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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株小圣诞树。这些日子它一直摆在书桌上,郎燕来时我急忙将它藏了起来,怕她看透我的心思。现在它又站回原处,在柔和的台灯光线里显得安静而淑美。
小小的圣诞树,神态很像亭亭玉立的柳叶,但更像一枚尖尖的利器,悄然划破了我久闭的心门。1990年的圣诞节,1990年的柳叶,1990年的诗句……就从那扇破门里喷涌而出,肆意弥漫在1999年的平安夜里。曾经美丽如今凄迷,今夜是一盅由时空爱恨混合而成的烈酒,力道大得难以抵挡。
我关掉灯,和衣躲进被窝,一支歌从心底里漫出来,或是窗外夜空里飘下来,那是我和柳叶都很喜欢的《白色圣诞》……
I'm dreaming of a White Christmas
Just like the ones I used to know
Where the tree…tops glisten
And children listen to here sleigh bells in the snow
I'm dreaming of a White Christmas
With every Christmas card I write
May your days be merry and bright
And may all your Christmas be white。。。。。。
“叶子,圣诞快乐。”我对着黑夜祝福,然后陷入虚无。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二B1
1994年初夏,我和柳叶坐了六个小时火车赶到李鹏程的老家辽阳灯塔,参加郎李二人的大婚仪式。不少散落在北方的同学都露面儿了,有的春风得意有的满脸菜色,似乎在短短两年时间里发生了诸多一言难尽的故事。
这天最开心的当属李鹏程的老母亲了,头戴大红花脚踩风火轮忙得不可开交,守寡半生把孩子拉扯大不容易,所以她老人家一直都在微笑着流泪。最不开心的也许是我,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被别人娶走,肚子里的醋瓶子应声而碎,再说郎燕和姓李的这小子并不般配,以后婚途如何真的很难预卜。虽说世间姻缘调配皆出自上帝之手,但无数悲欢离合已经证明,上帝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手。
当晚我和柳叶及一干同学住在县城招待所里。闹完洞房,大家上街散步。街灯稀疏人影寥落,不知谁家折了亲人,在街旁搭个庞大的灵堂,一伙草台班子聚在其中吹拉弹唱。天上飘起了毛毛细雨,其他人士仓皇奔回住处,我和柳叶则继续雨中漫步。我脱掉衬衣遮在我俩头顶,她小鸟般依附在我的肩头,其情切切其乐融融。
柳叶说:角子,咱俩啥时办呀?
我说: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啥时办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柳叶说:那咱俩明年办吧,明年是猪年,都说猪年好,毛主席就属猪呢。
我微笑着点点头,随后渐渐陷入沉默。以前柳叶曾多次提到过结婚的事儿,每次我都积极响应,总结起来动机无外乎两个,一是我们爱得已经到了想用婚姻证明心意的地步,二是真正想拥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可是现在,我对婚姻的渴望不再像从前那样热切,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恐惧,也许习惯漂泊的我在靠港之前忽然意识到了自由的珍贵,也许逐渐成熟的我需要认真掂量一下婚姻的轻重。眼下对我和柳叶来说,婚姻有种水到渠成的感觉,渠伸向何方水流到哪里,客观上已经不允许我深究了。
1994年7月,我的销售业绩在辽宁地区上半年评比中名列第一,被公司重赏了十张大票。我烧包地请柳叶去九州饭店龙苑餐厅吃饭,完后到二楼酒吧喝酒听歌。当那个弹吉他的菲律宾女歌手唱起《人鬼情未了》的主题歌《永恒的旋律》时,柳叶又在我耳边吹起了结婚风:角子,咱们结婚吧,好不好啊?
