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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终究,它还是把某些东西留下来。
比如说,我对松本姑妈的爱。
“哈哈,蜜酱穿上这件浴衣太漂亮了!”姑妈整理好我身上的长衣,后退了几步端详着说道。
我低头看着那淡蓝色的华服,上面有大团粉红、粉紫的绣球嫣然开放。我为这简直招摇的服装很是羞怯,于是低着脑袋不知如何是好。
接着,头发被盘至脑后,后颈则完□…露了出来。
“这样的话,蜜酱一定会在烟花祭上有个美好回忆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我已经羞红了脸。六年间并非没有穿过浴衣,只是今天这件的布料,出乎我意料的华丽,亦或说是,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
像是看出我心思的松本姑妈捂着嘴笑道:
“蜜酱是到年龄该好好打扮了!”
“诶?”我一惊。
「打扮」这个词让我想起很小的时候,与父亲走在纽约街头,父亲不屑的看着那些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郎们轻声鄙夷:「真是不收敛的打扮!」于是这会儿在想,难道这个词也存在褒义的解释吗?
最后,松本姑妈很细心的给我套上了那只黑色相机,并把零钱、细物塞进一边精致的小手包里递给了我。
“等会儿由美子他们就来。”
“嗯。”
“脸怎么还红红的?”
“我,有点紧张。”
“呵呵,蜜酱还真是害羞。”
“……”
门被敲响,令我惊讶的是,除了不二三姐弟外,宏哥哥也在其列。
自从他工作后,就很少能见到他。
“啊,宏你也跟他们一起去吗?”
“是啊,母亲。”
宏哥哥和松本姑妈亲切的交谈着,我则躲在玄关转角的墙壁后面,焦灼着自己穿上这么夸张的衣服该怎么出去和他们打招呼。
“咦,蜜酱呢?”由美子姐姐奇怪的问道。
“哦,那孩子在害羞呢!”松本姑妈这样说着,便向我走来,我只好从墙壁后面出来,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们。
“呀,蜜这样好漂亮!”裕太直白的首先惊叹道,于是这话惹的我愈发窘然。
由美子姐姐使坏的捏了一下裕太的脸蛋,佯装说教道:
“男孩子不能这样一惊一乍的说女孩子哟!女孩子会被吓到的!”
裕太「哇哇」叫了两声,气氛反倒缓和不少,我心里的慌张也消减不少,只是无心瞥到那位文静的少年,还是那般风轻云淡的笑着看向我。
我和宏哥哥打了招呼,他说这布料真适合我,由美子姐姐也是这样说着,裕太争辩为什么他夸奖的时候要被骂?还埋怨都是我的反应太激烈才让自己挨了姐姐的骂。而那位文静的少年却一言不发,仅仅是温柔的笑看向我们,只在必要的时候附和两句。
……
我踏着木屐走在神庙外的石板路上,沿路店铺热闹的卖着些小玩意儿,人流欢快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只有天空中的星星和明月依然那般安静。
由美子姐姐和宏哥哥还是走在最前面,互相说笑。六年后他们的身影都高大不少,但动作间已没有我初到东京那掣花见」时的默契。由美子姐姐只是一个劲的捂着嘴,举止礼貌的听着宏哥哥说话,脸上的笑容虽从未撤下,但那里面已经浸染不少客套的意味。宏哥哥也只是说着什么,没了六年前向由美子姐姐不断比划的手势,以及那纯然笑容。
我猜想,他们之间一定在我不曾注意的时候发生过什么,而现在,又在我不曾注意的时候结束了什么。
虽然是什么,我并不清楚。
我脑袋空空的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远处树枝上零零落落挂上的纸灯,在漆黑的粒子里晕染出一片昏黄的颜色,石板上洒着些淡漠的黄,都让我忽然产生了一种疏离感。
六年的日本生活,使我终究沾染上了「故乡」的寂寞和忧愁。又或许日本人都有这样的哀愁,只在某个恰当的机会,被这样那样的情景呼之欲出罢了。
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大事不妙。
本就走在最后面的我,因为方才的走神,竟然与前面的四人走散了。
心里想着坏了,另一个声音却莫名欢快的叫嚣起来。
没有人情世故的约束,也许能拍到很不错的照片。
