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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韦家小四的书案上,常常放着额忘了的诗集,邓未来和蔡平当然是会看到的,而且也知道额的这点小心思。
又有一天,额故意忘了的诗集上终于有人动过了,额当时还感到灰常高兴,额想这两个家伙终于重视额的诗了,额想他们一定很欣赏额,赞扬额的诗写得好。于是,额怀着灰常激动的心情打开那诗集,抽出纸条,展开一看,却见上面批着三个字:狗屁诗。叽,这简直是混蛋。正要合上诗集,却见诗集里还加着一张字条,展开却见也是三个字:放狗屁。额气得将诗集往桌上一摔,又飞出两个:狗放屁-放屁狗。叽!
本想让他们表扬表扬额,却木有想到落了那么多的奚落和嘲笑,等邓未来和蔡平从外面进来,额与他俩吵了起来,额说:“你们这是妒忌,自己写不了诗,却看不起额这诗人。”
蔡平笑着说:“有志你也要虚心一些,你写那些诗总得让我们说说感觉吧,我们看了你的诗,感觉就是放狗屁。”
“混蛋,”额回击道,“额木有说额的诗写得多么好,但提意见你们也认真地提,别骂人好不好?”
邓未来笑着拉额坐下来,说:“对不起有志,我们是对你的诗不太敬仰,但我们提意见让你改进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蔡平说:“就是呀,就是呀,提个意见还发那么大的火,以后你怎么进步?”
“你们若是好好提意见,额是欢迎的。”额说。
“好好,我好好地给你提你条,好不好?”邓未来笑吃吃地拿起笔,在额那诗集的封面上写着:
“不讲格律不压韵,
纯粹满口喷大粪。
若叫李白杜甫知道了,
先打屁股后挨棍。”
叽,这两个东西真不是货。
当陈书记和邓未来进了文化站来看额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额在那个当年额住的卧室里。
陈书记和邓未来进了院,推门却推不开。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只有那竹叶哗哗作响。
其实,额这时还正做梦呢。中午,我喝了点酒,可能心情不好的原因,借酒消愁,睡着了,就做梦了,梦见了小白鹅,额正与小白鹅偷偷地乐着,却被枣针追打过来,额蒙蒙胧胧地看见枣针拿着擀面杖对着额,直将额追到床下旮旯里,她才没有了办法。
梦中,枣针喊:“有本事你就出来!”
额在床下得意地说道:“出来?你叫额出来额就出来了?笑话!堂堂男子汉就听你的?哼,额是堂堂文化站站长,国家干部,打土匪的英雄,五尺男儿,大丈夫是也,就听你的?你越是叫额出来,可额就是不出来,嘿嘿、、、、、”
额还得意地笑了起来。
“汪有志!”邓未来大喊了一声,才将额从梦中惊醒。
叽,真是木有面子,额的这副囧相肯定要让他们都看到了,额这时候才发现额在床底下,顿时脸羞得通红,好在他们都是额的首长和战友,不是外人,额才没在那样的难受。此时,额急忙从床下爬了起来,将身上的灰掸了掸,又去收拾那桌上剩余的半只猪蹄子和那空酒瓶子,额不想让他们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书记和邓未来已经将额用棍子支顶着的门弄开,进来了。
“老首长,你咋来了。”当额从床底下爬起来后,很不好意思地看着陈政委,一个劲儿地憨笑着。
“我来你不欢迎呀?”
额忙改口道:“欢迎欢迎,老首长来了是额巴不得的呢,咋个会不欢迎呢?”
陈政委笑了,说:“怎么样?都还好吧?”
额很激动,额怎能不激动呢?领导能想到额,关心着额,这是多大的福份啊,所以额说:“好,好,好着呢,叫领导多关心了。”
额这样说,陈政委瞪眼看了看额,然后忽然问额:“你刚刚在床底下干什么呀,嘴里咕咕叽叽的,和谁在较劲呢?”
额的洋相还是被领导发觉了,额木有想到,连额说的梦话都被老首长听到了,真是囧啊。
为了挽回面子,额只好掩饰说:“木有呀,中午喝了两杯小酒,开始睡在床上,不知怎地就睡床底下去了。”
陈政委笑了,又问:“是不是枣针欺负你了?”
