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回神,接过他的披风挂好。转身看向他,轻声说道:“额娘与府中诸事有我照应,将军大可放心。”顿了顿,我又说道:“愿将军此番前去万事小心、平安归来。”一个贤淑的妻子,总得要表示对丈夫的关心。
他伸出双手将我拥入怀中,温声说道:“我会平安归来,骥远和珞琳也已长大,府中之事,你不必全都自个儿处理。也试着让他们管事,府中这么多事,总要有人为你分担。”
我静静地让他抱在怀中,心中波澜不兴。这些年来,他对我一直都很好,珠宝首饰也没少送我,年轻之时,也会去几个妾侍房中过夜,而最近几年,他军事繁忙,干脆在书房旁弄了个房间,若是有公事忙到深夜,便在旁边的房中过夜。若是无事,则是到我房中。
但如今再好有什么用?我轻叹一声,还是一句老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信不过他。于是,我仍旧是我,偶尔也会被感动,但理智总是处于上风。
新月格格之雁姬(三)
努达海去了荆州,我心中不悲不喜,照常打理着府中的事。努达海一去三个月,仍未回来。这夜,珞琳忽然跑来我房间,说是做噩梦了,要与我一起睡。
我看着她,无奈笑了笑,腾出一个空位,“上来吧。”
“额娘,阿玛什么时候回来?”珞琳躺在我身侧,问我。
“额娘不晓得,怎么?你想他了?”我闭着眼睛问道。我与一对儿女亲,努达海与他们也很亲,尤其是珞琳,被他宠得无法无天。我以前没享受过太多的父爱,如今我的女儿有机会享受,我当然不会剥夺。珞琳在努达海面前无法无天,是因为那是她的阿玛,明白自己再怎么任性胡闹,阿玛都只会一笑置之。我知道这一点,也随她,毕竟她在旁人跟前是极懂分寸的。
“嗯。额娘,你想阿玛吗?”珞琳问我。
我张开眼,看着一室的黑暗,然后闭上。“睡吧,珞琳。”
但是珞琳却不愿意罢休,“额娘,我看别人的额娘都不愿意帮他们阿玛纳妾,可你为什么要帮阿玛收这么多妾侍进府里?”
这个问题,以前珞琳也问我。我看她年纪尚幼,不愿意与她多说。最近两年,大概她也看出些什么,所以也不太会问。而我看她日渐长大,也会有意无意地跟她说一些。在这个时代,虽然女子都以丈夫为重,但是自己存在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依附在一个男人身上。聪明的人,要懂得进退。今夜,她为什么又问这个问题?
“珞琳……”我仍旧闭着眼,“你阿玛待额娘如何?”
“阿玛待额娘敬重有加,府中的事均已额娘的意见为重。嘻嘻……阿玛说他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额娘生气。”
我微微一笑,反问:“是么?”这些年来,我没跟努达海闹过脾气,除了……怀珞琳那年。
“嗯。”
“珞琳,你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妻子。”我喟叹。
“我知道,额娘说过。”珞琳的声音低了下去。
“害怕日后你的丈夫会三妻四妾吗?”我问。
“不害怕。”珞琳回答。
我轻叹一声,“珞琳,还记得额娘常常教你说的那句话吗?” 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戏文里才有的。她生在这样的人家,她的婚姻由不得她作主,而这些皇室子弟或是官居高位者,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做额娘的,不能让她在这样一个无奈的年代,做着那种爱情至上的幻梦。
“记得。额娘常与我说,做人要知轻重,懂大义,持大局。”
我微微一笑,伸手轻抚她的发丝,“一定要记住这句话。其实额娘帮你阿玛纳妾,没有为什么,只是想你阿玛不过只是个平凡的人,他大概,也会想要得到快乐。”就像与新月的爱情,他们应该是……痛并快乐吧?虽然我比较情愿他们的爱情只是痛,但是如果没有快乐,努达海又怎么会愿意为新月放弃一切?