没有太多顾忌,也没有因为走散而伤心,我反倒更为雀跃的拿起相机走走逛逛拍拍。
直到走累,心里的不安才逐渐扩大。因此我索性坐在路边石阶上,想着以静制动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眼前来来往往的人流中有那么多种组合,我却终究定格在母子上。
母亲,生疏的一个词,从没在我嘴里喊出过。对于谜一般身世的妄想,渐渐让我陷入恐惧。
也许母亲背叛了我和父亲,也许那是一个无情的女人。
看,明明是荧光流火的夏夜,她却不曾现身。
出生至今,任由时间放逐了我十二年。她在最初的那个点与我交过,然后直线一般奔向我所不知道的某个世界。
真是,狠心的母亲。
但却被那片蜜色夕阳下的金色花田遮蔽,以至从未恨的起来。
“蜜——”
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回头看向声源,才发现文静的男孩正站在人群中,脸上流了不少汗,笑容却依然如此柔和。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赶忙站起来朝他鞠了个躬。
却在这时,从身后腾然而起一片璀璨的花火。
那些零星的彩色印在少年蔚蓝的眸子之间,灿烂而沉静。
“开始了哟,花火大会!”不二微笑着指向夜空上再次腾起的几片彩色,我猝然回身,夜风划过耳边的发丝,那些明亮的彩光简直让我眩晕。
身边的行人全都欢呼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指向方才还沉默的夜空,光色在他们脸上起起伏伏,就像是接受哺育的一群神的孩子。
我和不二也只是一前一后的仰望着夜空罢了,很长一段时光内都不曾有过一句对话。直到后来,少年从我身后缓缓走至我身边,然后淡然说道:
“蜜酱,交换的照片我已经拍好了。”
“哦,是吗?是什么?”
“唔,烟花祭。”
“啊……”想来也是,会在此刻说的话,无怪乎就是烟花祭了。
“蜜酱,来年春天要考哪所中学想好了吗?”身边的少年再次起头问道。
“这个应该还是要看松本姑父姑母的意思,不过听说他们想让我进青春学园,因为那是宏哥哥的母校。”
“嗯,原来如此。”少年略有了然的点头道。
“你呢?”我回头看向不二。
“和你一样。”少年微微一笑,不再出声。
「一样吗?」
我想了片刻,之后又将目光转向幽深的夜空。
这一年夏天的记忆,在烟火中落幕。
7Chapter 07。国中转折
作者有话要说:
春天,樱花,制服。
松本姑父姑母最后还是让我进了青学,一半原因是青学是宏哥哥的母校,而另一半则是因为能和不二周助一同上下学,这样也省去了他们接送。
虽然我一直都说「姑妈你太不相信我了」,但松本姑妈却很坚持的说「女孩子不像男孩子,担心是应该的」。
于是新学期第一天,家里的门铃就被准时摁响。
“蜜酱~周助来了哟!”松本姑妈大声喊道。
“啊,马上马上!”水手服的短裙我有点不习惯,所以从早上开始就不自觉的往下拉扯。
“真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终于一切料理妥当,我跑去玄关,一眼就看到全身黑色制服的不二,正映着门外白亮的初日望着我。眼前晃过六年间他的种种姿态,却终究溶解在这未曾改变的和煦笑脸里。
“很适合你呢!”我跟着不二走在前往新学校的路上,他起头这样说道。
“什么?”我奇怪的看着身边文静的少年,一头雾水。
他还是那样温柔的笑着,看向身边疑惑的我:
“制服。”
“……”我愣了下,随后不自然的回应道,“不二也是呢。”
少年浅浅勾了下嘴角,随即从裤袋里摸出了一张纸片,递给了我:
“一直都没给你呢,这张照片。”
“照片?”我奇怪的看着他,自从去年暑假,我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面了,不知道他口中的照片是什么。
“烟花祭的。”
话音落下,眼前缭绕开一片灿烂的夜空,才知道那时美好的记忆始终封存在大脑深处,就像相机里蜷缩着的胶卷,一切都被忠实的记录下来。
手中那张相片上印着一抹浅蓝色的背影,远处天空绽放着璨然的焰火,所有景物、所有声音、所有气味、所有感觉……夜风袭过皮肤的凉意,烟花落下时硫磺的味道,耳边的尖叫声,还有印在少年蔚蓝眸子间的彩色,全都汹涌扑来,以至让我一时失语。
“这是,升学礼物。”不二沉静的声音伴着露水中青草的香味飘来,我也终于回过神来。
指着照片里浅蓝色的背影,我不确定的问向一边的不二:
“这个人…是我……?”