这一问,象一把刀子戳到了额的心口,额最怕人家说额怕枣针了,你想想,一个男人给你戴个“怕老婆”的帽子,那还怎么敢入人场,还不让老少爷门、亲戚朋友、同事同学笑掉大牙?额就是怕老婆,也不能戴这顶“怕老婆”帽子哦,叽。
“木有的事,陈书记,你说得好了,额一人大男人,一个国家干部,马九都让额拿下了,额还怕她一个娘们。”
陈书记笑了,其实他已看透了额的心思,却依然顺着额的话说:“我说呢,你堂堂汪有志,一位文人,怎会怕老婆?看来谣言太多。”
趁陈政委在我们文化站看那些演出道具的时候,邓未来却将额拉到一边,邓未来悄悄地说:“汪有志,你可要想清楚了,对陈书记可要讲实话。陈书记是来落实婚姻法的,现在是男女平等,不准男的欺负女人,也不准女人欺负男人,你有苦不诉,以后可就别怪组织上不关心你了。”
邓未来这一点拨,额心里明白了。是的,额们县解放后,许多参加工作的同志都将小脚女人休了。那时候贯彻婚姻法,主张婚姻自由,反对对父母包办婚姻。
经邓未来这一点,额忽然明白了。可是,额刚才才向陈政委说家里都好,这个家里感情都好,当然包括夫妻和睦,特别是我与枣针的关系,不用说了,首长关心着呢,可额却说了个慌话,让陈政委认为我和枣针关系十分的好,唉,真是该打嘴哟。
有什么办法将陈政委的感觉才收回来,换另外一种感觉呢?
一时间,额木有了主意。在木有主意的时候,额灵机一动,就装聋作哑地不说话了,而且装作很伤心样子。
额们就这样闲聊了一会儿,当话题重新回归到额和枣针的关系上时,陈政委说:“夫妻之间,就是一个敬字,古人说夫妻要相敬如宾,也有点过份,但最少要互相体谅、、、、、”
陈政委讲着,额装出了样子,好象是在听,好象又没有听,眼发愣,神魂颠倒,好象是犯了忧郁症一样。此时,额脑海里尽量地往额的苦处想,心里象过电影一样,将枣针欺负额的镜头一个一个地过,内心的委屈就不断地累积,当陈政委的话快要说完时,额“哇”地一声哭了。
虽说是演戏,但额回想到悲伤之处,就假戏真做了。一时间,额哭得很是伤心,连额自己都被感动了,额好象是自己在陪着额自己落泪。额哭道:
“额叫那个女人压迫得不能活了,全县都解放了,全国也都解放了,就剩下额一个人还没有解放啊、、、、”
真是的啊,掉了鼻的罐子――不能提哟。叽。
枣针哪能是一般的粗野哟,她是另类的粗野哟。她长年在村里撒野,已经男性化了。虽说是个女人身,但她对额一点儿吸引力都没有,跟她睡一张床,好象身边躺着的不是一位女人,却是一位大汉。但这位“大汉”却不知从哪儿学来的那些对付额的方法,每天必须与她作一次爱。当额晚上睡在床上,背着她睡去的时候,她忽然就用两条有力的腿象夹一只小鸡一样将额挑到她的肚皮上,额若是反抗,她就狠狠地咳嗽一声,紧接着额也就听到东屋里额爹狠狠地咳嗽一声,木有办法,额只好就犯。床上是这样,生活中,她对额还有许多限制,具体地说就是“三个不准”:一是不准看电影,二是不准看戏,三是不准进城。额反抗说:“讲不讲理?额是放电影的出身,咋不准额看电影?额搞宣传的咋不准额看戏?额是文化干部咋不许额进城?”枣针脸一翻:“你败军之将哪还有还嘴之理?八盘决胜负,你败了,就得听我的,这个家就得我当。咋不叫你看电影?电影里有光腚女人,一看还不得学坏?咋不叫你看戏,一看戏你就会想起小白鹅,你还不得患相思病?咋不叫你进城,城里的女人个个脸抹得象庙门一样,你一看还不得掉魂?”
“你,你你,你太不象话了,离婚!”额被她逼得一点儿退路都没有了,只能作最后的反抗,可枣针却早有准备。
“离婚?”枣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离婚,坚决地离。”额说。
枣针冷笑道:“有多坚决?”
“老妈子跳井――坚决(尖脚)到底!”额怒气冲冲,不,怒发冲冠。
枣针冷笑道:“谁要是不离呢?”
“谁就是王八蛋!”
“好,这可是你说的。”
说罢,枣针一转身进里屋去了。
这是早晨刚要吃早饭的当儿,额爹下田去了,额娘打猪草去了,此时,太阳斜照在东屋的山墙上,这时候他们也该回来吃早饭了,没想到额们就在这时候要离婚。
不一会儿,枣针从里间里出来了。
“走吧,王八蛋。”
额一回头,枣针的举动差点将我吓昏了过去:只见枣针脱得一丝不挂,黑油油圆滚滚的身子,两个如馒头般的**高耸着,满不在乎地拉着要去办离婚手续。
“你、、、,你、、、、你要不要脸?”