“阿玛跟额娘一起的时候,我就觉得他很快乐。”
我不禁莞尔,低声说道:“珞琳,日后你阿玛若是让你失望,你只要记得额娘的话就好了,他只是一个平凡的人,也会想要得到快乐。”我说这句话,不是为努达海,而是为我的女儿。不过这些年来,我为努达海收了那么多妾侍,如果他带回新月,我想珞琳大概也不会伤心吧。都习惯了。习惯……有时候真不好,但有时候,不得不说,它真是个好东西。
半个月后,努达海回来了。
当时我正在老福晋的房中与她喝茶,珞琳与骥远高兴地跑到老福晋房中,告诉我们努达海已经回来了,如今正在带着新月格格和她弟弟进宫面圣。
我闻言,手中拿着的那个精美瓷杯一个不稳,竟跌碎在地。
我连忙站起来,朝老福晋行礼,“额娘,雁姬失态了。”
老福晋竟然没生气,只呵呵笑,说道:“都说小别胜新婚,努达海这次去了将近四个月终于平安回来,也难怪你这般激动。不怪你,起罢。”
“多谢额娘。”我微微一笑,抬头看向一双儿女,只见他们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想必是因为听到了老福晋的话。
老福晋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要站起来。我正待要去扶她,骥远和珞琳已一左一右地将老人家扶了起来。
“雁姬啊,努达海要回来了,府中要打点的事情一定很多,你先去忙罢。”
“好的,额娘。”
我打点好府中的一切,努达海仍未回来。窗外飘着雪花,大地一片苍茫。我走至窗户旁,看着外面飘零的雪花,忍不住伸手接住其中一片。冰凉的雪花在我的掌心,随即融化,然后了无痕迹。
岁月匆匆,原来如今的我,已是四十有余。思及此,我忍不住失笑,早就不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孩了,退路也早已想好了,莫非我还会害怕不成?
正想着,忽然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在想什么?”
我一愣,转身,是努达海。刚才不小心晃了神,居然连他进来了都不晓得。
“见过将军。”他回来应该会有人通报的,努达海不爱张扬,想必是他吩咐不必通报的。
他伸手将我扶起,“说了多少次,不必多礼。”
我笑了笑,站直身子,走至圆桌倒了杯热茶,“将军可去见过额娘了?”
“见过了。”
我将手中的温茶递给他,微笑着说道:“额娘见你平安归来,心中定然欢喜。”
他看向我,目中含笑,伸出双手,却将我双手连同茶杯一起捧在他的双掌中,“你呢?你可欢喜?”
我垂下双目,轻声应道:“自然欢喜。”双手想抽出,他的十指却在收拢。
“……将军?”放手会比较好吧,都老夫老妻了,还做这种举动。
,
他看着我,一手将我手中的白色瓷杯拿出放至桌上,然后握紧我的双手声音带着笑意,“雁姬,额娘说你听见我安全回来的消息,心中欢喜得连杯子都打碎了。”
……我满额黑线,那绝对是一个误会。
“其实……”我欲言又止。其实什么?难道要我说其实那是个误会,其实我听到他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很开心?
“嗯?”他俯首看着我,很好耐心的样子。
我一个使力,硬是将双手从他掌中抽出,转移话题,“骥远跟珞琳,见过将军了吗?”
“我在额娘哪儿见过他们了。”
“嗯,这样就好。”我转身,抬眼看向窗外,却见那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停了下来。大地还是一片银白,银装素裹,干净而漂亮。但是我明白这是假象,冬天一过,雪花一融,那些被埋在雪地下的肮脏之物也就原形毕露。
我听到自己风轻云淡的声音,“将军……可是将新月格格姐弟都接到了府中?”
“……”努达海一脸怪异神色地看着我。
“将军?”我问得有错吗?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在努达海去救新月姐弟的当晚,他从天而降,就成了那新月心中的神。而这个神,在当晚,便已禁不住那个女孩的眼泪,在篝火旁将她拥入怀中,喊着她的小名“月牙儿”。他对那挂在天上的月牙儿心生怜惜,把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她,然后向皇太后提出请求,让新月姐弟住在他府中的望月小筑。
努达海解下身上的外袍递给我,说道:“我见他们姐弟可怜,便请皇太后托孤,将他们带入府中,如今安顿在望月小筑。我累了,一路尽是风沙,你让人准备热水罢。”
我接过他的外袍,果然是这样啊……
“雁姬。”努达海的声音又响起,我才回神。
“好,将军稍等,我马上去。”
这夜,努达海在我的房中过夜。
感觉身侧的人呼吸平缓,我张开眼,见他双目紧闭,原本喜欢微皱的眉头也舒展开,应该已经睡着了。以前我与他成亲之时,喜欢背对着他睡觉。后来他不乐意,非要我睡觉时面对着他,而他则是将我当成布娃娃一样,抱在怀中。开始我不愿意,但是他是习武之人,论蛮力我敌不过他,也不像他那样懂得使巧劲,有时在床上拉扯,他血气方刚,难免擦枪走火,然后就是一夜荒唐。于是后来,我也就学聪明了。
小心翼翼地将放在腰间的手拿开,正想起身。却被一双臂膀搂了回去,整个人被禁锢在他怀中。
“想去哪儿?”他闭着眼,声音有些沙哑地问道。
我看着眼前的白色衣襟,默了默,“没想去哪儿,可是我惊扰了将军?”