我说:你又给嘴巴过年了,要问也得先问你爸妈呀,他们不是一直对我有保留意见吗?只要他们发话,我坚决贯彻落实。
柳叶说:我发话还不好使吗?你别多心,他们早拿你当女婿了。
我说:既然当事人执意往火坑里跳,那就按既定方针办吧。
柳叶说:人家都是男人向女人求婚,咱家正好颠倒了,更别说玫瑰花和戒指了。
我从桌上的花瓶里抽出一枝玫瑰给柳叶,又将她纤巧的左手中指含在嘴里,轻轻在指根咬了一圈牙印儿,然后笑道:玫瑰有了,戒指有了,你想嫁就嫁吧,不过一旦嫁错后果可要自负啊。
柳叶也笑:假如我嫁错了人,那也是我活该。
我搂着柳叶的脖子,脸贴脸说:别整那么悲壮,我若负你,天诛地灭。
1994年8月,我和柳叶领了夫妻上岗证。领证的经过颇为曲折,先是摸错了婚管处的门,接着发现照片忘带了,取来照片后体检的大夫又蒸发了,直到下班也没露面。第二天再来,我的单位介绍信不翼而飞,回公司补办完介绍信,人家打印结婚证的机器又趴了窝。
第三天我和柳叶捧到红宝书时,已经没有多少激动的力气。柳叶满面愁容地说:角子,我感觉特别扭,一天的事儿跑了三天,不会是啥不好的兆头吧。我说:别那么迷信,好事多磨嘛,越是好事儿越折腾你,越折腾你越是好事儿。
我们的心情很快明朗起来,欢天喜地地跑到老虎滩,手捧红宝书偎坐在海边,背靠秀月山面向菱角湾,说了一大堆疯癫情话。柳叶问我们能爱到什么时候,我说我们的爱情永远比海枯石烂多一天;柳叶说将来我想死在你前面因为我害怕面对失去你的痛苦,我说那咱们就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同分同秒死;柳叶说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我就躲起来让你永远都找不到我,我说不会有那个如果,也不会有那么一天。
扯证容易,组织个婚礼就难了。我和柳叶没什么积蓄,双方爹娘也不宽裕,在大连这座爱慕虚荣的城市里,要搞一个像样的婚礼非他妈累吐血不可。我们盘算了好几天,在柳叶父母恩准的大前提下,终于决定去南方旅行结婚。可哥哥刘元传来爹妈的话,说我在外私自完婚有不孝之嫌,必须带媳妇回老家拜堂。我不想就范,因为老家条件太差,熟人繁杂且言行粗俗,生怕惹恼柳叶坏了喜事,可是父命难违,回山西办事儿成了不二选择。
两个月后,我和柳叶回山西结婚,取道北京时特意玩耍了几天,算是旅行也算是婚礼前热身。我们住在王府井附近一家酒店的1319房间,这酒店是姜振辉单位的合同酒店,选住此处主要是考虑位置优越,房价也不太贵。这是我俩第一次双宿有档次的星级酒店,所以感觉特别新鲜,一进房间就喜滋滋地四处查看,将电视冰箱微波炉密码箱吹风机等设备仔仔细细试了个遍。
姜振辉毕业后身边换了四任女友,基本保持了他念书时的代谢速度,现任女友是我们山西妹子,据说已经基本锁定,准备来年六一儿童节发婚。我和柳叶刚到北京的那天晚上,两家四口在一起吃了顿饭,抚今追昔,都他妈嗟叹不已。上卫生间放水时,姜振辉对我坚守柳叶作了高度评价。我说:还是你好啊,一个趟过女人河的男人,光荣。他说:别提了,试得越他妈多,感觉越他妈差。
那几天我和柳叶不分白天黑夜地在京城疯跑,看故宫爬长城登香山游颐和园逛王府井,尽管累得腰酸背痛,还是开心得就像一对忘记世间愁苦的傻子。柳叶一脸神往地说:角子,如果我们将来有足够的钱不愁衣食和养老,就辞职当专业游民,天天像现在这样游山玩水睡大觉该多好啊。
