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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皇妃-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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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他便当上了连少爷的伴读书僮。更成为了连少爷生气时打骂的发泄工具,或是少爷一时兴致大发时供其玩乐的“牛马坐骑”,当然,最重要的作用是替尊贵的少爷受了先生的处罚。这一切皮肉之苦,对他来说只不过是家常便饭,多数时候,他不大觉得疼,只知道咬牙忍过去,便有饱饭吃,有热汤喝,有厚衣过冬。 

戒尺打在皮肉上的“答答”声响清晰地回荡在耳际,那一份疑真似假的痛感仿佛正蔓着手腕的神经,延上了手臂之上,麻麻酸酸,丝缕疼入心扉,在心神的压抑深处,肆无忌惮地释放了出来。


第十八章 苦忆(三)

花如言背靠着冷硬的石壁,抱膝坐在他身旁。倦意侵入了脑际,她头微微地侧向一边,昏昏欲睡。意识有一霎间的迷乱,恍惚间看到了惟霖的背影,她急起直追,脚步却怎么也迈不开,终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他远去,哭喊徒劳。 

朦朦胧胧之际,又似听到声声呻吟,若有若无,不知是从何方传来,又仿佛近在身侧。 

她几欲入睡的神绪慢慢地清醒过来,抬起头,凝神细听,果然听到有细微的呻吟声,是他,他似乎正在忍受着某种不适或疼痛,吟声中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闻者揪心。 

她侧过身,再次伸手抚上他的额头,是正常的温热,并没有发烫。再轻轻地触及他的左臂,用手掌拭了一下包扎的位置,是干燥的,没有再流血。但是,她并没有放下心来,因着他的呻吟并没有停止。她有点不知所措,眼睛虽已适应了洞穴中的黑暗,眼前却只隐隐地看到他的一点轮廓,一时不知他到底如何,连声低问道:“你觉得怎样?可是很疼?” 

她的声音轻柔如风般拂进他的心绪中,他感觉有些微地安然,喉中干涸,不再发出呻吟,只是头疼欲裂,似有一只无形的手,正在无情地撕扯他的头颅,欲置他于死地。 

双眼灼疼,眼前一片熊熊火海。一度富甲一方的连家大宅被天雷一击,竟火烧不灭,家人仓卒逃命,他和她携手跑出连家大门,早已惊得六神无主的少爷正候在大门外,呆若木鸡地看着昔日奢华富丽的家府湮灭在大火中。“少爷,我们快走!”他扶起少爷,顾不上解释,张皇地带其急急离开了。 

那一年天灾人祸接连不断,自连家镇一夜之间被天雷火烧后,方圆十里的县镇均受灾害所扰,无可容人之处,人们均不得已地弃家而去,前往京城逃难。 

他、双喜以及少爷主仆三人随在逃难的人群中往目的地赶去,临走前老爷交付的盘缠本足够让他们三人到达京城,然而路上竟遇生乱的暴民,强抢平民的财物,那一刻,他死死抱着包袱不愿放,一边用身子护着吓得面无人色的少爷,一边抵挡着暴民的殴打! 

“小穆!小穆!”双喜惨厉的尖叫声倏然入耳,他闻声一栗,回头在纷乱的拳脚中看到一名壮汉正狞笑着把双喜按倒在地,黑毛森森的手臂粗暴地撕碎了双喜的上衣—— 

他气急难平,猛地站起身子,冲上前去一脚踹在那壮汉身上,还未等对方反应过来,双喜伸手举起身旁的一块石头往那人头上敲去!在飞溅的鲜血和狗嚎般的叫声中,双喜跃起身拉紧他的手,慌张不已地迅速逃开。 

“少爷,忘了少爷!”他惊惶大叫,转身又原路返回,看到少爷正被一群暴民围着殴打,他自知不可力搏,无计可施之下,从包袱中取出银子,高声叫道:“银子都在这里,快来拿!”说着,手一挥,银子和银票飞洒在半空,在皎洁的月光下折射着暗亮的光芒,纷纷扬扬地落于一地。暴民们霎间汹涌而至……


第十九章 迷忘(一)

如昏黯中骤然而生的一线耀眼的光亮,迷蒙的双眼不再是茫无可着落之处。他循着这线若隐若现的晦明渐行渐近,直到近在咫尺,伸手即可触及。 

突然感觉身子有失重的感觉,整个儿从高处坠落,他欲惊呼,然而声音只梗在喉中,一声发不出。 

“你怎么了?你快醒醒!”有人在呼唤他,牵绊他虚飘飘的心魂。 

“你快醒醒,不要再睡了!”花如言轻轻摇着他的上身,声音内满是恐忧。适才听他没再继续呻吟,以为他情况有好转,不曾想到无意触碰到他的手时,竟是如此冰冷,她心下一惊,慌得连忙唤他。 

他从浑沉中醒转,睁开双眼,然而却没有看到意识中那一缕亮光,满目的黑暗使他心头颤栗,他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右手一把按住她轻摇自己的手,哑声道:“双喜。” 

花如言感觉到他的反应,一手反握住他的手,舒了口气道:“你终于醒了!” 

