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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英杰直接冲过来吼:“还要再等七日?我守你大爷!庄贤你摆得什么**阵?自己人都走不出去!我的弩兵,掉进你的陷阱里,死了好几十人!”
庄贤此时对他也没了好脾气,直着嗓子嚷,“你自己擅作主张,还怪到区区头上?要不是你怕死,急着撤兵,那些人又怎么会死?现在你反正也走不出去,就给我好好在这儿守着!”
他又扬高声音,对所有人说:“现在只有我可以带你们走出这里,没有我,你们谁都别想出去!只要再坚守七天,我一定带大家回去!”
有些伤兵听完直接崩溃了,“还怎么打啊?什么都没有了。火一灭,不全都完了吗?”
“就是啊!我们才一千人,还有很多人受伤了!对面可是好几万人的大部队!”
庄贤这番话一说出来,像是一石掀起千层浪,在场的所有人都变得更加地躁动不安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临阵脱逃
“是!”
程思城的命令下达没多久,建宁军就再次徐徐推来三座井栏,并排安放在山坡下方。
其余人等仍旧穿插站立在井栏四周,或者底部,继续运水灭火。
而弩兵则分为两人一组,每组抬着一把攻城强弩,往井栏上层走。
到了顶部,其中一人躺倒下去,双脚抬高至60°,踩住强弩的弓臂,双手向下拉开弓弦。
另一个人立即在弓台上放置一根一米见长,手指见粗的特质箭羽,然后低头坐到躺倒的士兵前面,让其高抬的腿脚可以搭靠在自己的肩背之上,固定住角度。
这种强弩长箭,据说可以射穿马肚子和石灰墙,是攻城利器。
若是有人不幸被其命中,估计脑浆都会当场崩裂开来。
由于石林在山坡之上,又有一定的高度,若要越过石林,射中其后目标,只能用井栏增加高度,用这种强弩长箭增加距离。
程思城沉着冷静,“放箭!”
传令官立即道:“放箭!!”
“放箭!!!”
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由下至上,向井栏顶部传达着程思城的命令。
躺倒在地的所有弩兵,在就近长官的最后一声令下,“放箭!”一齐松开了拉弓弦的双手,动作整齐划一。
顷刻间,新发出的几百根箭羽,穿过火焰,翻越石林,在夜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抛物线,直奔石林之后的人畜而去。
于是刘戎他们忙活到一半,突然就听见不知是谁又喊了一声,“隐蔽——!!!”
所有人都立马下意识地抬头朝天空中望去。只见新一波的箭雨,又再度袭来。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油罐和正在做的事,快速跑到入口处背向的石林,贴壁而站。
由于抛物线原理,此处是最安全的,没有意外,这个地方算是整个开阔地唯一的死角。却还是十分危险。有些人倒霉起来。还是会被石林上方弹开掉落的流箭砸中,或死或伤。
刘戎看向身旁的史隘乾,只见他恨不得全身从头到脚像壁虎一样扒在石壁上。眼睛也闭着,嘴里头嘟嘟囔囔,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刘戎仔细一听,他居然在拜神仙。而且是把满天神佛都拜了个遍。
这么紧张的时刻,刘戎不知为何。突然就很想笑,“临时抱佛脚,有用么?我怎么觉得战场上,能不能活下来。全靠运气?”
史隘乾闻声,睁开眼,瞪着她道:“这么危及的时刻都不拜拜。能有好运气?”
刘戎苦笑,忽然左右环顾。变得十分紧张,“怎么没看到郭搏雄?”
史隘乾回:“他找庄贤去了,一直没回来。”
刘戎这才想起,庄贤之前跟着他的副官往岔路口走了,而且出事之后,好像就一直没见过他,于是又问:“那庄贤呢?”
此时外面放箭的趋势,再次小了下来。
因为这种强弩射起来非常费体力,且长箭的制作也十分耗材,所以说到底,打仗都是打钱,这种烧钱的玩意,不敢随便乱射呃……
还要留一些,到时去攻成都城的,不能太败家。
此时又是晚上,视野很差,若是射偏了,那就更浪费了。
所以建宁军每射一波强弩,就要停下来很久,观察一下对面的动静,看是否需要再继续,才考虑要不要进行下一波。
石林背面。
江英杰听见刘戎问话,从旁走来,路过刘戎身边时,愤恨说了一句,“那个阴私鬼,早先还假仁假义地劝我们留下?可他现在,连人影都见不着一个,肯定自己跑路了!你还指望他?做梦吧!”
