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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宋风流-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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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脸,打哈欠道:“怎么这一刻过得如此之慢呢。这不急死刑某人,也要等死啊!”

同席的四位居士闻言,皆抚须而笑。

闲云居士半闭着双目,神态颇是高深,举杯小抿了口美酒,意犹未尽地叹了声:“此「香雪酒」醇香甜美,若一口饮尽,未免太过急躁,便连个中的香甜之味亦分辨不清,岂不可惜?”

他说着又细啜了口,轻轻闻着酒香,呵笑道:“若似老夫这般,细细品来,那味儿便能深入骨髓之间。想要回味之时,只需闭目一思,那酒香便自个儿涌满于喉舌,此正是心中有酒,胜却千坛万杯!”

刑无忧双眸一亮,他知闲云居士以酒比作花魁赛斗,或是世间万态,教他以做人之道。这细品美酒,应是说看清这事物本质真谛,若能看透,便是无盐起舞,又何不是仙女下凡?

他沉吟良久,方才抬眸往闲云居士看去,抚掌称善:“好个心中有酒,胜却千坛万杯!晚辈受教了。”他感慨颇多,又笑道:“《华严经》有曰:「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如此想来,闲云先生的话儿还有着几分佛理咧!”

闲云居士大笑两声,却不恼刑无忧地打趣,反而与其一同说笑:“经小刑公子一说,老夫倒亦有些察觉。奈何察之晚矣,若能在数十年前知晓,怕老夫如今该是个方丈了!”

几人谈笑之间。忽而舞台上有一俏婢娇声喊道:“休整时间已尽,有请绮绮姑娘、陆公子!”她喊罢。便衣裙袅袅地退下了。

刑无忧精神一振,浑身皆是兴奋之情,他急手急脚地斟满一杯酒,举手闲云居士敬了敬:“干!”他痛快地昂头一饮,然后把酒杯朝下一反,果然没有一滴剩酒倒出。

见他使劲地鼓掌,性情似乎丝毫未改。闲云居士不禁哭笑不得。

未曾沉寂片刻的观众立马沸腾起来,叫好之声有若海生狂啸,甚么贩夫走卒,皆一脸期待。

只见一身雪白衣裳的绮绮妙步至舞台之中,淡紫色的披帛随风而飘,如风拂柳,衬着绮绮娇柔楚楚的俏脸、婀娜动人的身姿,直似瑶池仙子落九天般。

陆滇随后而出。脚步沉稳地走到为伴乐者而设的紫檀雕花案前,案上摆着一张玉琴,琴身上有着蛇腹断纹,正是绮绮地灵机式独幽琴。

这张独幽琴自然是不及绿绮琴的,但绿绮琴乃是她和李天纵地定情之物,是以她不舍得让别人染指。

陆滇往圆鼓木凳坐好。挥了挥衣袖,双手抚于琴弦上,轻轻一勾,便生出一个悦耳的音符。声音清透,真是好琴!他很是满意地微微一笑,想着绮绮让他奏《挟仙游》,他望了绮绮姣好的身段一眼,不禁有些期待。

为了有第三回合,对于这舞斗,李天纵原本就打定输数的。也没有设计排演过。只让绮绮即兴而跳便行。

“曲、舞都不算甚么,第三回合里。星月都会被你的光芒所掩盖!”想起李公子的绵绵情话,绮绮芳心一甜,嘴角微翘,扫了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不再感到怯怕了。

这般如诗如画地浪漫情景,不是她以前常常所憧憬的么?

翩翩起舞吧!让众人为她惊艳;而她的美丽,却只是为了公子而绽放!

绮绮的杏眸里的涟漪凝结成一片痴色,她薄嫩的嘴唇一抿,右手披帛一挥,作了个起舞手势。

那边陆滇见得,静下心来,双手拨动琴弦,“叮”的一声,琴声跃然而出,令舞台下喧闹的观众蓦然而静,再“叮”地一声,他的手指或勾或弹,独幽琴便化身妙龄少女,娇憨地脆声而诉。

随着缓缓的琴声,绮绮挥着披帛起舞,那曲调尚是初初开始的平缓,她也没有作甚动作,只是走着基本舞步,挥着飘然的披帛。

陆滇的琴技虽远远比不上李天纵、绮绮,却亦非凡品了,他屏除了一切杂念,一心放在这演奏上面,手指陡然一扫琴弦,曲调转向欢快!

