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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之见她不答,也不再问。
少卿,云低将将觉得木桶中的水刚刚开始变凉,就见一双有力的双手伸进水桶将自己捞了出来。
王献之直接将云低丢进床榻上的棉被里,回头道:“小翎。”
先前那个睡意朦朦的小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精神在在的应道:“郎君。”
王献之道:“将女郎打理妥当再安置睡下,莫出差错。明日若见不好,再来回我。”
小翎马上回道:“是,郎君。”
王献之吩咐完又回头望一眼云低,见她整个都埋在棉被里看不着丝毫,便无奈摇头朝外走了。
第二十章 松涛雪景有鹤鸣
翌日,大雪初霁,天气竟然格外的晴朗。屋脊上假山上树桠上都积满了厚厚的雪,映着朝阳,光芒万丈。走道上有仆奴拿了扫帚在清扫道路,来来去去,给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机。云低临窗半坐半躺在一张胡床上,看着窗外这番情景。
小翎轻轻地走过来将一床厚厚的棉被盖在她身上道:“女郎昨夜着了风寒,万不能再受冷。”
云低将视线移回小翎身上,看了看说:“昨晚可是小翎去请的你家郎君?”
小翎垂首答道:“正是。幸而女郎出去时未关上门,小翎被冷风吹醒了。不然小翎万死难辞其咎。”
云低见小翎一副自责至极的表情,觉得很是不忍,原本也只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孩子,贪睡些也是常理。昨夜之事,并不能责怪她。
“昨夜是我自己贪看景色,又迷了道路,不能怪你。小翎,人能活着已十分可贵,莫说什么万死……”
小翎抬头打量了云低片刻回说:“女郎是郎君的贵客,昨夜郎君听闻女郎不见了,连夜亲自赶来寻找。郎君如此看重女郎,小翎是万万不能让女郎有丝毫闪失的。”
云低默了默,问:“你家郎君亲自去了园中找寻?”这么问着,其实云低心中已然明了。昨夜王献之少有的衣衫不整,还有那双沾了残雪的木屐……
小翎答:“正是。是郎君亲自将女郎从松林抱回来的。当时小翎吓坏了。”
云低听说是王献之亲自将自己抱回来的,瞬间觉得脸颊上绯热一片。又想到昨日车厢里他为自己束起长发,昨日他在自己脸颊上那轻轻的一抚……
云低不再言语,只将手状似随意的遮盖住大半脸颊,静静闭目歇着。
她不知道这种莫名生出的情愫究竟算是什么……
冬日的阳光不愠不火,惬意的探进窗子里。云低将一只手遮住眼睛,懒懒地晒着,脑中什么都不再想,只觉岁月静好。
一旁小翎轻声问道:“女郎不用早膳么?”
云低答道:“暂不饿。”
就听小翎轻轻的退了出去。
云低半梦半醒模模糊糊的又睡了一回。直到半上午才醒回来。小翎不知何时又给她加了一床棉被,这一觉睡得的大汗淋漓,头胀鼻塞什么的竟意外都好了些。
云低自小身体孱弱,一旦微恙,必定要缠绵病榻数十日,药汤灌进无数方见好转,何曾见过这样自己便好转了的。云低心中升起几分快活,便喊了小翎过来,吩咐她将自己的衣物取来。云低心中快活便想着出去走走,现下只着了中衣自是不能。
就听小翎从外室便走来便回道:“女郎的那身衣服已拿去清洗了。昨日郎君已嘱咐管事为女郎新置办了衣物。女郎想穿什么式样的?”
云低出了谢府只在典当铺子淘换了那么一套男式的粗葛布衣,再没有可替换的,现下王献之这番心意,她只得领了。心中只觉得欠了他良多,不知何时才能偿还。这么想着,见小翎已站在面前等着她的话了,便说:“可有白色的?样式素一点便可。”
小翎微笑着说:“有的,管事着了建康城里最大的制衣坊连夜赶制的,式样颜色都还齐全,就不知合不合女郎的眼。我这便去寻来。”
片刻,小翎便捧着整整齐齐一摞衣物来让云低过目。衣裳是云低惯常穿得白色,式样也还素净,云低于衣物上一向没有太多讲求,便是惯穿的白色,也只是因为习惯了。也不多言,就由着小翎帮她换上,下了胡床,地上置放这一双崭新的青丝棉履。
云低穿戴好,觉得是很合体,便赞小翎心思精细。小翎笑称不敢当。
突然听得那个熟悉的华丽声音在门外道:“女郎可起床了?献之来访。”
云低一怔,方回:“起了。少待。”又回头交代小翎别忘了取回自己的衣物,才开门去见王献之。
王献之依旧是锦服华袍,一身沉静的深湖蓝却又不显得张扬,低调而奢华。头发束了黑漆小冠,精神烁烁,一扫昨夜的惫懒之态。王献之道:“观女郎气色尚佳,可见昨日未留下什么后患。”
云低回道:“还要多谢公子救命恩情。”
王献之也不接这话,只说:“昨日天气不佳,献之未尽待客之道,便今日陪女郎赏玩众园罢?”
