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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重要的人,又是什么意思?
我再也不想见到李乐了。回去的路上,我走在离“真水无香”30米的马路上,我几乎是飞奔而过。
我想,我不应该在意的,我凭什么在意啊。可我还是觉得有点小郁闷。在宿舍里郁闷了半天后,扬帆拉起我说,糖果,咱们去夜市玩。夜市就在梧桐树大街后面,李乐住的小区旁边。周末的晚上,一宿舍的姑娘都会约在一起,去买小玩意儿吃路边小吃,嘻嘻哈哈。
每一次去,我都在心里暗想,会不会遇上李乐呢?他的碟店已经打烊,此刻他是不是穿着松垮的T恤,和宽松的夹趾拖鞋,悠闲地,在夜市里散步?然后,我们会迎面遇上?
从来没有过。
去夜市,走着白天我走过的路,我买了两只薄荷超冰,左手一只右手一只,左手吃一口,右手吃一口。
快到夜市时,在小公园的喷泉旁,围坐着一群纳凉的老人和孩子,他们是目光集中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抱着吉他,侧着脸,低着头,灯光从侧面射过来,暗影投在他的头上和脸上,仿佛是一头长发,将他覆盖,他拨弄琴弦,轻轻地唱:我匆匆地走入森林中,森林它一丛丛,我看不到他的行踪,只听到那南屏钟……
那姿势,那神情,那声音,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听过?小溪里的大石头上!流浪歌手!
可是,我再走近一点,我看清了他的脸,他的短头发,他的眼睛和嘴唇,李乐!同时,我突然想起他钱包里照片里的女孩子来,西米露!是的,西米露!
李乐就是L,就是西米露深爱的,突然消失不见的流浪歌手!居然,他剪短了头发,在这个城市里开起了小店!他认真唱歌的样子,更有韵味更成熟了!他认真唱歌的声音,也更有质感和韧性了!
我几乎要冲上去,拽住他,喊,天啊,我知道你是谁了!西米露她都要急疯了!
可愤恨,突然从身体的四面八方都涌了出来,像一个人在急速奔跑时,被倒在地上的树干绊倒了一跤,跌得凶猛又疼痛。我想起来了,西米露,她已不再是我的双生花姑娘,她只是一个狐狸精的女儿。
于是,我转过身,把剩下的两小截冰棒放进嘴里一起咬下,再喀嚓喀嚓嚼碎,用力吞进肚子,我决定了,就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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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十一、信念,像松动的牙齿(1)
十一信念,像松动的牙齿
我是这样决定的,我要找机会走进那个阳台上摆着大蒜小葱的房间。我要留下专属于我的印记,我要让这些印记,清晰地落在西木露的眼睛里,就像,西米露妈妈怀里的那个小男孩,清楚明白地,长着和我爸一样的眉眼。
蛐蛐回到学校的时候,看见已下定决心的我,她怔了怔,说,糖果,你怎么一脸的杀气?我点点头,嗯,我要杀人。她被我认真的样子吓住了,她跳起来,摸了摸我的头,糖果你疯啦!
蛐蛐和我,堪称患难之交,她在上补习班不久后,就在一个晚上,搂住我的脖子说,糖果,我们都是在大风里逆风而行的孩子,得手拉手,才不会被风吹走。
我们整天都黏在一起。
一起去教室,同桌;一起睡觉,我上铺她下铺,理由是她不想爬上爬下消耗能量,她要留着长胖。嘴谗了,又是不许出校门的非周末,我们就从后门绕出去,跑很远去买豆沙包,裹在衣服里带到教室,用书挡着吃。
每次回家,她都给我带来新鲜好吃的东西,“醒目”饮料,“奥利奥”饼干,“康师傅”火锅味泡面,USA开心果……她会把它们藏在我睡觉前才会发现的被窝里,给我惊喜。
晚自习课上,我们一人戴一只耳机,听同样的歌,听到激动时,在桌子底下互相捏手傻笑。我们还在深夜抱了学校花坛里的花,一人一盆,大摇大摆,抱回宿舍。
蛐蛐很瘦。体检的时候,她在我前面,她站上去的时候,指针轻轻一晃,停在了“36”那一点。而我站上去时,指针猛地一颤抖,指向“60”!跟我的身高很配对,160cm。才大半年,我长了10公斤,2厘米。胸围忘记是多少了,总之不是一个小数字。
我跳下电子秤,没丝毫不安。
蛐蛐喜欢的男孩叫小熊,长得高大威猛。她其实只是暗恋,小熊有女朋友。那姑娘胸也很丰满,常常会在上课时候感叹,好累啊,得搁桌子上放一放。