那婉转悠扬地叮咚声一变,绮绮便转身一跃,那披帛分作两道淡紫光芒,萦绕在她身上流连,她稳稳地落在台上,动作同样变得轻快悠然。

“好!”观众里骤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喝彩,引得周围人亦不甘落后地鼓掌,如浪潮般向四边席卷而去,所到之处无不叫好。

白衣紫带,融合成一只舞动的精灵。绮绮微露着皓齿,一手于头上,一手于腰侧,转了一圈,旋即弓身昂首一跃,那耳珠垂着的流苏、柔顺如水的青丝,皆摇摆灵动。

有娇俏,有妩媚,更有惹人怜惜的柔弱!此时她身上散发的美丽,真像天上随风而飘的霞云,难以用笔墨来形容。

这样不属于人间的美好,不少人看得都呆了,双眼紧紧地盯着绮绮,一眨不眨,却无一丝的不洁之色,连大气都不敢出,唯恐亵渎了仙子!

琴声渐细,消隐直至剩下绕梁余音,绮绮地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以一个欠步而止。初一站定,她地杏眸便往李天纵望去,只见远处的情郎竖起一只大拇指,她浅露笑靥,杏眸弯成月牙。

纵管喝彩声响得传遍整个柳河,但那些看呆了地观众却依然如故,瞪着双眼,微微张着嘴巴。

第110章 带我去舞吧!

阵阵掌声袭来,莲宝那双痴呆的杏目隐泛异彩,只是再一细看,却依旧无神。她的螓首向着舞台方向,眼前的一边漆黑并没有丝毫改变,那娇嫩的粉嘴慢慢弯作一道柔媚的弧线,莲宝淡淡而笑,喃喃道:“舞罢了么?这般掌声雷动,那定然是很美的了……”

她的声音虽然细微,陈婆婆却听得真切,心里不禁一阵酸楚。

正待说话,莲宝却扬起柳眉,方才突来的伤感已经被掩藏了去,她巧露皓齿,撒娇地摇了摇婆婆的手,笑道:“奶奶,李公子出来了没?”

“还没有呢。”陈婆婆踮着脚跟张头望去,脸露疑惑:“按理说,那绮绮姑娘退下也有一阵子了,怎么李公子和柳姑娘还没登台?”

可惜任她如何张望,也看不见舞台一侧的情景。

柳清还端坐在方椅上,清秀的美脸满是茫然之色,她绷紧了身子,双手扭作一团:“该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一会想到自己是欢喜跳舞的,但听着那些观众的鼓动声,又是一阵烦躁,这取悦别人的舞值得她欢喜么?想着又有些心灰意冷,不若罢了,舞便舞吧,这或许便是自己的命!

想是这般想,可是那双脚儿怎么也迈不出去,真要舞么?柳清垂首望着那双穿着月牙小鞋的莲足,裹足的痛苦立时痛满心头,她凄然一叹,为何便没个怜惜她的人?

她那双无助的水眸抬望起,瞳里现出个俊公子来,她的贝齿几咬朱唇,方道:“李公子,便没有第二个法子么?”

负手站着的李天纵淡淡一笑,道:“柳姑娘,你还未明白自己的心么?”

柳清却是幽幽一叹,摇头道:“公子,你莫要说了,我欢喜跳舞那亦只是过往而已,现下我是十分厌倦!”

“哈哈!”李天纵大笑了数声,看着蹙着眉头的佳人,陡然呔的一声:“何必自欺欺人!跳舞于你来说,就如水于鱼,若然让你永世不得再舞,你可真愿意?”

柳清浑身一颤,思索良久,道:“我也不知,只是一想到永世不得再舞,我的心却好痛,可是……就算我欢喜跳舞,我也不愿上台去跳!”

