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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狱 作者:萧陶-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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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些了。”     
        “李香春来你家多久了?”              
        “有八九个月吧。”     
        “时间不算长,但你跟她感情不错?”     
        “那是。”     
        “你能不能告诉我,她的死,为什么对你的打击会这么大?”      
        “要没她,这大半年我都不知该怎么过。”     
        “过去好长时间,好像你家并没保姆。”看来他对我家的情况有一些了解。     
        “我调回分行后,工作比过去忙了,经常接送不了孩子,这才又再找了个保姆。”     
        “李香春是怎么来你家的?”     
        “庄肖林介绍来的。她原来一直在他家干。”     
        “庄肖林有没有跟你说过,为什么会让她来你家?”     
        “没有。不过,李香春倒是说过。”     
        “她说什么?”     
        “她说庄肖林希望她来。”     
        “为什么?”     
        “庄肖林出事后,李香春告诉我说,庄肖林曾经带过一个女的回家,他老婆知道这事后,庄肖林怀疑是李香春告的密,所以巴不得她走。”      
        “是你让庄肖林帮你找的,还是他主动介绍给你的?”     
        “是我让他找的。”其实,是大江办的。反正庄肖林已经不能说话了,我也就无所顾忌了。     
        “以你对她的了解,李香春是个什么样性格的人?”     
        “她比较内向,平时话不多,有事放在心里,不愿说。”     
        “来你家后,她跟庄肖林的接触多吗?”     
        “她私底下跟庄肖林有没有接触,我说不好,要有也一定会瞒着我。不过,李香春对庄肖林一直有好感。”     
        “你怎么知道李香春对庄肖林有好感?”     
        “平时只要一提到庄肖林,李香春总是庄哥长庄哥短的。庄肖林来过我家几次,每次跟李香春说话,两人都很亲热。庄肖林被检察院带走后,李香春很着急,问我能不能救他。她喜欢看小说。我无意中发现她书里夹着张字条,上面写着‘庄哥你命苦’。” 
          
        “那本书,还在吗?”     
        “应该在。”     
        “你一会儿把它找出来给我。”     
        “行。”     
        “你既然知道李香春对庄肖林有好感,为什么还让他们两人住一块呢?”     
        “我跟李香春说,让庄哥住外屋,她住里屋,没叫他们住一块。再说了,我总不能让庄肖林跟我去住吧?”我心想已经到这份上了,说一句谎话和说十句已没区别了。 
          
        “你为什么不让李香春跟你住过去?”     
        “她以为庄肖林喝醉了,提出留下来照顾他。也许李香春当时就有那种想法了。”     
        “什么想法?”     
        “睡在一块呗。”     
        “我们去过李香春老家了。她跟没跟你说过她的过去?”     
        “你指什么?”     
        “你不知道她过去被人强奸过?”     
        “你说什么?”我装出一副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真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到底怎么回事呀?”     
        “她30多岁,没结婚也没孩子,你就从没想过问问她为什么?”他没理会我的问题,也许他认为我没说实话。     
        “说没想过,那是假的。我问过庄肖林,他说他不了解她的过去。李香春在他家干了好多年,连他都不了解,我也就没再把这事放在心上。我找的是保姆,又不是对象,何必打听人家的隐私?” 
          
