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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圈圈没张口,就听不远处传来男子的一声冷叱,这声音再熟悉不过,吓得温瞳和圈圈均是一抖——
“温瞳,你在做什么?!”
冷声直达心底。
无名指一颤,温瞳回眸,正迎上一双满目冰霜的眸子。
樱唇半张,她还来不及解释,一双大手已经从自己身边抢也一般地抱走了圈圈,而同一秒,她的手还在停滞在半空中,保持着前一秒搭在圈圈肩头的姿势和高度琬。
一阵彻骨的寒意从脚底袭上,顺着血液自她全身漫延开来,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颤。
便是不抬眸去看他,她也能感受到他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利刃在片片凌迟她的心——
“圈圈,告诉舅舅,你刚有没有怎样?”说着,孟觉将怀里的小丫头上下打量了个遍,生怕刚在他离开的那一会儿温瞳对她做了些什么。
这一举动,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心一抽痛。
他维护这个孩子,就像维护她那般。
温瞳一个字也不解释回去,只是双手搭在轮椅的扶手上,修剪整齐的指甲使劲儿抠着,粉嫩的指尖泛起一阵白。她在忍,忍得很辛苦。
“太过分了!”站在温瞳旁的阿碧说得声音极大。
144相处()
温瞳不解释,可不代表她能忍下去。一直以来,孟觉对她家小姐虽然都是言听计从的,但她也一直在一旁看着,她了解,那种表面上的恭恭敬敬,甚至比争吵和毒打来得更为可怕。
如果说害温瞳永远不能再站起来的那场车祸,夺去了温瞳一向引以为傲的骄傲和自尊,那么她和孟觉的这一场婚姻,就更是让她的自由一辈子都捆绑在这幢大房子里,行尸走肉一般地活着,不过就是在消磨她余下的生命。
阿碧以为,不爱就算是可以作为孟觉一直冷落温瞳的理由,可在这场婚姻里,他也该给温瞳作为一个妻子应有的尊重。
她跨开一步,就要上前和孟觉辩解一番,却是温瞳横扫过来的森冷的眸光喝住了她,让她就只能乖乖地站在原地,一步也不敢再挪。
小丫头坐在孟觉的坚实的手臂上,对着孟觉睁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兀自摇了摇头,连她也听出来了孟觉对温瞳的语气不那么友善,小手伸过,扯了扯孟觉的袖子:“舅舅,刚这个阿姨要问我名字来着,不是——”
不是要害她吗?
他才不信!
孟觉唇畔浮起一抹讥诮:“嗯,舅舅知道了,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你爱吃的甜点,我们这就过去吧!”
话落,他抱着那个孩子蓦然转身。
擦身而过的时候,一阵冷风自她面前横扫而过。他迈开步子时,踩到足下的枯叶,传进她耳里的是窸窸窣窣的声响。
他甚至都不和那孩子介绍自己一下,就要走
难道她在他世界里的身份,都不能拿出来吗?还是说,他根本不屑于她那个妻子的身份?
“等一下!”
温瞳眼一闭,叫住他。
像是被抽干了空气的胸口一上一下起伏。
他停下,不再向前走一步。
如果说在这场婚姻里,她在他那里,便是这让他言听计从的权力。任何事,只要她张口,就算是在床上,违背他心意出卖灵魂,他也都乐意去做。只是这样的他,不是她疯狂痴恋了十几年的那个他,是一具被挖走了心的躯壳,是任她操控的傀儡。
她用尽了力气攥着轮椅的扶手,捏出了瘦削且苍白的骨节来。
她真很自己的双腿不能再站起来,不然她是一定要冲到孟觉面前,将他此时此刻的表情看个仔细。
阖着长睫动了动,她紧抿着的唇瓣溢出丝丝苦涩来。
紧绷的双肩一懈,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泄得一干二净,萧瑟秋风中,她苦笑,轻叹:“算了,你走吧!”
而他在听到她的这一句之后,真的走了。
一直噤声的阿碧再抑制不住:“小姐,你怎么不问啊!不是都把姑爷叫住了吗?怎么都不一次性把你一直想问的都明白啊!”
温瞳扯了扯嘴角,瘫靠在轮椅上,望着那杯白云割得支离破碎的蓝天,盈盈有黄叶翩然落下,蓦然摇头,她笑。
还问什么?
答案一早不都就告诉她了吗?