这些让蛐蛐极度自卑。
如果同是桃类水果,那姑娘是水蜜桃,而蛐蛐只是樱桃。
为了长得更壮一点,蛐蛐每顿都吃很多饭,直到肚子鼓出来,睡觉前还大嚼巧克力和奶油面包,喝很多的碳酸饮料。一切高热量高脂肪的食物,她都勇于尝试,可收效甚微。
她喜欢吃水果糖。每个早自习,我们都含着水果糖大声念英语。水果糖滑溜滑溜,随着舌尖上下左右滑动,那些单词,句子,都飘荡着水果糖的气息。
水果糖都是小熊寄来的。糖纸也很鲜艳光彩。吃了糖,糖纸舍不得扔掉,蛐蛐一张张洗干净,晾干,放在一个盒子里叠好,视为珍宝。
我在冬天的玻璃窗上写“苏长信”时,蛐蛐也在上面画一只憨态可鞠的小熊,旁边还缀上大大的一颗心。她说,他是她的期盼和动力,为了他,为了能配得上他,她一定要考上大学。并且,增肥成功。不知小熊是反应迟钝还是以此默默地婉拒,他总是喊她,阿妹。他也不忌讳和她说他与水蜜桃的酸甜苦辣。她忧郁地看完,还得鼓起力气,跟他一起笑,一起愁。她也没对他明确说过,我喜欢你,爱你,想念你。她只是在这里,期待着总有一天,他会突然回首,发现她,爱上她。
欧洲宫廷有种舞,叫圆舞,在舞曲开场牵你手的人,在舞曲结束时总会再回到你身边。蛐蛐说,我相信。我也相信,冥冥之中,爱有天意,我和苏长信,也能像圆舞里的公主和王子一样,在流年偷换之后,还能够在最初相遇的地方重逢。
可是,现在,苏长信,对不起,我要暂时的,暂时的,把心思,投入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我去找李乐,像时光只停留在我们去江湖菜馆子吃饭的那个黄昏。他依旧只是开碟店的的年轻男人,生活随意洒脱,而我,也只是补习班的19岁雀斑女孩,患着轻微的抑郁。
我买了2支薄荷超冰,像往常一样,递一支给他,自己留一支。我坐在板凳上,显出一副疲倦不堪的样子,不停打着呵欠。
他说,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啦?做贼啊?这么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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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十一、信念,像松动的牙齿(2)
我委屈地说,不是啦,宿舍太热太闷了,人又多,我一点都睡不好,白天坐在教室里就老打瞌睡,好困啊。
他说,那就戴着耳机听着歌睡嘛,你不是很喜欢这样的吗?
我摇摇头,还是不行,唉。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站身来,换了一盘磁带,然后半闭着眼睛,手指敲击着柜台,打着拍子。哆来咪,哆来咪。门外的梧桐树,映下一片又一片的阴影。
我继续装犯困,继续装精神委靡,继续装楚楚可怜,其实,我本来就够衰的。
后来我干脆在每天的午休时间都跑他的店里去,我坐在小凳子上,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打瞌睡。
李乐有点着急了,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迷糊地摇摇头,也许是太紧张了吧,以前只是晚上睡不好,现在连中午也睡不着了……
李乐终于说,那,不如这样,我租的房子,有两个房间,我住了一间,还空着一间。你要是不介意,可以去我那里休息。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本正经,表情严肃,好像这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是了,实际上,这就是一件相当严肃的事情。两个互不相爱的,男女,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不是吗?需要严肃对待。
那天他带着我,穿过梧桐树大街,走过他唱歌的喷水池,走过喷水池的时候,我想起了那晚他唱歌的样子,其实真的有一点点动人。
他打开他的门,带我参观了他的房间,依旧是撒满星星月亮的两只枕头,没有一丝圆脸女孩来过的痕迹。
隔壁的空房间,一张床,一张椅子,一张桌子,很小,但是很安静,站在窗外可以看得见一小畦一小畦的菜地,四季豆爬满了竹架,胡箩卜萌发出油油绿意。李乐说,这都是住里面的老人们种的,看着养眼吧?