他缓缓张开双目,“怎么?睡不着?”他答非所问。
我一怔,点头。当然是睡不着,如果睡着了我干嘛起来?
“雁姬,你我夫妻多年,你心头有事就睡不着。”
我看向他,他目中有着红丝,想必是一路奔波未曾好好歇息。我别开双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将军,那新月格格,是与珞琳一般的岁数罢。”我心中好奇,为什么努达海遇见遇见了他的月牙儿,还有心思留宿在我的屋里。
“嗯,是与珞琳一般的岁数,带着弟弟,挺懂事坚强的,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
惹人怜爱?我心中冷笑一声,没有再做声。努达海的怀抱其实挺温暖,但是我睡在他怀中,实在是不舒服。
“将军,让我翻个身可好?”
“……好。”
然后,身是翻了,我被他压在身下。我抬眼,一室的黑暗中,只见他黑得发亮的眼睛凝视着我。
“将军……一路奔波,定是累了,还是好生歇息吧。”我有些艰难地说道。
有句话是这样说的,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意思是女子在三十岁左右□会比较……额……咳。我如今已经四十岁了,似乎也没有经历过那个时候。但是努达海却不同,我与他成亲之时,他正值青年,自然不在话下。他三十多时,正值壮年,那也罢了。如今都四十好几了,他还是老样子。最可恨的是,他在房中有时实在荒唐,太能折腾人,往往是我眼含泪水连声讨饶,他亦依旧如故。虽然不是经常太荒唐,但是偶尔一两次,也足够让我吃不消了。
“累是累了,不过雁姬,你半夜不好好睡觉,将我闹醒,还指望我当圣人君子不成?”这个男人,早为人父,在外面不苟言笑,威风凛凛,在床弟之事,却是像痞子。
“……”
屋内一阵荒唐。
我趴在枕头上,闭着眼轻声喘息,累得半死。
“雁姬?”一个有力的臂膀将我往后拖,又被拖进了他的怀中。
我没有应声,实在是很累,别提说话了,我连手指都不愿意动一下。
“这么累?不然我明晚去别的屋里过夜?”努达海问。
“……”
我还是没应声。我吃过亏,总要学聪明的。努达海每次远行回来,将我折腾得半死的时候,就喜欢这样问我。我曾经有好几次不留神,点头说——
好,几个妹妹许久不见将军,定然想念得紧。
结果是我被他折腾得更厉害,第二天起来浑身都酸疼不止。
“你要是心中觉得不舒坦,那就留我。”
“……”努达海去别的屋里,我心中并不吃醋。如果说要他去别的屋子,肯定又是另一轮新的折腾,可要我留他,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不留么?”
“嘶……”脖子一阵刺疼,我张开双眼。
“痛么?”他问。
“将军你说呢?”我忍住咬牙切齿的冲动,轻声反问。
“会痛?那就好,会痛你才会记住。”话音刚落,他的腰身就一个挺进。
“……”我一个错愕,心底的火气有往上窜,瞪大双目看着他,欺负一个累得半死的人很有乐趣么?他怎么就乐此不疲?
