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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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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着眼,什么都不想,却不知怎么回事,脑中浮现出那温柔而狂 野的一幕。

唇舌纠 缠,越纠 缠越热烈,越热烈越深入。

是刘聪强吻我的那一幕。

猛地睁眼,才发觉心怦怦地跳。我怎么会无端想起那不堪的一幕?怎么会想起刘聪?

碧浅关切地问:“皇后,怎么了?”

我摇摇头,站起身,让她服侍我穿衣,暗暗下决心,不能再胡思乱想。

之前答应他好好考虑,只是缓兵之计。

次日,我坐在书案前抄书,慢慢地抄,一张张地抄,借此让纷乱不宁的心绪平静下来。

午后的日光从窗扇斜射进来,宫砖上映了一地明亮的斑斓,殿前小苑的海棠与桃花在春风中摇曳怒放,花香袅袅拂来,沁人心脾。

姐妹情裂

传来隐隐约约的喧闹声、欢笑声,有些闹心。碧浅端茶进来,说陛下今日终于出了殿门,性情大变,笑呵呵的,吃了三大碗米饭,这会儿正与几个宫娥在花苑玩闹。

司马衷难过了数日,终于从丧孙之痛中缓过来。

碧浅看我一眼,眼眸有点怪怪的,却又什么都没说,说去膳食间看看。

我接着抄了半个时辰,便信步走向寝殿的后苑,看看明媚的春光。

殿廊拐角处,忽然有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立即止步,仔细听着。

是碧浅和碧涵。

“你这么说,无非是嫉恨皇后让我去侍奉陛下,而没有选择你。”碧涵冷嘲热讽地笑,“碧浅,若你也想侍奉陛下,飞上枝头变凤凰,明说便可,何须拐弯抹角?”

“我从未想过侍奉陛下,我只想一生服侍皇后,你自己一心想着攀龙附凤,不要把别人想得像你一样不堪。”碧浅的声音隐含怒气,“你做过什么事,莫以为没有人知道。我警告你,你再暗中使坏、存心陷害,我就……”

我藏身在拐角处的屋角,微微探头,看见她们站在殿廊下的石径上,针锋相对。

旖旎的春光笼罩在她们身上,即使她们仅着宫娥衣袍,发饰简单,她们年轻的容光也如春花那般娇嫩绚烂,她们的清秀绝丽也熠熠闪光。

碧涵暗中使坏?陷害谁?

碧涵微微挑眉,不屑地笑问:“你就如何?”

碧浅义正言辞地说道:“你我二人自小服侍皇后,一起长大,皇后视我们为姐妹,还让你侍奉陛下,你竟然陷害皇后!你究竟有没有良心?你……”

“你不要血口喷人!”碧涵面色一变,生气地叱道,“捉贼拿赃,定罪也要有人证、物证,你凭什么说我陷害皇后?”

“敢做还不敢认?”碧浅冷笑,手指戳着碧涵的胸口,含怒质问道,“赵王如何知道皇后没有服侍陛下,而是李代桃僵?为什么赵王无缘无故对皇后起了觊觎之心?这都是你做的好事!”

这个未经证实的真相,令我一震。

之前还奇怪为什么司马伦知道我使的“李代桃僵”一计,为什么他忽然对我起了兴致,原来是碧涵使坏。

碧涵黛眉紧蹙,拍掉碧浅的手,粉雕一般的玉脸萦绕着怒气,“我再说一遍,你再血口喷人,我不会再念及昔日情分!”

碧浅恨恨道:“你心中还有昔日情分吗?你对得起皇后吗?你再陷害皇后,我也不会念及昔日情分!”