我说:这基本上是痴心妄想,我这人没有发财的命儿。
柳叶开玩笑说:那我发财啊,如果发不了财就去傍个大款,把大款的钱骗来咱俩花。
我哈哈大笑:就你这秤砣心眼儿,没等骗人反被人骗个人财两空,拉倒吧你。
我和柳叶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转悠,但我们更喜欢呆在家一般的房间里,吃东西看电视莋爱打闹闲聊,恩爱得如藤缠树似蝶恋花,一秒钟的时间都不愿浪费。柳叶极尽温柔,我也宠她宠上了天,每晚都背她到卫生间洗漱然后再背她回到床上,早上也乐意伺候早餐到床边,她一撒娇还得喂到她嘴里。柳叶爱吃一种叫炒肝儿的早点,我就订了morning call,连着两天起大早上街去买,那玩意儿可真紧俏,稍晚一些便只能空手而归。
有一天我俩游完景点回到酒店,柳叶站在电梯口撒娇,非要我背着她从步梯走到十三楼,说这是对我的一场爱情考验。我突发灵感,一脸坏笑地说:背你可以,背完让我换花样乐呵乐呵。
乐呵乐呵是我俩的黑话,就是莋爱的意思,这个流氓词儿来自一个民间段子,讲者大多是男性,听者大多是女性。说有一个美丽可爱的女性小白兔回家时在森林里迷路了,她向狗熊问路,狗熊说你跟我乐呵乐呵我就告诉你,小白兔答应了,跟狗熊乐呵之后蹦蹦跳跳上路了,可不曾想又他妈迷路了。小白兔向野猪问路,野猪说你跟我乐呵乐呵我就告诉你,小白兔答应了,跟野猪乐呵之后又蹦蹦跳跳上路了……请问,小白兔这次会不会迷路呢?女性听众一般都迫切地想知道,那么包袱就可以这样甩:你跟我乐呵乐呵我就告诉你。
柳叶当初听完这个段子后,笑得热泪长流:小白兔真笨,找谁问路不行啊非得找狗熊和野猪那两个坏蛋吗?再说她也真不检点,人家要乐呵她就跟人家乐呵,为打听个路值得吗?狗熊和野猪太坏了,没心没肺巧取豪夺趁人之危卑鄙下流,我要是碰到这样的家伙,非把他的熊脸猪脸抓开花不可。我也被她整笑了:不就是个故事嘛,你那么义愤填膺干什么?
乐呵乐呵从此就成了我和柳叶最隐秘暧昧的欢爱用词。柳叶跟了我这么久,从来只让我正面行事,明令禁止花哨举动。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就想尝尝换个体位是个啥滋味儿。可人家就是不让,一提就跟我瞪眼。这回柳叶让我背她上十三楼,我顺嘴就重提了这项合理化建议,目的纯粹是为了逗乐,那点儿芝麻大的花花肠子事儿,我可从来没放在心上。
也许是大婚当前,柳叶显得格外合作,竟爽快地应允了我的非分之想。于是我背柳叶上楼,上到四层还有说有笑,上到七层就只顾喘气儿了,上到十层已经开始冒汗。柳叶在四层就心疼了,吵着要下来,可我一心想看看自己体力如何,紧箍着她的腿不放。到十楼时我已没有缚鸡之力,她轻轻一挣就下来了。我们在楼道里拥吻,感觉爱意如一轮红日破云而出。我们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房间,以最快的速度彼此融合,以最快的速度飞上云端,和太阳一起光泽四海。
柳叶很爱惜我们的房间,不许我胡乱使用设施,不许我随意丢弃杂物,每天早上离开前她都自己清理房间,使之整洁得就像没人住过一样。她说:等我们以后有房子了,就好好装修一下,比不上酒店豪华也要比酒店温馨。
我说:装成星级酒店,自己进家都晕头转向,不能乱摸乱动乱躺乱坐,多他妈难受啊。
柳叶说:本小姐才不管呢,反正你得彻底改改“粗犷豪放”的宿舍作风。
我说:现在不比从前了,小姐也是你当的?
