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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妪撤步回头,在符阵边上坐下,喝道:“你若是打扰于我,你师弟便真的是死人一个!”
普玄已为这神秘变化而震惊莫名,哪里还会回答,只有不停点头。
藤拐一扬,枯瘦之手一点阵中定观,叨叨私语:“魂之所系,魄之所归,念兹念兹,不忘本位。九幽魂魄,受吾之招,索魂还阳,便在此时……”一迭窜奇怪咒语念起,那些符文猛地一亮,整个符阵亮起一道白色晕光,笼罩定观。随着咒声吟唱,光晕愈盛。
符阵内,围绕定观躯体有如水中荡漾,道道涟漪扩散,直到符阵边缘。符阵摆放之地有如透明,似乎可借此直视地低深处,看透地底幽冥。
缓缓的有数道白烟升起,在晕光内盘旋,数咂之后,往定观身躯内隐去。
定观苍白脸色渐渐红润
“魂魄齐聚,速归原位!”
随着老妪喝声,僵卧的定观突然睁眼,“呃!”的唤出声来。
风渐止,光晕消去,透明之地再次敦实。宏大符阵沉寂于树桩、圆石、落叶之中,一如往昔平静。
普玄抢到定观身旁,颤声道:“师弟!师弟!”
定观茫茫然然转目,见是普玄,轻声道:“师兄,这是何处?我不是中剑死了么?”
普玄圆眼微润,温言道:“你怎么会死?这不是好端端的活着么。”定观动了动手脚,虽无疼痛,却十分乏力,说道:“师兄,我觉得手足无力,身上却是不疼了。”
那老妪插话道:“你刚刚还魂,又经了气血之伤,身体自然虚弱。”
定观偱声望去,奇道:“这位老婆婆是谁?”
普玄一改对老妪的憎恨之颜,恭敬的道:“便是这位婆婆救了师弟的性命,若不是她大展神通,你早已是夭亡之人。”
定观道:“既是救命恩人,请受贫道一拜。”普玄扶起定观,便要叩谢相救之恩。
老妪道:“不要谢我!老身早已说过,你兄弟二人俱要留在此处司役一生,老身又非死人,要个亡魂伺候作什么。”
定观问普玄道:“师兄,老婆婆说什么司役一生?”
普玄尴尬的道:“这位婆婆要留我二人,在此做一个长久仆役,以供驱使。”定观一呆,好久才回过味来,忙对老妪哀求道:“婆婆,贫道命是你救,该当报答,求你放我师兄去吧,定观愿意留在此处伺候你老人家一世。”
老妪吊角眼上下打量定观,嘿嘿冷笑道:“你当老身说过的话是废话么?要你留下便留下,再无二话。其实老身也不用你们伺候,留你们在此,乃是伺候我的孙女和孙女婿的。”
“伺候老婆婆的孙女和孙女婿?”听了此言,二道齐感愕然。
“正是。明日你二人伐些木头,搭两间住处,便在此地安家。”老妪自顾说着,以藤拐指了两处地方,分别是那绿屋的两侧。
普玄道:“我师兄弟两个情深,搭一间大的就够住了,不用两间。”
老妪道:“谁说两间都是你们住,一间须是我的。”
普玄与定观同时奇道:“婆婆也要一间?”
老妪点首道:“这间原有的屋子留给我孙女与孙女婿住,总不成老身也与他们挤一块儿,是不是?”
普玄应道:“是,是,确是不太方便。”
老妪又道:“你们快些把那两间房收拾好,我一搬去住,便要给我孙女与孙女婿成亲。”
普玄道:“原来婆婆的孙女尚未成亲?”
老妪道:“孙女婿才来,几时成了亲去?不知这孙女婿如何称呼,还请二位告知。”
普玄惊讶道:“婆婆的孙女婿,贫道哪里知道了?”
老妪怒道:“与你们同来,岂能不知姓名?快说!孙女婿怎么称呼?”
普玄几乎不相信自己耳朵,惊道:“你……你……婆婆要招方仲做孙女婿?”
老妪低声琢磨道:“叫方仲么?便宜了这个小鬼!”转过身,撑着拐杖,弓着身子往门洞里行去,边走边道:“我孙女不沾俗尘,冰清玉洁,一派的天真无邪,他却玷污了我孙女!本该打死,是老身慈心发作,既然事已做成,就招他为婿,让他在此地做一个暇意东床。你们说,老身是不是太宽厚了一些。”进了门洞,把门一关,将普玄与定观晾在门外。
第二十五章 一魂一魄
方仲醒过来的第一眼,便看见一位满头白发的吊眼老太婆坐在床榻之上,手拿藤杖瞪着自己。
方仲害怕的往后一缩。那老太婆嘴角一斜,发出如枭叫一般的笑声,难听之极。说道:“小子,你醒了。”
“这……是哪里?”