见云低点头应允,王献之便转身行舒步缓的走在前头。
王献之所走的道路,便是昨天夜里云低发狂时走的那条。云低走着走着便察觉了,一时又想起昨夜自己的狂态,想起一意要苑碧同自己赏雪的痴望,不觉神色便黯然了。
王献之也不回头,只开口说道:“世间万物轮回,生死皆没有定数,任谁也不能强求。便是一统四海的秦王嬴政,又何尝不是一世求长生终未如愿。逝者已矣,生者更当活的洒脱,哪怕是为了逝去者的心愿。”
云低听着这话,回想起苑碧当日所说:阿姐会一直看着你呢,你若不好,阿姐也会难过。阿姐只愿你安好……但觉王献之所说非虚。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活着,便是为了苑碧遗愿,也当好好活着啊。
云低凝视王献之悠游的背影,只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郎,好像有历经沧桑的睿智。云低不由问道:“公子可也曾尝过天人永隔之痛?”
王献之舒缓的脚步一凝,片刻才答道:“是献之最心爱之人。”
最心爱之人?该不是亲人罢?云低暗暗思量,也未可知,苑碧不也是自己最心爱之人么。然而毕竟与王献之不算熟稔,云低也未在问下去。
又行了一刻,便见地上有影影绰绰的飞禽足迹,王献之驻足细看,微笑道:“这些调皮货,竟不惧寒冷,还要出来玩耍。”
云低上前也观望一番,不知所以,问道:“何谓调皮货?”
王献之尚未回答,便听见头顶松林一片簌簌之声,仿若波涛汹涌,倏然几只颀长的洁白飞禽自枝桠上疾飞冲天,伴随着几声悠长嘹亮的鸣叫。
枝桠上还有昨夜积下的残雪,这一动静,树上的残雪纷纷落下,将云低和王献之淋了一身的碎雪。
云低仰望着那几只飞禽,讶然道:“可是仙鹤?”
王献之也仰头看着,面上露出破云逐雾的灿然笑意道:“便是这几只调皮货了。”
其时正午,阳光灿灿,穿过树桠上的皑皑白雪,照进松林中。王献之蓝衣轩轩,卓卓立于松下,有细小雪粒反着微光飘然而落。此景仿若画中景,此人正如谪仙人。
第二十一章 未知能饮一杯否
在松林中闲逛了半日,多半时间便是在赏那几只白鹤,王献之并不多言,但是云低看得出,王献之对那几只白鹤宠爱颇深。
午膳便吩咐在松林中一亭子里摆了。松涛雪景伴鹤鸣,也很得风致,如此美景,便是一些悲情伤感也变得淡了许多。
王献之出自琅琊王氏,又是嫡系,出身自是极高贵的。且只看他这一处在外私置的宅院,就已是藏而不露,处处透着不凡。这松林中看似随意铸造的一亭,竟是整体选上好紫檀木所建。
云低虽然自小不出门户,对这类物什的见识倒还是有的,不由暗叹琅琊王氏的富庶,实非一般士族可比。
亭子四角皆置放有炭炉,亭中暖意融融。塌几已安置妥当,仆婢陆续将餐食摆了上来。
吃食做的虽很精致,奈何心有所念,云低没有什么胃口。
“可是做的不合胃口?”王献之见状问道。
“做得很好,只是心有所念,食不下罢了。”云低呐呐道。
王献之闻言也将筷箸搁置几上,说:“既如此,不食也罢。未知女郎能饮一杯否?”
云低诧异望向王献之道:“饮酒么?”
王献之答道:“魏武有诗云,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既然女郎心有忧思,但饮一杯又何妨?”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饮酒真能解忧么?
云低目光直直的盯着几上的青瓷酒壶,魔怔了一般的看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般执壶倒了一杯。那酒一入口极辛辣,呛得云低连咳嗽了几声,才慢慢回上来一股醇香。一杯下肚,云低已觉得有些头晕目眩。
对面的王献之却是一连几杯,丝毫不见醉意,他执壶倒酒的动作舒缓优雅,全不似云低这般狼狈。
云低脑中嗡嗡,神智还算清醒,便说:“怎地我只觉头脑眩晕,未觉解忧。”
王献之轻笑一声,道:“令姐酒量过人,怎么你却如此不堪用?”