他把从他的钥匙里,取出一把给我,说,你要是睡不着,就自己过来。
我接过钥匙,紧紧攥在手里,像攥住了一颗能释放我的愤恨和抑郁的子弹,而我要将这粒子弹,颤抖着,咬着牙,射进西米露的胸膛。
我想我此刻的样子一定丑陋极了,我转过身去,不敢面对李乐。
李乐倒是毫无觉察,他拍拍我的手,小姑娘,人生就是一个一个坎,一个一个跨过去就好了。加油吧。
我去得很少,都是趁他不在的时候去,搬去几本我不怎么用得着的书,书里遍布我那龙飞凤舞的字,我不怎么穿的衣服,那些都是西米露熟悉透顶的,还有背面写着我名字的镜子。
我把它们藏在李乐房间的各个角落里。
我藏好后,就站在门口,恶意地想象着,西米露得到李乐的消息,兴奋激动地赶来,然而却发现这一个又一个属于我的痕迹时的表情和心情,她会误会,会生气,会伤心,会愤怒,甚至会绝望,像她的妈妈一次次给我和我妈带来的伤痛一样。
我遇见过一次圆脸女孩。
她的真是很洁净饱满,像一轮满月,从阳台的外面,慢慢生上来,出现在大蒜和小葱之间,然后,她的两只手攀着阳台,“腾”地一下,跳了进来,稳稳地落在阳台上。
她看见我,几乎失声尖叫,但她马上想到一个关键问题,你……是怎么进来的?也是翻阳台?
我晃晃手里的钥匙,不,我住这里。
她的眼里闪过不安,既而是不屑。她说,李乐他不会爱你的。他的心已经被另一个女孩填得满满的。看到那两只枕头了吗?他一直都空着右边那一只,那是留给她的。我走不进他的心里去,你也不能。除了她,任何人都不能。
我忽然笑了,那你这又是为了什么?
她也笑了,只为相逢这一段路,不知道下一段路,他还会在哪里,遇到哪些人。有一段,就珍惜一段吧。至少没有遗憾,求一段心安。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她的问题把我问住了。
是啊,我为了什么?如果西米露伤心欲绝,我就真的欢欣鼓舞,心安理得了吗?这样一来,我爸就能回心转意,家里就能其乐融融了吗?我在心里问自己,不由得心里一寒。
但是,既然,我想想自己为这件事付出的心思和努力,我甩了甩头,算了,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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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十一、信念,像松动的牙齿(3)
我想要一张照片,李乐睡觉时候的照片。最好是他光着臂膀,睡得安详,像个婴儿。我还需要一两样道具,让它们和睡着的李乐一起,出现在照片里。比如,我只有睡觉时才会摘下的眼镜。比如,我一直随身携带的,绣着蔷薇的手帕。
这样的组合,足够让西米露生疑,难过。
我决定拍这样一张照片的晚上,月光清朗,凉风阵阵。是第一个夜晚也是唯一的一个夜晚,我住在李乐的家里。
那个黄昏,他带我去吃了大排挡,然后我坐在他的自行车后座,晃着双腿,哼着歌,摇摆着穿过一条古老的街道,到了梧桐树街口,照往常,我该跳下自行车,沿着梧桐树往前走,而他,该从两棵梧桐之间穿过去,回家。
但是我说,今天我去你那睡觉。
他说,好啊。
我早已准备妥当,相机,行动计划。我唯一担心的是,如果李乐睡觉的时候锁上房间门,我又该怎么办?我总不能明目张胆地说,李乐,我要跟你睡一间房吧
他没有锁门。
我夜里爬起来的时候,是两点二十分,我举着相机,赤着脚,轻轻推开他的房间门。月光正好,洒在他的枕头上,以及裸露的手臂和胸膛上。我从镜头里,看着这个熟睡的男人,他露出只有在睡梦里才会有的孩子气,那么安详。我有一瞬间的罪恶感,仿佛我手里的,不是相机,而是一把匕首。
我把眼镜和手帕放在他旁边的枕头上时,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均匀,酣畅。我飞快按下快门。
照片洗出来了。
画面唯美迷离,难免让人浮想联翩。我扬了扬相片,晤,不错。
我给西米露写了一封信,信里只有几句话,我告诉了她,她的流浪歌手,她的L,正在这个城市。
而这几张相片,我会作为送给她的见面礼。
我收起相片,把信投进邮筒。我想,不管后果如何,我决不后悔。
回到宿舍,蛐蛐正抱着一只包裹往楼上走,看见我,她猛地朝我扔了过来,我接住,一看,是西米露寄来的。拆开,是一盒彩色的幸运星。粉红,橙黄,雪白,湛蓝,大红,嫩绿,一共999颗,颗颗都精致闪亮。
