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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拉马佐夫兄弟-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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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娅和老玛特连娜十分吃惊。桌上放着一个铜研钵,里面有一根小铜杵,
只有四分之一俄尺长。米卡跑出去的时候,一手已经在开门,一手却忽
然顺势抄起钵里的小杵,塞进自己旁面的口袋里去,就这样带着它跑掉
了。
“哎哟,上帝,他想杀谁呀!”费尼娅紧握着双手说。
四 在黑暗里
他跑到哪里去?很明显:“她不在费多尔?巴夫洛维奇那里,还能
在哪里呢?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白,她从萨姆索诺夫家一直跑到他那里去
了。全部的阴谋,全部的欺骗现在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这些念
头象旋风一般在他的脑子里掠过。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的院子里他
没有去:“用不着到那里去,完全用不着,? 。一点也不要打草惊蛇,? 。
马上就会去通风报信,出卖我的。? 。玛丽亚?孔德拉奇耶芙娜显然是
同谋,斯麦尔佳科夫也一样,也一样,大家都被收买了!”他脑子里想
好了另一个主意:他穿过胡同,围绕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房子绕了一
大圈。先经过德米特罗夫大街,然后跑过小桥,一直溜进后门外的那条
僻静胡同里。那是一条空荡荡的、人迹罕见的胡同,一面是邻家菜园的
篱笆,另一面是坚固的高围墙,把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花园团团围住。
他当时选好了一个地方,根据他所知道的传说,好象这里就是丽萨维
塔?斯麦尔佳莎娅曾经越墙而进的地方。“既然她能越过,”天知道他
脑子里为什么闪出了这样一个念头,“那我为什么就不能越过呢?”果
然,他跳了一下,立即设法用手抓住了墙头,接着用力提起身子,一下
子就爬了上去,骑在墙头上。园内离这里稍近处有一个小澡堂挡着,但
是从围墙上看得见正屋里点着灯的窗子。“果然不错,老头子的卧室里
有亮光。她一定在那里!”想着,他就从围墙上跳进了花园。他虽然知
道格里戈里有病,斯麦尔佳科夫也可能真的病倒了,不会有人听见他的
动静,但是他还是本能地躲了起来,屏息不动,注意地倾听。四下里是
死一般的沉寂,而且好象天意似的,万籁俱静,没有一点微风。
“‘只有寂静在微语’,”他的脑子里不知怎么闪出这句诗来,“但
愿没有人听见我越墙的声音;大概没有人。”站了一分钟以后,他轻轻
地在园里草地上走动起来。他蹑手蹑脚绕着大树和灌木丛走了半天,每
走一步都要侧耳细听一下。足有五分钟,他才走到了灯火通明的窗子旁
边。他记得紧靠窗前有几棵高大茂密的接骨木和雪球树。屋子左侧通到
花园的门闩上了,他经过时特地去仔细察看了一下。最后他终于走到灌
木丛边,躲在后面。他连大气也不敢出。“现在必须先等一会儿,”他
想,“如果他们刚刚听见了我的脚步声,现在正在那里侧耳倾听,那就
让他们安一安心,? 。只是但愿不要咳嗽,不要打喷嚏。? 。”
他静等了两分钟光景,但是他的心跳得厉害,有时候跳得简直仿佛