云低想起苑碧确实素能饮酒,想来还是与王良定下亲事后学得了这本事。只怕也是为了解忧罢了。
云低辩解道:“我只说头脑眩晕,并未醉。”说着又执壶蓄满一杯,只是这酒倒得醉态毕现,一杯酒倒下拉,泼洒了半杯。
王献之也不再言,只沉默饮酒。
云低第二杯酒才饮下半杯,便觉得头昏昏手沉沉,连酒杯都拿不稳了。气急地说道:“怎么你便能喝这许多,你喝许多又做什么,你有何忧须解?”
王献之一壶酒已是将尽,一双明眸也微显醉意。王献之眸色不像王良那样寒潭般得净黑,而是稍微糅杂了些棕色,像是道韫小娘子豢养的那只猫咪。流转之间,不经意便带上了几丝魅惑。此刻这双眸子便凝视着云低,让云低觉得方才那放肆的一句话,似乎说得很不应该。
“你如何知道,我无须解忧?”王献之又缓缓倒了一杯,语气中甚有些嘲讽。“你以为出身琅琊王氏便可无忧?你以为父疼母爱便可无忧?……天地为炉,世间谁又不是苦苦煎熬?”
云低只听得他最后一句似包含无限伤情无奈,让闻者不由为之悲戚。又一想,一个出身豪门,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他能有什么解不开的忧愁。“无非是无病呻吟的小心思罢了……”
才一说出口,云低便警觉自己又失言了。
“无病呻吟?”王献之闻言冷笑出声。“你的阿姐无非是天生心疾不可医治,你可知道我的表姐是被生生逼迫至死?”
王献之也不管云低露出的惊异神情,叙叙又说了起来:“我与表姐道茂自小青梅竹马,不比你跟你阿姐的情谊稍逊。我自小便慕道茂温婉良善,孰知这爱慕之心,竟害得她不得善终?你如何能知道,自己最心爱的人被自己害死的悲恸?”说道这,王献之又将蓄满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云低这时刻,已被听得的情由震撼了心神,才喝下去的半盏一杯酒也醒了几分。“为何你爱慕她,却害了她?”云低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司马氏的刁蛮公主。”王献之显然怒急,声音都带了几分暗哑:“我本来已经与道茂定下了亲事,只待我明年及冠就要迎她入门的。偏偏那个刁蛮任性的长公主非要请旨嫁与我为妻。司马聃倒不曾答应下来,哼,他也不敢定我的亲事。只是道茂父亲已逝,本就寄人篱下十分艰难,如此又遭那司马氏处处刁难,生活凄苦。她叔父又畏司马皇权,道茂处处受尽委屈,才使得郁郁而终……”说道这,王献之已经是怒火滔滔,不可自抑。连深棕色的瞳孔都染上了几丝血气,一副萧杀之相。
云低本来听着他讲来,还正自叹息那道茂的命运多舛,暗恨那司马氏公主的不通情理。突见王献之这副神情,直吓得将手中还余半盏残酒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一声一出,云低就暗骂自己手拙,怎么总是摔碎杯子。
所幸王献之被这一声也惊醒了许多,面上的萧杀敛去几分。复又道:“你的阿姐,便是因了其他一些原因致使早逝,左右亦不过一年半载。她的心疾,本就无药可医。至多便是拿药吊着,多吊一时是一时罢了。你又何须伤怀至斯?”