枣针笑了:“人都让你日过了,要脸还有啥用,走!”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额爹的咳嗽声。额吓得急忙掩上门,将枣针往里间里推。
“你不是老妈子跳井――坚决(尖脚)到底吗?走呀?不去可就是王八蛋,这可是你说的。”
额哭诉着讲完了额的遭遇,
陈政委和邓未来没想到问题如此严重,他们这时候他才知道我们两人的问题不简单。
“额要进城,额给你冲茶扫地,额也不能再让这个女人欺辱了。”最后,额提出了要求。
陈政委考虑了一会儿,说:“好吧,分分也好,说不定分开了就亲热了。等我回去跟组织部门商量商量,再给你回音。”
临走之前,邓未来又追根刨底地问了一番,才知道额那天口出狂言,惹下了祸根,木想到枣针竟这般无礼,与额较上了劲儿。
“你如果真的一夜与她做了八次,实现了你吹牛的承诺,枣针就会听你的?”
额说,这个女人是一根筋,一定会的。
邓未来说:“这好办,我到时候给你一条锦囊妙计,你依计而行,保证让你征服枣针。
叽,吹牛吧,额才不信呢。可邓未来却说,信不信等着瞧。说罢,他就与陈政委一起回县城去了。
第十三囧:壮阳符帮大忙---拿下
小麦开始黄芒了,这时候也正是雉北春日大好的时光。
解放了,劳动人民翻身做主人了,额们要歌颂这个伟大的时代。
作为额,一名文化战线上的新兵,同时又在农村一线工作,担负着宣传我们党的方针政策的任务,额就觉得额生活在这个伟大的时代里,很不一般,很自豪,很值得骄傲。虽然额从事的文化工作没有惊天动地的壮举,但额也觉得额的工作平凡而伟大,艰苦而光荣,劳累而快乐,穷困而潇洒。
那一段时间,也就是陈政委看过额以后,额除了对对陈政委很感激以外,余下的就是对生活又充满了信心与希望。
陈旭东现在虽然已经不是政委了,是县委收记,但额们依然喊他陈政委,他也乐意让人家这样称呼他。因为这是一个光荣的称号,一叫这个称呼,就会想起他曾经担当过县大队的政委,就曾经为解放这块土地作过流血牺牲。陈政委人真是好啊,他百忙中还关心着额,听邓未来私下里对额说,他有让额进城的意思,因为一解放,城里的干部太缺了,特别是像额这样有文化的干部,写一手漂亮字的干部,会作诗的干部,有特异功能的干部,宝贝啊,叽,说错了,宝马啊!而陈政委就是伯乐。
离开家,离开那位黑黑的、眼一瞪象哈蟆的、一出口就是粗话成串的,同时又能喂猪、放羊、洗衣做饭、砍柴拔草、锄地施肥的枣针时,额就有一种解脱感,有一种自由感,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就象是肠子拧了八转,疼得真不起腰,忽然间肠子复原了,顺直了,一点儿也不疼了;就象是肚子涨得象西瓜,气鼓得象皮球,忽然间“咚”放一个响屁,肚子瘪下去了,通体舒泰了;就象是爬山爬得汗出尽了,烈日快将人给烤干了,口里渴得连口水都没有了,见到尿都想喝了,这时忽然背后有人一推,就将我推进一个清澈见底的山泉里,咕咕嘟嘟,让额喝了个够,呵,这滋味看官你是体会不到的,你木有尝过额这种苦啊?只有额这受过苦的人才有这份灰同一般的感觉啊!
