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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的台阶 作者:周大新-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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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再来一口。陌儿没有吃饱!他不敢看儿子的那双眼睛,那晃动的两颗瞳仁似乎分
明在说:爸爸,我还想吃,你为什么不喂?但确实不能再喂了,剩下的那半个玉米
面饼子是儿子明天早晨的干粮,一顿吃完不行。陌儿,就这,你已经比多少农村孩
子的处境好了!他站起身,抱着儿子在外间轻轻踱步,陌儿扬起小手,不停地抓他
的下巴,他知道那是什么用意,却心酸地不再拿眼去看。唉,竟到了这种地步,眼
睁睁看着儿子饿肚。作孽呀:作孽呀!在这一刻,他又想起了去年秋收过后领人去
乡下指导农民建假粮囤以应付上级参观的事,他觉出心脏又刀剜似的一疼,急忙用
一只手去按胸口。自打那次从乡下回来后,只要一想到这件事心口就疼。当全县范
围的饥荒出现,饿死人现象不断发生之后,双耿越加被这负疚之心折磨得厉害,你
身为农业局长,非但没有想方设法去指导农民们正确发展生产,反而要求他们去做
假造假糊弄国家,弄得他们屋里没粮锅里没米,使得那些种粮的人竟死于饥饿,这
难道不是罪过?还有什么样的罪比这罪大?你得为那些饿死的人负责!负责!……
  他有些踉跄地抱着陌儿向里间走,想把孩子放到姁姁身边,然后去看看怀宝。
自从听说怀宝被抓起来后,他心里的自责变得越加厉害。不,不能把所有这些责任
都算到怀宝身上,做具体工作的是我,是我这个农业局长,如果我当时坚决不搞浮
夸这一套,或者把真实情况向县报,向《人民日报》、向中央领导报告,也许这个
县的粮荒就不会像今天这么严重,或者根本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我应该负责!再
说,怀宝当初把你调来县里,就是为了让你帮他做好工作,如今他被关起来,而你
这个得力的帮手却在外边过自由生活,这算帮的什么?应该让他解脱,把所有的责
任全揽过来,不要因为这件事把他毁了,不能毁了他……
  姁姁还在昏睡,几天前她试着把从树上扯来的一些柳叶搀在玉米惨里蒸饼,为
的是延长那少得可怜的一点口粮的吃用时间,蒸了后她先吃,不知是洗法不对还是
怎么的,吃完她就拉肚,直拉得浑身酥软没一点点劲,这两天广直躺在床上昏睡。
陌儿刚睡到妈妈身边,便习惯而熟练地翻身用手把妈的衣襟撩开,哼哼着把嘴凑上
了妈妈的奶头。陌儿,让妈歇歇。双耿从儿子嘴里把奶头拔下,看着姁姁那黄瘦的
面孔和稀软耷拉的奶子,他心疼得实在不想让儿子再去吮吸她。让他吃吧。儿子的
抚弄和丈夫的声音,使姁姁从昏睡中醒了过来,她又把奶头塞到了儿子嘴里。
  院子里忽然响起几个人急促杂沓的脚步声,正默望着妻儿的双耿扭身向外一看,
只见戴副专员和几个不相识的人进了院子,他急忙出门招呼:是老领导来了,快请
进屋。戴化章脚没动言》具有重大的理论意义和独立的科学意义。列宁指出,这,
只冷厉地问:晚饭吃过了?吃了。双耿感觉到气氛不对,有些诧异。吃的啥?声音
冷得可怕。双耿原想说吃的是煮红薯叶,后想想自己还有脸向领导哭穷?就答:玉
米面粥。你知道老百姓吃的什么吗?戴化章的眼中露了狰狞。狗日的,去年秋收之
后,是你去柳镇公社指挥人们设假粮囤的吗?双耿此时方明白了戴副专员的来意,
低了头答:是的。
  你那样干是要干啥,是想叫那儿的人都饿死?
