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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为了安心,派四名御医轮番到王美人的广福殿诊脉,御医们铁嘴断言是皇子没错,王美人也因此得意了许久,企图母凭子贵的她更是卖力珍视自己的肚子。天天都会有安插在王美人身边的眼线回来禀告,我也紧绷了弦全力等着皇子出生的一刻,空气变得愈加紧张起来。此时嫣儿挺着肚子坐在桌前读书,我轻摇团扇立于其后。天气还有些微凉,但嫣儿肚子里棉絮过多,外衣又穿的厚重,额头上总是渗出一层层细密汗珠。
“皇后娘娘,王美人招御医进宫。”碧莲匆匆进殿禀告。我忙问:“你可知道是为了什么?”“听王美人宫中的喜儿说,寅时初王美人就开始肚子痛了。”碧莲谨慎回答。
“可曾去叫御医?”我急问道。碧莲不曾停顿直接回答:“叫了,只是不到卯时御医不得入内宫,先缓着呢。”
好,这样一来给我们留了些许时间。我微微眯眼思索片刻,眼看时辰接近卯时,立刻招她过来:“你去截住御医,让他们来未央宫,说皇后肚子疼痛快要分娩。另外再去找那个专侍生产的许媪,让她在御医赶到之前到达未央宫。快去。”碧莲答应一声立刻快步跑出。我拉过嫣儿说:“现在我们要开始准备生产,一会奴婢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嫣儿的小脸因紧张变得涨红。我拉过她将外衣退去只着中衣,拔去钗环让头发披散。拿过厚被将嫣儿蒙住。又吩咐小太监传话到建章宫,就说皇后开始疼痛难忍,请齐嬷嬷过来照料。
不出半个时辰,齐嬷嬷乘轿过来。刚进入殿门,御医们也赶到了,齐嬷嬷回首命令道:“宫门紧锁,奉茶让御医们进偏殿休息。”碧莲答应一声和几名宫娥去偏殿准备茶点。御医们面面相觑,不知为何,齐嬷嬷笑着解释道:“皇后年幼腼腆,现在里面有年老的嬷嬷许媪在接产。如有其它不适再麻烦各位供奉。”太医们各怀心思,见是太后眼前得脸的嬷嬷倒也不敢多加言语,鱼贯进入偏殿。
我换上普通洒扫宫娥的衣裳,将头发梳成环鬓,拿着齐嬷嬷交给我的手谕只身前往王美人的广福殿。未及进殿,已然听到声声惨叫,那声音让人揪心,激得全身跟着战栗。整个空气中似乎都因这过于凄厉的叫声变得稀薄起来,飘散殿内的血腥气息让人有些做呕,进进出出全是忙碌的身影。我低头避过旁人进殿,殿内早有四名宫娥和两位年老的嬷嬷等我到来。其实在为王美人诊出怀有身孕后,王美人的身边就已经开始陆续添加太后派去的心腹。为首的喜儿是太后身边服侍多年的宫娥,还有那两名嬷嬷也是太后一手调教的,王美人以为如此兴师动众更能彰显太后的重视,所以被得意蒙住了眼睛,不加理会,不懂回避。我吩咐她们将其它宫娥赶出殿外。驱散了宫人,我命那两名嬷嬷接生,我在一旁辅助,王美人显然没有发现我的到来,在阵痛之余还厉声问两位嬷嬷,御医为何还没有来?那两个嬷嬷也不答话,只是专心接生。王美人此时散发披肩,苍白的脸庞全无往日神采,生产的阵痛让她咬住的下唇都渗出血丝,拉着被子的双手过于用力竟将好好的青葱指甲齐齐折断。我不做声,只是拧了湿帕子帮她拭汗。疼痛间歇,她悠悠睁开双眼,发现多个人在旁。当她看清我的面容时,立刻圆睁了双眼,颤声道:“你来做什么?”我笑着回答:“帮娘娘接生皇子。”王美人仿佛顷刻之间明白了什么,声嘶力竭的喊着:“你滚,我不要你接生。”
