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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上的台阶 作者:周大新-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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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总在他眼前晃,那卷红红绿绿的内衣散发出的香味仿佛还留在鼻腔,使得他在
床上翻了无数个身才算勉强睡着。
  自这天以后,不由自主地,只要一有了空闲,怀宝就往裴家大院跑,好在他往
那里跑还有借口,那时候裴家已被指定在前院的东厢房里住,剩下的房子或是做了
镇政府的粮食、物资仓库,或是做了农会、民兵们的办公处,他要么借口去仓库里
有事,要么借口送什么通知。每次跑去的真正目的,则是想看一眼姁姁。姁姁的父
亲这时已潜逃在外,哥哥去了嫂嫂家居住,姐姐也回了婆家,家里只剩了她和有病
的母亲以及一个五十来岁的女佣。怀宝去时,开头几次见到*们,也只是红着脸点
点头,不好意思说话;后来去的次数多了,加上那次看见姁姁挑水时把水桶掉进井
里,他急忙跑过去相帮着捞,两人边捞边说些话,把原先存在二人心中的那份拘谨
就消了。以后再见面时,姁姁也不再胆怯地喊他“廖文书”,而是喊他“怀宝哥”。
他也敢直呼她的名:姁姁。只是每次都叫得很轻很轻。
  姁姁家的生活此时已是一落千丈,吃的和用的都见紧张,姁姁的母亲有时看病
开了药单,姁姁却又无钱去抓药,就急得捧了药单哭先设想的模式。主要代表有笛
卡尔、莱布尼茨、沃尔弗、黑,怀宝知道后,总是把自己身上的钱朝姁姁手里塞几
张。姁姁对这接济很感动,每次接了钱都是双眼含泪。姁姁家这时在镇上的地位更
是低了,姁姁有时上街,常会遭到一些泼皮酒鬼的纠缠。那日她去杂货铺里称盐,
遇上一无赖店员,趁往她篮里倒盐的机会捏住她的手腕嬉笑,姁姁羞得连叫:放开!
放开!那店员竟仍捏住不丢嘻嘻笑着说:嗨,看看你长得白不白,怎么,你这地主
的千金小姐,我们就看不得了?恰好这时怀宝由街上经过,见此情景,上前朝那店
员叫道:住手!你还要脸不?!那店员一见怀宝,知他是镇政府当官的,不敢回嘴,
赶忙改笑着进了里间。如此一来二去的接触,姁姁渐渐就也离不开怀宝了,偶有一
天见不到他,就有些神不守舍,再见了面必问:昨日咋没见你?那日,怀宝在裴家
大院仓库里收拾东西,出汗时就脱光了上衣。这情景让姁姁看见,第二天两人再见
面时,姁姁就朝怀宝手里塞了一团东西,怀宝展开一看,是一件手做的自布汗榻,
胸口那里还用红线绣了一对蝴蝶,看了那对头相接翅相连的蝴蝶,怀宝美得嘴里直
咽唾沫。那晚他回家穿上汗褐,高兴得在屋里转了几圈。
  此后,两人见面愈加频繁,姁姁甚至把自己住的那间厢房上的钥匙悄悄给了怀
宝一把。一日正午歇晌时间,天热,院里无人,怀宝过去开了姁姁的门,原想进去
说说话的,进门后才发现姁姁穿着短裤背心仰躺在床上熟睡。怀宝惊得本想回身就
走,但姁姁那雪白的半裸的身子却又吸得他挪不动步子,他脸虽扭向门口,双脚却
像被人绑了绳子一样一步一步向床边拉近。这是他第一次观察姑娘的睡态,原来睡
着了的姑娘竟是如此美妙,那白嫩浑圆的大腿,那微凸起伏的小腹,那饱满如梨的
双乳,那被背心压扁了的状如樱桃似的两个奶头,那白玉一样的臂膀,那轻微闭合
红红润润的双唇。他的目光像舌头一样把姁姁的身子舔了一遍,他感觉到自己的呼
吸开始变急变粗,一阵哆嗦从双脚升起并停在了两条小腿上。他咽了一口唾沫,双
手不自觉地慢慢抬起,像捉一个即将惊飞的小鸟一样向那其中的一个乳头伸去。他
只轻轻地触了一下,一阵快感就像虫一样地沿着胳膊爬向了他的心里。他刚要再去
触第二下,姁姁醒了。她的眼睛在睁开的那一瞬间,满是惊恐,及至看清是怀宝,