“柳姑娘,你太过执着了!”李天纵知道她的心结依然未解,并无一丝不耐之情,对她温柔问道:“你方才可有看绮绮的舞?”柳清闻言点了点头。他接着道:“绮绮所舞的,是她的心意,是舞给懂她的人、舞给自己的;那些不懂她的人,看到的是什么?是舞么,不,他们甚么都看不到!”

舞是舞给懂自己的人、舞给自己的,不懂的人甚么都看不到!柳清双眼一亮,心里的阴霾渐渐扫去。

“何必顾及世人之见?”李天纵淡淡一笑,道:“你想着是演,那它便是演;你若不想,跳的全是真情实意,又怎么是演了?”

柳清的明眸里泛着流光,慢慢地向他伸去一只纤手:“公子,带我去舞吧!”

李天纵双眸一凝,伸手握住那宛若无骨的柔荑,将柳清拉了起身。

第111章 童年之舞

淡淡的幽香袭鼻,柳清婀娜的娇躯紧贴过来,姣好的秀脸上再没有一丝彷徨,那双微弯的柳叶目明亮有神,灼热地望着李天纵。

她要去舞,只是舞!

李天纵读懂佳人的心意,重重地点了点头,拖着她的手便要往舞台走去。

“李公子。”不料身后的柳清驻住脚步,俏生生地唤了声,待他回过头,她浅笑道:“清清还没有脱鞋呢!”她向来跳的都是赤足莲舞,现下绣鞋未脱,自然不能上台。

可是李天纵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柳清饱受裹脚之苦不说,还得将其展现,这般是个何道理!要知这纤足乃是女儿家十分重要的部分,岂可随意赤裸示人?难怪柳清会生了心结,不愿跳舞!

心念一动,他的嘴角微微翘起,笑道:“是要脱鞋!”

柳清不作他想,从他手中挣回柔荑,弯着细巧的腰身,一手提裙,一手将脚儿的绣鞋脱去,露出那双经过缠裹的脚丫。

只见那双脚儿较之常人更加纤幼弯曲,便真似是月牙儿般,楚楚动人!再看肌肤有若凝脂白玉,娇嫩中透着些许粉红,隐隐浮着青色的血管;那十颗脚趾晶莹剔透、玲珑无双,脚甲修理整齐、洁白无瑕,好似一颗诱人的葡萄,令人忍不住想要一口咬去。

最让人惊艳的是,她左边金莲的背上,有一处淡粉色地胎记。那胎记形似花瓣,若舞动起来,那一抹粉红定如花飘花落,惹得人的目光无法挪开半寸。

饶是李天纵心中满是对柳清的怜惜,看得亦呆了一呆,不禁叫绝,暗叹柳清真是天生的舞者!

柳清脱罢。将绣鞋放好在一边:“行了。”她对李天纵羞羞地抿了抿嘴,道:“李公子。这便走罢。”

“且慢。”李天纵不理柳清疑惑的目光,把他穿在脚上的兽皮履脱下来,以白袜着地,他拿起皮履,递给柳清,星眸直视她的柳目:“穿上!”

柳清呆若木鸡,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她迟钝地道:“公子是让我、我穿上这皮履?”

李天纵点了点头,以不容置疑地语气又说了遍:“穿上!还有以后都莫要再着那种缠足鞋了。”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柳清立时明白过来,双眸一凝,泪水便不可抑止地猛涌而出!他是让我穿上这鞋,别赤足而舞,也别再受那裹脚之苦!原来这世间,还有人怜惜她地!

柳清的芳心像被敲了一记。在感动之情的萦绕中有若鹿撞,她双手颤抖着接过李天纵的兽皮履,哽咽而语:“公子,谢谢你!”

泪水潺潺地流下,她却并没有穿上那双兽皮履,只是紧紧抱着。落着泪笑道:“公子赠履之意,清清铭记心间!只是那些人对观赏清清的莲舞期盼已久,若我穿着公子之鞋而舞,那定会害公子招人不满,以致声名有损的。为了清清这般风尘女子,累得公子落人口实,不值!”

好一个似水佳人!李天纵听得感动不已,见她泪如雨下,不禁伸手为其拂拭:“柳姑娘,我非作奸犯科。他们如何管得着?要战便战、要骂便骂。我为何要顾世人之见而弃知音?再说声名于我如浮云,我向来不惜!”