“怕是由不得您。”我冷冷的说。就在这时,那两个嬷嬷叫道:“出来了,出来了。”小皇子的头虽然看见了,却无法完全娩出。那两个嬷嬷并不怜惜王美人,生生的将皇子血淋淋的用力拉出。疼得王美人顷刻间昏了过去,我将手搭在她的鼻翼处,尚存一丝微弱呼吸。我命人拿凉水来,泼在她的头上。她被激醒。那孩子被嬷嬷用力拍打了屁股后,呱呱大哭。她闻声慢慢的睁开眼,见我抱着那孩子,立刻坐起身来抢。我稍一躲身,闪过她的怀抱。
将皇子交给嬷嬷,我拿出太后手谕。“传太后手谕,王美人宫闱失德,天降惩罚,诞下死胎,污秽后宫,现赐死。”
“凭什么,本宫明明诞下皇子,你凭什么赐死本宫。”她不肯就范,仗着眼前的孩子说话也硬气。“娘娘言重了,不是奴婢斗胆,而是太后的意思,难道事到如今您还不懂吗?我笑得诡异,看得她心慌。“不,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你们谋夺我的孩子。”王美人了然地疾呼。
“这是皇上应允的,叫了也没用,娘娘您就好好上路吧。”我一闪身一位嬷嬷托着雕花金盘走上来,里面放着三尺白绫、金鞘银刀、玉杯鸩酒。 “娘娘您选一样上路吧。”
王美人怔在那,抖成一团,畏缩的不看那几样东西。我有一丝不忍,俯在她的耳畔低声说道:“如果娘娘肯就范的话,奴婢向您保证,娘娘您的儿子他日必会为太子,甚至多年以后会成为大汉朝的帝王,而身为母亲的您也必然希望孩子前程无量的,您还是安心的去吧。”她仿佛乍然听到福音,不可置信的看着我,脸上似带一丝企盼或是兴奋,眼底的不确定等待我的证明,我肯定的点点头。她低头思索良久,突然放声大笑,身子剧烈的颤抖,毫不犹豫的抓起那玉杯,半杯鸩酒全部倒入口中。她倒地抽搐,口中喷出血沫,脸上却漾着笑容。不出一刻钟,全然没了气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顷刻间消失在我面前。我让嬷嬷将孩子包好,此刻他不再哭泣,像小猫一样萎缩在我的怀中。只是一双眼睛呆滞的看着地上蜷缩的身子,那是他的母亲。突然心中生起悲悯,刚刚出生的襁褓婴孩,并不知道自己的降临带给母亲灾难,而王美人为了孩子的前途牺牲自我得如此心甘情愿却是我不曾预想的。我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让它顺利进行下去。毕竟身边还有六双眼睛盯着我,我的一举一动更需步步小心。这是我的私心,如果因为一时妇人之仁却带祸我的族人,我是万万不能的。后宫本来就是暗藏凶险,每个貌美如画的女子都会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今日是王美人,他日或许就是我,不能不防。将婴儿用夹衣罩住,缓步走下台阶,钻过一片竹林,从后门回未央宫。孩子的呼吸喷在我的胸前,暖暖的,湿湿的,甚至小嘴一张一合的吸允着,似乎在找寻母亲的气息。我换手将他抱紧,眼泪夺眶而出。咬咬牙,抬头看了看时辰,有些慌了神儿,原来不知不觉竟过了一个时辰,嫣儿那边一切可曾安好?我急切的用左手抓起裙角,大步跑向未央宫。齐嬷嬷早已派人守候在后门,将我放入,顾不得气喘,将那孩子从罩衣中抱出,一路颠簸他竟睡得香甜,我怜惜的摸摸他的脑门。“可是皇子?”齐嬷嬷急切的询问,我点点头。“好,随我进来。”她一手拉我,一手抱着皇子。刚进殿门就看见那许媪,在大殿正中来回搓手踱步,焦急地嘟嘟囔囔,猛然抬头看见我们的身影,尤其将目光定在孩子身上,立刻漾起和蔼的笑,想要接过孩子。“且慢,做戏要做全套。”齐嬷嬷拦住她。她迅速走到嫣儿面前,我关心嫣儿也快步抢过去。