在泰山南城那些年,这对姐妹一直陪着我,即使所有人都欺负我、鄙视我,她们依然忠心耿耿,不离不弃,安慰我,开解我,为我遮挡风霜雨雪,帮我分担家务,陪我忍受羊家人的欺凌。

想不到,世事如此可笑,有些人可以同甘共苦,却在荣华富贵面前折腰、变心。

我走过去,她们看见我,立即掩藏起不该有的怒色。

静静地盯着碧涵,我知道,这种清冷的凝视,她受不住。

她渐渐心虚,想笑却不敢笑,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才好,玉脸僵硬。

我冷笑,她的定力还不够火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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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潇湘

“念旧情,也要视人而定。”我淡淡道,“倘若有人不顾昔日情分……”

“皇后……”碧涵跪下来,凄苦道,“碧浅所说的,并不是真的,奴婢什么都没做过,奴婢怎敢害皇后?”

“既然你什么都没过,跪着做什么?”我冷冷地俯视她,盯住她漆黑的瞳眸。

“皇后,还在京中的时候,奴婢无意中看见碧涵与赵王见面;后来,服侍陛下的小山说,碧涵对陛下说过一句话。”碧浅道。

我洗耳恭听,碧涵听见碧浅这话,顿时慌乱起来。

碧浅怒视碧涵,道:“当时,陛下已睡了,碧涵说:皇后不愿侍奉陛下,我就成全她;不过她既想守身如玉,又要迷惑陛下的心,我可不答应。碧涵,难道你敢否认?”

我浅浅地笑,碧涵拽着我的裙裾,仰着脸,凄然求道:“皇后,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恳请皇后饶奴婢一次……奴婢再也不敢了……”

碧浅拿开她的手,怒道:“现在承认了?皇后待你如姐妹,你竟然……蛇蝎心肠!”

“为什么这么做?”我无悲无喜地问。→文·冇·人·冇·书·冇·屋←

“奴婢一时想不开,一时糊涂……皇后让奴婢侍奉陛下,是奴婢天大的福分……可是陛下对奴婢毫无半分怜惜之情,只当奴婢是玩闹之人……皇后对陛下从未柔声细语,陛下却对皇后那么好,见到皇后就很开心,喜欢粘着皇后,与奴婢在一起时也整日念叨着皇后……奴婢很伤心,觉得陛下对奴婢无情是因为皇后……奴婢糊涂,奴婢鬼迷心窍,奴婢大错特错,奴婢恳求皇后念在昔日情分上,饶奴婢一次吧。”碧涵声泪俱下地求着,泪珠滑落如线,双眸微红。

“啪”的一声,我扬掌,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

她的脸很细嫩,立即红了,现出鲜明的五指印。

尔后,我转身回寝殿。

身后传来碧涵懊悔的哭声,“谢皇后恩典,谢皇后……”

——

本不想再随刘聪出金墉城,但我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竹屋歇了一夜,披上外袍,我来到外间,看见案上有一幅画,以镇尺压着。

这幅画,题为《月下潇湘》。

夜幕上浅浅泊着一弯冰冷的弦月,树林寂静神秘,小河潺潺流淌,河畔站着一个纤瘦女子,着杂裾垂髾服,腰束帛带,迎风飘飞,广袂飘拂,临风照水,风姿绝世。

画技高超,意蕴浓郁,画意优美,令人神往。

忽然发现,这临风而立的女子,似曾相识。

这是我吗?这幅画是刘聪画的?

一股温热的气息从身后袭来,那是属于盛年男子阳刚、烫人的气息。我一惊,立即回头,果然是刘聪。我搁下这幅画,思忖着,他来了多久?