他想坐起来,身子一动,马上牵扯到左臂上的伤,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他低低吟了一声,用右手撑着地面坐起了身。只是耳际自他醒来后便一直“嗡嗡”作响,脑子像被某样重物压迫,沉沉地闷痛,说不出的难受。 

“我们……在哪儿?”他抚着脑门发问。 

花如言道:“我们被困在了山洞里,你受了伤,千万不要乱动。” 

他始料未及道:“被困山洞?什么时候的事?我们不是正在上京的路上吗?昨晚……昨晚我们刚从秦家寨逃出……”他百思不得其解,脑袋更疼,耳鸣目眩,话再说不下去。 

花如言听着他的话,隐隐地觉得有不妥之处,忽而想起他进入山洞之前,曾被山石砸到头部,忙对他道:“你的头有没有受伤?你快摸一下后脑,有没有受伤?” 

他只觉得头部不适,只未想过有可能受了伤,他连忙摸了一下后脑,并没有伤口,而那份不适也正在慢慢地减轻。他道:“我没有受伤。”他心下不觉有点不安,又道,“双喜,你的声音怎么有点不一样?我的耳朵一直在响……听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花如言有点讶异,道:“我并不是双喜,你……” 

他闻言一惊,不等她把话说完,急忙道:“你不是双喜?那双喜呢?还有……还有少爷呢?”他慌张不已,坐直了身子,睁着眼睛在企图在黑暗里找寻熟悉的身影,“他们在哪儿?双喜!少爷!你们在哪儿?!” 

花如言压下惊惶,道:“你不要急,他们也许正在外面想办法救你出去。” 

他却无法镇定:“外面都是暴民,他们在外面,他们会有危险!少爷打不过暴民,还有双喜……” 

花如言越听越觉有异,注视着黑暗中他的一点朦胧的轮廓,用平和的声音道:“外面并没有暴民,这儿是遥阳镇流峰山底下。”说到这儿,她停了下来,小心翼翼地等待他的回应。


第二十章 迷忘(二)

他震惊得无以复加,细细回想着一路的行程,从方延府,到会县,再到暴民生乱的秦家寨,然后,他们分明已逃出了秦家寨,到达了青州边界……怎么会是遥阳镇?他们曾路经遥阳镇吗?思绪纷乱无比,他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遂沮丧地用力捶打着脑门。 

她再次试探着道:“我遇到你的时候,看到你的马车轮子陷进了泥壑里,你的同伴正在为你把马车拉上来,我还让我的两名家人去帮你们的忙。” 

他更为迷茫,连声追问道:“马车?我的同伴?可是一男一女?” 

她倒抽了口冷气,缓声道:“都是男子,该有四、五位。他们……都称你为公子。” 

他竟冷笑了起来:“你一定是错认了,你看到的人不是我……并不是我……” 

她沉默起来,不再言声。心中虽是疑团满腹,但又暗暗地有些明晰,跟前的陌生男子,想必是暂忘了一段有关自身的记忆,只不知是本来就有的病根,还是受重创后的结果,但无论是哪一种,他眼下均是无法记起自己的真正身份了。但这与她无关,他们本就素不相识,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于她而言亦无甚区别。 

他们唯一的共同之处,不外是同时受困的遭遇罢了。只要平静而平安地度过困境,他们将各复所向,再不会有交集。 

他把覆盖在身上的簑衣掀开,站了起来,摸索着往前走去。 

她察觉到他的举动,朝着他所在方向道:“你不要乱走!” 

没走几步,便来到了泥石封闭的洞穴口,他一手推着湿软的泥墙,道:“我要出去,我不要坐在这儿等死!” 

“你的同伴,还有我的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把我们救出去的,你不要浪费力气!”她也站了起来,一边朝他走近,一边道,“我们在这儿还要撑上一些时候,你有伤在身,更不要……”她话未说完,脚下猛地一绊,膝盖重重地跪倒在冷硬的地面上,她忍不住痛叫出声! 

他闻声回头问道:“你怎么了?” 

她双膝疼得无法动弹,只得坐在地上抚着伤处道:“地上有石头,绊脚,你也要当心。” 

他停下了对山泥的推挖,转身小心地步向前,一边伸出手摸索道:“你在哪儿?举起手来!” 