少年笑而不语,我明白那个疑问的答案是肯定的。
时间带着我的记忆,拉扯回去年花火大会。文静的少年站在山间清冷的石板阶梯上,我则高于他几级,身后焰火的腾空使我猝然转身,却不知少年已将我头顶的那片五彩世界、连同那个沉醉的背影一同掷于底片,浓缩在手中这张小小的纸片上。
“所以啊,蜜……”不二眉眼弯弯的看向我,“我可不只是「弟控」哟!”
“诶?”我一怔,因为心里那点黑色的小思想被他识破,瞬间慌乱,“弟……”
“不知道会不会分在一个班呢。”少年那蓝色的瞳孔映入沿途樱花的粉色,显得柔和异常。
“……嗯,是啊。”
……
公示栏前,我和不二都踮着脚,努力避开前面拥挤的脑袋,将目光指向一字排开的分班告示上。
「看不到……」我心里有点混乱,终究抹了下额上的汗水,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蜜!”肩膀忽然被谁拍了下,我回头看向身边,不二只是一脸镇定的笑。
“……”我用眼神询问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同被分在3组!”
时间静止一秒,我终于绽开一个喜悦的表情,点头道:
“那真是太好了!”
……
惯例的开学典礼后,便开始选举班委。
我并没有当班委的意愿,又或者说,我认为自己根本没有那方面的天赋。
站在许多人面前,大方的宣布着、组织着、安排着集体事务,被所有人盯着看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大约是从小养成的摄影习惯吧,我对静止的事物更感兴趣。虽然那会被人自然而然的当成「孤僻」甚至「清高」,但我也在努力收敛这些或许过头的举止。只是班委的话,果然还是很勉强。
当劳动委、文艺委等职位被一一竞选走后,终于轮到班长、副班长两个职位。
而出乎班主任川岛步之料,相比方才那些专职委员的热情竞选,这两个权力明明更大的职位却受到冷遇。
“诶?没人吗……?”川岛老师有些尴尬的咧了下嘴,恐怕这位动作忙乱的女老师也是新人。
学生们互相望了望,终于有一个好事的男生举手说:
“老师,他从刚才就一直在笔记本上写东西哟!学习成绩一定很好!老师要不让他做班长吧!”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男生的言论很快就得到众多同学的赞成。
“真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写呢!”
“嗯,好认真!”
“一定是优等生啦!”
坐在我斜后向阳位置的不二轻轻嗤笑了一声,以至连我都生出好奇,扭头去看被好多人「围攻」的这位「招夜的新同学。才发现他一副粗边框的眼镜,刺刺的平头,手上执着一支圆珠笔,另一只手则捧着本挺厚的笔记本。而目前,正动作僵直的不知如何是好。
“啊,既然那么多人都推举你,那么……”女老师瞥了一眼讲桌上的名单,“那么…乾贞治同学,你就暂时成为一年3组的班长了。”
“……”刺头的少年脸上毫无表情,隔着那厚实的镜片,谁都摸不透他的想法。这甚至让川岛老师也忐忑起来,小声确认道,“可以…吧?”
没想到那位少年却忽然坦荡的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低沉的声音回应道:
“可以。不过川岛老师,经我计算,如果按照您现在的速度进行下去,我们班一定会比其他班晚十五到二十分钟吃午饭。”少年一边沉着的说着,一边自然的用笔杆敲击着那本灰色的笔记本。
“哈,看样子川岛老师以后会很头疼呢!”
“就是啊,这么厉害的班长!”
“不过对我们来说很不错嘛!”
少年作为班长的第一句话,竟成了他为同班同学争得的第一份权利。这也让他在所有人心里顿生威信。
“诶?啊!”川岛老师听闻慌了下神,立即点头道,“啊,是啊!那…那赶紧进行下一个环节,副班长…副班长谁愿意来当?”