“这里是老身的住处,你还住的惯么?”
方仲想起自己在那潭边的事,转头四顾,发觉这屋内颇大,靠墙有许多的搁架,上面瓮瓮罐罐的不知放了什么东西,除了木桌木椅之外,就是这张大床了。在潭边遇见的那个女孩儿却不在这里。当时自己被那老太婆一藤拐打得晕去,随后就万事不知了,也不知普玄道人和他师弟在什么地方。
那老妪道:“老身看你根骨不错,虽然炼精化气才刚入门,毕竟年纪还小,在这里住他个三五十年,总有突破的指望,不像老身,空耗了许多岁月却大道无成,今生再无指望了。”那老妪说道最后居然叹了口气。
方仲听她说要自己住个三五十年,忙道:“老婆婆,晚辈还要到别处去,这里住不久的。”
那老妪吊角眼一瞪,怒道:“老身说让你住下就住下,别说三五十年,就是一辈子让你待在这里,也别有抱怨之言。莫要忘了,如不是老身手下留情,凭你对仙儿如此无礼,早就一棍子打死了。”
方仲惊愕道:“晚辈没做任何事。”
老妪冷笑道:“我孙女冰清玉洁,从不曾被男人看过了身体去,更不曾被人动手动脚的触摸过。你这小子不但看了去,更用脏手碰过了,就算死一百次也不能赎其过。”忽地举起藤杖往方仲头上一敲。杖影笼罩之下,无论方仲如何闪躲,都要挨这一下。噗的一声,方仲脑门上被重重敲了一记。方仲只觉头上一疼,杖影已然消去,原来是这老妪吓唬吓唬自己,但这一出手,方仲便知这老婆婆的修为极高,自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不过老身又想过了,这世上生米煮成熟饭之事又不是没有,仙儿一年大似一年,总要找个婆家,有个着落,难道老身还真的照顾她一生一世么?你小子运气好,年纪也与仙儿相当,正好般配,不如就在此地成家,与仙儿在这里呆一辈子吧。”
方仲愕然不已,吃吃道:“婆婆莫不是开玩笑?”
老妪道:“你看老身是开玩笑之人么?不用多说了,此事既然老身定下了,便不可更改,你就安心留在这里吧。”站起身来,撑着藤拐慢慢走出房去。
方仲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吃惊之色,只觉方才那一刻简直如做梦一样,自己小小年纪,竟然有个老太婆二话不说,就要给自己娶一个妻子,只因为看过了那叫仙儿的女孩儿洗澡。
第二日一早,云收雾散,叽叽喳喳的鸟雀之声响彻林间。
吱呀一声,绿屋的房门打开,老妪撑拐走到普玄与定观跟前,见二人躺在地上正自好睡,举拐就打,骂道:“懒虫,难道修道之士是这样当的么?”每人身上落了几拐,把二人打醒。
老妪道:“老身救你等性命,还不快快起来干活。”
普玄与定观在老妪催逼之下爬起身来,老妪丢下一把锈柴刀,二人拿着去伐树,到了午时,数十根大大小小的圆木堆在门前。
老妪从屋内拎出一竹篮杂色馍馍,每人分了两个,还剩下许多。二人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接手后急忙就吃,不料入口苦涩,隐有药味,以为馍馍有毒,慌忙吐出。那老妪见了,怒道:“这里得粮不易,哪容得下你们这般浪费。既不吃都还我。”
普玄皱眉道:“老婆婆,不是我师兄弟不吃,只是这馍馍似乎有些异味,怕是……不怎么干净。”
定观也点头哈腰的道:“是啊,是啊,难吃的很。”
老妪道:“什么不干净?这馍里添加了不少强身健体的草药,比之平常馍馍不知强过多少,你们肉眼凡胎,不识好歹,也难怪你二人修为如此之差。”定观和普玄一样,都是炼精化气才到入窍期的境界,而眼前老妪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实不知她已到何等境界。
普玄看馍馍咬破处果然有几丝花瓣叶茎显露,回想起这四周种植的花花草草,疑虑顿去,堆笑道:“婆婆莫怪,是我等一时不能适应这口味,才有此误会,我吃我吃。”几口一咬,想到这还是补身的药馍馍,倒也不觉得难吃了。馍馍一落肚,果觉气力逐渐恢复。
老妪道:“吃了老身的馍馍,又有哪一个不长力气的。”
普玄与定观连忙点头称是。
老妪又拎着剩下的馍馍,走到拴在外面的那头野猪跟前道:“看看这畜生就知道了!”把竹篮一倾,剩下的馍馍倒出,野猪哼哼唧唧的啃吃起来。
普玄与定观瞠目结舌,原来这馍馍是给猪吃的,有心把吃下的馍馍呕出,可好不容易填了肚皮,也不是那么容易吐得出来,不由得尴尬万分。
老妪又指着尚被四足攒蹄的狰狞小兽道:“这畜生有点凶,馍馍不给它吃,先吊几天杀杀性。”
普玄忍不住道:“老婆婆,这馍馍是人吃的还是畜生吃的?”