她抬头,在朦胧中看到他正向自己走近,她连忙向他伸手,正好触碰到他的指尖,他稍迟疑了一下,很快地握住了她的手,道:“我扶你。”他说着,扶起她的臂膀,她趁势借力勉强站了起来,跛着脚回到了石壁旁坐下。 

他在离她一尺之距的位置坐下,静默半晌,方轻声问道:“我们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她想起在山脚下,他被刺客追杀的凶险一幕,正犹豫着要不要详实告诉他,又听他道:“你刚才说你有家人,我也有同伴,为何只有我们二人被困于此?”他一回忆,头便疼得要裂开似的,“我真的什么都记不起来!我记不起来!”


第二十一章 何必曾相识(一)

她思忖了一下,刺客一事,此时告知他,只会令他徒添慌乱,于是轻描淡写道:“我们行经山脚下,突遇山泥崩塌,你我二人恰好在洞穴前,一时避无可避,只得进入了洞穴内。” 

他听了,闭上双眼,努力遏制着心头的张皇。片刻后,他心思渐渐归于平静,耳鸣目眩的不适亦消褪而去,他把头靠在石壁上,四周一片无声的沉寂,似是历经死劫后的余生庆幸,他忽而又感觉到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宁,一种不必计较过往,无须在意将来的无拘无束。刹那间的轻松意识使他长舒了口气,接下来的一刻,竟不再为身处未知险境中而惴惴不安。 

良久,他开口道:“你不害怕么?”自他清醒后到现在,身旁这名陌生女子并未流露出半分恐惧,她那处之泰然的淡定和娴静,使他不由有些不可置信。 

她揉着膝盖,低下头来道:“害怕。你还没有醒来的时候,这洞里黑乎乎一片,没有半点声响,就像全天地只剩下我一人,我能不害怕吗?” 

他转头看向她所在的方向,听到她轻笑了一声,又继续道:“可是我再哭再喊,再担心再忧虑,亦只能静待于此,与其胡思乱想却无济于事,不如省下力气,静待外面的救助。”她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老天爷不会在这个时候取我的性命。” 

老天爷不会在这个时候取我性命。这句话熟悉如斯,他倏然怔住了。想起一年前身染重疾,他卧于病床上,连家上下都以为他必死无疑,管事甚至已命人准备了棺木,双喜泪水涟涟地趴在他床边,声声泣诉,祈求他快醒。“小穆,你说过终有一日要在连府中吐气扬眉,你说过要为自己好生打算,不作一生下人……你如今若是死了……便是一生下人了……”他神志不清,唯独听到了双喜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梦呓般地开口喃喃道:“老天爷不会在这个时候取我性命……” 

他微微苦笑,他终是没有死在病魔手下,他活了过来。连家的人都说他是天生贱命,所谓病痛灾害,于他而言,只不过是生命中寻常之事,他的性命如此卑贱,老天爷是不愿意收的。 

石壁寒冷如冰,背靠于此,却不再觉得冷。二人沉默不语,洞穴内又回复了寂然无声的死静。 

他有意打破这样的静,也许只是不想觉得这天地间只剩下了自己:“你是哪里人?也是逃难上京吗?” 

她道:“我是河原府平县人。并不是上京,我是特意到流峰山来的。” 

他轻轻地“哦”了一声,并不在意她的回答,自语似地道:“眼下天灾当前,人人自危,上京路上困难重重,我莫名受困,还不知道双喜和少爷他们怎么样了……” 

她总听他提起“双喜”,一时好奇问道:“双喜是何人?” 

他语带微笑,道:“双喜是我的妻子。” 

花如言的心绪不知何故,突然有点茫茫然,似是想起荆惟霖对自己说:“你永远是我的妻子。”鼻间有无可抑制的酸楚,梗住了话。


第二十二章 何必曾相识(二)

一会儿后,她道:“我们进入洞穴的时候,大约是巳时,此时该是未时了罢?两个时辰了,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寻到这儿来了?” 

他想了想,道:“你的家人说不定已经找到了,但我的双喜和少爷都是没有主意的主,说不定还在瞎着急。” 

她心下有一股莫可名状的灰冷,转瞬,她又马上命自己提起劲来,不能任由自己在无助中沉沦,最终将被恐惧包围,无法冷静以对。 

她随意的开口说话:“你叫什么名字?” 

他道:“他们给我取了个名字叫福安,不过,我原来姓穆,所以更喜欢别人叫我小穆。”百无聊赖间,他反问,“你呢?” 

她感觉眼睛有些酸涩,慢慢阖上了双目,这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如此疲倦,如此想好好安睡一觉。她小声道:“荆门花氏如言。” 

与此同时,他也闭上了眼睛。许是曾昏迷了一阵,他并不感到疲倦,只是觉得脑间有一种久违的恬然,这当中无尽的黑暗使他更清晰地感受到这份宁和,很是不可思议。却又那么无可抗拒。 

不知过了多久,她昏然入睡。又不知过了多久,她于迷蒙中醒转过来,睁开眼,依然是漆黑一团。 

她不禁有些微惶然:“听到外面有动静吗?” 