“这幅《月下潇湘》,如何?”他笑问,嗓音沉朗。

“我不识音律,也不懂画,你就别为难我了。”

“你不觉得画上女子似曾相识吗?瞧不出来吗?”刘聪展开画作,放在身前让我欣赏。

“你作的画?这女子是我?”虽然早已猜到实情,但我还是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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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马

他颔首,朝我一笑,“心中有画,自然水到渠成;心中有人,自然流诸笔下。”

我愣愣的,想不到他身为一个匈奴后裔,竟然精通汉学。

收好画作,他拉着我去吃早食。用过早食,他教我骑马。

我骑在马上,他牵着马,让我温习上次所学,接着他再教我几点技巧。然后,他坐在草地上,望着远方,不知道想些什么,让我自个儿练习。

学会了骑马,以后应该大有裨益;而且坐在马背上的时候,掌控着坐骑,犹如掌控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一生。那种感觉,很好。

策马疾驰的时候,冷风迎面扑来,发丝、衣袍飞扬而起,任意驰骋所带来的畅快、恣意与狂放,让我深深迷恋。

刘聪躺在草地上,嘴中叼着一根细草,闭着眼,正惬意地享受着日光的抚摸、春光的沐浴。

我忽然来了兴致,略略催马,骏马小跑起来,往附近的树林奔去。长发掠起,我的心仿佛也随风高高飞扬,畅快至极。而远处的那男子,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

终于学会了骑马,我开心得扬声大叫,回程途中,再次扬鞭催马,骏马陡然提速,风驰电掣,如箭离弦。我的身子往后仰,差点儿摔下去,所幸抓牢了马缰。

远处,刘聪疾速奔来。骏马越跑越快,风声呼呼,心揪得紧紧的,我越来越害怕,想让骏马慢下来,完全忘记了他所教的要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手忙脚乱。

他喊着什么,我听不清楚,只好紧紧抓着缰绳,夹着马腹,不让自己掉下去。

骏马越来越不听话,凄厉地叫,马背上的我被颠得东摇西晃,吓得魂飞魄散。

怎么办?怎么办?

“松开缰绳!”刘聪大声喊着,满目焦急。

距离近了,我终于听见他的话,试着松手,须臾之间,骏马不再那么暴烈。

陡然,轻微的一震,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原来,他跟着骏马疾奔,以高强的武艺与骑术跃上马。

刘聪紧拥着我,接过我手中的马缰,骏马慢慢平息了恶劣的脾气,最终停下来。

我手脚冰凉,头晕目眩,全身僵硬,身在颤抖,心也发颤,任由他抱我下马。

双足着地,却虚软得站不稳,我背靠着骏马,感觉到腰间立即缠上一支铁臂。

想推开他,然而,我四肢绵软,无力支撑,头也晕晕的。

不知怎么回事,一阵阵的眩晕中,有人吻我的唇,扣着我的后脑,将我紧紧压在炙热的胸膛。

迷糊中猜到了这是怎么回事,我奋力推拒着,却无济于事,他的强势攻占令我毫无反抗之力,他的霸道封锁令我更加虚弱绵软。唇齿之间的绞缠越来越激烈,我想对他说,我好难受,不要这样……可是,刚一启唇,就沦陷了。

舌与舌的纠 缠,唇与唇的噬咬,炽热,缠 绵。

双腿越发无力,他似乎抱着我坐在草地上……

晕浪中,一种异样的感觉冲击着我,酥酥的,麻麻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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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卑鄙

碧空如洗,流云宛如棉絮飘逸多情,春阳为这早晨妆点了万丈光芒,仿若琉璃,金光闪烁。

鸟语,花香,眼前似有一条流淌着千种花瓣的花河,芳香袭袭,流水悠悠……

不知过了多久,我从那幽静迷人的胜境回来,发现刘聪压着我,浅浅啄吻我的唇角。

羞窘,恼怒,我用力地推他,却撼动不了他分毫。

“容儿……”他那双暗迷的眼眸顿时灼亮,目光如豹子般锐利。

“放开我!”

“方才你不是……”

“趁人之危!”我切齿道,在他双臂的禁锢下挣扎着,“放开!”

“你明明……”刘聪的拇指指腹缓缓蹭着我的腮,“容儿,你的心,喜欢我。”

“你卑鄙!”我重声道,怒目而视。

他看着我,瞳孔一动不动,蒙上一丝清寒,染上骇人的戾气,就像出没于深山的猛豹,下一瞬就会扑过来,将我吞入腹中,嚼碎。

心,咚咚咚地跳着,我强烈地感觉到,心底滋生惧意。

自从母亲过世,我就不再惧怕,再可怕、再骇人的事,我也不怕。可是,这个叫做刘聪的匈奴男子,竟然让我觉得怕。

为什么?

