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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那个七月,心都像是被什么东西拎起着,空空荡荡,整个人就像一个没有
灵魂的躯壳。脑袋里只也是无数个定理公式函数字符字母等等。
他们是幸运儿,我弟弟不是。弟弟真是来错了时代。若是在那封建时期,就凭
着他那近乎神迹的过目不忘与对中国文字的深刻理解,就算弄不来个状元,那榜眼
探花郎什么的,想必少不了他的大名。人是真的要有运,不论你的天资多好,你也
必须得适应现在这个时代。因为你毕竟是活在现在。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
我敲响了班主任刘老师家的房门。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说真的,这确是
破天荒头遭给人送东西呢。把手上那个塑料袋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到左手,
可我还是不知用哪只手拎着好。
门开了,露出刘老师微笑着的脸。
“是陈珠同学,进来坐坐。”
刘老师的房间里很是干净,很难想象一个单身男老师会如此爱整洁。看起来他
应该是属于那种完美主义者。对这样的人不用说太多客气话,最重要的是把自己的
实力展示给他看。
“刘老师,这是我暑假在家写的' 诗经周南十一篇之解析' ,您给我说说,看
看哪里有理解错了的地方,行吗?”刘老师是教我们大学语文的,听说正在报考古
汉语的博士生。
“陈珠,你对那个感兴趣?一个女孩子这样可真是难得呀?给我看看。”
“不学诗,无以言。诗可兴,可观,可群,可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识鸟
虫草木之名,察天地运行之迹。诗经三百,思无邪。我当然要好好看看了。”
刘老师诧异地瞪圆眼,眼睛里面就像是有束火花攸地一声就被点燃。
“思无邪。说得好。世风不古,道德沦丧,诵诗经三百,确可清心。不恼不愤,
于其文中洋洋,却是快哉。陈珠,你这篇文章,我好好看看。”
“那谢谢老师了。对了,这里有几盒保健茶,是我们县城的土特产,听说可以
清心润肺。”
“陈珠,这就不用了。你一个学生有多少钱啊?还不是拿父母的?你给我拿来
的这篇文章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呢。拿回去,拿回去。”
“刘老师,这钱可不是我父母的,我暑假打工赚来的。我没别的意思啊。真的,
刘老师,我一直很喜欢听你讲的课,却往往看见你舌干嘴燥老是咳嗽。你要不收下
……”
泪水开始在我眼睛里打起圈来了。刘老师看见我泫然欲哭的样子,倒是吓了一
跳。
“陈珠,你别这样。好,我收下就是。对了,多少钱,我补给你。”
我撇撇嘴。“还给钱?哼!那文章就麻烦老师看看了。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刘老师显然有些手足无措。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
“你什么时候请我吃顿饭,不就可以了?”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刘老师也笑了。
出了门,心中一阵狂喜。我慢慢地走着,把从心里头冒出来的那些喜悦一口一
口努力咽下。到了寝室可要多喝口水,这就像打仗一样。看来女孩子的眼泪真的是
个好东西,要学会好好使用。并不是说从心里真正哭,只也是让那些被人唤作眼泪
的水在眼眶里来回转动几下,也就可以把这个世上的男人打趴下。我对自己微笑起
来。
珠儿,你真行。
李老师那就简单多了。把东西送过去。她也没多说啥,就乐得接下,然后就一
直夸我身上的衣服漂亮。我当然来而不往非礼也,也就一个劲地夸她有气质,房间
弄得有味道。说实话,我怀疑她连我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但没关系,走这么趟,
至少一个眼熟应该是会弄来。凡事慢慢来,不用太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陈老师不在家。我把土特产与在家里就写好的关于星海文学社发展的几点建议
和几篇还算是自己满意的文章一起给了他妻子。然后再赞美她的衣服很好看,把她
脸色说得神采飞扬,也就告辞了。
不要吝啬你的赞美。这是谁说的?我对自己得意地笑了笑。还有三年,从现在
开始,我要努力。
八月三十一日夜
吃过饭,一人便往省城广场走去。夜色是这样温柔,如位多情女子之面纱,让
这个世界变得美丽动人。无数霓虹如火花四溅让这都市更显繁华。车来车往就像河
水在街道上流淌。生活不也就是条河?流着,淌着,也就这么忽然过去了,回头看
看,河里面的水依然是这样哗哗地响着。此刻,你能否静下心来看看河边的青草?