刘戎听着,心里猛地一‘咯噔’,想到什么,对史隘乾说:“妈的,庄贤那个伪君子,还真有可能做得出来哎!我们的马,不会是被他偷了吧?”
“啊!”史隘乾恍然大悟,赶紧将郭搏雄去找庄贤的情形,同刘戎仔细讲了。
此时入口处有人在喊:“火势又小了!快来帮忙!”
刘戎也顾不上思考了,赶紧跟史隘乾一道,搬动一个大缸,忙活起来。
早些时候。
庄贤跟随领路的副官,走入一个分岔路口,然后左拐右拐,来到一处僻静场所。
庄贤刚一进来,就看到一个满身是血的士兵,半躺在地上,背靠一棵大树。
他的旁边,站着一个军司马,一个军侯,一个校尉,加上带自己进来的副官,整支骑兵队的大小军官,还活着的,基本都在此了。
庄贤觉得有点奇怪,但碍于这么多同僚在场,也不好问。
他一向喜欢端着,此时又值第一场接敌战刚过,骑兵的人数,就已经死了一半以上,身为上位者,首先就要表现出镇定、强势、凡事心中有数的姿态,往后才能指挥得动这些气势低迷的下属。
更何况,他这个统领,还是个“空降兵”,是刘三临时换人的,除了身边这个副官,其余下属原来都不是他的人,所以也就更加不好指挥和服众。
庄贤走到那个伤兵面前,很快蹲下去问:“这么多天,刘三为何一直不派发粮草给我们?你又怎会受伤?成都可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旁边的军侯,此时正用手托住他的头,让他得以看着庄贤。
信使说话间,嘴唇正一汩接一汩地往外吐血,“先生,不是刘三不发粮草……是成都发生了暴乱……
刘七去下属郡县崔征粮食的时候,好多亭长都交不齐额度。刘七一气之下,就想杀鸡儆猴,处斩了交得最少的那个亭长,结果激起了民变……”
庄贤听到这里,已经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早就料到。此间有可能会出问题,也事先提醒了刘七。
西南王为此还特意做了交代,结果还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了事!
信使道:“成都乱了以后,在二渡的所有人都已经回防,镇压叛乱。这里的情况,我已经亲口禀报给王……”
他说到这里,像是被血水呛了一口。手指伸在空中。像是要挠什么东西。舒缓一下难受。
庄贤立即伸出自己的手,让其紧紧握住。
两只手腕,由于彼此用力。竟微微发着颤。
信使猛烈咳嗽了一阵,呕出好几口血,才重新得以暂缓,“王……一直被蒙在鼓里……
我是在城塞上拦住王视察城防的队伍。才得以见王。
当他得知你被刘三派往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竟一脚将刘三的肋骨,踢断了三根。”
庄贤的眼眸,瞬间睁大了,“那现在何人统军?”
“刘二……”信使答。“王让我代为转告先生,请务必再撑十日。待王平定了叛乱,就会派一支新的队伍。前来接替。”
庄贤闻言,立即掐指一算。从信使离开二渡之日开始算起,到今天为止,已过了三日。
如此算下来,还是如他早先所料,要在此再撑七日。
“我明白了。”庄贤定定望他,“新来的队伍,有多少人?由何人领军?”
“一支八千人的骑兵。两支弩兵,各五千人。”
庄贤点点头,暗自思量。
如此便是一万八千人!若在这七天之内,自己继续坚守在此,让敌军再减少一部分,那此处,还有得打!
庄贤思考间,凤眼渐渐变得清明,且灼亮起来。
之后信使又说了一个名字。
庄贤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出征那日,在自己营帐里,耀武扬威的文官。
庄贤心中冷笑,但并不发表看法,反而问道:“你为何会受伤?”