心情好,工作的积极性就高。为了把党和政府的方针路线政策、新中国的法律法规宣传下去,让老百姓不仅要接受新中国,热爱新中国,还要让他们提高觉悟,保卫新中国,管理新中国,建设新中国,真正当上新中国的主人。于是,额就将额们乡间的艺人组织起来,将额们受过的压迫和剥削、翻身解放得到的幸福,将额们要做的事情,将社会主义的好处编成唱,编成节目,到乡下演出,对老百姓进行潜移默化。
那一天,正是春末夏初的当儿,而且是晴朗朗的天,额离开了蛤蟆湾,将额的那部杂牌自行车擦得铮亮,而且上足了机油,乡间的土路倒也平坦,额骑上车,就象是神仙驾上了云。呵,田野里的风光,象画一样,一张一张地往额身后翻过。
那感觉,那享受,不是亲临其境是感觉不到的。此时,额边骑车赶路,边欣赏着这美丽的田园景色,心灰常灰常的爽。额抬头看天,天很蓝,有几朵云丝儿,呵,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额看地,地很黄,是黄了芒的麦穗头儿,在微风中摆动着。呵,黄黄的麦穗二尺高。额看水,水很清,水中的鱼儿惊了,穿梭着来回跑。呵,鱼儿腾浪比飞跃。额的心情一爽,额就想起小白鹅了,一想起小白鹅,额就想起拉魂腔了,一想起拉魂腔,额就想生佟耍簧‘,额就脱口唱起来了,娘子腔就在乡村的道路上悠扬了。
“大街上来了额陈士铎,赶会赶了三天多、、、、、”额唱着。
额那奇特的娘子腔,在空中飘啊飘,飘到田野四个角落里去了,飘到空中去了,飘到云层里去了,飘到鸟儿的耳朵里去了。鸟儿听到我的拉魂腔就受到感染了,它他们叽叽喳喳地叫着,顺着的声音寻觅而来,它们就在额头顶上飞呀飞,额就骑着车子唱呀唱。额边唱边向鸟儿致意,额要感谢这些好心的观众,这些懂艺术的鸟儿,于是,额的脸不在是向前,而是向着天,向着那群鸟儿,向着那些懂额心情的观众。是的,它们很好,很好,比人好,比额爹都好。额就这样唱着,嘴巴张着,放开着嗓门,拖着长腔,拉着短调,闭着气声,甩着大腔,可唱着唱着额却嘎然而止,额象是被人抽了个嘴巴。不,比抽嘴巴还难堪,还尴尬,还丢丑,还痛苦,还囧。
原来,那群鸟儿跟着我,不是欣赏额的曲儿,不是赞美额,而是额我笑话来了,讥笑嘲笑额来了,丢额丑来了。为首的一只鸟儿,咕咕地叫了两声,于是,一群鸟儿都将屁股一挤,一片雨花似的鸟屎从天而降,其中一粒鸟屎不偏不倚,正落在额嗓门里,让额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又呸呸呸地吐了好几口,才将口中的鸟粪吐光,叽!
这时,额不得不下了车子,跑到路边的水沟,捧了一口清水,将口漱了漱,才重新站起来,看着飞去的鸟儿。额心中打开了五味瓶,酸辣苦甜一齐来。
额不跟这群鸟儿一股见识,它们能挡住我的快乐吗?这么蓝的天,这么黄的地,这么绿的水。只是这群鸟儿呀,你们怎么欺额一位极善之人呢?啊呀呀,额又做起了京剧的念白:河山大好,祖国大好,人民大好,额汪有志怎就那么不好哟、、、、,小小的鸟儿竟也来欺额,真是气煞人也。想额汪氏有志,也是男儿七尺,好汉一条,只是命运不佳,遭此不幸,啊呀呀,正如:伍子胥过昭关是也,关二爷走麦城是也,苏学士眨黄州是也,苦元和、弔伍元、叹蒙正、悲韩信是也。、、、、、
额正疯癲着,自言自语着,忽然就觉得背后有人。一回头,吓了额一跳,只见是一位背着粪筐的老大爷在额身后。
“啊呀,你吓了额一跳。”额在戏里一时还没有出来。
老大爷笑了:“我一位拾粪的能吓着你么子呀?”
额恢复了常态,感到奇怪了,说:“你拾你的粪,额走额的路,你跟在额后面做么哟?”
那老大爷还是笑,说:“木么事,拾粪是也。”他还学额的腔调。
额有点不高兴了,说:难道你拾粪要额给你带路不成吗?”
“那哪能劳累你呢?我想拾你的粪。”
“额哪里有粪给你来拾?”
“我听着你刚刚说一个(是)屎也,又一个(是)屎也,我以为你要屙屎了呢。”那老头笑呵呵地走了。
什么鸟人!额真是兴致一扫而光了,好心情全被破坏了。
于是,额便气呼呼地骑上了自行车,狠狠地说道:“叽,人他妈的倒霉,称四两盐都生蛆,放屁都砸脚后跟!”
待额来到文化站的时候,却见邓未来来了。见到了邓未来,额不爽的心情一下子又重新爽了起来。额知道,邓未来的到来,一定是帮额带来了好消息,额和邓未来是么关系?铁血兄弟呀,哥们是不会互相忘记的,额虽然和邓未来木有参加多少真枪实弹的战斗,木有流血牺牲,但额们还是在敌后工作了不少时光的,那是一种宣传的战场,额们互帮忙,互敬互爱,感情并不比战火中考验出来的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