喘不过气来。“不行,心跳老不停,”他想,“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他站在灌木丛后面的黑影里,树丛的前面一部分被窗内的灯光照亮着。
“雪球花果,红莓果,多么红呀!”他喃喃地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这样说。他悄然无声地一步步走到窗前,踮起脚尖。费多尔?巴夫洛维
奇的卧室清清楚楚地整个显现在他的眼前。这是一间不大的房间,当中
用一道红色的、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称之为“中国式”的屏风把整间屋
子隔开。“中国式的屏风,”米卡的脑子里掠过这个念头,“格鲁申卡
就在那屏风后面。”他开始观察费多尔?巴夫洛维奇。他穿了一件带条
子的新的绸睡衣,腰间系着一根带穗的丝带,米卡还从来没有看见他穿
过这件衣服。睡衣领口里露出干净、讲究的内衣,荷兰细布衬衫,上面
缀着金钮扣。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的头上还是戴着阿辽沙看见过的红头
巾。“打扮了一番。”米卡想。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站在窗旁,显然在
那里凝想。他忽然抬起头稍为倾听了一会儿,没有听到什么,就走到桌
边,从酒瓶里倒了半杯白兰地,喝干了。随后他发出了深深的叹息,又
站了一会,无精打采地走到墙上的穿衣镜前,用右手把红头巾从额上微
微掀起一点,开始察看他那还没有消下去的紫血印和创痕。“他一个人
在家,”米卡想,“大概是一个人。”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离开镜子,
忽然转身向窗,朝外张望。米卡立刻跳到阴影里去。
“她也许在屏风后面,也许已经睡了。”他的心里象被针扎了一下。
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离开了窗子。“他是在窗前张望她,这么说,她不
在里面;要不然,他为什么往黑暗里瞧呢?? 。看来心里一定正在等得
不耐烦。? 。”米卡立刻又跳过来,朝窗里窥视。老人已经坐在小桌前
面,显然露出忧郁的样子,后来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用右掌托着腮。米
卡贪婪地细看着。
“一个人,一个人。”他又一次断定。“假使她在这儿,他的脸色
不会这样的。”说来奇怪:他的心里突然因为她不在而涌起一种奇怪而
不可思议的懊丧。“并不是因为她不在,”米卡觉察到了这种心情,立
刻自己解释说,“而是因为这样就仍旧无法确切地弄明白她究竟在不在
里面。”据米卡以后自己回忆,他当时的脑子是异常清楚的,对一切事
情都能算得十分周到,不放过每一个细节。但是烦恼,由于看不清和捉
摸不透而引起的烦恼,很快地在他的心里变得越来越强烈。“她到底在
里面不在里面呢?”他的心里急得发狠。他突然下定决心,伸出手去,
轻轻地敲起窗框来。他敲出老人同斯麦尔佳科夫约定的暗号:先是两下
慢的,接着是三下快的:笃、笃、笃,这个暗号是表示“格鲁申卡来了”。
老人哆嗦了一下,猛地抬起头,迅速跳了起来,跑到窗前。米卡立刻跳
进了阴影里。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开开窗子,把整个头都探了出来。
“格鲁申卡,是你?是你么?”他用有点发抖的声音悄悄地说,“你
在哪儿,我的小乖乖,我的天使,你在哪儿?”他激动极了,连气都喘
不过来。
“是一个人!”米卡心里断定。
“你在哪儿呀?”老人又喊着,把头更探出来些,连肩膀也伸在外
面,向四面八方前后左右地张望着。“快来呀。我预备好了礼物。你快
来,我给你看!? 。”
“他指的是装着三千卢布的那个信封。”米卡闪过这个念头。