老妪头也不回的道:“都一样,吃了长力气就成。你两个吃了老身的馍馍可不许偷懒,快去干活罢。到了晚间,老身要见到新房子落成。”
普玄一屁股坐倒,哀声叹气道:“完了,师兄弟两个被当成牲口养,这日子怎么过?”
哪知定观道:“这日子也不错,没得杀戮纷争,又安稳度日,你没看她那头野猪生得肥头大耳的,都胜过了师兄你么,我身体单薄,正好将养,故此这饭也吃得。”拿起手中馍馍又啃了一口。
到了傍晚,那老妪招呼二人进屋,说是吉时已到,要给孙女婿拜堂成亲。
二人头一次进屋,不免多留了几分心打量。
主房很大,大厅正中摆了一张陈旧木椅,老妪端坐正中,身后一张桌子上点着连根红烛。方仲头上僭花正襟危坐,女孩红帕罩头一身喜服。喜服很大,大到袖口与下衣裙折叠了好几回。所以这喜服肯定不是女孩的,也许是那老婆婆自己的,却又留了给孙女穿。
在主房旁边还有侧室,隐见有灯火从地上冒出,似乎有个地窖。
老妪道:“好了,时辰已到,你们两个拜天地罢!”
那个穿着喜服的女孩突然把头盖一掀,露出让人一见就过目不忘的娇容,启朱唇嗔道:“婆婆,我不玩了,要这小婆婆赔我耍子。”突见房里多了普玄和定观二人,喜道:“咦?又有两个婆婆。”
普玄与定观听了都是一怔,心忖自己何时长得像个老太婆了,这女娃儿长的如花朵儿一样,眼光未免太差。
老妪在椅上温言道:“仙儿不许胡闹,快快拜堂。”
那称作仙儿的女孩儿道:“穿这许多衣裳,热死了。”把盖头丢了,就去解束腰的喜结。老妪忙道:“快快住手,婆婆的话你也不听么?”普玄与定观在一旁瞧着直翻白眼,心道这样的女孩儿什么事也不懂,竟然要出阁当媳妇了。
老妪离座走到仙儿跟前,和气地道:“乖孙女,有了夫婿的人,岂能这么随意了。”
仙儿傻傻的道:“夫婿!什么夫婿?”
老妪一指方仲,说道:“这便是你未来夫婿。”
仙儿道:“这是小婆婆,不是夫婿。”
老妪道:“今日之后,便叫夫婿了,不要婆婆、婆婆的乱叫。”
仙儿眨眼道:“仙儿只知道有婆婆,我不要夫婿,只要婆婆。”
老妪喜形于色,笑道:“真乖,难为婆婆疼仙儿一场。不过婆婆年纪大了,万一婆婆不在,就没人陪仙儿,故此寻个夫婿来陪着你。你可喜欢。”
仙儿喜道:“喜欢!”
老妪道:“既喜欢,便听我话,来,与你夫婿都到老身前面来。”止住仙儿乱扯喜服的手,把她引到跟前,又一把揪住方仲提到前面。方仲本来呆傻的表情一阵紧张,刚要说话,那老妪瞪眼道:“你若是一个负心郎,婆婆一拐打死你。”让方仲再无话说。
“行礼!”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
方仲几乎是被那老妪强按着行完礼数。
才刚行完大礼,那仙儿道:“婆婆,仙儿累了。”话刚说完便身子摇摇欲坠,往方仲身上一靠,不一会就趴在方仲身上沉沉睡去。
方仲搂着她不知所措,只得眼望那老妪,说道:“她睡着了。”
老妪点了点头
普玄奇道:“这孩儿这般好睡?”
老妪淡淡道:“若你只有一魂一魄,只怕比她更是好睡!”
普玄惊道:“一魂一魄?那女娃儿的二魂六魄上哪里去了?”