柳叶半天才回过味儿来,假装往手心儿吐口唾沫,上来就是一顿温柔拳脚。我被修理得无比舒坦,却还要大声求饶。
五天后,我和柳叶离京回晋,吹吹打打成了亲。爹娘和哥嫂将我的婚事操办得热闹非凡,规模仅次于一个刚刚崛起的养猪专业户。我在大连是棵无人知道的小草,可在岚县却是远近闻名的人物,头上罩着高考状元名校高足大连精英等无从更正的虚拟光圈,所以婚礼上乡里乡亲贺客如潮,连县太爷都差秘书送来了厚礼。我被灌得烂醉如泥,柳叶也被我各时期同学的恶作剧折腾了个半死,幸亏省掉了闹洞房的压轴大戏,否则新娘子非被一系列的农村陋习整得恼羞成怒不可。
乱哄哄迷糊糊地熬了两天,方才了结了这桩终身大事。婚期太短,我和柳叶很快就要告别爹娘打道回府。离开太原之前,我们去了趟五台山。柳叶可能因为两周的长途奔波,体力下降得厉害,既晕车又晕山,走走停停遭了不少罪。我很心疼,一个劲儿地自我检讨,并豪气干云地表示,以后条件好了就像模像样再办一次,婚纱车队豪华宴席一样都不能少。
柳叶却说:城市的那一套我不稀罕,咱俩的婚礼差哪儿呀?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别人想这样办还没门儿呢。
我说:咱俩的婚礼,加上路费也花不到几千块钱,这么低的成本娶个这么好的媳妇,真是值到天上去了。
柳叶说:臭美,我要你一辈子都对我好,这下你可亏大了吧?
我拍着胸脯说:莫说对你好一辈子了,就是三辈子我也不亏啊。
柳叶笑道:五台山上,红口白牙,你可别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柳叶从小就害怕寺庙里的各类塑像,所以我们只简单看了看显通寺,其他名刹一概略过,只游览自然风光。上到东台望海峰,但见山苍如莽,云深似海。柳叶扶着一棵山松向东凝望,眼神迷离若有所思。
我问柳叶在想什么,她看了看我,轻轻诵道:去年冬天的一个清晨,荷西和我坐在马德里的公园里。那天的气候非常寒冷,我将自己由眼睛以下都盖在大衣下面,只伸出一只手来丢面包屑喂麻雀。荷西穿了一件旧的厚夹克,正在看一本航海的书。
我知道那是三毛《撒哈拉的故事》里那篇《结婚记》的第一段话。柳叶是个三毛迷,我也深受熏陶。柳叶一脸幸福地说:很多年前看到这篇文字时,我就开始想象我的荷西和我的婚礼,如今,两大谜底都揭晓了,我很幸运,谜底比想象的要好,虽然和想象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我搂过柳叶,心底涌出无限感动,其中还夹杂着几丝茫然。此时此刻我之所想,地球上再没第二个人知道。柳叶不是我憧憬中最好的女人,却是我所能找到的最好的女人。另外我对婚姻没有火车抵达终点的感觉,我知道火车仍将开往不可预知的前方。那种感觉有点像这座山峰的名字,说是望海峰,可真正的海谁能望得见呢?