过了半晌,他的脸膛恢复如常,松开我,坐起身,也拉我起来。

我缓缓呼气,四肢略松,但听他波澜不兴地问:“容儿,你考虑得怎样?”

站起身,我冷声道:“刘公子垂爱,我深感荣幸。请你记住,我是大晋皇后,谁也改变了这个事实。”

“我已猜到你会这么回答,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陪着那个失智、庸碌的皇帝吃苦头?”刘聪的声音异常的平静。

“假若你非要我给你一个答案,那么,我给你:我对你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缓缓站起,深深注视我,悲愤地问:“难道你对那皇帝就有男女之情?”

我克制着心头的怒火,“我对陛下如何,对旁人如何,与你无关!”

他纵声大笑,笑得狂妄,笑声渐渐悲冷,“好!好!好!与我无关……你的事,自然与我无关……”他凶厉地瞪住我,“羊献容,我不会再打扰你!不过,终有一日,你会后悔今日的决定!”

我看着他拂袖离去,背影僵硬,步履沉重,带着满腔怒气走向竹屋。

他一片丹心,遭我生硬的拒绝,我本以为不会再有相见的一日,然而,世事难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对我动情,但我很清楚,他真心待我好,真心带我脱离漩涡、泥淖,真心给我一种安稳、宁静、平淡的日子。假若,这是司马颖对我说的,我会心花怒放,毫不犹豫地答应。

刘聪,虽是匈奴后裔,却不可否认,是一个有担当的优秀男子。

——

日日担心,夜夜惧怕,怕司马伦的人突然闯进来,杀了我们,永绝后患。

所幸,一日日地过了,我们还活着。

我等着司马颖率军攻进洛阳的那一日,等着他带我离开这个血腥的是非之地,我相信,他一定会带我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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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位,回京(二更)

四月,天渐渐热了,阳光越来越盛,风暖花落,春花凋零,夏花绚烂,浓荫遍地。

一日,我正在抄书,碧浅形色匆匆地奔进来,神色怪异。

“发生了什么事?”我搁下狼毫,心头微感不祥。

“皇后,城门那边来了好多将士,手执长戟,腰配宝刀,不知是什么人。”碧浅越说越惊怕,“奴婢听闻,那些士兵来势汹汹,好像不是什么好人。”

难道是赵王派来的人?难道赵王按耐不住,终于下手了?可是,若他想下手,何须大张旗鼓?

金墉城消息闭塞,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无法得知。

整整一月,表哥没有派人送来书函,难道表哥出事了?

“容姐姐……容姐姐……”人未至,声音先至,司马衷惶急地大喊着,奔进大殿,“容姐姐,不好了,前面来了好多士兵,他们是不是来杀我们的?”

“皇后,前面真的来了很多士兵,杀了一些人,硬闯到这里了。”紧跟着奔进来的是碧涵,又急又怕,六神无主。

我大惊,心揪了起来。

可是,那些士兵若是赵王的部下,为什么会杀赵王安排在金墉城监守我们的士兵?

这时,殿外传来凌乱而重重的橐橐声,似有不少人闯进来,我沉思片刻,拉着司马衷往外走。

站在殿前阶上,我望着数十个刀戟在身的戎装士兵,心潮涌动。

灿烂的阳光映照在刀上、戟上和触目生冷的铠甲上,银芒四射,闪闪烁烁,耀人眼目。

两个身穿将领战袍的男子从后面走上前,屈身行礼,“臣、末将参见陛下、皇后。”

这二人自称,左者是广陵公司马漼,右者是左卫将军王舆。

司马衷惊怕地躲在我身后,结结巴巴道:“平身。”

“陛下,逆贼司马伦犯上作乱,矫诏篡位,大逆不道,末将与广陵公已擒获司马伦,还请陛下与皇后回京主持大局,以安军心与民心。”王舆高声道。

“请陛下、皇后回京。”司马漼也道。

——

原来,这两个月,发生了很多事。

赵王司马伦矫诏篡位,登基称帝,不得人心,尤其是司马氏诸王对赵王的大逆不道之举很不满。这种“不满”,其实是对皇权、帝位的觊觎,换言之,你司马伦能称帝,我为什么不能称帝?