嫣儿被厚厚的锦被捂得满头是汗,两个大眼睛无神的望着榻顶,看见我的身影急忙要起身,齐嬷嬷一把将她按倒:“皇后娘娘,你现在要大叫,要痛到心肺的大叫。”嫣儿不解,迟疑不肯出声,齐嬷嬷将嫣儿胳膊抬起,用尖尖的指甲狠掐嫣儿手背和上臂。嫣儿哪里受过如此的对待,不消两下就已尖叫出声,眼泪也顺着流了下来。我不忍心,恳求齐嬷嬷停手,她回头瞪住我。 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她,略嫌稀少的头发随意用碧玉簪绾了个发髻,大概是少了保养的缘故,年纪与太后相仿却深纹满面,仿佛过去那些鞭痕全部策打在脸上,只是那双眸子里的狠辣和坚毅却肖似太后,让人心底里发凉。“伤了皇后娘娘,老奴自然会向太后请罪,只是现在老奴只知道产下皇子事情最大,一切皆可权衡。”我无言以对,缓缓将手放下,折腾几个月来就是为了今天,不能功亏一篑。
齐嬷嬷加重手上力道,嫣儿的尖叫变成大叫,带动得那皇子也哇哇哭了起来,齐嬷嬷递个眼神给许媪,许媪立刻抱着皇子,打开殿门。齐嬷嬷也跟随出去。偏殿的御医早已等得不耐烦,纷纷出来在栖凤殿门口张望,却无人敢上前询问,只是来回踱步搓手,但见许媪抱着皇子出来,御医们赶紧围上前,随许媪去往偏殿诊视。我安抚嫣儿,将她脸上的泪水拭去说:“皇子很漂亮。”嫣儿拉住我的手急问:“王美人呢?”我不愿看她的眼睛,将脸扭到一旁:“自然是好的,只是身体虚弱,太后安排她去一个安静地方休养。”嫣儿满意的放下手,那青紫的掐痕印在雪腻的藕臂肌肤上甚是触目惊心。
齐嬷嬷从偏殿回来,说:“恭喜娘娘,皇子一切安好,身体康健。”我深施一礼说:“多谢齐嬷嬷操劳。”她不亢不卑慢慢的说:“清漪姑娘哪里话来,老奴先行一步给太后报喜,至于皇后娘娘的伤,老奴自然会去领个惩罚。”齐嬷嬷说罢转身昂首离去,我竟来不及说些什么。御医们殿门前恭贺,我吩咐碧莲取些银两,道声辛苦将赏银分给他们。这些见风使舵之辈自然欢喜,满嘴贺喜之声不绝,许久才将他们送出未央宫。
我让许媪抱皇子过来给嫣儿看。柔软的身体,和只能握住大人一根手指的手掌,稀疏的头发,还有乌溜溜的大眼睛,甚至是皱皱巴巴的粉红皮肤都让嫣儿惊奇不已。嫣儿怜爱的把皇子抱过来,逗弄着,笑着。我也悄悄的松了口气,望着嫣儿和皇子,只有十岁的母亲和刚刚出生的婴儿,看起来虽有些怪异,却又让人些感动。未经通传碧莲擅自跑进来,我横眉看她,她也发觉自己做错了事,停顿了一下,但还是下跪禀告:“皇上驾临未央宫。叫人接驾呢。”我一惊,安顿好嫣儿,起身来到殿门外,拂了拂衣袖,盈盈下跪:“奴婢接驾来迟,望请恕罪。奴婢恭贺皇上喜得皇子,恭祝我大汉千秋万代。”皇上显然是刚刚下朝,来的匆忙未及更衣,一身玄色朝服,冕冠上所垂黑玉珠摇晃着遮住天颜,面无表情的扶起我,跨过大殿门槛,来到嫣儿的床榻前,那婴儿的啼哭让他身形一震。
皇上缓慢的抱起孩子,宽大的袖子低垂至肘弯,仿佛有千斤重压得他手臂无法抬起。他神情伤痛欲绝,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得到和失去哪个更重要,为了让孩子安全的存活失掉了他心爱的妃子,一命换一命的代价太过重大,也太过残忍。善良的他不能忍受这般血腥的安排。
