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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个把月,“流星”降临在高雄身上,抓是抓住了,却没有如高雄所愿。那时候韩寒受某电视台之邀到北京参加一个谈话节目。同时电视台还邀请了一批专家学者到场。高雄在这方面有些门路,有幸受到邀请后马上欣然前往。可惜在场的专家论年龄、论职称都是高雄所不及的,所以他只能坐在后排听,连当场说句话的资格都没有。
千里迢迢去了趟首都却失望至极的高雄归来后,马上下达一项命令:不准在教室里看韩寒的书!
“不准看书又不等于不准写书!”张浩东依然如前。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张浩东自杀
在高雄赴京期间,我们宿舍做了一次小小的变动。张浩东已经立志成为文人,所以决定把自己孤立起来。他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子。除了每天上课来学校,其余时间全部锁在房间里潜心创作。
一个星期日的中午,我和老张闲来无事,正准备上街打发时间,只听见楼下有人大叫:“高一14班有个疯子去自杀了,快去看热闹啊!”
我和老张马上随人流赶往现场。等我们到达的时候现场已经聚集好多人。那些事不关己的表情如同欣赏没有笑料的话剧一般。老张和我挤到前面,吃惊得说不出话来。因为要自杀的人我们很熟悉,张浩东!他身着校服,左手抱着一摞稿纸,右手握着一把长刀,此时正坐在桥中间的保护栏上翻看手中的稿纸,没有半点而要自杀的意思。栏杆下面是距离桥面十几米的石头河床,这要一摔下去,保证当时就会完蛋。
大约过了十分钟,学校的几个老师在李大侠的带领下匆匆赶来,不一会儿,警察也来了。张浩东抬起头慢慢巡视了一下,似乎感觉人来的差不多了,于是清清嗓子大声说:“同学们,朋友们,请你们安静一下!”说着,他笨拙地爬上栏杆,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顿时人群一阵骚动。
老张一边嗑瓜子一边说:“我操,这傻×要作报告啊?”张浩东和老张的关系不是很好。张浩东曾经不止一次很单纯地当着众人说老张不好好学习,将来对不起父母,对不起自己。而且张浩东是新民中学中为数不多的管老张叫张小然的人。
我小声对老张说:“你他妈的严肃一点儿行不行?毕竟是咱们舍友!”
老张不屑地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把手中的瓜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一心看戏。
“同学们,朋友们,难道你们没有想过吗,为什么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死亡?就是因为他们的压力太大了,受不了了,所以轻生!”张浩*然停顿了一下,有个眼睛敏锐手脚迟钝的民警趁机冲上前去,想抱住他。
张浩东差点因受惊跌下桥去,站稳后脚后马上握紧长刀胡乱向空气划了几下。那个民警马上泄了气,一边后退一边劝诫:“好好好,你先稳定一下,我们不靠近你就是了,但是你千万不能跳下去啊,听见没有?”
这时,一直站在人群后的李大侠开口了:“张浩东,你千万不能跳啊,又什么不满可以讲出来,老师愿意替你分担!你为什么非在这种地方,选择这种方式呢?要是你跳下去了,别说你的父母,你对得起你身上的校服吗?”我觉得自始至终只有这句话最没有水平,想婉转却没有口才,只能欲盖弥彰,为什么不直接说成“想自杀的话别在这儿,脱了校服,再找一个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去吧!”。
“你们都不要过来!”张浩东又握了握手中的刀,然后敬告众人:“我的死与学校无关,与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关系!这在我的遗书中已经写清楚了。我穿校服是因为别的衣服太脏了,比较一下还是校服干净一些:和学校没有关系!”
李大侠听了,便知趣地退在一旁。
张浩东接着说:“中国的教育制度太落后了,必须改革!就拿高考来说,几张试卷就能决定人以后的命运,难道这不太草率了吗?高考只不过是一种形式,可是当今社会这种形式又是如此的重要,只有通过了它,你才有机会实现自己的价值。我想先通过它,然后再走自己的路,可是通过它又得必须学习那些没有用的死知识。我原本只想建造一所小房子,可是社会却逼迫我们打下一个建造宫殿的基础,这究竟是为什么?三年的高中学习情况反应在一个分数上,这难道不太草率了吗?”
“这是我最近写的一些文章,”说着张浩东扬起手中的稿纸,“可是送到出版社以后,编辑却说这些文章的内容不积极,不能出版发行,虽然他也知道这其实没有错!”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发现,咱们学的那些东西都是没有用的?你们学习了教材,将来就会开车,就会做饭,就会工作了吗?”