那些草,绿得可以让你的心儿在上面直翻跟斗着来呢。我咧嘴笑了起来,心里很是
平静。省城,你好。
沿着马路一直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像潮水般涌来。生活就是这样真实地存在。
每个人都是这生活汪洋中的一点一滴。不必愤怒,更不必为什么大吃一惊。用一颗
平常心看世界,你会发现灵魂悄然浮起在半空正有趣地打量着那在马路上慢慢行走
的你自己。
身是身,心是心。用心眼望着肉身的百般把戏,却也是轻松无比。过去的生活
就让它早点过去,可不要让它把你淹没。我在学校里就应该多想着点学校里的事。
明天的日子将会是怎样,谁都不知道。若把昨日念念不忘,又如何能涉过有可能遇
上的人生的冰河?
我会不会成为这省城人?有点渴望。但又似乎遥不可及。梦想宛若天边那轮皎
月有着清凉的光辉。月光总是轻易地就被霓虹稀释,能撒落于此处人间的怕也不会
有多少。我能成为这样个幸运儿吗?而生活又将以怎样的颜容来对我?生我养我的
小县城是那样贫瘠,贫瘠中常也只有着泥土里苦涩的芳香。让人不敢再多尝。想起
曾遇上过的一个人,才三十几岁,就已经须发皆白很老的样子。又有人问他为何如
此?他想了想说:“我不是在过日子,我是在熬日子,因为熬,所以不管是怎样的
生活,我也是觉得苦,觉得不堪其负。”他笑了笑又说,“就算你天天锦衣馔食,
你天天这样活着,用着,你还会觉得有味吗?因为你会不觉得,所以你也只能够熬
得。苦固然要熬,欢乐又何尝不要用心去熬?我是很老,但却知老了才好。我是不
知死亡之如何,但我却晓得生之苦闷。与其让那么长的苦闷把自己煎熬,还不如早
点老去,去追寻那未知的东西。你说是吗?也就送你一偈:秋风不停哭,红尘实在
苦,纵有欢乐时,屈指亦可数。”
其实,此人未尝无理。但要知道你抱着怎样的态度去对待生活,生活也同样会
以怎样的态度来回报你。你若能笑着承受生活之重与生命之轻,你的生命便也会在
生活之上悠闲地踱着步。虽然有时会遇上很多的苦,很多时候你也会哭,但你的心
里一定会有条充满阳光、鸟鸣与花香的路。浮云虽能遮断眼,怎敌明月一思念?心
里有了个真的我,以“真我”在夜深时抚慰世俗红尘里的“我”,你或偶尔会不快
乐,但这不快乐的时候又怎会比你快乐的时候多?所谓真我,也就是不争,不怨,
不怒,不嗔,不慌,不厌,不躁,不喜……见心明性,随处能悟。而不是整天嘴里
或心头挂着个佛字,便以为可以如之奈何。却不知佛也不过是人,如是而已。能解
我们心结的只会是我们自己。
我慢慢地边想边走。生活是戏。写戏,演戏,看戏,说的都是戏。写戏,演戏,
看戏,三者本身又何尝不是场戏?是场戏,更多的是场游戏。只是这种游戏多半要
按一些规则去玩,而且有时并不会让自己觉得好玩,但又不得不玩下去,否则也只
有曲终人散,黯然退场了。至于那些不想按一种约定俗成,大家心照不宣的游戏规
则去玩的人,早也就被踢出这个游戏场,不会再有第二种结果。所以我们写戏、演
戏、看戏、写着、演着、看着,突然失声笑了起来,在别人眼里,我们此刻是多么
地精神抖擞,但在夜半无人时,我们笑着,笑着,忽然发现自己甚是孤单,而孤单
的自己在不知什么时候早已是满脸泪水。
是的,可以笑笑。能吃得上的苦,不一定就是真苦,苦中也可做乐嘛;而有时
候,有些苦,却连吃得资格都不够,你说,这是不是真的苦?