我迈前一步跪倒:“皇上,皇后娘娘诞下皇子辛苦了。”他似乎才想起嫣儿正躺在床上,默然的坐在榻旁,看见嫣儿手臂上的点点瘀斑,而嫣儿泫然欲滴的看着他,肚子里的百般委屈无处倾诉,突然他像发疯狂呼道:“这都是怎么了,谁来告诉朕到底为了什么啊。”我失色,上前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他甩开我的手,凝神看着我,那目光慢慢凉去,悲戚的问:“你也是帮凶是吗?告诉朕,你是吗”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原来眼中已噙满泪水。突然悟到太后与皇上的协议也许并没有提及会牺牲王美人,也因为这样才让刚刚从广福宫赶来的皇上如此悲怆。我低头不语,却似万箭穿心,哽噎着说不出一点只言片语来辩解,嫣儿也吓的不知所措。
他木然站起,将孩子放到我的怀里:“你们要孩子,就把孩子给你们。”他笑容惨然,眼神空洞的望向远方,佝偻着身子,挪步如白发老者,巍巍发颤的手指未及够到门柱,轰然倒下。
我和福公公几乎同一时间拔身而起,扑到皇上面前。瘫倒的他,全然没有了意识。一行清泪垂落脸颊。福公公命人将皇上抬上外殿床榻,慌忙召见御医,驱赶宫人。乱哄哄的声音此起彼伏,充斥着大殿每一个人的耳朵。我亦只能抱着皇子默然垂泪坐于内殿,陪伴嫣儿。婴孩的啼哭突然响彻大殿,仿佛诘问着自己的到来为什么会造成这样繁乱如麻。
满月
皇上至此一病不起,巨大的打击让他生念全无。病情沉笃,不见起色。御医人人忐忑不安,他们诊断皇上此病怕是要长久下去,却又无人有胆量将此事告诉太后。太后在皇上病倒的第三天再度垂帘听政。颁发的第一道懿旨就是赐小皇子名恭,并立为太子,赏赐了无数宝物。刘恭,尚未满月已是尊贵异常。接到懿旨,我苦笑。用一个孩子的延续换来父母的无尽的痛苦,值得么?
“清漪姐姐,恭儿吃了吗?”难得孩子片刻安静,嫣儿探头探脑的看着偏殿。
刘恭由奶娘照顾住在偏殿,嫣儿的禁足令虽然解除却因为还在“满月”当中不能亲自去看孩子,只是每日定时由奶娘带过来逗弄玩耍。“吃过了,娘娘不用担心。”我刚刚从偏殿赶回,笑着回答。“那他睡的好吗?”嫣儿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好,一切都好。”我点头说。嫣儿还是有些心急:“还是让奶娘带过来好了,我还是不放心呢。”我摸着她的头发,嫣儿好像长高了许多。“嫣儿还真像个小母亲呢。”我轻声说。嫣儿绷起脸:“本宫本来就是恭儿的母亲。”看着她那神情,我大笑:“对对对,皇后娘娘本来就是恭儿的母亲。”嫣儿闻言得意的晃着脑袋。虽早有精心挑选预备好的奶娘喂奶照料,但嫣儿仍然忙前忙后,比我们显得都心急许多,恭儿有她照料,想来王美人在天之灵也应该有些许欣慰了。孩子催着时间跑,他能让人不经意间惊觉时间的飞快流逝。很快一个月过去,大家忙着为太子刘恭准备满月。未央宫遵礼辅大夫安排宫墙粉饰一新,每道门口悬挂几丈长的红丝缎,宫内的梧桐树干全部用大红金丝绣缎缠裹起来,殿门口也用时令花卉妆点。又名全国寻遍极好的工匠铸就万年方尊,求太子长命百岁。太后下懿旨普天同庆,特赦天下。凡上书恭祝太子万年者加爵一级,凡家门系红挂彩着,减免六月徭赋。一时间乡村田间,城镇街巷无不张灯结彩同贺太子满月,比过年还多些喜气。