“雁姬,你总是让我很头疼。”他轻笑着说,声音带着无奈的叹息。
我怎样让他头疼了?我想问,但最终是没有问出来。
新月格格之雁姬(四)
我终于见到了新月。五官精致,果然长得很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似是藏了无数的心事,只要她那样静静地瞅你一眼,如果我是男人,说不准我也心动了。但我终究不是男人,对她,实在无法生起好感。
“新月见过福晋。”
“不必多礼,格格请起。”我脸上带笑,但笑也有好多种,我觉得此时我脸上的笑绝对不是热络的笑。
新月站起来,低垂着头。
我叹息,“虽然是将军向皇太后请求托孤,但格格乃是和硕格格,身份高贵,对我不必行此大礼。望月小筑那边,若是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下人便是。”三天前努达海带新月姐弟进宫,皇太后赐封新月格格为和硕格格,至于克善,赐封了什么名号,我没留神,也不想记。
“多谢福晋。”
我见到她这个模样,没有由来就一阵厌烦,但脸上仍是如沐春风的笑容,“格格若是无事,请回吧,我还有事要处理。”珞琳虽然已经开始管事,但是府中那么多事,需要我亲力亲为的也实在不少,我实在没时间也没心思与这个格格在这里折腾。
“福晋……我……”新月抬头,欲言又止。
“格格有事直说,我方才说了,不必客气。”
新月看向我,露出一个清浅的微笑,说道:“当日新月与弟弟遇险,承蒙将军搭救并收留我们,新月心中感激不尽。新月想在望月小筑设宴答谢将军……与福晋一家人,希望将军和福晋赏脸。”
“这个我会与将军说的,格格请回。”
送走了新月,我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觉得讽刺。她爱努达海应该爱得死去活来吧,努达海一遇见他的月牙儿,就忘了雁姬的好。但这个月牙儿有没有想过,如果努达海会爱上她这个挂在天上的月亮,难道他日就不会爱上天上的星星么?!
晚上努达海回来之时,我让下人说了新月格格所说之事,下人却回头跟我说将军说这种小事情由福晋决定便是。
由我决定?我笑了笑,我向来不爱勉强自己,既然是由我决定,那我可不会为难自己。于是派人去望月小筑说近日府中事情颇多,骥远也刚开始在他阿玛手下做事,忙得不可开交,她设宴招待我们之事,还是日后再说。
这日忽然骥远来找我。
“额娘,克善来找我,希望我能带他出府?”
“带他出府?”我看向骥远。
“嗯,额娘,克善说新月格格的生辰就快到了,希望儿臣能瞒着新月格格带他出去买礼物给他姐姐,给他姐姐一个惊喜。”
我看向骥远,见他提及新月时神色并无异常。我伸手探向桌上的茶壶想倒茶,骥远见状,帮我倒了杯热茶。
我捧着手中的热茶,看向骥远,柔声说道:“骥远,新月格格与你和珞琳一般的岁数,你们这些孩子的心思,额娘也不太懂。你若是有时间,便帮额娘看看府中对望月小筑那边是否有不够周到的地方。”
骥远笑道:“额娘,我跟着阿玛实在是抽不开身,府中之事,不有珞琳帮忙打理么?她与新月格格虽然性格不同,但都是姑娘家,年纪也相当,新月格格与她,应该也好说话一点。”
我一听,完全放心。抿了口热茶,挑眉笑问:“怎么?额娘让你帮忙做点事情你还不乐意么?”
“怎么会?额娘吩咐的,我自当尽力。不过额娘心细如尘,面面俱到,有额娘在,再加上珞琳,又何须儿臣出马。”
“你啊……”我微笑着摇头,“这么怕去望月小筑,那边有恶鬼么?”
骥远吐了吐舌头,正要跟我说话,却听见一个声音,“哪儿有恶鬼啊?”
我与骥远一怔,抬眼看去,却见是努达海。
我敛了笑意,站起来,“将军。”
“见过阿玛。”
“都是家里人,不必多礼。”努达海摆了摆手,整着袖子进屋。
我倒了一杯温茶给他,“将军忙完公事了么?”他平常这个时候不都在书房里,怎的悄无声息地就到了我屋里。
努达海接过温茶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在桌上。摇头说道:“还没呢。想起昨个儿你提醒我额娘最近受了风寒,便去请安了。”
我闻言,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额娘见到将军,心中舒坦,身子很快便会好起来,将军无须忧心。”老福晋年事已高,年龄摆在那里,身体再硬朗也免不了会有些小病小痛。
“但愿如此。“努达海轻叹一声,然后看向骥远,”骥远,你找你额娘有何事?”
“阿玛,新月格格的生辰快到了,她的弟弟前来找我,希望我能带他出府帮新月格格准备礼物,给她一个惊喜。”
“是么?”努达海微皱着眉头。
我看了他一眼,面带微笑着问道:“将军是否希望府中设宴为她庆祝?”
努达海却是摇头,“她既然不说,那定是不愿张扬。她父母刚去世,为她生辰设宴亦是不妥。”
我笑了笑,骥远说我心细如尘,可我的心,哪如努达海那般心细?“将军所言极是,那就由骥远带她弟弟出府帮她准备生辰礼物,如何。”
“嗯。骥远,记得多带两个护卫,别出了意外。”
“是,阿玛。”
新月生辰那日,我叫珞琳送了一套首饰过去。既然是她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