“在哪里呀?? 。在门旁么?我马上就来开。? 。”
老人几乎要爬出窗子来似的,朝右面通花园的门那几张望着,竭力
向黑暗里搜寻。眼看再过一会儿,他听不到格鲁申卡的回答,就要跑去
开门了。米卡一动不动地躲在一旁望着。老人那整个使他十分讨厌的侧
影,那整个松垂的喉结,他那在甜蜜的期待中显露出笑意的鹰钩鼻子,
以及他那两片嘴唇,这一切都被左面屋子里斜射的灯光照得清清楚楚。
米卡的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可怕的狂怒:“这就是他,他的情敌,折磨他、
毁掉他的一生的人!”这是一种突如其来的、复仇的狂怒,——对于这
种怒气,四天以前他在凉亭里同阿辽沙谈话的时候,当他回答阿辽沙“你
怎么能说你会杀死父亲呢”这句问话时,他就曾仿佛有所预感似的公开
提到过。
“我实在不知道,不知道,”他当时说,“也许不会杀,但也说不
定会杀。我怕正在那个时候他的脸会忽然引起我的痛恨。我恨他的喉结,
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的无耻的嘲笑。我感到有一种人身的厌恶。我
怕的就是这个,就怕我会按捺不住。? 。”
这种人身的厌恶增长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米卡已经失掉了自制,
他突然从口袋里拿出铜杵来? 。
? 。? 。
“上帝当时在看顾着我。”后来米卡自己这样说。恰巧在那个时候
有病的格里戈里?瓦西里耶维奇在床上醒了过来。那天傍晚他正用斯麦
尔佳科夫对伊凡?费多罗维奇讲过的那种偏方作了治疗:由他妻子帮助
用伏特加酒搀一种神秘的浓汁遍擦全身,接着一边把剩下的喝下去,一
边由他妻子为他低声念着“某种祷词”,然后躺下睡觉。玛尔法?伊格
纳奇耶芙娜也喝了些。她本来不会喝酒,所以就在她的丈夫身旁沉沉地
睡熟了。但完全出乎意外地,格里戈里忽然在夜里醒了过来,他思量了
一会儿,虽然马上又感到腰际剧痛,还是在床上坐了起来。随后又思索
了一下,就下了床,匆匆忙忙地穿上了衣服。也许他是因为自己在睡觉,
“在这种危险的时候”家里没人看守,因而感到良心有些不安。犯了羊
癫疯弄得精疲力竭的斯麦尔佳科夫正躺在另一间小屋里,一动也不动。
玛尔法?伊格纳奇耶芙娜也没有惊醒。“这女人醉垮了。”格里戈里?瓦
西里耶维奇看了她一眼,这样想着,就一面哼哼,一面走到了门外台阶
上。自然,他只打算站在台阶上看看,因为他没有力气走路,腰间和右
腿实在疼得难受。但这时他恰巧忽然想起他晚上没有把通花园的门锁
上。他是个凡事认真、一丝不苟的人,严格遵守已定的规矩和多年的老
习惯。他痛得一歪一瘸地从台阶上下来,向花园走去。园门完全敞开着。
他不加思索地走进了花园,也许是他产生了什么幻觉,也许是因为听见
了什么声音,但他往左右一望,果然看见主人房间的窗子敞开着,空洞
洞地,没有人在窗前张望。
“为什么开着?现在已经不是夏天!”格里戈里想。突然,正在那
个当儿,花园里有某种异常的东西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在他面前四十
步远的地方,黑暗中好象有一个人跑过,有一个黑影在很快地移动。“天
啊!”格里戈里说着,不顾一切,也忘记了自己的腰痛,就拔脚奔过去
拦截那正在跑着的人。花园里的路径显然他比那个跑着的人熟些,他找
了一条捷径;那个人跑向澡堂里,绕到澡堂后面,朝墙脚下跑去。? 。
格里戈里毫不放松地两眼紧盯着他,同时不顾一切拚命地跑着。他跑到
围墙脚下时,正巧那人已经在开始攀越围墙。格里戈里一声怒吼,直冲
过去,两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腿。
果然如此,预感并没有错:他认出他来了,这正是他,那个“杀父
的恶棍”!