话音落下,班里又一次陷入寂静,没有人举手、没有人出声,似乎所有人心中都在默默祈祷不要轮到自己。
“嗨~”斜后方传来少年温和的声音,我几近奇怪的看向不二,少年还是一脸微笑,只是现在已经把手举得老高。
“不二……?”我奇怪的看着他,他则朝我轻轻瞥了一眼。
“不二同学,你愿意来当副班长?”川岛老师问道。
“不是,我想推举一个人。”不二笑着回答,接着便郑重的把视线落在了我身上。
——“是花田蜜同学。”
8Chapter 08。七色白光
作者有话要说:
班会终于结束,我几近脱力的趴在桌子上叹了口气。
方才不二的推举简直把我逼入绝境。一向不擅长拒绝的我,最后还是被川岛老师任命,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成为了一年3组的副班长。
思维没有断点,但肚子已经提出抗议。于是我颓然的揉了下,缓缓睁开双眼。
却发现少年那惯常的笑容跃入眼帘,于是我一下就缩起了身子:
“怎么?”
他朝我挥了挥手上了便当:
“午饭时间!”
“嗯…也是。”我心不在焉的答应道,却被细腻的不二看出端倪:
“你在想什么?”
“啊……”我为自己方才的失神感到抱歉,于是马上赔笑道,“没……”
“一定有吧!”却不想不二叫上了劲,“比如说,为什么要推举你做副班长。”
“……”我一怔,这的确是我最想问的,不过方才,我打消了问他的念头。至于原因,大约是睁开眼睛看见他的特写笑脸被吓到了。“……嗯。”半晌,我才点头表示确实如此。
“为什么呢……?”不二脸上的笑变得捉摸不透,“蜜酱以后会明白的。”说着,少年竟拿起便当向教室后座的几人挥了下:
“铃木、山下还有乾,去哪里吃饭?”
“……”我瞬间晃了神,本以为他一定是来约自己吃午饭的,却没想他早已有约。
“那里那里……”后面男生笑嘻嘻的说着,便朝门外走去。
不二点了下头,转身对我笑道:
“蜜酱,不能太依赖我哟!”
“……”
我抬头看着少年渐远的背影,倏忽之间觉得自己很丢脸。
小学过的并不生动,一人也已习惯,虽时而有人来搭讪,但关系都维持的很浅薄。自从知道国中会和不二一起,不知为何竟轻松许多。回头想想,我才发现他是与我走的最近的同龄人。而现在,我这无形中养成的依赖,却给对方添了麻烦,这让我第一次对自己感到生气。
可转念,我却忽然明白他推举我做副班长的用意。因为很快,身后就迎来了两个同班的女孩子,不好意思的问我愿不愿意一起去吃午饭。
……
开学第一天总是忙碌的。下午,我跟着乾,去了川岛老师的办公室。
那是一件挺大的房间,紧凑的桌子上摆放着好些书,身材娇小的川岛则埋头坐在了最里面的一张座位。
身前的乾用食指推了推眼镜,手上依然执着那本笔记,我从他身后隐约瞥到那一页密密麻麻的字。少年沉着冷静的询问着川岛老师各种各样的问题,女老师认真做着解答,乾也认真做着记录。心里想他还真是一个做事严谨的人,眼睛便对上少年刻板的背影。或许正如同班生口中所说,乾他就是优等生的楷模。
最后,川岛老师把一叠需要分发填写的表格交给了我们。我和乾一人抱起一半,便走在回教室的路上。
铃声响过,走廊上的喧闹瞬间收敛。我跟着身前的少年一言不发,心里默默数着台阶的级数,却偶然间瞥见那明亮的阳光从休息平台的大玻璃窗洒下,地面上横排着一列倾斜的白亮方块。顺着光影,窗沿与玻璃交缝的细微角落,我竟恍然看见一道七色的小彩虹。
这个难得的景象,一下捕捉住我那根敏感的神经。我急急踏上阶梯,小心站在那道微小的彩虹边俯身观察起来。直到已经折上楼梯好几级的少年忽然之间停下脚步,耳边飘来低沉而清晰的声音:
“那是三棱镜效应。恐怕是阳光通过玻璃边缘产生了折射,类似三棱镜作用的玻璃边缘将白色的阳光分解成七色,从而在地上形成了类似彩虹的现象。”
“诶?是这样?”我回过神,略有慌张的看向前面的少年。他的眼睛被厚实的镜片遮住,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和他呆在一起,我竟没有感觉太过紧张。虽然这种想法傻的可笑,就好像掩耳盗铃一样荒唐。
但接下来,少年便自然的掏出那本笔记。笔尖与纸张摩擦的「唰唰」声敲击着耳膜,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我由衷感叹道:
“乾你还真是认真的人啊!”
却不想少年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