云低听得王献之这一席话,只觉他先前那一句是真的有理:天地为炉,世间谁又不是苦苦煎熬。
王献之见她不答话,亦不再多言,只拿起桌面上的筷箸击打着瓷器,咏起一首诗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这诗原本是魏武王正意气风发时所作,诗意豪迈。此时被王献之华丽而润洁的声音咏颂出来却觉得分外凄凉无力了。
王献之反复咏颂,云低听着亦觉得胸中郁气渐纾。便也执筷胡乱敲着瓷器跟着诵读出来:“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王献之见云低也出声诵读,洒然一笑。继而应和。男声华丽清越,女声低婉缠绵,两人的声音就这么在林中徘徊良久,才渐渐低了下去……
第二十二章 木秀于林风必摧
自松林小亭中与王献之一番酣畅醉饮,云低自觉得心中畅快了许多。他用心良苦,就算她一时未必想得开,也该有感激之心。只是一连几日,王献之再没有踏足众园,云低始终没有机会当面言谢。
时正值岁末将至,不论是豪门望族还是小家小户都开始忙碌碌的准备过年。虽然晋朝从一统天下到偏安江南很是憋屈,但对于百姓而言,只要安居乐业、丰衣足食,只要不用征战连年,那么疆域有多大,对于他们而言也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东西罢了。建康富庶,并没有被江北的烽火殃及丝毫,因此这时的东晋依然是一派繁荣。又一个将至的新年,燃起了许多人新的期望。
云低身处众园还算是客人,自然无事可忙,众园中除了管事安排采买置办过年的物什,也不见再有别的动静。
众园虽大,景色也美,看得多了也觉索然。只除了每日固定的要去与那几只白鹤玩耍一回,云低再无他事可做。那几只白鹤却是实实在在的灵物,初时与云低接触防备的很,渐渐地见云低并无恶意才放低了防备。云低实在喜欢它们的灵动,每日接触的多了,竟生出几丝情感。心里暗揣摩着,待以后离开时,若能讨得几只是最好的。
这想法与小翎一说,小翎却马上给云低兜头泼上一瓢冷水。原来这白鹤,是王献之的表姐,郗道茂在世时亲手养下的。无怪王献之对它们宠爱异常,实在是爱屋及乌之意。
云低见小翎对郗道茂似乎颇熟悉,便不由想问些关于她的过往。
小翎自小跟随王献之,对这个自家郎君爱慕至深的女子,是很有些了解的。小翎年岁小,说话没个掌控,一下午的功夫,便将自己记忆里的郗道茂,丝丝不差的讲给了云低听。
郗道茂出自高平郗氏,其祖便是大名鼎鼎的太尉郗鉴,这身世也算是一流的贵族了。她与王献之青梅竹马感情颇深厚,二人尚在总角,家里长辈便给定下了亲事。郎才女貌,才子佳人本是天造的良缘。奈何。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王献之雅望非常竟引得新安长公主豪言非他不嫁。郗道茂再是贵族,也贵不到皇室的头上,又且郗家自郗鉴之后已渐渐开始落没,郗道茂更是父亲早逝,无势可依。
这一段其实王献之酒醉时也影影绰绰给云低讲过,小翎后边再说的却是云低所未闻的。
郗道茂当时寄居其叔父家,本只等王献之明年及冠就要嫁为王家妇。中间出了这差池,虽然王献之只把这当做笑话一般并不放在心上,可郗道茂心中自然免不了挂怀。他叔父并无甚实权,自保尚且艰难,更遑论护她周全。司马氏皇帝盛宠新安,虽然这皇帝不掌政,但要置办一个无权的闲散贵族,还是十分便意。郗道茂的叔父在朝中受了欺辱,少不得回家便发泄到郗道茂的身上去。这其中郗道茂身心煎熬,艰辛可以想见。
而王献之,当时不过是一个少年郎,这些他根本无从知晓。便是他知晓了,怕也是心有余力不足。但凡他二人相见,郗道茂又绝口不提这些委屈。王献之只一再觉得表姐益发消瘦,却未深想其中缘故。
直到后来,王献之族叔,琅琊王氏掌权人亲自与王献之密谈一番,意欲与郗家退婚。王献之才明白过来此事的轻重。
琅琊王氏权重,其所代表的世家大族,堪与司马皇室平齐。然则,皇室毕竟是皇室,如今一个公主自求下嫁,若王氏不依,难免有托大之嫌。在这种与家族利益相左的境况下,王献之的婚姻是否美满,是被排在后面的。
族里这一个意思出来,几乎是不容王献之抗拒,直接修书一封便到了郗家。王献之阻之不及,又被族中管制,待再得自由时,郗道茂便已香消玉殒了。
听到这里,云低疑惑道:“那郗氏女郎,是如何过逝的?”一个身体康健的人,便是再心中郁结难抒,也不会这么快便病逝吧?
小翎会说:“这个小翎便不清楚了,郗家只说是暴病去的。”
云低又问:“郗氏女郎一向身体可好?”
小翎答曰:“一向身子还是好的,未曾见得过什么大病。”
云低心中更是疑窦丛生。甚至冒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只怕这郗氏女郎并非是病故啊。不过这猜想她是断断不敢乱说的。
忽又忆起一事,便问小翎:“你家郎君乃琅琊王氏嫡系,婚姻尚且难以自主,又为何那位叫做王良的郎君便可随愿求娶谢氏女郎?”
云低并没有将自己与苑碧的关系说与小翎听,倒不是不信任。只是一来,此事说出来难免有损家族名誉,即使那族谱未写上自己的名字,但是对谢氏对谢郎君,云低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