“杀父的人!”老人声震四邻地大喊一声,但是刚刚喊出了这一声,
他就象被雷殛了一般地突然倒下了。米卡重又跳到花园里,俯身去看被
打倒在地的人。米卡的双手还握着铜杵,他不加思索地顺手把它扔到草
地上,铜杵落在格里戈里身旁两步的地方,但并不是在草丛里,而是落
在小径上最明显的地方。他对躺在他面前的人察看了好几秒钟。老人的
头上血迹模糊;米卡伸出手去摸索着他的头。他后来清楚地记得,他那
时候很想“弄明白”,他是砸开了老人的脑壳还是只用铜杵打中他的头
把他“打蒙”了。但是血在流着、流得怕人,一股热血一下子就沾满了
米卡发抖的手指。他还记得他当时从口袋里掏出自己雪白的新手帕,是
为到霍赫拉柯娃家去拜访特意带在身边的,他把它按在老人的头上,毫
无意义地竭力想擦干他额上和脸上的血。但是连手帕也很快就被血全都
渗透了。“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米卡忽然清醒过来,“要是当真
砸破了,那还怎么看得清楚,? 。不过现在反正也都一样了!”他忽然
绝望地说,“杀死了也就只好杀死了,? 。老头子是自己碰上来,自己
找死!”他大声说了一句,突然奔向围墙,纵身跳到胡同里,拔腿就跑
了。浸透了血的手帕揉成一团捏在他的右手里,他一边跑,一边往上衣
的里面口袋里塞。他拚命跑着,街上偶尔有几个过往行人,在黑暗中和
他相遇,以后还记得他们在那天夜里遇见了一个没命奔跑的人。他又飞
奔着回到了莫罗佐娃家的房子。刚才费尼娅在他离开以后就马上跑去找
门房的头儿纳扎尔?伊凡诺维奇,哀求他“看上帝的分上”无论如何“不
管是今天也好,明天也好,都不要再放上尉进门”。纳扎尔?伊凡诺维
奇听完以后满口答应了,但是不巧得很,他因为太太突然叫他,所以暂
时离开,上楼去了,中途遇见了他的侄子,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新近
刚从乡里来的,便吩咐他在院里呆一会,却忘了交代关于上尉的事情。
米卡跑到大门口,敲起门来。青年马上认出了他,因为米卡曾不止一次
给过他酒钱。他立刻给开了门,放他进来,还带着愉快的笑容,连忙殷
勤地告诉他说:“现在阿格拉菲娜?阿历山德罗芙娜可不在家呀。”
“她在哪儿,波罗霍尔?”米卡突然站住了。
“她刚才走了,大概两个钟头以前,由季莫费依赶着车,到莫克洛
叶去了。”
“干什么去?”米卡大声问。
“这个我不知道,去找一位军官,有人从那里叫她去,还打发了马
车来? 。”
米卡扔下他,几乎象发疯似的跑去找费尼娅去了。
五 突然的决定
费尼娅正同祖母坐在厨房里,两人都准备睡觉了。她们因为信赖纳
扎尔?伊凡诺维奇,所以仍旧没有在里面把门闩上。米卡冲了进去,扑
到费尼娅面前,紧紧掐住了她的脖子。
“你快说,她在哪儿?现在正跟谁一起在莫克洛叶?”他疯狂地喊
着。
两个女人尖叫起来。
“哎呀,我说,亲爱的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我马上都说出来,
一点也不隐瞒。”吓得要死的费尼娅连声绝叫着,“她到莫克洛叶找那
个军官去了。”
“找什么军官?”米卡吼道。
“以前的那个军官,就是那个,以前的那位,五年以前抛下她走的。”
费尼娅又炒豆子般地连声说。
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松开了掐紧她脖子的手。他站在她的面前,
脸色象死人那样惨白,不出一声,但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他一下子全
明白了,全明白了,刚听她说了半句他就一切都已明白无遗,一切全都
猜到了。当然,这时候可怜的费尼娅是顾不上去注意他明白了没有的。
他跑进来的时候,她正坐在柜子上面,现在仍旧坐在那里,浑身哆嗦着,
把手挡在胸前,似乎想抵抗,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呆住在那里。她那吓
坏了的,由于害怕瞪得老大的眼睛直勾勾地死盯着他。而他当时又恰好
两手全沾满了血。他在路上跑的时候大概用手摸过额头,擦脸上的汗,