又放心地笑了,她这个安恬的笑,一下子消除了怀宝的胆怯,给了他极大的鼓励,
只见他像久饿的饥汉见了馒头一样,猛地伸手朝那两个乳峰摸去。姁姁没有半点挣
拒,姁姁说你别慌干脆让我把衣服撩起来,他没理会,他只是把那两团东西抓得很
紧,以至于疼得姁姁的眉心一耸,随后就见他三下五去二撕开了那件背心,把嘴伏
了上去,他吸得很响,像那些饿极了的孩子一样,姁姁红透了脸呻吟似的说道:轻
点,别让俺娘听见。怀宝哪管这个,吸溜声更响更大,像吃西瓜,姁姁只好不再管
他,只把眼睛闭了。当怀宝的双手去撕姁姁的紫红短裤时,姁姁有些惊慌地睁开眼
来,两只手急急地去护,口中喃喃地求道:怀宝哥,不行,晚点了再,行吗?行么?
但怀宝那刻哪能听见这话,只一个劲地忙着。姁姁的恳求最后被那声撕疼的哎哟弄
断,此后,她便又合了眼,一任怀宝去忙了。
  当怀宝终于做完,喘息着坐在床上看着赤条条柔顺地躺在身边的姁姁时,心中
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和自豪:我的天啊,要在过去,一个有两顷土地的富翁
的女儿,怎么可能归我呢?老天爷,我廖怀宝知足了!
  那天临走前,他一边给姁姁穿着衣服一边俯在她耳边说:我要娶你做老婆!……

                                   五

  如今,廖家的境况已与往日大大不同。有了房——分得了一家董姓地主的三间
堂屋;有了地——分到了三亩休耕田;重要的是,因为怀宝在镇政府做官,廖家在
镇上的声望地位高起来了,廖家人外出走在镇街上,满街的人争着打招呼。
  廖老七如今是再不低三下四去街上代人书写束贴状文了,除了在地里忙活之外,
就是拉了小女儿在街上悠闲地蹈跳,再不就是在院子里哼几句戏文。他还特意让木
匠做了一把黑漆太师椅,他认为这椅子气派,作为一个官人的父亲,坐这种椅于才
合身份。每到傍晚,他便把太师椅搬到院里,沏一杯茶,仰靠在太师椅上给小女儿
讲古时皇亲国戚们的各样故事。
  日子开始变得有滋味起来。
  一天晚上,廖老七正坐大师椅上品茶,忽见东街的刘顺慌慌提一个竹篮进院来,
到他面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带了哭音说:廖老哥救我,他们要把我定为中农的假
相;“市场假相”——由语言的滥用或概念不明确产生的,我家的境况你该知道,
下中农都够不上啊!这定了中农,以后就和你们不是一个阶级了,求你让怀宝侄替
我说句话吧……廖老七在最初那一霎有些愣怔:他活这么大岁数,还从来没有人朝
他跪下过求情哩!过去,都是他朝别人下跪,当年为那场笔墨官司,他曾跪求过多
少人呀。在这刹愣怔过去之后,他心里感受到了一阵从未有过的满足:我廖家到底
也可以让人求了!他缓缓起身,弯腰扶起了刘顺说:都是兄弟,快起来,有话好说。
  那晚刘顺临走时,把竹篮里装的礼物掏了出来:三斤白糖,一斤洋碱,一丈五
尺花洋布,一小坛黄酒,一包信阳毛尖茶,五盒大舞台香烟。廖老七看着那些礼物,
嘴上说着何必破费,心里却着实又惊又喜:送这么多东西啊!——这是他第一次接
受亲友之外的人送的礼物。
  第二天头晌怀宝由镇政府回来时,廖老七把那些礼物指给了儿子看:这些东西,
要在过去,我们得为人写多少对联书信才能挣来哪!今儿,咱们不费半点力气就得
了来,是因为啥?是因为你是个政府里的官,你手上有权,你能为人说话办事。所
以你要记住,今后啥东西都可以丢,唯有这官不能丢!懂吗?丢了别的,只要你是
个官,还都会再弄来……
  怀宝那天无心去听爹的训教,他心里有事——他回来是要同爹商量娶姁姁的大
事。待爹的话告一段落之后,他才找到了开口的机会,说:爹,我该找个人了。
  找人,找啥人?廖老七一时还没从自己思考的事情中拔出身来。
  老婆,如今叫妻。
  哦,廖老七略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儿子一眼,不过随后就笑了,可不是嘛,该找
了,前几天我和你娘还在说这事哩,你有没有相中了谁?