老妪摇头道:“我也不知,老身接着她时已是如此,本来不知她少了魂魄,后见她如此好睡,才知事有异常,便把她置于法阵内以视魂之法观察,骇然发觉她竟少了魂魄。”
方仲听了老妪此言,这才知道这女孩儿为何有点古怪,原来竟然是魂魄不全之人,怪不得那仙儿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可是这样一个魂魄不全之人,竟然与自己拜了天地,真不知月老是如何牵线的,又或者这个根本不做数,权当是一场闹剧。
老妪道:“老身每到月中作法,可惜每次招魂都一无所获,还差些弄巧成拙,招来几个噬魂鬼魅,那二魂六魄却始终不知踪影。”
定观道:“会不会那二魂六魄游荡之时,被*之人打得形神俱灭了呢?所以招不到魂魄。”
老妪冷笑道:“这道理我岂有不明,人失魂魄当亡,修行之人丧了二魂六魄都不一定能保全,何况一个孩儿。我一知孩儿不对,便用招魂之法相招,那时就已无魂魄踪影,依老身看来,这二魂六魄未亡,可能寄居与人体,一时不回。所以这孩子才存活至今。老身每到月中都要施法,便是指望那二魂六魄寄居之人先一步亡故,那时就可相招了。”
第二十六章 看月亮
听那老妪把招魂当作稀疏平常的本事,方仲心中一动,问道:“婆婆,招魂复生有何要求没有?”
老妪道:“要想招魂复生,自然离不开肉身了,若是肉身已毁,就算大罗神仙亲来,也无能为力。”
方仲大失所望,自己父母肉身早已毁去,只留葫芦中两道冤魂,岂不是复生无望了。
老妪看着方仲怀中沉睡的仙儿,见她容颜娇嫩,尚未长成,却已嫁为人妻,想起自己活了如此岁月却依旧孤独一人,轻叹一声道:“老身虚度三百余年,想当初还是闺女之身,四处游山玩水,何等的逍遥自在,真是往事依稀,不堪回首。”枯手摸头,看白发苍苍,不胜感慨。
方仲吃惊道:“三百余年?”
老妪翻眼道:“这有什么稀奇,你们居于俗世,流连风尘,自然不知修道之人的诸般不同。若是你也有坚贞修行之心,修到炼虚境界,数百年生命并非难事。需知五百年一劫,若连这些寿数都活不到,哪来历什么天劫。”
普玄问道:“不知婆婆如今是何境界?”
老妪淡淡一笑道:“老身离着大道总是差了那么一截,此生该是没有指望了。”虽然在那老妪口中说出来显得有些失落,但在普玄和定观的耳中却已是了不得的高人,常听人说大道已成之人,已无法用境界来衡量,需知凡俗世界,炼神还虚已是最高境界,能够达到炼神还虚之中长生期的人,就已是大道将成之人,只要挨过天劫,便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白日飞升,永离凡尘。这老妪说离大道还差一截,那岂不是说她的境界也是相当之高,至少也该是炼神还虚的地步,只是不知是涅槃还是寂灭期。
普玄叹气道:“贫道这等卑微的吐纳功夫,就算练得精熟,活至百岁已是多福,又哪里会经什么天劫?我不求成仙,但求个俗世荣光,能够传于后世便也知足了。”
老妪道:“你这道人倒是直白,功利之心人皆有之,堂而皇之反来的光明磊落,胜过嘴里清高淡薄,实里趋炎附势之徒许多。不过你们以后长久留在此处,还是把功利之心收起,有老身在这里,助你等修为境界再上一层,活个一二百年易如反掌。到时候仙儿与孙女婿也大了,懂得照顾自己,老身即便撒手人寰也放心许多。”
方仲道:“真要在这里住上一二百年?”
那老妪见方仲还有离开之意,怒道:“混账!我孙女许配于你,才刚完婚你竟要走,把老身和我孙女置于何地?”把藤拐抡起,在方仲大腿处敲了数下,恶声恶气的道:“你若逃走,被我抓住定然打断双腿。就是残废之人,也让你陪着我等在此一生一世。”
方仲见老妪突然发怒,只得诺诺无言。
普玄与定观急忙劝道:“新人年纪小,心直口快脱口就说,婆婆原谅则个。”
老妪啐道:“老身最恨负心忘义之徒!小子,你若有三心二意,婆婆死都不会放过你。”把方仲说得脸色煞白。老妪从方仲手中抱过仙儿,自回房里去了。
余晖未尽,晚霞似火,映照得整个林间也抹上了一层彤红。
那老妪撑拐从房内出来,走到普玄与定观前,笑吟吟的道:“二位忙乎了一天,诚是辛苦,虽说是份属应当,然老身也不能太苛求了,来,来,一起享用些喜庆瓜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