谁站在爱情的芒上 二B2
婚后,我和柳叶在她父母家里凑合了四个多月。岳父岳母待我不薄,我也改口叫他们爸妈,但怎么叫都不觉得亲。小舅子柳苗考上理工大学后一直住校,偶尔回来要钱或送洗脏皮,见到我还是拿村长不当干部。柳叶是家里最大的赢家,幸福得都快傻掉了,整天小鸟一样围着我俯冲。
我在家中处于弱势地位,倒插门使我威名扫地,寄居生活更是比解放前还苦。每天早上不能睡懒觉,晚上也不敢迟归或频繁外出,吃饭忍气吞声而且还要没饱装饱,一进卧室就尽量少出来晃悠甚至削减出恭次数,就连床上节目也要马蹄裹布人衔胡桃。我受不了这样的憋屈,隔三岔五靠出差撒野放风,可这又惹来丈母娘的旁敲侧击,叫我尽量老老实实在家陪媳妇。后来我忍无可忍,决心将队伍拉出去自立门户。柳叶起初反对,说买房买不起租房太破费,不如躲在她爸妈的大树底下乘凉攒钱,可她到底没犟过我这个造反派,极不情愿地夫唱妇随了。
1995年我们搬了两次家,第一次是从柳叶父母家搬到新开路租屋,第二次是从新开路租屋搬到中南路租屋。搬离新开路的原因是家里来了梁上君子,各种迹象表明是前任租客,偷配了大门钥匙并杀了个漂亮的回马枪。所幸柳叶出于对房东的戒心,根本不放硬通货在家里,气得小偷先生留了个字条:你家太穷,贫穷可耻。我和柳叶被这鸟人整得连报案的冲动都没有了。
中南路租屋是熟人的熟人介绍的,位于海港医院南面的山坡上,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搬进去那天,我听信了孟庆钧的忠言,在楼前放了一挂据说能保佑我们安居乐业的鞭炮,结果差点儿被居委会大妈罚了款。尽管有熟人和鞭炮担着,我心里还是没法踏实下来,干脆给房门换了副新锁。柳叶说我拿着锤子和起子干活的样子很男人,要是再戴副白手套就帅呆了。
这个临时蜗居比上一个好,但仍然不是真正的家,除了锅碗瓢盆被褥衣物,其余的东西均属房东,无论柳叶怎么消毒,用起来都不舒服。最难以消除的,还是郁积心底的那种动荡感,仿佛危险随时都会从四面八方突进屋子。初上大学时豪情万丈,初入社会时充满幻想,如今在房无一片瓦的残酷现实下,豪情和幻想正日渐衰退,怎能不让人黯然神伤。柳叶虽是个妇道人家,却比我看得开,时常给我打气:角子,面包会有的,香肠也会有的。我也只有顺着她的思路安慰自己,相信面包和香肠就在不远的前方等着我们。
还有一个给我打气的人是学兄盛建军,某股份制企业掌门人,也是本市最年轻有为的几个局级大佬之一。年初校友会搞活动,请了几个牛逼同门到场造势,其中就有盛建军,中午吃饭时我们正式认识了,闲谈时巧知我们公司的迟丽竟然是他夫人,于是我俩格外亲近。谈到面包和香肠时他鼓励我说:刘角,不要发愁,时候一到,一切都会扑面而来。
我想想也是,婚姻不是扑面而来了吗?
我婚前就享受了种种婚后待遇,所以除了觉得进一步受到老婆宠爱外,对新婚生活没有太多正面感慨。婚姻是一把双刃剑,在给予当事人一二三四的同时,也相应地剥夺了五六七八。对这一点我的态度比较端正,我得到的远比失去的要多,所以我的感恩永远大于抱怨。
我所抱怨的,无非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比如,我抱怨柳叶是我的时间强盗,我每天晚上要陪她看电视,即便是工作或打瞌睡也要在电视机前进行;每个周六上午我要陪她回父母家省亲,再别扭再无聊也要耗到吃完晚饭才打马回府;她逛街我得跟着,她泡商场我得随着,她看朋友我得伴着,既要形影不离,又要情绪饱满。再比如,我抱怨柳叶是我的习惯强盗,我是烟民,她逼我戒烟;我好打麻将,她说玩物丧志;我好吹口哨曲儿,她嫌太不文明;我爱躺在床上看书,她说对眼睛和颈椎不好;我上厕所大便必须向她学习,每下来一坨就要按动机关冲一次,严防卫生间空气不良;我必须向她看齐早睡早起晨练健身,经常打着瞌睡出门跑圈儿……抱怨归抱怨,我还是听话地戒了烟,收敛了搓麻活动,改了口哨恶习,为了不惹柳叶生气,我什么都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