  姁姁。
  姁姁?
  就是裴仲公的小女儿。
  噢,我想起了。嗯,那姑娘的貌相是不孬,日后生的孩子也会仪表堂堂,行,
你还有点眼光。这裴家的千金,在过去,你要没有一顷两顷田地,是甭想娶她的。
如今她家虽说败了,但虎死威不倒。我们娶了她,别人也会说:看,裴家的漂亮小
姐跟了廖家儿子。这也是一份荣耀。中,这门亲事中!再说如今她虎落平阳,要的
嫁妆也不会多,到咱家也也会听招呼,只是,她会不会不愿——
  托人问过她了?
  问了。
  好,这就好,我和你娘这就为你们着手准备,咱先行个订婚式,再择喜日子,
反正你的年岁也到了,早成婚早得子早得济……
  怀宝没有再去听爹的话,他只是在心里快活地叫:姁姁,爹同意了,同意了,
咱们就要名正言顺地做夫妻了!……

                                   六

  夜色把裴家大院或是严严实实。怀宝轻轻拉开姁姁的门往外走时,屋里的黑暗
和院中的夜色很快融在了一起。怀宝放心地舒了一口气,放轻脚步向大门走去。直
到这时,他才感觉到腰部那儿微微有些发酸,两条腿在迈动时略略嫌沉,他估摸这
是因为刚才和姁姁连续三次做成那事时间太长的缘故。他今晚原准备来同姁姁说完
订婚酒席安置的事就走的,可一见姁姁在灯下那副娇柔美艳的样子,他就忍不住了,
就不由分说地动起手来。好在姁姁在经过那个正午的第一次之后,对他已经完全顺
从,他要做什么她都羞笑着依了,要她怎么躺她就怎么躺,还时不时地帮帮他,使
得他越发激动。本来做完第二次他已经准备要走,已经穿好了衣服,可一看裸身猫
一样躺在那儿微微笑着的姁姁,他又舍不得走了,就又宽衣解带起来。只是在这时,
也只是在这时,姁姁才柔柔他说了一句:好像俺明儿就不是你的了,你不怕累?他
说了一声我不累。就又扑了过去……
  街道有些高低不平,他走得有点跌跌撞撞。他觉出有一股睡意想缠住他的头,
在把他的上下眼皮往一起挤。他在朦朦胧胧中忽然记起,很久之前他曾在这街上听
到过两个光棍汉的对话,一个说:我要是娶了老婆,一夜非干十回不可;另一个说:
我要是有了老婆,保准会超过你五回!他当时听不明白他们说的几回几回是什么意
思。如今明白了。他满是倦色的两颊在黑暗里浮上了一个笑意。
  女人真是宝物!他含混地嘟囔了一句。他的眼前再一次浮出了姁姁那雪白柔软
的胸脯,她竟可以把你带到那样一个快乐的境地。姁姁,我发誓,我要跟你永远在
一起!