柳清将兽皮履端放在香几上。笑道:“有公子这个知音,清清死而无憾!莫说赤足而舞,便是上刀山,亦不会皱一下眉头!且依公子之言,我舞的是真心实意,若非知己,只是看到一皮囊耳!”

她言罢,不待李天纵再说,便往舞台莲步走去,虽然步伐微微摇摆,却流露着一股坚定。

李天纵望着她地身影,喟然一叹,随之跟去。

那边的陆滇见柳清久久不登台,早就心急如焚,突然又见李天纵与她拉手而语,不知说些甚么,令柳清好似很激动的,他险些就忍不住起身走去。

幸好他养气的功夫还算不俗,屁股才没有抬离座椅。

此时见柳清衣裙飘飘地走上舞台,陆滇不禁舒出一口气,绷紧的脸松了下来。只是一瞧李天纵上了舞台后,取下了系在腰间的竹笛,他顿时皱起眉头,他与柳清早就排练好,伴舞之乐采用琴曲,为何现下看李天纵的架势,却变作笛曲?!

他又疑又急地往柳清望去,岂料柳清没有看他一眼,亦无不愿之色,这是怎么回事?

听着台下观众们如潮般的掌声,陆滇自然不能走去舞台问个究竟,只得暗自忧急,紧皱眉头看着。

“柳姑娘,待会随着我地笛曲,便舞你的心意吧!”柳清闻言,表示会意地点了点头,见李天纵从袖间取出一串小风铃系在竹笛上,有些好奇地问道:“公子,你这是?”

李天纵并不回答,只淡淡一笑:“我这曲唤作《童年之声》,柳姑娘,准备起舞吧!”

柳清心里一动,不再多问,莲步轻移至舞台中央,欠身施了施礼,望着台下如山如海的观众,心头一片空明,只觉得他们都不存在般。

将风铃系好在笛子末端,李天纵十指按好,横笛于唇边,扁着嘴一送轻风,竹笛便响起了悦耳的声音,向四周跃然散去。

他修长的十指缓缓按动,吹了几个音符,便轻轻晃了晃竹笛,那风铃清脆地叮咛作响,与笛声融合在一起。心境随着笛声宁静下来,再细细品味,变得愈加平和安详、无忧无虑!

“童年之声。”柳清微声喃念,仰起螓首,望着夜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心思随着清风而飞,渐渐地好似回到那天真无邪地过往。

……

“清清,喜欢跳舞么?”嬷嬷抚了抚柳清的小脑袋。

嗯的一声,柳清连连点头,稚嫩的脸蛋儿笑靥如花:“清清很喜欢!”

嬷嬷又笑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呢?”

柳清不假思索地道:“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的!”

“怎能没有?”嬷嬷教导道:“把这舞儿练好,以后便能当那花魁,也有好日子过,可知道了?”

柳清歪着小脑袋想了阵,摇头道:“不是的!清清就是喜欢跳舞,跟其他没关系的。”

“臭丫头!”嬷嬷佯怒地拍了拍柳清的头,笑嗔道:“总之你要把这舞儿练好!”

柳清嘻嘻笑着扑进嬷嬷的扑里,撒娇不已。

……

喜欢便是喜欢,没有缘由的,不为其他!柳清缓缓闭上双目,嘴角微翘起一道弧线,双手一弯,随着记忆舞动起来。

纯洁无瑕地童年,最纯粹地喜欢,不染半点尘埃。柳清仿佛身心都回到了童年,欢快地舞着,心中澄澈如水,没有观众、没有其他,只有舞和自己。

自出道以来,她为了奠定花魁之位,演舞常常,饱经那满是色欲的目光所折磨,后来情郎不顾她感受,非要挑起花魁战事,令她心灰意冷,疲惫不堪。

没想到天可怜见,竟然因此让她遇到一个怜她、惜她、敬她、重她地知己,还解开她的心结,让她找回对跳舞最纯洁的感觉,只是喜欢!