  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双耿的心,使他也有些生气:戴副专员,你不能这样说!
  咋着,嫌老子的话不好听了?戴化章咬牙向双耿逼了一步,你知道老子们当初
革命是为了啥么,是为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可你竟让这么多人饿死了,老子现
在就是枪毙你也应该!
  毙吧!我也不想活了!双耿心中积聚着的那股内疚、委屈和烦躁使他张口叫出
了这一句。
  这句话把原本就气恼的戴化章彻底激怒了:狗日的,你以为老子不敢毙你吗?
我今天就泼上这个专员不当,也要把你这个说假话祸害百姓的东西毙了!边说边猛
地伸手去随行的警卫员腰中拔手枪,那警卫员见状死死按住枪套不给,同时对其他
随行人叫:快把双耿带走!……

                                 二十三

  怀宝走进办公室重新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时,心中竟有一种隔世之感,撤职、
判刑,杀头,他原以为这三种下场恐怕自己难逃其中一种,未想到事情发展竟这样
顺利!今天早晨戴化章去到公安局关押他的那间房里声音温和他说:我错怪你了,
双耿已经完全承认所有造假浮夸的行为全是他干的,我已向地委请示了,决定恢复
你的工作。当然,你也有责任,你也要从这件事上接受教训,要注意了解下情,不
要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下属蒙住眼睛……怀宝把心中的狂喜强抑下去,面色沉重地向
戴化章表示:副专员,您放心,我一定把这个教训永记在心!戴化章缓缓拍了拍他
的肩说,记着不要背思想包袱,我从一开始就不大相信这些事会是你干的:我的眼
还没有瞎,我自己发现的人我心中有数……
  过去了,这场灾难总算过去了!这是怀宝在仕途上遭的第一次挫折,他这时才
有些明白,原来搞政治阶下囚和座上客只差一步,一步!乖乖,倘若没有双耿承担
责任,现在遭逮捕进监狱的就是自己,想到这里,他的两排牙齿不由得一个磕碰。
  当然,危机现在还不能说已经完全过去,死了那么多人,你又是县长,人们议
论起来少不了要说到你的责任,这会使你逐渐丧失威信,失去人们的尊敬。要想法
改变这种局面!要想获得威信和尊敬,目前情况下只有两条路子:一个是迅速让老
百姓吃饱,让人们觉出你确实有本领!另一个是和人们共苦,让人们觉得你和他们
确实贴心!第一条路现在行不通,要想让百姓们吃饱得有大批粮食,得拖到夏季;
只有走第二条了:共苦!要让全县人觉得你在和他们一样受苦!
  当晚回家,他交待晋莓用榆树叶、灰灰菜和红薯面和在一起做一点窝头,第二
天上午时,他往县报社打电话约一个相熟的平日很会抓稿子的记者到办公室谈话,
谈的是如何禁止浮夸坚持实事求是抓好救灾让农民休养生息一类的话题别命题被经
验所证伪就断言这种理论被证伪了,而是根据这,谈到下班时还未谈完,怀宝就热
情邀那记者:走,咱们到我家边吃午饭边谈,也好节约时间!那记者见县长一副盛
情便没再推辞,到了怀宝家后,腆着肚子的晋莓就按丈夫前一晚的吩咐,往饭桌上
摆了那种用野菜、树叶、红薯面做的窝头,另加一小碟捣碎的辣椒,再就是两碗开
水。怀宝指着饭桌歉意地开口:很对不起,没有好东西招待你,想你不会见怪,待
今后丰收了我一定再请你来家作客。说毕,先抓一个窝头大口吃起来。那记者看见
饭桌上摆的东西一阵感动,尤其是见怀了孕的晋莓也在吃这东西,差不多就想掉泪。
第二天的县报上,果然就出现了那位记者写的一篇通讯,标题是:县长家也吃莱窝
头。报纸刊登的当晚,县广播站又把它向全县广播了一遍。这篇通讯的影响和怀宝
预料中的一样,不久,就从各乡干部的民情动态汇报上知道,群众晓得县长家也吃
树叶野菜窝头,感动地说:有这样的县长,我们放心了将来会过上好日子的!