        “以你看,李香春她对那种事会有兴趣吗?”     
        “到底谁强奸她了?”我明知故问。要不问,司马倒会起疑心了。     
        “你回答我的问题。”     
        “有没有兴趣,我可说不好。照你这么说,是庄肖林的错啦?他想报复李香春。”     
        “就因为庄肖林让她来你家?”     
        “有没有其他原因,我就不知道了。但有一点是肯定的。”     
        “什么?”     
        “这不是强奸,应该是两厢情愿的事。”     
        “何以见得?”     
        “要是强奸,庄肖林死了,李香春不会那么伤心。”     
        “庄肖林被放出来后,他来过你家吗?”     
        “白天我不在家,孩子又在幼儿园全托。他来没来过,我说不好。”     
        “我来过你家两回了,怎么从没见过你丈夫?”他突然把话题转到我身上。     
        “我跟他分居多年了。”     
        “他在哪儿工作?”     
        “他是科大的老师,叫钟小阳。”     
        “你在怡龙公司具体干什么?”     
        “我刚去时间不长,主要是联系关系户,安排老总的一些活动。”     
        “联系哪些关系户?”     
        “银行方面的。”     
        “听说你过去在银行工作。你为什么要离开银行?”     
        “不是我要离开的,是行里不跟我续劳动合同了。”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就因为我歇了几个月的病假。”     
        “你休病假,单位同意了吗?”     
        “同意了。”     
        “谁同意的?”     
        “人事部。”     
        “具体是谁?”     
        “李小梅。”     
        司马向他搭档要回我写的那份材料,看了一会儿后,对我说:“我头一次见到你时,你和庄肖林都在分行会计部,对吧?”     
        “对。”     
        “你在和平支行时,有没有发现庄肖林有违规违纪甚至于违法的行为?”     
        “别的我不敢说,我只知道他有小金库。”     
        “你怎么知道的?”     
        “庄肖林一直给大家提供免费的盒饭,这钱并没走大账。另外,有一次,庄肖林塞给我一万块钱,说是给我的奖金。我觉得这钱来路不正,把钱退给他了。这件事,我材料上已经写了。” 
          
        “这些情况,你有没有向上反映?”            
        “那倒没有。”     
        “这次你见到庄肖林,他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吃饭的时候,他跟常瑞龙他们说话,我根本就插不上嘴。一上车,他就睡着了。”     
        “你觉得你认识的人里面,谁最希望他死?”     
        “这我可说不好。庄肖林他人缘挺好的,也讲义气。怎么会有人希望他死呢?”      
        “他跟谢大江的关系怎么样?”     
        “你说谢行长?”我反问道。     
        “嗯。”     
        “应该不错。”     
        “你听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怀疑谢行长?”我又反问他。     
        “你回答我。”     
        “你怎么会怀疑谢行长呢?”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没听到什么议论。”     
        “你觉得什么原因会导致李香春寻短见?”他又把话题拉回到李香春身上。     
        “我听医院的护士说,有人到医院去羞辱她。我估计是庄肖林的老婆。换了我,也一样受不了,就别说她那种性格内向的人了。”     
        “你最后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我跟她一起送庄肖林去医院。庄肖林死后,她就晕过去了。她醒了,我才走的。”     
        “她对你说什么了吗?”     
        “什么也没说。不过,当时我也急着要走。”     
        “为什么?”     
        “孩子一人在家,我不放心。”     
        “好,今儿我们就谈到这儿,以后可能还会来找你。”      
        我在笔录上签完字后,又从李香春的包里找出那本小说书。我翻了翻,那张字条还夹在里面。接过小说书,司马对我说:“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他们走后,我才松了口气,起码我没漏出什么破绽。李香春要还活着,我可就没这么从容了。庄肖林有外遇,经济上或多或少也有问题。释放后,他有家难回,借着酒力,乘机奸污了李香春,而李香春一直对庄肖林有好感,巴不得攀上庄肖林这根高枝。他俩云雨巫山之时,我突然回家,庄肖林心脏病突发,一命呜呼。李香春忍受不了庄肖林老婆的羞辱,一气之下,跳楼自杀。这就是我想对司马说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按说我不该对庄肖林这样,可我不这么说,就没法把自己摘干净。我只能对他道一声对不起了。司马问起大江,我看多半也就是了解一下情况,否则他应该接着往下问,不该就此罢手。当时我很紧张,老是反问他,明显心虚,不知他怎么就没看出来。好在他还没怀疑上我,真是万幸。人生走错一步,以后就很难有改错的机会和可能。我不想进监狱,也不忍心把大江送进去,只能将错就错。我只希望司马和大江都能就此打住,好让我平平安安地过日子。 
          