很快漫步到了广场。到处都是盘膝而坐的人。在被白日燥热撕扯了十多个时辰
后,人们的神经终于松懈。冷漠似乎已从每一个张脸上消失,大家都欢言笑语,这
草地上充满着一种奇异的和谐。仿佛冥冥中有样东西正要把你的心掏出来给大家看。
我微笑着坐下,然后拾起根草,对它说起了话。
九月一日
今天是正式开学。晚上,同学们三三二二逐一来到。隔了近两个月未见,却也
是亲热了许多,有点小别胜新婚的样子,你抱下我,我抱下你,都像快要溶化的糖。
大家心里都很是高兴。我也高兴。没有谁提起李悦的事,恍惚那个人根本就没
存在过。有些黯然,假如有一天我若是不在了,她们是不是也会当我从来就不曾存
在?答案不言自喻。但不能再想这个问题,也许别人现在心里与我想的却是一样,
只是谁也不愿、不敢把这个伤疤揭开。都这么大了,心事不可能还像孩子般老挂在
脸上。
很自然,有说有笑地帮同寝室的女孩子们一块铺起行李来。这是个好开始,要
尽量不着痕迹地在大家潜意识里留下些好印象。女孩子的心总是那么敏感细腻,不
要过于做作,反而成了话柄。
叽叽喳喳,也不知那来这么多笑话与趣事,你揉我下,我掐你一把,最后差点
闹到天亮,大家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也是生活,我瞪着眼,望着床顶的蚊帐,眼皮越来越重。
九月二日
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是大学语文。感觉到刘老师看我时的目光里似乎多了种东
西。心蹦蹦地跳,也不知他是否会笑话我那个随笔写得太差。果不出其然,下课后,
他叫住了我。
“陈珠,边走边聊会儿。”
我忙不迭地点头,只觉得嘴里甚是干燥,想喝水。水可真是样好东西,它能让
你心神平静。而且拿杯水在手里总也可以掩饰许多不安。
出了教室,来到校园的马路上。落日的余晖撒在身上,让人懒懒洋洋。但你若
抬头去看,便会发现天空中正有着如火焰燃烧般惊心动魄的美丽。
我有些眼馋,望了望两边卖冷饮的冰柜,想走过去,却又觉得不好意思。
刘老师似乎意识到什么。微微一笑,走过去,拿来了两瓶纯净水。
“陈珠,谢谢你,你拿来的那茶滋味不错。是你们那的特产吗?”
“是的,我们那山沟沟里不就是出些这样的东西吗?我也挺喜欢喝的。”
“山沟沟里可是会出金凤凰了。”
“刘老师,你可真会拿我开心。”
“我可是不会与你说笑,对了,去年你为何老是闷声不响?楚山有鸟,不鸣则
矣,一鸣惊人呀。”
“老师,你都把我说的有些糊涂了。你瞧,现在糊涂得连脸红也都不会了。”
我嘻嘻地笑了起来。
“我是说你那篇随笔。很有见地,修饰一下,都可就这样直接拿去发表了。”
我只觉得心脏在胸膛中猛然一跃,我写的会有这么好?惊讶喜悦让我一下子说
不出话来。我停下脚,呆呆地看着他。手中这瓶水都因为手无意识的倾斜而有些洒
出。刘老师也停了下来。
“这么激动?”
我这才反应过来,就在这刹那间,只觉得得脸上一阵发烫。我低下头,用脚尖
轻踩着地面上的一块小石头,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狂喜。
刘老师似乎也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陈珠,你不用对同学们说起这个。文章我会改一下,再帮你发出去的。对了,
你有没有加入文学社?”
我微微地摇摇头。
“像你这样的文笔都没有进去,那可真是文学社的一大损失。陈珠,你想不想
去呀?”
我当然是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过两天,我会对陈老师讲一下。刚好过不了多久要改选文学社领导班子,像
你这样的水平至少可当个副社长。不过,这事不是我能说了算的。好,这些事,你
自己知道就行。我过去了。”
就像是踩在棉花堆里,平坦而又坚硬的马路此刻让我走来也是一脚踩高,一脚
踩低。好像掉入一个巨大的梦中,真的不敢相信幸运的来临会是这样迅速,让人猝
不及防。是真的吗?用力咬了下嘴唇,很痛。我这才惊觉要去吃晚饭了。
余下那几个时辰,我就仿佛是在空气中飘浮一般。脑袋里却是一片空白。直至
躺在床上,我还没有从这潮水般汹涌的喜悦中完全清醒过来。
这世上的事真是充满着不可思议。我以为很是艰难之事,却因为一次小小努力,
在别人手里变得如此轻而易举。所以凡事一定要去试,一定要去做。只有这样,你
才会不后悔。这世上所谓的机遇应该都是靠自己努力,它才肯叩响你的房门。你若
是坐着不动,机遇就是与你擦肩而过,你怕还是不晓得,还会一个劲地怨天由人。
模模糊糊,似乎有什么地方不是很对劲,但还是无法深想下去。翻来覆去,老
是睡不着。对了,明天要再把过去的一些文章誊好来,给刘老师与管文学社的陈老
师瞧瞧。
九月三日
中午出校门时,碰上陈老师的妻子正拎着一大包东西走进来。忙走过去,露出
微笑。
“陈师母好。”她放下手上的东西,似乎有点犹豫。我忙再加上一句:“陈师
母,我前两天,不是到过您家吗?DOUBLE_QUOTATI ON 说着话,就把她手上的东西
接了过去。
“我来拎,对了,陈老师,上哪儿了,叫你一个人拎这么重的东西啊?”