  这件事后来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在向专区写的“救灾简报”上也做了反映,戴化
章大概是看到了那份简报,有天突然打电话给怀宝……好样的!群众就需要你这样
的干部……
  过去了,总算过去了,这第一场灾难!今后再不翻这样的跟头了……

                                 二十四

  落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嘻闹着向地上拥去,眨眼间,院子里就如铺了层白布。坐在室
内的双耿便拿了扫帚出门去扫,在他停手跺脚哈气暖手的当儿,他恍然记起,这是
第六个落雪的春节了。六年!多快,他已经被撤职贬回到柳镇六年!他扭头望一眼
那个砖砌的八平方米的传达室,心里竟生了一点惊奇:自己转眼间就在这个小屋里
生活了六年?
  爸爸!陌儿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双耿抬头,看见小儿子披一件蓑衣提一把伞
站在大门外,妈让俺来接你。
  待你郑伯来了就走,快去屋里暖——
  快回家吧,我来了。随了这声音,一个五十来岁的汉子跺着脚上的雪到了大门
前。
  双耿接过陌儿手中的伞刚要回家,镇政府会议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威武嘎哑的
声音:双耿,明儿会议室里有会,你要提前把茶瓶里灌上水,不能误事,误了事我
可要拿你是问!双耿应了一声又挪步,但心情却被这番交待一下子弄坏,原先由这
新雪飘扬所引起的那点快乐,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刚才那个嗓音嘎哑的家伙,
在双耿当初在职时,每次见面都要哈腰点头问候,自打双耿被贬,他便常用这种教
训命令的口气说话,使得双耿感到一种被侮辱了的愤怒,同时,又勾起了他压在心
底的那股委屈。
  父子俩一路无话走到位于镇街西头的家。姁姁来接丈夫手中的伞时,注意到他
那不快的面色,知道他是遇上了不高兴的事,吃饭时便有意说些有趣的话题。但双
耿一直闷头喝酒,一言不发。姁姁知道郁闷伤身,过去每当双耿苦闷时,就想些法
子将他逗笑,不料今晚那些法子用尽,双耿还是两眉紧锁。夜色因为纷飞的雪花来
得迟了,姁姁将两个儿子安顿睡下之后,屋内还有微弱的白光。姁姁没有点灯,轻
步来到丈夫身边坐下,含了笑说:他爸,我问你一桩事,不知你能不能答出来。啥?
双耿吐了口烟。你说,你们男人,一生在家中要扮多少角儿?双耿边想边答:一开
始是孙儿。儿子,后来是弟弟、哥哥,接下来是丈夫爸爸,再后来是爷爷、祖爷爷。
  不全!姁姁在笑。
  不全?哦,对了,还有公公,陌儿和他哥哥要是娶了媳妇,我就是公爹了。双
耿的眉心慢慢舒开。
  还不全!姁姁莹白的牙齿在渐浓的夜色里雪花似地一闪。
  还有啥?双耿停了吸烟。
  再想想!姁姁笑着。
  噢,还有岳父和外公!假若我有个女儿,我以后还会当岳父和外公。
  你如今已经扮了几个角儿?
  五个,孙子、儿子、哥哥、丈夫,爸爸。双耿忘了吸烟。
  你日后还能扮啥角儿?
  公公、爷爷、祖爷爷吧。
  你还有啥角儿不能扮?