因此在额头上和右颊上也留下了红色的血印。费尼娅眼看就会发作歇斯
底里,而老厨妇则跳起身来,象疯子一样呆望着,几乎吓丢了魂。德米
特里?费多罗维奇站了一分钟,忽然木头人似的一屁股坐在费尼娅身旁
的椅子上。
他坐在那里,并不是心里在作什么盘算,却似乎是完全被惊呆了。
但一切是明摆着的:这位军官——他是知道的,而且了解得很清楚,是
格鲁申卡亲自告诉过他的。他也知道他在一个月以前寄来过一封信。这
么说,这事情直到这位新人来到以前,一个月中,整整的一个月中,一
直完全瞒着他在暗中进行,而他竟连想也没有想到他!但是他怎么能,
怎么能不想到他?为什么他居然会忘却了这位军官,刚一听说就立刻忘
在脑后了呢?这个问题象个怪物似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现在确实象被惊
傻了似的呆望着它,简直浑身冰凉。
但突然间,他就象个安静温柔的孩子似的,温顺而小声地对费尼娅
说起话来,仿佛完全忘记他刚才还那么厉害地吓唬过她,侮辱过她,折
磨过她。他忽然用以他目前的处境来说显得过分而且出奇地精细的样子
开始盘问起费尼娅来。而费尼娅虽然吓得要命地望着他那染血的双手,
却也出奇地愿意急忙回答他的每一个问题,甚至好象忙着对他掏出一切
“最真实的心里话”。她逐步地,简直有点津津有味地讲起全部详情细
节来,根本不想去折磨他,反而好象诚心地急于想尽力为他效劳。她十
分详细地对他讲今天一天的情形,拉基金和阿辽沙如何来访,她,费尼
娅,怎样留心守候着,女主人怎样动身,她怎样从窗子里对阿辽沙喊着
叮嘱向米卡问候,“让他永远记住她爱过他的一小时。”米卡听到关于
问候的话,忽然苦笑了一下,惨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这时候费尼娅已经
一点也不害怕显出她的好奇心来了,她对他说道:
“您的手是怎么回事,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怎么全是血呀!”
“是的。”米卡机械地回答,心不在焉地望了望自己的双手,立刻
就忘掉了它们,也忘了费尼娅的问话。他又陷入了沉思。从他跑进来到
现在已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他刚才的惊惶已经过去,但看来他已充满了
一种新的、不可抵抗的决心。他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若有所思地微笑
着。
“老爷,您这是怎么回事?”费尼娅又指着他的手问,而且带着怜
惜的神气,就好象她现在是他遭到悲痛时最亲近的人一样。
米卡又看了看他的手。
“那是血,费尼娅,”他带着奇怪的神情望着她说,“那是人的血。
可是上帝,这又是为了什么呢!不过? 。费尼娅,? 。有这么一道围墙,”
他望着她,好象对她说出一个谜语似的,“一道高高的围墙,样子很可
怕,但是? 。明天黎明,‘太阳升起’的时候,米卡就会跳过这道围墙。? 。
费尼娅,你不明白那是什么样的围墙,但是不要紧,反正一样,明天你
就会听到,而且全都会明白的。? 。现在再见吧!我不想去妨碍人,我
会自己走开,我还能够自己走开。好好活下去吧,我的心肝,? 。你爱
过我一小时,那就请你永远记住米钦卡?卡拉马佐夫吧。? 。她是老管
我叫米钦卡的,你记得么?”
他说完这些话,就突然走出了厨房。费尼娅觉得他出去时的这副神
气,几乎比他刚才冲进来,扑到她身上时还要使她害怕。
整过了十分钟,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来到了刚才他押手枪的那个
青年官员彼得?伊里奇?彼尔霍金家里。已经八点半钟,彼得?伊里奇
在家喝了茶,刚刚重新穿好上衣,准备出门到“京都”酒店去打一会台
球。米卡正好在门口遇见了他。他一看见米卡和他那血污狼藉的脸,惊
叫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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