他听到她的声音,自浑沉中清醒过来,道:“并没有。”他心中算了一下,又道,“大概过去一个时辰了。” 

她手心微凉,道:“他们说不定还在找。” 

他觉得左臂上的伤开始有些胀疼,只一手按着伤口,道:“他们一定在找。” 

他们彼此均有些泄了气,心绪不自觉地微微下沉。各自静默,不再说话。 

只感觉着辰光在无声中一点一滴地流淌过去。 

偶尔间听到他发出轻轻地呻吟声,起始,她并没有注意,及至后来,他的呻吟愈发紧密,她才侧头关切问道:“你还好吗?” 

他伤口阵阵抽疼,浑身异样地发烫,口舌干燥,只哑着声回答她:“还好,我没事……” 

她从他声音中听出了端倪,忙往前爬了一步,来到他身旁,道:“你伤口怎么了?”他掩着手臂,垂下头忍着呻吟道:“热……”他心下多少有点明白,此时的发热与疼痛,该是臂上伤口所致的邪风入体。她忧心道:“必是伤口没能处理好,才会如此。”她连忙把簑衣里内向上,平铺在地上,道,“你快躺下休息。”他满脑迷蒙,不及多想,任由她扶着躺了下来。 

她不时地隔着衣袖探一下他的额头,他的身子越发滚烫,她每探一次,心便下沉一分。 

“水……水……”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的他含糊喃喃,却使她更多一重忧虑。如此境地,何来有水?她心焦不已,原来束手无策的无助竟是如此令人难过,然而她却不可袖手旁观,因着放弃了他,便如同放弃了自己,如若他有不测,那么她在此可安好等候下去的希望便等同减少了泰半。为了挽救一条性命,为了保有自己的坚持,她无论如何都要把他照顾到底。 

她静下心来思量了片刻,用手挼了一下石壁,感觉指间有些湿濡,她连忙站起身,举手抚上上端的石壁,果然是湿漉漉的一片,想是山内的水气积聚所致,不管怎样,眼前终算有了一线生机。


第二十三章 何必曾相识(三)

她把微薄的水湿聚在掌心,兴奋地转身向他走近,道:“水来了!”没想到一步却扯痛了膝盖上的伤,她小腿无力地一弯,整个儿向前倒去,手中少得可怜的水全落到了地上。她愤然地捶了一下自己不听使唤的腿,却听他口齿不清道:“当心……不要再摔倒……”她的鼻子没来由地一酸,深深地吸了口气,复扶着石壁站起,重新用手掌一点一点地沾上水湿。好半晌,终于再度敛聚了一些水,她小心翼翼地倚着石壁迈步走向他,来到他身旁,忍着膝上的痛楚蹲下,把手掌凑到他唇边,轻声道:“有水了。”清凉的水滴顺着她的掌纹缓缓地流进他干涸的嘴边,淌进了他的咽喉,滋润着他烫如火烧的身躯,虽只仅仅数滴,却如救命甘露,足以使他的不适稍有舒缓。 

如此往复,她来回为他送了几次水,直至他呼吸恢复平缓,弱声对她道:“我好了……你自己也喝点水。” 

她蹲坐在他身旁,许是饥饿许是劳累,只觉浑身虚软无力,她强笑一声,道:“很快,他们便会找到我们了……我们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 

然而他却有点绝望,道:“老天爷过去不要我的性命,是因为我受的苦还不足够……如今也许……是时候了……” 

她霍然抬手掩住了他的嘴,道:“我们一定可以平安无恙,一定可以。”话未尽,她喉中哽咽了起来。怎可就此灭失了希望?怎可还没得到惟霖半点消息之前,便失去活命的机会?不,不能够。 

“你……能不能为我做一件事情?”他道,语声中带着一点恳求的意味。 

她忍下泪意,道:“你说。” 

他停了一下,方道:“唤我一声,小穆。可好?” 

她咽了咽,哽声唤道:“小穆。”顿了顿,又连声唤,“小穆,小穆,小穆……” 

他双眼闭起,聆听着她的唤声,每一声,都能让他记起许多温暖窝心的回忆,属于娘,属于双喜,属于他自己。 

“你不要睡过去,我跟你说说话,我说一句,你回答我一句,好吗?”她害怕他的静默,害怕他接下来会是长久的静默。 

他含笑“嗯”了一声。 

“从前,有一座山,山上住着一个老和尚,老和尚镇日家在喃喃自语,但他并不是在诵经,他是在说什么呢?你说,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说,山下来了一个姑娘,她愁眉不展,等她上得山来,不知该是给她念佛消灾好,还是给她讲个笑话的好……” 

“那姑娘上了山,老和尚还是没想好该是念经还是说笑话。姑娘心里闷得慌,转身就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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