叮叮咛咛,是风铃的声音!她不禁想起以前挂在窗棂的那串风铃,随风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好似在欢愉地舞动;而她也随着快乐地起舞。

“咯咯!”她蓦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与笛声、风铃声一起化作一曲最美妙的乐章,宛若天生。

台下除去那些附庸风雅、好色之徒,懂得曲乐的都听得入迷,一时竟忘了观赏莲舞,沉醉在这悠然灵动、欢愉纯洁的曲声中。

“妙、妙、妙!”刑无忧连道了三个妙,依然赞叹不绝地喃念着。他望着柳清舞动的身影,心间没有一丝涟漪,也没有去捕捉那双掌上可舞的莲足,看到后来,居然闭目而听,眼前却非一片漆黑,而是柳清那美好的舞。

看着柳清美妙的舞姿,陆滇的眉头并没有松下,反而越皱皱紧,他瞧得出柳清有些不同了。李天纵,到底与她说了些什么?

丝带飘舞,耳珠摇摆,不管他人如何,柳清依然欢愉地舞着,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美好笑声。

第112章 沟壑

随着风铃声的消逝,笛声渐渐地停歇下来,只剩袅袅余音萦绕于观众的心间,久久不去。

而柳清舞动的婀娜身姿,亦慢慢终罢,纤巧的莲足踮起,施施地转了个圈,在香风飘散中,她定住身子,贝齿巧露,一脸甜美的笑容。

台下旋即暴响起阵阵掌声,有若满天雷动,鸣得人双耳作嗡。掌声过后,依然是不绝于耳的赞叹,讨论着方才的动人美景。

柳清那一舞,可谓是舞动了所有观众的心弦,附庸风雅的、看热闹的,皆看得绮念横生,都啧啧而叹“掌上舞”名不虚传,心中暗羡陆滇艳福不浅;而通晓曲乐的,却是另一番感受,不少人仍沉醉于那悠然的意境中。

“妙极,妙极!适才观绮绮姑娘的舞姿,便惊为天人,以为此舞当应天下无双;怎料柳清姑娘莲舞一出,竟美妙如斯!”刑无忧回味半晌,才睁开那久闭的双目,摇头晃脑地夸赞一番,意犹未尽之下,只得连连斟酒而饮。

想他刑无忧自懂人事起,混迹风月场数载,游遍京城的瓦舍勾栏、青楼妓院,甚么场面没有见过?不论是中原舞、胡舞,千奇百怪,无一不曾观赏过,便觉得世间再没有什么舞能让他惊讶了。

岂料,今儿个一连惊了两回!绮绮之舞,秀逸淡雅,灵动中流露着惹人怜惜的楚楚,隐有缠绵之意;柳清之舞。则是纯洁无瑕,清婉动人,令人思想那些纯真过往。

相比之下,刑无忧觉得柳清的舞意境更胜一筹,不禁叹服:“李兄真乃能人也!”

上次他随陆滇前去忘忧楼时,曾经看过柳清地莲舞,虽让人心旌摇荡。却仅限于此;如今换了李天纵奏这伴舞之乐,居然从人间妖娆化作瑶池仙子。妙哉!

刑无忧自问没有如此神力,从不轻易服人的他,现下是心悦诚服,想来飞将军杨玉、陆滇,以至于他自己败给李天纵,倒是不冤!

待美婢端捧着个紫檀托盘过来之时,刑无忧便抢着疾笔挥毫。在雪白的宣纸上勾出数个墨字:“柳清姑娘!刑无忧。”

此时舞台上空无一人,柳清、李天纵早就退回一侧静候结果。

柳清依然浅露笑靥,似是换了个人般,方一坐好,她的双眸便凝看着李天纵,半晌,她忽然道:“李公子,谢谢你!”

李天纵察觉到她眸中的感激。却多少有些不愿如此,道:“柳姑娘,若你当我是知己,便不必多言谢谢。”

知己之间,何需多言?柳清心头一暖,点头道:“公子所言甚是。”她取起香几上的茶壶。替李天纵的茶碗里倒好,双手捧起递与他道:“李公子请饮。”

“好!”李天纵接过茶碗,揪起碗盖便饮了一口,笑道:“姑娘倒地好茶!”

柳清微翘嘴角地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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