信使道:“刘三因我丢了兵权,怀恨在心,叫人埋伏在我回程的路上,伺机报复,想加害于我……我心念先生……强撑到此……”说到此处,灯枯油净。
握着庄贤的手指,骤然松开了,瞳孔也没了聚焦。
庄贤叹息一声,抚下他的眼帘,站起来对旁边五个下属军官道:“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我等还要继续在此,再坚守七日,待后援前来,方可撤兵。”
他说话间,扭头看周围几人,发现每个人的眼眸之中,都有些他看不懂的东西,仿佛有些事,只有他一个人不知情。
庄贤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一向喜欢什么都算计清楚,所有人都在他掌控范围之内,所有事都在他预想中按部就班地稳步进行。
他不喜欢任何惊喜,和突发事件,因为这会让他没有准备,和思考权衡利弊的机会。
这会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很快皱眉询问:“应该不用区区再重复了吧?尔等还有什么问题?”
那几个军官,面面相觑,最终一齐看向庄贤的副官。
庄贤见状,便也扭头,看向自己的副官。
副官犹豫了一下,最终像是豁出去了,看着他道:“先生,我们几人,正打算走。”
庄贤一愣,有些措手不及,心中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妥,但表面仍要装出一副淡定和掌控大局的模样。
“区区愚钝……这句话怎么就听不懂呢?”
副官道:“先生,我们几个,不比你,是西南王身边的红人。
此番作战,若是顺利得回,您今后在成都,飞黄腾达,那是指日可待。
而我们几个,顶多按律升迁半级,也就继续拿个饿不死,也不能温饱的军饷度日。
大家都是当兵的,成日里刀里来、剑里去,见得多了,形势如何,总能猜出个大概。如今我们若是再打下去,必是九死一生。
为这点军饷丧命,太不值得了。
弟兄几个商议了一下,决定离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幸存者
郭搏雄放下他,很快朝那个岔路口奔去。
外边的大雨,淋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刘戎刚跑过江英杰身边时,入口处的大火外,突然传来一阵吵杂的人声。
刘戎想起郭搏雄的话,下意识地托住江英杰的腋下,将他往旁边一棵大榕树下带,江英杰还在生气,一开始很是执拗地甩开刘戎搀扶他的手。
刘戎是个女人,被他一震,摔在了地上,所幸地上全是尸体,根本不会受伤,视觉和触感,却都是噩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象。
她爬起来之后,很快又去拖他,一边往树下拽,一边说:“外面来人了!你想让他们射死,还是为你的副官报仇?”
江英杰这才醒悟,赶紧跟随刘戎,连滚带爬地躲进了树冠下。
此时苟胜也已经跑近。
刘戎立即对其招手,“快过来!”
他们刚一蹲定,刘戎霎时听见上空又传来一声厉啸,刘戎心里还惦记着谢瑜,立马扭头朝树后望去。
只见谢瑜此时正蹲在地上,为一个伤兵处理伤势。
刘戎倾尽全力,大喊一声,“隐蔽——!!!”由于情急,嗓音全开了,听上去就是个女人的呼喊。
谢瑜几乎是马上就抬头朝声音来源处望去,只见刘戎一身**地冲出树下,为了让他在夜幕中看到自己。
她高高扬起一只手臂,不停蹦跳地指向天空。
谢瑜昂头一看,立即反应过来。
他迅速抓过旁边一个死人,压在受伤的那个士兵身上,又赶紧侧躺下去。抱住另一具尸体,带着他一个翻身,匍匐在地。
与此同时,苟胜长臂一捞,“主公快回来!”拽起刘戎的胳膊,将其拖回树冠下,困在树墩处蹲着。用自己宽大的后背。罩住刘戎的身体。
箭羽打在树枝上,噼里啪啦,好像倒豆子般热闹。头顶上不断掉落纷纷扰扰的树叶和各种毛毛虫,刘戎也顾不上恶心了,好像被扫黄打非抓个正着的人,抱着头颅。蹲在地上。
苟胜见状,粗壮的双臂挡在刘戎头顶之上。将她捂得更加严实。
谢瑜就比较不好过了,好多箭头,就擦着他的耳畔和肩膀砸在地上,幸好他白天跟刘戎上崖时。已经挨过一次,所以头盔仍然带着,并未脱下。
当这波箭雨再次停止时。先前还像住院部的开阔地,此时已经寂静得犹如太平间了。
好多帐篷下的灶台。仍在燃烧,发出木头断裂的“噼啪”声,四周却连一点人声都听不到了。
史隘乾躲在山洞内,没有出来,此时看到外面死尸一片,吓得余魂未定,尝试着慢慢挪步,朝洞口走去。