她仰着头,让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又涌回眼里。
她是傻,一直都弄不清、搞不懂同一件事情。
十几年了,她爱了他有多少年,她就和“孟浅”这个名字斗了多少年。就算他和那个人之间隔着永远跨不过的血缘,他也总是站在岸的这头眺望那头的孟浅。但凡有关孟浅的事,她也从来都不在他的选项里,她曾痴痴地以为,这六年相守,他至少会给她温柔的一回眸,却不曾想,她竟一直在凝视他的背影,直到现在。
*
*
*
晚饭,阿碧推温瞳到餐厅长桌的正座上。
一整个下午,温瞳坐在房间里,不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她没有哭,也没有把房间里她能够到的东西都摔个粉碎,而是一直坐在窗前,沐浴着阳光,捏着自己的手指。
阿碧明白的,越是难以名状的心痛的,越是无法用流泪这种方式出来。
下午的事发生之前,温瞳每一天虽然总要因为孟觉会不会回来和她一起吃一次晚饭,而发上一两次脾气,可今天的她就像是一个残破的玻璃娃娃,没有一定的生气,任谁看了也会心疼。
阿碧将筷子塞进温瞳手里,僵硬笑道:“小姐,前几天,你不是说家里新换的厨子不合你的口味吗?姑爷今儿又安排换了一个新的,阿碧提前尝过这厨子做的菜的,不咸不淡,口味刚好,你也尝尝”
温瞳空洞的眸子抬了抬,凝在自己左手边的位置。
只要孟觉回来吃饭,他都会坐在这个位置。而现在,这个位置是空的。
“他呢?”
他不回来了吗?
“呃”阿碧笑得很难看,“姑爷刚打电话回来了,说是公司那边还有应酬,所以——”
温瞳打断阿碧:“嗯。吃饭吧!”
说罢,她提起筷子,朝向离自己最近的这一盘青菜。
竹木筷子在碰到盘沿的时候,发出清脆的响声。她手一僵,筷子又收了回来,横放在骨瓷碗上。微微仰头,温瞳仰视头顶这结构繁杂的水晶吊灯。
再多华丽,对她来说,有什么用?
就只能构造不实的躯壳。
多年来,她也方才觉得,“可悲”这个词有多适合用在自己身上。
她甚至极少拥有最简单的幸福。
小时候,爸爸忙,她一个人在坐在这样一张长桌前,佣人站在一边,问过爸爸会不会晚上回来陪她吃一顿饭,失望过后,她总是面对一桌子菜,提起筷子,却没什么胃口。
而后来,她遇见了孟觉。她以为如此这般温润的人,就只是靠近就能给人取暖,所以,她迫切地想要拥有他,想要嫁给他,和他在一起一辈子。
想法设法,用尽各种手段,最后,她如愿以偿了。
他娶了她。
可和从前想必,什么也没发生改变。
变了的,似乎只是她的头上多了一个他妻子的头衔,而有了这个头衔,她已然是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这里,面对着一桌子的菜,落寞孤单。
“小小姐,我们就坐在这里哦!”
“好”
小丫头软糯的声音,飘进耳里的时候,温瞳一惊,抬眸看向对面的时候,方管家已然将圈圈抱坐在了这长桌上离自己最远的位置。方管家一个眼神之下,两个佣人就相继进了厨房,把一早就准备好给圈圈的饭菜端了上来。
温瞳的腿是断了,永远都要坐在这轮椅上了,可她的眼睛不瞎,还看得见!
摆在圈圈面前的那几道菜和自己面前的菜色明显不同。
一张桌子前坐的两个人,有必要做两样子的菜吗?有必要和她坐得这样远吗?
温瞳眉心一蹙,阿碧已然先问出口来:“方管家,这”
温瞳和阿碧都在疑惑什么,方管家似乎早就猜到了,因而一笑道:“小小姐坐在这里,都是少爷的安排。”
“姑爷的安排?”阿碧眉眼一横,“姑爷这是什么意思?让这孩子离我们小姐坐得那么远,又吃不一样的菜?是怕我们小姐在里面下毒吗?”
“阿碧——”温瞳喊住阿碧,不让她再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看了看对面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的圈圈,叹道,“就这样吧!吃饭”
本就没有人陪伴的晚饭,对她来说,怎能就用一个“食不知味”来形容?
若是再在这餐桌上朝上两句?
这顿饭她就是想吃,也再没什么心情了。
言罢,温瞳提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机械地咀嚼一番过后,咽了下去。
阿碧一番白眼,再没和方管家计较下去。在这幢房子里,所有的佣人都知道一件事,这个家里,除了温瞳和孟觉之外还有两个人得罪不成,那就是阿碧和方管家,因为他们身后都有人撑腰。
看到一整个下午都没有笑模样的温瞳,主动夹了一口菜给自己,阿碧别提有多高兴了,眼里写满了期待,忙问道:“小姐,味道怎么样?”