  戴镇长还没睡,仍在灯下读书。怀宝进屋时他扭头招呼了一句:回家了?怀宝
应了一声,急忙抖擞起精神,上前给镇长的茶杯里续了点开水。他和镇长住里外问,
镇长住里问法的性质、作用、规则和程序,奠定了归纳逻辑的基矗其,他住外问,
他往外问走时,忽然想起,摆订婚酒席时,该把镇长请去。凭自己和他的感情,他
兴许会答应参加的,他一到席,也给自家添了荣耀。于是就开口说:“镇长,过几
天,我想请你到我家喝酒。”
  喝酒?你应该请我抽烟。我对酒一向缘份不深。戴镇长笑道。
  可这杯酒你该喝。这是我的定婚酒。
  定婚?嗬,你找到对象了?是哪家的姑娘?
  怀宝于是就说了姁姁的名字,说了和她相识的过程,说了她的家庭,当然,两
人亲热的事是要隐了。先上来,他注意到戴镇长满面笑容地听着,但渐渐地,他发
现对方脸上的笑容在减少,到未后,竟全是一副肃穆之色了。
  怀宝的心一紧,本能地感到这事情哪点有了毛病,他有些慌慌地看着镇长。
  怀宝,这件事你应该早告诉我。镇长的声音很沉。你如今是政府里的一个干部,
像这样的婚姻大事应该先报告领导知道。姁姁那个姑娘我有一点印象,看上去是个
不错的姑娘,但她的家庭属于我们的敌对营垒,同我们不是一个阶级,政治上她不
适宜同你结婚!我还要特别告诉你,我们已经准备提升你为副镇长,名单已经报到
县里,估计不久就要批下来,这种职务对你配偶的家庭出身要求得更为严格。这倒
不是说姁姁就会搞什么破坏,而是担心她以妻子的身份来软化你的立场。当然,你
的生活道路归根结底要由你自己来选择,你还不是共产党员,我们不会用纪律来要
求你,只是你如果选择姁姁做妻子,你就不能再在这镇政府当干部了!
  怀宝愕然地望着镇长,他根本没想到一个人娶谁做老婆也要由领导决定,没想
到娶姁姁和当官只能二者取一。他啜懦着说道:让我想想……
  那天晚上他基本上没有睡着,娶姁姁和当副镇长,两样东西都是他渴求的,如
今生生要他丢掉一样,丢哪样他都不舍,不娶姁姁?不!一想到姁姁那柔嫩丰腴的
身子不再属于自己,他就心如箭穿,他不能想象别的男人去触摸姁姁的身体,那种
想象会使他的双腿打起哆嗦。那么不当副镇长?不!廖家世代都当百姓受人欺负,
可有了一个做官的机会再白白放弃?放着人人尊敬的官不做,难道再去低三下四地
为人代写柬帖状文不成?两条路由他的脚下向远方伸展,他真想两只脚各踏上一条
路同时往前走。天亮的时候他合了一会儿眼,几乎刚一合眼就沉人了一个梦里:一
叠巨大的台阶竖在眼前,台阶顶端隐约可见放有一把椅子,椅子闪着耀眼的金光,
椅子上放着一身缀满饰物的衣服,一个空洞而巨大的声音正对站在台阶底部的他叫:
孩子,上吧……

                                   七

  廖老七吧嗒着烟锅望定双手抱头蹲在那儿的怀宝,脸上的皱纹在不停地聚拢波
动,不过随后又慢慢舒展,终止于完全静止不动。刚才,儿子刚说完戴镇长谈的那
番话之后,他也有些吃惊:一个人娶准做老婆竟也需要他的上级同意?不过他很快
就在娶姁姁做儿媳和让儿子当副镇长这两桩事上做了权衡,并决定了取啥舍啥。他
慢腾腾地开口说:宝儿,既是戴镇长说了这两桩好事你只能选一件,那你就狠狠心
选吧,爹相信你会选对的。爹只想给你提一个醒,就是有些东西丢了后会永不可再
得,有些东西今儿丢了明儿还会再有。
  怀宝娘那当儿就急忙插嘴说:当然是要娶姁姁,丢了这姑娘不娶,人家要是找
了婆家,你上哪再去找个姁姁?