三月,驻守许昌的齐王司马冏与豫州刺史、龙骧将军等人起兵,遣使传檄文给驻守在邺城的成都王司马颖、常山王司马乂和驻守长安的河间王司马颙等人共同讨伐逆贼。

正在洛阳宫城享受当皇帝滋味的司马伦,听闻诸王起兵讨伐,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召孙秀等一帮心腹大臣共商御敌之策。

齐王司马冏大军屡战屡败,只能坚垒自守。

成都王司马颖亲率二十万大军至朝歌(今河南鹤壁市淇县),与敌将会战于黄桥,战败;后采纳谋士所献之计,大败敌军,乘胜渡河。

四月,广陵公司马漼、左卫将军王舆率七百精兵入宫,击杀孙秀等司马伦一党于中书省,擒获司马伦。

这场讨 伐赵王司马伦之战,将士之死大约十万人。

而洛阳宫城,死了多少人,无人知晓。

作者题外话:10收,奉上2更。容儿回京了,司马颖会来吗?

痛苦的记忆

回到洛阳宫城,总有一种做梦的感觉,很不真实。

司马衷又穿上帝王朝服,坐在太极殿上朝,以无人敬仰的天子之尊俯瞰群雄。

五花大绑的司马伦跪在丹墀下,耷拉着头,发冠凌乱,已无昔日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

兵败如山倒,他也变成了阶下囚。

有朝臣问陛下如何发落司马伦,司马衷看看我,咧唇傻笑,“皇叔爷毕竟是皇叔爷,虽然他做出人神共愤之事,不过朕是晚辈,就罚他……和朕一样,去金墉城面壁思过吧。”

群臣高呼:“陛下仁厚。”

当日,赵王司马伦被送往金墉城,不几日,金墉城传来消息,他中毒身亡,所中之毒正是他毒死先皇后贾氏的金屑酒。他四个儿子,也都在金墉城。

也许,这是司马氏哪个王爷下的密令,也许是司马衷的谕旨。

无从得知。

回京后,仍然住在昭阳殿,但我是废后。

我设法联络表哥,但是,派人找遍洛阳城,也找不到表哥。

司马颖呢?何时才进城?

三日后,我站在殿廊,望着后苑的碧树浓荫、花落花开,碧浅匆匆行来,“皇后。”

“什么事?”我见她面有异色,心猛地下坠。

“奴婢打听到,羊家、孙家所有人都被杀了。”碧浅面色沉重,眉眼间似有凄色,“据可靠消息,前几日夜里,有士兵闯进羊府和孙府,大肆屠杀,血流成河。后来,那些士兵纵火,羊府和孙府烧成灰烬了。”

“哦。”我淡淡应了一声,继续赏花、赏缤纷多彩的初夏。

四月,风有点热,又有点冷,蓝空高远,无边无际,那种湛蓝,蓝到极致,便成虚妄。

多年来,后苑的花无人培植,娇贵的品种早已活不成,那些坚韧不拔的低劣品种倒是顽强地生存下来,越长越茂盛,绽放出妍秀的鲜花,以清丽、高格之姿在血雨腥风中摇曳,笑傲群芳。

碧浅陪着我,静默不语。

孙家、羊家依附于赵王司马伦,诸王讨 伐司马伦,孙羊两家势必成为众矢之的,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父亲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我应该开心,应该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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