温瞳抬眸,没什么其他的表情,对这道菜也没什么过多的评价,就只是笑。
而做在对面的方管家在所有的菜都上齐了之后,用筷子夹起一大口菜放到圈圈的碗里,笑得一脸慈祥:“来,小小姐,你尝尝这个!这是你妈妈特别爱吃的一道菜”
圈圈笑说谢谢,接过菜来,却没马上吃下,而是一双眸子一直盯在温瞳身上。
大约三十秒过后,小丫头捧着自己的碗和筷子从自己的座位上跳了下来,挪着轻快的步子,凑到温瞳跟前,这餐桌旁的椅子,对她来说有点高,她一个人根本是爬不上去的,必须要有让抱才行,刚就是方管家抱她的。
这个时候——
她抬头冲着阿碧,就是眯眼讨好似的一笑。
本来对这孩子,阿碧心里是讨厌多过喜欢的,但一看到圈圈的笑的时候,竟不知是怎么了,她直觉自己的心软了下来,泡在圈圈的笑里。
微一俯身,她将小丫头抱到了椅子上,放好。
圈圈坐过来的时候,温瞳还在沉思当中,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却是小丫头拧了拧身子,把自己的碗和筷子摆正,笑道:“舅妈,圈圈和你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这一句话,几乎让房间里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温瞳在内。
她怔愣地看着圈圈,等待她下文。
圈圈看着温瞳,一双大眼直笑成了两弯月牙,嘿嘿一笑道:“我听方爷爷说,你是舅舅的妻子。所以应该叫你小舅妈的,对不对?”
一听到这孩子愿意陪温瞳一起吃晚饭,阿碧乐得不成,替连连应道:“对对!就是叫舅妈就是叫舅妈”
小丫头对用筷子似乎不怎么熟练,拿筷子的时候,握的时候多过于夹的。握着合乎她小手大小的筷子,在温瞳面前的这几道菜上用筷子尖儿戳了戳,瘪瘪嘴,埋怨道:“舅妈,圈圈觉得——舅舅好偏心哦!”
温瞳蹙着的眉一舒,又看了看这些菜。
“你看啊!明显舅舅让厨房做给舅妈的菜要比做给圈圈的好吃嘛!舅舅好偏心!”
听了小家伙的话,温瞳愣了愣。
可以这样解释吗?
“所以哦,让圈圈坐在这里,和你一起吃,好不好?”撒着娇,圈圈一把握过温瞳的手臂,摇啊摇啊。
孟觉偏心?
连温瞳也没能想到的是,一个五岁大的孩子,竟然会以这样的一个理由来化解她和孟觉之间的矛盾
“舅舅说,爸爸妈妈最近会很忙,所以圈圈除了白天要去幼儿园,晚上都要住在这里了要是以后舅舅在外面忙,那就让圈圈陪舅妈一起吃饭,好不好?圈圈知道的,一个人在家吃饭的感觉,特别不好,爸爸也总是很忙,他也总是把我一个人和帮佣阿姨丢在家——”
圈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还没全部说完,是温瞳伸出手来,将圈圈绵软的小身子收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着。
这就是一个孩子的力量。嫁给孟觉后的这几年,她一直都想要一个孩子,原因就是在这儿,就算孟觉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东西,可孩子却能及时陪伴在她左右,给她支持和关怀,那是她比任何东西,都想要的。
她万万没有想的是,她嫉妒了十几年也恨了十几年的孟浅,她的女儿竟在她最伤心欲绝的时候出现了,给她以最简单而质朴的关怀和爱。
忍了一整天的泪水,啪嗒啪嗒打在她手背上。
她这才真正地放纵自己的情绪,失声痛哭了起来。
而一只柔软的小手,如同幼时哄她睡觉的那只一样,轻拍她肩头。
情不自禁地,温瞳将圈圈抱得更紧,仓皇的吻细密地落在圈圈的发间,哑声低喃道:“好以后都由圈圈来陪舅妈吃晚饭,你在的话,舅妈一个人就不孤单了”
心,也就不那么疼了。
*
*
*
“嗯。好,就按照你说得那样办吧!”