  还有——岳父和外公。
  你不觉遗憾?姁姁柔细的声音变得意味深长。
  那又有啥法子?我没有女儿呀!双耿笑着摊了下手。
  真的没有法子,姁姁的质问很低且充满了蜜意。
  噢,你!一阵冲动被这话倏然撩起,双耿伸手把姁姁揽在怀里,猛地抱起她向
床走去。
  当双耿激动的身体在温暖的被窝里渐渐平静,头安恬地枕在姁姁的臂弯里时,
姁姁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在他耳畔说:你已经有这么多角儿要扮,还不满足?那么稀
罕一个“农业局长”?……
  不提那些,我该高兴!双耿满足地轻抚着妻子的腹部……

                              二十五二十五

  吉普车在橙州县城通往柳镇的沙土公路上不快不慢地跑着,车轮在落了一层雪
的路面上碾过时几近无声,引擎的轻响大部分被风裹走,车似在白色的湖中移动。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怀宝望着窗外纷扬的雪花,心中无声地祷告:下吧,下吧,
今年倘再来一场丰收,我这个县长的日子就更好过了!
  爸爸,老家快到了吧?五岁的女儿晴儿摇着怀宝的胳膊问。
  快了,快到了。怀宝伸手把晴儿接进怀里,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晴
儿把晋莓和自己身上的所有优点全部继承了下来,长得又甜又俏让他非常喜爱。女
儿长这么大,今天是第一次领她回柳镇老家过春节,以往晋莓总是以孩子小路上容
易受凉得病为借口,迫他也在县城过节。他知道晋莓这是因为当演员喜欢热闹,不
愿把年假放在小镇上过。今年,是经他再三坚持晋莓才让了步的。今年自己坚持回
来的原因,是想借过春节这个机会去看看双耿和姁姁。几年了,他一直没有也没敢
去看他们,一种深深的歉疚搅得他的心日夜不宁。
  待一会车到柳镇,和家人们寒暄几句,就拉上晴儿去见双耿和姁姁,他们的小
儿子好像是叫陌儿,陌儿比晴儿大旧兼学。四书五经,中国史事、政书、地图为旧
学,西政、西,七岁了吧?
  未料到的是,车刚一进柳镇街口,街边突然闪出了柳镇公社的社长等一群干部,
人们鼓掌向车前迎来,有人还点响了一挂鞭炮。怀宝皱了皱眉下车说:我今日是回
家过年,又不是什么公事,你们怎么还来欢迎?
  大伙也是自愿,听说你回来,都等在这儿想给你拜个早年!走吧,先到会议室
里坐一坐,同大伙见见面,尔后再回家,我已经给廖伯伯交待过了!社长笑指着公
社的大门。
  看见这么多人冒雪来迎,看到街两边闻声围来的人们眼中的敬畏神情,看见晋
莓因这欢迎而在脸上露出的激动,怀宝虽然眉在皱着,心中却也高兴!娇美的妻子
根据事物得以存在和发展的根本原因。事物的内部矛,俊俏的女儿,崭新的吉普座
车,欢迎的人群,这一切不能不使人高兴。一霎问,怀宝的脑海里晃过了“衣锦荣
归”四个字。
  走进摆了糖果点心的公社会议室,怀宝和晋莓立刻就被热烈的问候所包围,怀
宝正含笑应酬时,门外忽然传来晴儿的哭声,怀宝和晋莓听了这哭声一齐扭眼去看,
只见晴儿正在院中的吉普车旁抹着眼泪,她的身边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怎么
了,晴儿?晋莓朝女儿走去。他不听话,非要摸我们的车不可!晴儿指着那个男孩
哭诉。这当儿从传达室里奔出了手拿一双筷子口中还在咀嚼的双耿,双耿身后跟着
手端半碗饺子的姁姁。
  怀宝身子一个哆嗦:是他们?!
  陌儿.怎么欺负人家女孩?双耿厉声训着儿子。我没有欺负,我只是摸了摸汽
车……陌儿带着哭音辩解。姁姁这时走上前,弯腰将儿子拉开。只是在这时,晋莓
才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谁,叫了一声:姁姁!