刘戎和苟胜,还有江英杰,在树下相互对望着,彼此眼中都是惊恐和彷徨无措的神情。一时之间,谁都没有开口,待头顶箭啸声停止之后,他们才扶着树干站起身,慢慢从树下走出来。
晚秋的夜,下着冻雨,大颗大颗地自天空打落下来,擦过脸颊,仿佛被薄如蝉翼的冰刀削过皮肤,刺痛刺痛的。
地上汇聚成溪的雨水,都是红的,泛出一股浓郁的甜腥味。
刘戎走入雨中,全身都湿透了。
她脚下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却感觉不到半点恶心,还记得第一天打仗的时候,郭搏雄清扫战场回来,对她说:“明日你跟我一起去。”
刘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结果第二日,当她来到战场,看到各种死法的人,以及各种死无全尸的残肢断臂。
刘戎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立即就“哇……”地一声,弯腰吐在了路肩上。
那一天,刘戎吐到胃里不剩东西,可惜一回头,看到一个眼珠掉出来的断头,空空的眼眶内,趴出一条很多条腿的蠕虫,刘戎顿时又像个孕吐的妇女,捂着嘴,“唔……”地一声,再次干呕起来。
那天谢瑜一直站在她身旁,什么事都没有干成,就来回给她拍背,反复给她递水,过后被经历过大风大浪的郭搏雄,和嫌脏怕累的史隘乾好一阵数落。
如今刘戎每走一步,脚下不是踩着别人的手,就是踏过别人流淌在地的血河,而这些人,就在一个小时之前,搞不好还跟她说过话。
刘戎的感觉,已经趋近麻木,但即便如此,有些在乎的东西,仍然铭刻在心中。
她越走越快,大雨浇得人心底哇凉哇凉的。
她走去的方向,一直没有动静,既没有人站起来,地上也没有任何东西动弹。
忽然间,正前方处,有个尸体被人由下掀开了,下一瞬,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那里爬出来,侧头看向他身边的地面。
刘戎瞬间奔跑起来,到了面前,谢瑜单膝跪在地上,望着身旁一个被箭羽刺穿太阳穴的死尸,不住摇头。
那个伤兵,死不瞑目地直直瞪向谢瑜刚才躺倒的位置。
即使谢瑜临时用尸体压挡在他的身上,可惜情急之下,最重要的头部,反而没有防备。
谢瑜深颦眉心,蹲在地上,用手关上他的眼帘,高挺的鼻尖,落下雨滴。下一瞬,身体却猛然被人半提起来。
刘戎双手攥紧他的前襟,仿佛用尽毕生气力,将他扭转过来,逼迫他看向自己,猩红愤怒的眼眸,如嗜血又暴虐的猛兽,贴得离他仅余一寸。
大雨打向二人的头顶,又顺着他俩的眉毛和鼻梁脸颊,滚滚滑落。
刘戎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从今往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许再离开我半步!”说完之后,一家伙甩开他,像是非常生气。
谢瑜被她推得稳不住重心,跌坐在地。他从来没有见过刘戎如此震慑又威严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大适应,眼睛好奇又诧异地望着她。
刘戎居高临下地俯视他道,“这辈子,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打上我男宠的烙印,所以你只能跟着我,才有明天!今后无论你要干什么。想去哪里。都得先跟我汇报!我同意批准了,你才能去!”
谢瑜这才明白刘戎在气什么,刚才还严肃的表情。这会儿忽然笑开了,眼神之中,都是理解,和化不开地温柔。
“我是来救人的……”
“我管你是来干什么的!”刘戎根本没让他说完。就已经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咆哮。“你给我记住!只要我一天还是你的主公,你以后屁大点事都得经过我同意才行!我不同意,你就不许做!”
闻言,谢瑜望向她的瞳孔。陡然收缩了一下。他很快收敛起笑容,垂顺眉眼,恭敬回答。“是,在下明白了。主公。”
他这句话说得挺小声,也不知刘戎听见没有。
因为远处同时传来一声巨大地叫唤,“刘十八——!快过来!!”
刘戎随即回了头,只见江英杰和苟胜站在入口处的大火前,拼命朝自己这边挥手。
而且她发现,越来越多还活着的士兵,都纷纷朝入口处跑去,就连刚才一直躲在山洞内的史隘乾,此时也都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