  放屁!廖老七狠狠瞪了老伴一眼。没有裴姁姁,不会再娶个刘姁姁张姁姁?
  那可不一样,那不是一个人!怀宝娘大着胆子顶了丈夫一句。
  不都是一个女人?廖老七的脸气白了,脱了裤子不都是一样?
  说这话你不嫌脸红!怀宝娘的脸先红到了耳恨。
  好了,好了!怀宝这当儿赌气地打断二老的争执,站起身钻进了自己原来的睡
屋里。
  怀宝在睡屋里整整蒙头躺了一天,傍晚时才走出门来。一直不安地守在外边的
廖老七那当儿小心他说:让你娘给你做点吃的吧?!晌午那阵喊你你不应,饿了一
天——
  爹,你去说吧!怀宝没理会爹的话,而是眼望着屋角,突然开口这样说。
  廖老七先是一怔,不过转瞬间就明白了,于是问:是找姁姁——?
  话要说得不伤她的心。
  这我懂!只是我去时心里要有个底,你给我说句实话,你和她有没有做了那种
——?
  怀宝红了脸咳一声算做回答,尔后就急忙出门去了镇政府。
  那天天黑之后,廖老七提了一篮鸡蛋,鸡蛋上盖了两块花布,向裴家大院走去。
  姁姁一见廖老七进屋,慌得急忙让坐端茶,她内心里已早把这老人当做了自己
的公公,她估摸老人来是同自己的妈妈商量定婚酒席的事,于是就红了脸说:俺妈
身子不好,已先睡下了,我去叫她——
  不用,不用。廖老七急忙摆手。我是来给你说桩事的。这两天我原本正忙着为
你和怀宝置办定婚酒席,今儿后晌才得到消息,政府里不让咱两家结亲,说要是结
了亲,怀宝就错了立场,就不能再在镇政府干了!要挨处分!怀宝的心意,当然是
宁可不做那个官,也要和你过一家人,他说不行就和你一起去逃荒要饭。他让我来
问问你是咋想这事的。我倒赞成他那想法,反正咱祖辈子没当过官也活过来了,不
当官有啥不得了的,人有了好前程怎么着?到头来还不是个死?我如今是担心你和
怀宝真要出去逃荒要饭,我和宝他娘就说凑合着活几天作罢,可你妈她一个人咋过
日子?你心里咋安排这事?
  见了公公满心欢喜的姁姁,被这番话说愣吓呆在那里,她根本没想到未来的公
爹带来的是这样的消息。长长的一阵呆愣之后,她才能让自己说出话来,她的声音
虽然抖颤,却也清晰:大伯,怀宝和你的心意我记下,可我不能毁了怀宝的前程,
一个男人有个好前程不易,要是因为我怀宝把前程毁了,我会一辈子活不安生,告
诉他,让他把我忘了……
  一段满意和欢喜闪过廖老七的嘴角,不过只是一闪而已,随后他就又愁着脸痛
着心说了许多安慰的话。当他终于走出姁姁的房刁时,他听见姁姁压在喉咙的哭声
到底放了出来,不过很低,他估摸她是扑在被子上哭的。他停了一下脚,摇摇头,
仰脸向了天喃喃道: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俺们廖家几辈才有这一个做官的机会,
俺们不能丢哇!……

                                   八

  怀宝任副镇长的决定是在一个日头将熄的后晌宣布的。镇民门噼啪的掌声和同
龄年轻人惊羡的目光令怀宝感到了一种由衷的自豪。不过一团不安总塞在他的胸口,
弄得他有些难受。他知道这是因为对姁姁的背弃,他从内心里感到对不起她。但我
没有办去,姁姁,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我们廖家在官场里占个位子可厂是常
有的事!任命宣布的当天晚上,他把镇政府的通信员双耿叫到屋里,——双耿小怀
宝两岁,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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