        搬完家后的第二天是礼拜五,我该去接亭亭。可礼拜天我要去香港,就是接回来了,下周一也送不了。我姐去上海后,我就没别的亲人了。就算找到谁愿意看她,孩子跟她不熟,也未必肯呆。想来想去,我觉得把亭亭托给她班上的老师最好。我去幼儿园时,正赶上赵老师值班。让我没想到的是,她二话没说就爽快地答应了。她说她很喜欢亭亭,她家就在幼儿园后面,她女儿跟亭亭同班,两人挺要好的,在家能玩到一块。我忙连声道谢。见我给她带礼物了,她怪我太见外,死活不肯收孩子生活费。 
          
        礼拜六,我去沈永青的监狱了。我坐在探视大厅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走进来,眼眶红红的。我们一个坐在外面,一个呆在里头,中间隔着密不透风的大玻璃。每人手里一只话筒,靠它两人才能说上话。 
          
        见他瘦了,我问他:“你过得好吗?”     
        他点了点头,但没说话,一个劲地看我的脸,也许他想找我脸上的疤痕。我有意把脸侧过去。过了会儿后,我对他说:“今儿是你的生日,我姐特地打电话让我来,祝你生日快乐。” 
          
        听后,他有些激动,忙用手擦眼角,生怕眼泪掉下来。     
        “你还恨我吗?”他问我。     
        “恨有什么用?只希望你能吸取教训。”     
        “谢谢你来看我,我对不起你和你姐。”      
        “你知道就好,好好改造,出来后重新做人。”     
        “再有四个月我就出去了,可我担心找不到工作,我也不能让你姐养我一辈子。”     
        “等你出来了再说吧。现在别多想,想也没用。”     
        “小莉,你在银行,认识的人多,你能帮我吗?”     
        “我不在银行了。”     
        “你去哪儿了?”     
        “去了家公司。”     
        “你能帮我吗?”     
        “到时再说吧。”     
        “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我心想,就算能帮他,我也不想惹这事,谁知道他会不会贼心不死。     
        见我没说话,他又说:“看在你姐的分上,你就帮帮我。”     
        “能帮你,我会帮的,就怕帮不上。我给你带了点吃的,已经交给他们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你就不能再呆会吗?”他哀求地说。     
        “不行,我得走了,你自己多保重吧。”放下话筒,我急匆匆地离开了大厅。我不想也不愿再看他那张失望的脸。     
        二十九     
        我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香港赤腊角机场时,已是傍晚了。康良怡的丈夫老孙到机场接我们。他身材魁梧,童颜鹤发。去港岛的路上,常瑞龙让我猜他的年龄。我按康良怡的年纪推算,说五十四五吧,其实他已满60。要不是那一头的银发,看上去也就五十刚出头。   
        一起来的老金,一路上话很少。听常瑞龙说,他是学建筑的。来公司前,他在一家大型的建筑公司工作。几个月前,他妻子得癌症去世了。没见到他之前,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老头。办登机手续时,我还特地看了一眼他的港澳通行证,他比大江还小一岁。老金其实并不老,只是有点显老,个又矮了点。 
          
        晚上,老孙为我们接风。席间,常瑞龙对我说:“小陆,这几天我们要跟那两家谈判,你跟老孙出去转转,shopping。等我们谈结束了,你再给我们做导游,好不好?” 
          