满月前三天花街游行,长安城喧声震天,大家同贺大汉后继有人。到恭儿满月这天,福公公来未央宫传话,皇上因病无法来观礼,甚是想念,命我和奶娘抱着太子到凌霄殿给皇上看。我和奶娘领命将太子用一方福寿锦被包裹,因皇上的子嗣多夭折,所以太后命织绣司将太子所用的被褥衣服均绣上万福万寿,甚至连下身常换的便裤也是如此,便裤常常会被溺湿,更换的勤,那些绣工没日没夜地赶制却也总是来不及,据说为此还处决了两个织绣令。听凌霄殿的宫娥说,皇上的病情不容乐观,我的心里也充满了担忧。我能理解善良嬴弱的他无法接受沉重的打击,面对残忍选择退缩。身体每况愈下的罪魁祸首是他的自责还是恐惧已经不重要,只要他能平安渡过这关就好。上了车辇,垂首看着襁褓中的恭儿。奶娘常说太子与一般孩子不同,很少哭闹,他总是用纯净的眼眸打量周遭发生的大事小事,每次与他四目相对都会为之一震,清澄的眼睛似乎在拷问着我的良知。想到这里我苦笑,用手捡掉他脸上的一根头发,他长得极像王美人,尖鼻小嘴,将来定是个英俊男儿。但愿也是个有作为的皇帝。凌霄殿渐渐靠近,我却无力下车进入。心底里浮起怕意,不知该如何面对他。他对我失望了吧,毕竟我间接的害死了他心爱的妃子,心未离开,恨意又添该是怎样的不堪情境。
心有些酸,眼泪总是想落。福公公引领我们进殿,奶娘第一次来,慌恐的很,总是会无意间踩到我的裙摆。
临近榻前,福公公轻声说:“皇上,太子觐见。”声息全无,并不见人应答。福公公使给我们眼色,我朝龙榻方向跪拜,因怀抱太子无法行大礼,所以只是下跪而已,奶娘则俯身大拜。此时的凌霄殿里洋溢着浓郁的草药味道,清苦发涩,皇上病卧榻上,看不清面容,隐隐的纱帘背后,一身白衣显得更加的清减。福公公打开纱帐,一只手臂缓慢伸出,又缓慢的垂下。我抬头看他,白纱恍惚之间,他苍白的面孔因为看到太子而变得泛起异样的潮红,蕴着说不出的激动。“近些,再近些。”他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我挺身,将太子抱到床榻边。他将垂下的手臂缓缓抬起,轻轻用修长手指滑过太子细嫩的脸庞,粉红色的小嘴,纤细的脖子。一丝欣喜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他仔细端量着太子,仿佛要从太子脸上找出王美人的印记。我看见他笑,心底里也不由自主地升起笑意。我的笑容还尚存脸上,他却猛然用双手扼住太子的脖子,太子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吓坏了,嚎啕大哭,我和奶娘瞬时惊呆竟忘了争抢,只见他越来越用力,太子的面庞已经开始变得青紫,由于呼吸困难让哭声也变得时断时续刺耳难听。“掐死你,你就不用做傀儡了,将来就不用和朕一样,是个可怜虫。”皇上狰狞着说,泪痕却遍布满脸。我爬上前,意图抢下太子,他将太子转到内侧,狠狠地看着我,那双眼睛似能喷出血来,手中的力道不但不减,愈加用力。我大恸,不敢再上前刺激皇上的情绪伤了恭儿,只能跪下拼命的磕头,那地上销金砖应声怦怦作响,很快额前就血色一片。我颤着劝:“皇上饶了太子吧,看在皇后的面上,您就这一个子嗣,若是去了,谁来陪伴年幼的皇后,谁来给皇后做保靠?皇上饶命啊!”慌乱之中的我口不择言。他不答我,手中的力气没减一分。端量孩子竟已气厥,双眼圆睁瞳孔涣散。那奶娘吓得哭厥了过去,瘫倒在地上。我加重力气拼命哀求:“皇上,皇上,求您饶了太子,不为别的,只为辛辛苦苦诞下他的母亲啊。”这话说的双重意思,外人听来,我以皇后之名哀求,我和皇上知道,我是在说为保太子地位选择自裁的王美人。皇上听到我的哭喊,顿了顿,怔怔的将孩子放下,我上前将孩子夺下,那软绵绵的身体蜷成一团,气息皆无,我慌了神忙呼:“来人啊,召御医,快召御医。”福公公早已经压住殿内混乱的阵脚,指挥宫娥去请御医。皇上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