“人们都说孩子的想象力丰富,那是因为孩子们的想象力没有受到现成知识的吞噬,但是随着文化知识的灌入,你们等着瞧吧,孩子们晶亮的眼睛黯淡了,那希望的朝气被一堆堆所谓收眼于现实的死气沉沉的书本给淹没了。我痛心啊!我不希望大家被淹没,所以,我向用我的死引起社会对教育的关注,对学生的关注!”
终于到了关键时刻,在场的民警们的每一根神经都像绷紧了的琴弦,敏感至极,准备随时在张浩东放下刀的前提下冲上去。
张浩东说了一句大家很熟悉的话:“未来的人们会了解我的价值的!”便准备往桥下跳,可是他犹豫了,看看河床,再看看观众,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人群马上发出一阵狂笑声。
老张叹了口气,说:“今天这小子死定了,要不就对不起观众朋友!”
我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其实张浩东根本就没有做好为改变教育事业而牺牲的准备,但是现在他已经无路可退。因为有了观众,演员们才会在舞台上卖力的表演。
于是我好心给他开辟退路:“张浩东,你还认识我吗?”我慢慢移到人群前面。
张浩东仿佛遇到故人,放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说:“当然认识!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你是个很有思想的人,不能老和张小然一样在学校混日子,随波逐流就是浪费生命!”人群里又是一阵笑声。
我哭笑不得,心想张浩东你小子这不是找死吗,仔细一想还是算了,救人救到底,忙转移话题说:“你不觉得你这样死了很不值吗?”我一边说话,一边向他走去。
张浩东一脸天真地说:“值了!只要陈丽华一来我马上就跳下去,临死前我就想见她一面,我喜欢她!”
我刚想再向前走几步,那些民警拦住了我,示意不要再走,以免张浩东情绪不稳定。我苦笑一声,说:“各位大哥,就让我试一试吧,反正你们也没有办法了。”
他们交头接耳商量一番,最后点头同意了。
我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向张浩东走去。张浩*然意识到自己是自杀现场的主角,马上握紧长刀对准我。
“怎么,还想捅我?来啊,朝这里捅!”我拍着胸脯对他说,“你他妈的还真长能耐了!”
“我求你别再过来了,我要用热血唤醒那些麻木的学生们!“
“是你麻木还是他们麻木?”我用手指了指人群说,“他们仍然在那里有说有笑,谁会关心你是死是活?你很失败,你知道吗?”
张浩东回过头去慢慢巡视人群,希望找到一个支持他的眼神。我趁机冲上去,把他从栏杆上拉下来,用力抱住了他。紧接着,民警们冲上来抱住他,老师们也冲上来,但是张浩东已经没有地方可以让人抱了,于是老师们便把民警们抱住了,几个热心的同学也冲上来,见外围都是老师,摇摇头走开了。
我混乱中,我的手掌被划伤,有个老师的手臂被划破,其他人包括张浩东在内,都平安无事,仅此而已。
第三章:后续影响
后来,张浩东自杀未遂事件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
有一个高二年级的男生向女友求爱未成,以示诚心,从那座桥上跳了下去。听说他死的很惨,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涂了一地,犹如烈火烧冰山。我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去看,否则估计一辈子都会无缘西红柿拌白糖这道菜。
接下来,在张浩东自杀未遂事件中被划破手臂的那位老师以一篇《面对脆弱的生命,素质教育准备好了吗?》赢得了社会及一大批教育人士的认可,并成为那年市人民代表大会其中一个议题。这使得那些小报记者大动肝火,为了抓住该老师的某些把柄整天徘徊于学校和教工家属楼之间。可惜这位老师平时作风极其君子,记者们侦查多天没有任何收获,但是最后还是发表了《君子在素质教育中最终会被淘汰》、《教书君子,情场小人》等几篇文章。文章对该老师的行为做出种种否定,指桑骂槐,并找来一大批例子大论特论,非常热闹,搞得大家啼笑皆非。
后来随着张浩东被学校开除,此事才告一段落。
张浩东被学校开除是两个星期以后的事,在此期间他一直被关押在看守所中,因为扰乱社会秩序。等他一放出来,学校马上开除了他,以免他再以新民中学学生的身份自杀。
对于张浩东自杀未遂事件,我的想法是:
学习是非常辛苦的,尽管学习不是为了辛苦!