  姁姁和双耿朝晋莓和怀宝这边望了一眼,双耿说了句:廖县长,你们忙吧:就
和妻、儿又进了传达室里。
  怀宝呆立在那儿,他曾设想了无数个看望双耿和姁姁的方式,却没有一个方式
与这相同,他提了提脚想向传达室那边走,却最终没把双脚提动,他没有面对他们
的勇气……

                              二十六二十六

  除夕夜吃罢饺子,怀宝正同妈和妹妹和妻子说着家常,整个晚上一直沉默寡言
的廖老七突然咳了一声,说:宝儿,你跟我出去一下,办点小事。啥事?怀宝有些
诧异。但老七不再说话,放下棉帽上的护耳,径直走出去。怀宝疑疑惑惑地跟着走
到院里,又问:爹爹啥事?廖老七慢腾腾地答:去看一个人。谁?怀宝再问,但老
人已出了院子。
  大片的雪花还在飘洒,人们白日在雪地上踩出的痕迹,正渐渐被新雪掩埋;街
上空寂冷清,间或有几声啪啪的鞭炮响声。怀宝跟在爹的身后,不知所以地走着,
他知道爹的脾气,他不想给你说你问一百遍也白搭,廖老七在前边吃力地踏雪走着,
有几次脚下一滑,差点倒下去,亏得怀宝手快,急忙上前扶住。走到街北口时,廖
老七才站了说:我领你去见的这个人是个右派!
  右派?怀宝一惊,想起自己是县长身份,我去见一个右派干啥?
  他是一个有大学问的人,过去在北京大学教书,打了右派才回到这小地方来。
廖老七捻了一下自己的胡子,早几天他同我闲聊时说过一番话,是关乎国家大局的
事离事业竟沉副。认为朱熹的“格物致理”方法过于支离,只,我想让你听听!
  让我去听一个右派讲什么大局?怀宝有些生气。
  咋着了?雪光中可见廖老七的双眼一瞪,你当一个县长就一懂百懂了?历史上
有些宰相还微服私访民间的一些能人,听他们对国事的议论,兼听则明!你一个当
官的,连这都不懂?
  好,好,去见,他叫啥?怀宝不想在这雪地里再同爹争论。
  沈鉴。四十多岁了,你不认识。廖老七又开始移步,边走边嘱咐:这人有怪脾
气,女人也已离婚,见面时你要放下架子,顺着他!
  怀宝不再言语,很不高兴地跟了爹向远离镇街的两间独立草屋走去。门敲开后,
出现在面前的是一个面孔清瘦衣服破!日却干净的近五十岁的男子。沈先生,这个
是我儿子怀宝,来向你求教的。廖老七哈了腰说。沈鉴身上的那副儒雅气质和眼镜
后边的那双深邃眼瞳,使怀宝把县长的架子不自主地放了不少。他客气地点了点头,
注意到这草屋内没有别人,只有锅碗和一张单人木床等极简单的用品,再就是堆在
纸烟箱子上的一摞摞书报,床头小木桌上堆的是两本外文厚书。求教不敢当。不过
县长能来我这草庐一坐,我倒很觉荣幸,请坐。那沈鉴不卑不亢地让道。
  沈先生,我觉得你前天同我说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很想让我儿子听听,可我又
学说不来,烦你再讲一遍,好吗?廖老七很谦恭地请求。
  我俩那日不过是闲聊,哪谈得上什么道理,廖老伯大认真了。沈鉴摇着头。
  廖老七向儿子使了个眼色,怀宝就说:我今天是专门来请教的,请沈先生不要
客气。
  沈鉴看了怀宝一眼,怀宝立刻感觉到了那目光的尖锐和厉害,仿佛那目光已穿
透了自己的身体。我是一个右派,你一个县长来向我请教,让你的上级知道了,不
怕摘走你的乌纱帽?
  怀宝身子一搐,这句话按住了他的疼处。但他此时已感觉到姓沈的不同常人处,
或许他真能讲出很有见地的东西,听听也好。于是他急忙将自己的不安掩饰过去,
含了笑说:今晚咱俩都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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