她似乎想起来什么,咯地笑了声。
“你是不是叫陈珠啊?”
“是师母怎么知道?”我有些诧异,因为从没对她说过我的名字呀。
“老陈看了你送来的那些文章,一个劲儿地夸你写得好,我都听烦了。”
“真的吗?”又是一个喜出望外。运来了,挡都挡不住呀。
“小姑娘,我骗你干吗?他对你说的那些建议很有兴趣。老是在埋怨自己为何
到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个你呢。”
脸微微红了下。“师母,我只是瞎说一通。让你见笑了。”
手真酸,这包里也不知放得是啥东西,很想把它放下歇会儿,可又不敢,暗暗
咬着牙。还好,马上就要到陈老师家了。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爱因斯坦对相对论那个关于美女与火炉的绝妙解释。其实到
陈老师家也就五六分钟的路,可因为手上这包沉甸甸的东西,走起来,却感觉有一
个钟头那样漫长。手上有包袱便感觉到走路的艰难,如果心灵上也有了包袱,那么
所谓人生的路,走起来是不是更为艰难?放下包袱,轻装前进。凡事不要太在意那
不可测的结果,你只要把自己这个努力的过程尽量做好,也就OK。 我在心里对自己
默默一笑。
说来也怪,不想着手上这包袱,感觉便也轻了许多。这是否也是放下包袱的一
种方式?
“陈珠,谢谢你。”
“师母,你讲这样客气的话。我会不好意思的。这是学生应该做的,毛主席见
了他的老师也要起身让位。”
“真是难得,这么有才气,还这样谦虚有礼貌,人又长得漂亮。进来坐坐。”
“不了。我还有点事。对了,我还有几篇文章麻烦师母转给陈老师,行吗?”
“一定一定。”
来到树阴下,把手张开。有些心痛,手掌上已多出二条被包袱上的绳子勒出来
的红印。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知道我这样是不是叫吃苦?但心里却也因此
而高兴。
看样子,进文学社应是没有多大问题了。也真好笑,在家时,总以为这是一件
很了不起的大事,没想到却无甚困难。其实这世上的事本来也就是这样,你以为是
西瓜,在别人眼里却有可能是芝麻,反之亦然。关键是一定要找对人,要找得到能
把西瓜变成芝麻的人。
我笑了,一个下午的心情都是极好。
我又发现个道理。只要你脸上流出来是真诚的笑容,那么不管你笑的原因是什
么,同学们却会在你之笑容下,同样抱以微笑。
心情真是妙极了。
九月四日
晚上与几个同学去网吧。人多机子少,便没上机,站在一边看她们聊天。准确
说是看她们打情骂俏。也真是服了她们,纤纤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在键盘上轻盈地飞
来飞去。她们的心灵仿佛完全掉入对话的快感中,或喜或悲或嗔或怨,而屏幕上总
也是很快就有了回音。
人是不是真的孤独得只能在虚拟的网络中寻找回音?我看见班上最不喜欢说话
的那个男孩儿正独自坐在网吧的一个角落眉飞色舞。
也不知此时,他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不好意思走过去看,但就是在离他很
远处也分明能感受到他的喜悦。有些为他高兴,也有些黯然。人活在世上是否也只
是为了寻找一份快感?学校上网的人越来越多,而有多少个人上网是查资料做功课?
只能是苦笑。
想起报纸上写的那些吸毒之人,他们寻找的不也就是这种飘飘然如在天堂的感
觉吗?
正在上机的杨敏嘻嘻笑出声。“陈珠,过来看,很有趣哦。”
我把头凑了过去。QQ的对话栏上正有几行文字在得意洋洋。
新木兰诗——MM上网
嘻嘻复嘻嘻,女儿在上机;
拨号声凄历,喟然长叹息。
欲问何所思,欲问何所忆;
女亦无所思,女亦无所忆。
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