挂了电话,阮少斐舒了口气,透过落地窗看想窗外。
天边云卷云舒已是另一番光景琬。
有的时候,很多事情、很多人发生改变也都是一瞬间的事。就像连他也没有预料到在自己见过莫妍的第二天,她就这样没有一点征兆地离开了。
莫大同走了,莫妍在这世界上早就没了最后的一个亲人,而她的那些所谓的朋友,也不过是名利场上的过客而已,当对方失去了可以利用的价值,那些几多情浓的友情也就不复存在了。
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后来料理莫妍身后事的人,竟然会是自己。
这一辈子,他和莫妍之间的纠葛,真的是很难用三言两语就概括得清楚。
想想,年华正盛的时候,他遇见她,天真而执著地笃定,这一辈子和自己相守到最后的人,就是她。而后,她背弃他,远赴他国,一去几年,他不得不放弃对她所有的期待。再到后来,她回国,牵手别人,他心如死灰而后,她因为嫉妒,害死了他和孟浅的第一个孩子,害他和孟浅走向了相背离的两个方向。
之后,实在是发生了太多太多,每一件都将他和她的希望彻底打入了死牢。
阮少斐问自己,她走了,他伤心吗?
不伤心。
痛快吗?
不痛快
他和她莫妍这一辈子的纠葛,恨多过于他念及他们曾有过的情分,当初的事,他不愿意再提,他是恨她的,所以在她死后,他也不愿意到她墓碑前去看上一眼,她身后所有的事也都是按照他的吩咐安排别人去做的。
走到今天这一步,或许莫妍也是没有想到的吧!
天边有云朵幽幽飘过,挡住了他头顶的大片阳光,在他俊颜上落下浅浅的影。
莫妍死了,绝不会是所有事情的结束,或许,只是小部分情节的结局而已,同时,也是下一段情节的开端。
“哎!阮先生”
身后有人叫他,阮少斐双手插进裤袋里,优雅转身,温润一笑。
叫住他的人正是孟浅的助理。
“你、你怎么还不走啊?”
阮少斐就只是笑,不答。
没有见到孟浅,他怎么甘心就这样回去?
助理看到在会客厅外等了足足有两三个钟头的阮少斐,明显有些慌张:“我不是刚和您说了吗?孟小姐她不在乔治,今天和别家公司有个案子要谈,所以她一早就没来公司。您还是别在这里白费功夫了”
阮少斐的一双清亮的眸子犀利地直达人眼底,一眼仿佛就能看穿别人的心事似的。
无声地,像是在问,是这样吗?
助理蹙眉,别过目光,长叹了口气:“你也应该看得出来的,孟小姐她其实是不想见你”
阮少斐的唇角浅浅勾起,声色温醇:“不想见我,没关系。你告诉她,我就在这里等,直到她想见我为止”
助理端着给孟浅泡好的咖啡,悻悻进了孟浅的办公室,嘴里浅浅有词,她还真还没见过这样怪的人
彼时,孟浅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心无旁骛地核对着合同上的项目,就好似全然不知道那扇门外有一个人一直守着她一般。
145十年()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她也没抬头。那人将泡好的咖啡放到她面前的茶几上,一时香浓四溢,可送过咖啡之后,那人却迟迟不肯离开。
“把咖啡放下就可以走了”孟浅淡淡开口,那人却依然不动声色,她低眉,地上的那一双红色高跟鞋不曾移开一寸,放下合同书,她一瞥助理,“怎么,有事?”
助理越说越小声,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了,就会得罪了孟浅:“门外姓阮的那个人——”
“还没走是吗?”孟浅一番白眼,重新拿起合同放到自己眼前,她还当是什么事?扯了扯嘴角,她不屑一顾道,“那就让他继续等着吧!”
“可是——”
孟浅长长地舒了口气,可是什么?
可是,那人要是一直不走的话,她要是不见见到他的话,就要一直呆在这办公室里,不能出去?那和瓮中捉鳖有什么区别?等等,她才不是那个——
所以,现在,对她来说,见他一面,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想到要见到她不想见的人,孟浅就觉得烦躁,合同书一把摔在水晶茶几上:“算了,算了,你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之后,阮少斐就坐在了她面前。
他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和她隔了一张茶几。这个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他将她整个人看进眼里。他意外地发现,孟浅竟又换上了她从前最爱的黑色。有相当长一段时间了,他都没有见她再穿过这个颜色,似乎在她不穿这个颜色的同时,那个浑身是刺的孟浅也再没在他面前出现过。
如今,她重新换上了这叛逆的颜色,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孟浅又回来到他的生命中来?
而这坐在自己面前的她,是不是也像从前那样,处处敌对他、处处视他为眼中钉?
她红唇一勾,秀眉曼妙一挑:“我听我助理说,你一直在外面等我,说是有事找我?现在,你见到我了,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