张浩东自己得到的教训是:
人在现实面前不得不低头!
老张则认为:
与其做一个看猴儿戏的人,不如做一个坐等收钱的耍猴儿人!
可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两年以后,张浩东在他爸爸的“帮助”下,去了离学校不远的一个派出所工作。他整天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诫那些狂妄自大的青少年,完全忘记了两年前他曾经被别人告诫过。老张依然麻木地活着,他没有做成耍猴儿的人,倒做了一只被人耍来耍去的猴子,每天除了对女友吹吹牛之外,就是做那些永远也做不完的作业。我倒是继承了张浩东的志向,一直为受苦的弱势群体到处喊冤叫屈,到处奔走碰壁,辛苦辗转于各个报社和出版社之间。
现在有时候想想,才发现原来当时我的想法是说给老张听的,老张的认识应该属于张浩东,而张浩东的教训则留给了我。这个世界永远是未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就在下一刻,我们应该以不同的心情迎接多变的未来事物,满怀期待与感激。因为我们在世界中生活。
第四章:高雄征文
张浩东被开除以后,屡遭打击的高雄终于将心中的悲愤转化为创新的动力,“为了让学生适应现代文学的发展”,他联合学校几个上了年纪的语文老师成立了一个叫做新民文学社的组织,自封社长。管理文学社如同经营商品,高雄深知品牌效应的重要性。为了在短时间内提高知名度,新民文学社广纳社员。于是在新民文学社成立的第一天,高一14班的所有学生全部光荣加入。但是成立文学社毕竟是高雄一时意气用事,别说宏伟的蓝图,就连最近的计划也还处在娘胎中。在他大张旗鼓地收入社员的同时也开始为文学社的活动场地担心了,总不能让社员挤在教室里活动吧。为此高雄向李大侠申请了数次,李大侠说可以为一个好样的文学社在科技馆四楼开辟一个会场,但是必须经过校长的同意。校长和李大侠的关系就向氢弹和原子弹的关系,虽说二者实力悬殊,但是如果没有原子弹作为氢弹的引爆装置,那么氢弹也只是吓唬人的摆设。高雄想引爆氢弹就必须先引爆原子弹,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好办法,于是只好在新民中学范围内举行了一次空前的有奖征文活动。
高雄所征的是最为传统的记叙式作文。大致要求如下:
时间:上星期六下午
地点:在我家附近的河边
事件:我和一位朋友正在河边散步。突然听到一个落水男孩的呼救。我俩跳入河中就出孩子,并且对他进行了人工呼吸。孩子恢复知觉后,我们马上送他去医院,然后打电话通知了孩子的家长。家长到来之前我们就离开了医院。
我是十分讨厌写这种作文的。一是自己未曾经历过,感受几乎为零,在没有任何方向感的前提下虚构下去无异于胡编乱造。二是此类事件太烂了,难道世界上真会有那么多的孩子掉进河里等待别人援救吗?难道救了人就一定不能留下姓名吗?难道必须在孩子家长到来之前离开吗?莫名其妙!
那次征文我没有参加。老张这厮倒是参加了,而且听说还在其中加入了自己的“垢思”。
他的作文大致内容如下:
时间:上星期六下午
地点:在我家附近的河边
事件:我独自一个人正在河边散步。突然听到一个落水姑娘的呼救。我奋不顾身跳入河中救出姑娘,并对她进行了人工呼吸。姑娘恢复知觉以后,我抱起她想送去医院,不幸被别人看见,误以为我图谋不轨,报了警。我向警察解释清楚,在警察协助下我把姑娘送到了医院。
在征文的结果公布之前我对老张的后果做了种种假设。如学校会因其思想堕落而开除他,或者叫其家长领回家教育一学期,等等。但是最后的结果是老张和我都不曾想到过的。老张的作文因为敢于创新获了奖。一个痛恨新概念文风的人居然把奖颁给了写这样作文的人,真是不可思议!然而当我听说获奖人数多达50的时候,便觉得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了。
征文结果揭晓,高雄马上捧着获奖人员的名单去找李大侠,说新民文学社卧虎藏龙,大有发展前途,要求给文学社安排活动场地,恐怕“卧虎”和“藏龙”在教室里挤太久失去活力。李大侠引用名人名言,没有参照物,静与止皆无意义。确实如此,这就是为什么中国男子足球队在自个儿国家异常拔尖儿而在国外异常废物的主要原因。
高雄不甘心,也不好再在脸上贴上一层肉去找校长,更不好打退堂鼓,只好把是有希望寄托在文学社的成员们身上。他规定每位社员每周必须向某杂志投稿一篇,关键是要写上新民文学社的大名。这一举措差点儿搞活学校商店的信封经营业,幸亏有人领导了大规模的社员退社运动,才把各个小商店的信封业的发展扼杀在萌芽时期。万般无奈的高雄仿佛亲生儿子重病弥留,又身无分文去医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刚刚成立的文学社倒闭。然而天无绝人之路,市教育局举办的一次全市中学生作文大赛重新为高雄燃起了希望之火,他振作士气,带领文学社全体成员报名参赛。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章:文学社!