西米露说,是我亲手折的,希望它们保佑你,考出好成绩。
在幸运星刚刚流行时,我就买了一叠彩色的塑料纸,我曾说,每想一次苏长信,我就叠一颗幸运星,直到见到他为止。
我想了他无数次,可我只叠了几十只。因为,叠星星,确实是一件费力又费神的工作。叠999颗,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毅力。特别是对西米露那个笨手笨脚的姑娘而言。我猜她的十个手指头,都被磨得又红又肿。
当我想起西米露的妈妈给我和我妈带来的伤害,那些伤害就会像细胞分裂一样,迅猛地繁衍开,越来越猛,不可遏止,不可原谅。
而当我看到这些幸运星时,西米露的好,也铺天盖地,安静汹涌地朝我袭来。
直到,它们包裹了我,让我懊悔得无以复加。
信是追不回来了。
我得去消灭我故意留下的痕迹,我的衣服我的书我的发卡我的拖鞋。我飞快地跑着去了,把它们从李乐房间里每一个角落里搜罗出来。我装进一只白色的塑料袋里,扛在肩上,顶着烈日,走回了宿舍。
我拿起李乐的照片,左看右看,最终还是决定撕成碎片。但那几张底片,我站在窗口,迎着阳光,举到眼前,仔细地看,仔细地看,最后,小心翼翼地,用作业纸包了起来,放进汉语词典里。
有关这一切,这个春天和夏天,那些江湖菜和梧桐树,到最后,它们统统,都会变成一张张底片。失去了色彩,鲜活,生命,只有影象。
我给李乐写了封短信,我把信和钥匙一起装进牛皮纸信封里,我在信里说,最近要全力以赴了,不能常来,珍重。
我路过一只邮筒,想起了苏长信。但整整一年,他都没有消息。而这一年,是他人生的一段跌跌撞撞的教训。那也是后来他才告诉我的。
他被朋友感召,带了一笔钱,去南方做非法销售去了。有时一下子赚很多钱,就潇洒地挥霍掉。有时不赚,就喝稀饭吃咸菜。更多的时候,无所事事,三五朋友,东游西荡,和人打架滋事,整天睡觉。就像走进了一片迷茫的森林,左冲右突,兜兜转转,怎么也看不到出路,就这样迷失其中。
虫工木桥◇。◇欢◇迎访◇问◇
第41节:十一、信念,像松动的牙齿(4)
他还认识了一个姑娘,两个人几经碰撞,就撞出了火花。
这时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也知道了这所谓的事业,核心宗旨就是欺骗。可他不愿意欺骗亲人朋友又不愿意被同伴继续欺骗,他也看到很多被欺骗者的悲凉和辛酸,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走上一条岔路,他不想干了,他甩甩手,退了出来。
与一年前相比,他高子高了,脾气长了,手上的烟花烫多了,带来的钱也分文不剩了。他两手空空,连衣服,都只有身上穿的那一身。
他父母恨铁不成钢,正怄着气,而他也自觉惭愧懊悔,不肯回家。
于是开始找正经工作,但他没工作经验,总是碰钉子,再加上年轻气盛,受不了冷遇和白眼,生活自然潦倒堪忧。有时甚至没地方睡觉,只能在10元一晚上的录象厅里过夜。有次过夜时,身上仅剩的10块钱都被小偷偷走了。
他还来过成都,很冲动地来了。本来想偷偷看我一眼,可是到了成都已身无分文,连坐汽车来小镇的钱都没有了!又碰上我爸,他才忽然醒悟,他那副落魄没出息的模样,只会让我担心难过。他买了车票,又去了外地。
那姑娘也跟着他辗转过,从A市到B市,从B市到C市。
可苏长信,他坚决地对她说,请止步。他要放弃了,一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男人,有什么资本去经营爱情?我想,他放弃的时候一定也很难过,很无奈,很内疚。
而我,很自私,最关心的问题是,你那个时候,有想到我吗?有想我吗?
他说,如果没有,我也不会来成都。但我最怕的是,怕你知道我的处境,会难过,会伤心。
我说,我会揍你!
苏长信,李乐,西米露,你们大家,让我如此煎熬和挣扎,我对你们的信念,就像一颗松动的牙齿,随时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掉落下来。
好在这些都不影响我的考试。
7月9号,大家都全力以赴,没什么好说的,考完就回家吧。
蛐蛐也回家了。剩下我和扬帆还有陈佳,以及隔壁宿舍的两个姑娘。不知道是谁提议说,咱们喝酒吧。好吧,喝吧,一醉方休吧。
我和扬帆抬回一箱啤酒,陈佳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