        我本想听听他们都谈些什么,可常瑞龙还是不让我搀和,也许他对我有戒心。     
        “行,我听你们的安排。”我对常瑞龙说。     
        我们下榻在湾仔的一家四星级饭店。第二天一早,老孙就来饭店接我。单单海洋公园和宋城,我们就玩了一整天。隔天,他又领我去逛街。我俩把铜锣湾的几家大百货公司全都转遍了。 
          
        晚上,常瑞龙来电话找我。当我走进他房间时,他正在接电话。他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接完电话,他对我说:“老孙有他自己的事,不能老陪你。”      
        “要不我去听你们谈判吧?”     
        “那有什么好听的?你一个人去逛逛吧。”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张信用卡,一边递给我,一边说:“这是张公司卡,你拿去买点自己喜欢的东西。它的额度是三万港币,估计你也花不完。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早点回来。” 
          
        常瑞龙不让我参加谈判,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其实,我倒乐意一个人出去逛,无拘无束的。再说,这两天我也没买什么东西,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第二天,我又去铜锣湾了。我给孩子和我自己买了不少衣服,给大江买了两条名牌领带。都说男人有三宝,领带、手表和皮包。我还想再给他买只名贵的手包,反正常瑞龙的钱不花白不花。累得快要走不动路了,我才回饭店。 
          
        我刚进房间,常瑞龙就来电话催我下去。赴宴的路上,常瑞龙介绍说,晚上港方请客,为我们和台湾的吴老板接风。一进酒楼,我就见到谢大多。康良怡没跟我们住在一起,也没来。台港两家来了八九个人,除了谢大多外,我一个也不认识。接过他们的名片后,我才知道谢大多的公司叫台安,他老板是吴天印。他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完全不是我印象中的那种台湾大老板。港方的老板叫汪秉成,他是华茂的董事兼总经理,一看就是个精明的商人。 
          
        汪秉成对常瑞龙说:“常总,你都来好几天了,也不让陆小姐跟我们见见面,太不够意思啦。”     
        吴天印在一旁问:“你这是金屋藏娇。”     
        他们说得我脸直发红,忙往谢大多身边躲,好像他是我的保护神似的。     
        常瑞龙不愧是老江湖。他说:“这事容我以后慢慢跟你们说。你们也别想歪了,真耐不住寂寞,到我的地盘,我负责。现在咱们在汪总的领地上。汪总,吴总我可就交给你了。” 
          
        汪秉成说:“没问题啦。你,我也管啦,就怕你丢不下陆小姐啦。”     
        吴天印听后,坏笑起来。     
        常瑞龙问吴天印:“吴总,想入非非了吧?”     
        吴天印答:“你少来。”     
        常瑞龙又对汪秉成说:“你汪总什么世面没见过?见到漂亮小姐,不会也挪不动步了吧?”     
        汪秉成说:“我还就是啦,你说怎么办呐?”     
        也许他们仨太熟了,不然汪秉成不该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何况跟我还是初次见面。     
        常瑞龙对汪秉成说:“好了,别再吃人家豆腐了,请我们入席啦。”常瑞龙说话也广东味了。     
        酒过三巡,他们的话题又不知不觉地转到我身上,看得出常瑞龙有些不快。他说:“我说个故事给你们听吧。”     
        吴天印问:“不晓得你讲的是哪一类的故事呀?跟陆小姐有关就对了。”都说台湾男人坏,我看一点没冤枉他们,起码没冤枉他吴天印。     
        汪秉成说:“愿闻其详。”这会儿汪秉成倒文绉绉的了。     
        常瑞龙说:“大陆其他地方的人都不太喜欢上海人,认为上海人势利。改革开放后,香港人到了上海,上海人发现香港人比他们还坏,把上海人的钱都赚走了。后来台湾人又来了,香港人对上海人说,台湾人比我们更坏,你们怎么不说他们?上海人说,台湾人,那还是人吗?” 
          
        吴天印急了,说:“常总,嘴要积德。”     
        常瑞龙说:“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吴天印问:“还有呀?”     
        常瑞龙说:“上海人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     
        吴天印乐了,说:“这还差不多。”     
        常瑞龙说:“还没说完呢。”     
        吴天印说:“还有?”     
        常瑞龙说:“台湾人是造钱的机器,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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