为了应付此次比赛,我和老张可谓煞费苦心。老张两天时间背会了八篇记叙文,我则从图书馆的作文书上悄悄撕下六十几篇具有代表性的文章。然而“大智有所不虑”,我苦心经营的六十几篇文章居然因为体积过大无法带进考场。老张知道后大笑不止,感叹道:“记在脑子里的才叫真知识啊!”
比赛用的试卷发下来后,监考老师在黑板上写下“读书乐”三个字就睡死在桌子上。原来这次作文大赛所出的的为话题作文。在场的人发出一片惊诧声。
大多数同学惊诧的是:这次居然不是记叙文!
老张惊诧的是:自己辛辛苦苦背的记叙文居然也全无用处!
我惊诧的是:这个世界偶尔还是公平的!
监考开始睡着的一个小时之后,我开始动笔。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乱写一气。于是我乱写一气。我写小时候通读《二十四史》,读四大名著和外国文学,写我现在知识如何渊博,然后写读书有何好处,再举出一些根本没有根据的例子,例如“读书使人聪明,据美国联邦统计局调查……”,其实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世界上有没有美国联邦统计局这个地方。作文最后,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重复“读书好!”。
当我快要忘记这件事的时候,高雄拿着一张类似通知书的东西找到我,他十分兴奋地说:“恭喜你,你的作文获奖了,在市里获了二等奖,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明天我邀代表文学社为你举行一个简单的颁奖仪式,就在班里!”
“不会吧?”我简直不相信这个世界,故意问,“您是不是弄错了?”
“怎么不会?二等奖,你看一下!”他递过一张纸。
我打开后发现是我的试卷,只见我的作文后面写着这么一行字:内容不错,条理清楚,思路连贯,尤其论据确凿有力,可见作者非凡的知识功底!
我疯狂地笑!
高雄倒是真的难以按捺心中的欣喜,笑着说:“这次比赛,咱们文学社一下子就有两名社员获奖,这下文学社的活动场地终于有着落了!”他的额头出了汗,如同抹了一层油,闪着兴奋的光芒。
当我听说另一个获奖者是老张的时候,内心残存的对这个世界还有天理的认知彻底被泯灭了。等看了老张的文章才发现,他写的确实比我写的要好很多。他写了一个姑娘和一个男孩儿相识、相恋,相守的过程,其中透露的那股甜蜜妙不可言,使人读了*迭起,按捺不住。全篇与读书毫无关系,只是在文章的最后补了这么一句话:其实读书之乐恰如男女之事,夜晚最惬意,多半在床上,其中佳趣不易向外人道也!
以前认为世界上最善变的是女人,通过这件事我发现,女人与评卷老师的评卷标准相比,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市文教局颁发的荣誉证书的威力果然够大,李大侠见到后马上不引自爆,随即校长这颗氢弹也被引爆。校长大笔一挥,科技馆里有了文学社的活动场地。但是,紧接着学校规定:学生出入科技馆必须戴鞋套儿,以免弄脏地板。鞋套儿鞋套儿,顾名思义,就是套在鞋上的套儿。经常出入科技馆,使用鞋套儿的时间长了之后,同学们呼之从简,就叫套儿。有时候语文课代表传达高雄的命令都这样说:“男生女生都带上套儿,去科技馆!”
老张每次戴鞋套儿时都会唠叨几句,说:“老师就是特殊,以为自己是科技馆的常客就可以随时自由出入还不用*儿,不公平不公平!”
每每这时,马虎龙总是不忘补上一句:“这不都是为了大家的健康吗?”
文学社有了活动场地以后,高雄雄风大振,恨不能把语文课搬到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