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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攻略手记-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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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

    朱椿却是一把拉住夏子凌的手腕,站在原地不动。

    夏子凌回过头来,看到朱椿盯着他审视意味十足的眼光,忽然有些心虚地别开头去。

    刚才因为以为两人必死无疑,他竟然放肆地与朱椿忘情拥吻了一番,现下绝处逢生,再想到刚才之举,以他的性格,倒不是不好意思,可是……究竟刚怎么向朱椿解释呢?

    “子凌,你心中并非对我毫无感觉,是与不是?”

    夏子凌轻叹一声,朱椿果然揪着这个问题不放了。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确定朱椿对他的感情,那么朱椿这么义无反顾随自己跳下万丈悬崖之后,他已经不再怀疑朱椿确实对自己情意匪浅。

    朱椿虽然不曾对自己说过任何甜言蜜语,也不曾许过天长地久,甚至于成了亲娶了妻,日后也许还会诞下子嗣,但这都不影响他对自己的真情。

    只是……自己能够不管不顾地回应朱椿的感情吗?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他可以抛下性别、身份不顾,接受自己真的对这个男人动了真心,但他们本是不该交集的两个时空的人,回应朱椿的感情,是否就意味着他要这么留在大明朝终老一生了?

    这些问题,他还没想好,也一时想不好。不过……有一件事情他却是想要借机向朱椿坦白,而且也不能不坦白了。今日那少年说的那番话全入了朱椿耳中,朱椿现下未问,却不代表他不会追问到底。

    如此任雪球越滚越大并不是个好办法,经历今日同生共死的一刻,也到了该坦白的时候了。

    “王爷,这个问题我回答了也无甚意义,我所忧虑之事,并不是你我能解决的,”夏子凌顿了顿,道:“现下当务之急是找到今夜避风的地方,到时候……长夜漫漫,臣再向您一一诉说吧。”

    朱椿凝视了夏子凌片刻,终于点头说到:“好。”

    无人可达的荒山深处,要劈开荆棘杂草,探出一条可走之道,已是不易,更别说还要找到可以栖身的洞穴。不过索性二人都是身手不俗,终于还是在夕阳刚刚隐去,繁星初上时分找到了一个隐于荆棘丛之后,可以容纳两个人躺下的小岩洞。

    将刚才沿途过来顺手收集的木柴置于地上,夏子凌从怀中掏出火折子,走了那么久,火折子已经干透了,正好用来点火。

    看到夏子凌熟练地点起了火堆,朱椿说到:“你倒是挺熟练的。”

    “从小跟着师父,我就是这么过来的。”多年的习惯,让他但凡出远门,不管是上战场还是例行公务,都要带上火折、伤药等必备物品。现下看来,倒是正好派上用场。

    “你……从前,吃了很多苦头吗?”

    “还好吧。”现在回想跟着师父的十余年,居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自己为了辅佐朱椿为皇勤学苦练,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而且确切的说也不是实情,他的初衷完全是为了自己不是吗?

    看到夏子凌有些目光闪烁,朱椿叹了口气,转身背对着他,道:“你先脱了衣服烘干吧。”

    夏子凌闻言摸了摸身上半干半湿的衣服,初秋的夜里还是有几分凉意,这么捂到干确实挺容易着凉的。不过……身为臣子,把主子晾在一边,先方便自己,真的好吗?

    “王爷,我不要紧,您先……”

    夏子凌话刚说到一半,便被朱椿粗暴打断了,“叫你烘干你就快些,磨磨蹭蹭作甚!”

    每每夏子凌冷静下来,就谨守君臣本分,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样子,让朱椿不喜极了。

    “其实……”其实什么?其实我们可以一起脱了衣服烘干吗?两个大男人本不用避讳许多,可是想到他们现下有些变质的关系,夏子凌还是把后面的话咽到了肚子里。

    既然朱椿心意已决的样子,夏子凌也不再跟他客气,径自脱下衣服,搭了个架子放在火上烘烤。

    这件事情忽然让夏子凌想到去年冬天的一件小事。他身体底子不好,冬天手脚一贯冰凉。

    去年冬天洪武帝突然来了心思,赏赐蜀王府一件九匹珍贵的白色狐裘缝制的披风。在成都这样的湿冷之地,披上这狐裘披风就如同给周身罩了个暖炉一般,是相当实用之物。

    当然,白狐裘披风,对于女人来说除了实用,美观也是一大追求之处。于是,众人以为蜀王定然会将这珍贵之物赠予爱妃的时候,朱椿却大手一挥,将狐裘送给了夏子凌。

    夏子凌顶着蓝嫣哀怨的目光,将狐裘披风捧回去的时候,心里简直后悔极了他怎么好死不死,皇上赏赐之物刚到王府的时候登门了呢?

    夏子凌比蓝嫣虚长十岁有余,一贯将她视作妹妹,怎能抢了妹妹心爱之物。是以,没过几天,他又私下把那狐裘赠予了蓝嫣。

    朱椿后来知道此事,气得整整一周见到夏子凌脸都是黑的。夏子凌当时觉得朱椿未免小家子气,现下想来,这个家伙虽有些别扭,对自己的关心却是从不曾顾及其他的。

    夏子凌与朱椿先后烘干了衣服,二人又食用了几个适才沿途摘取的野果,天便已经完全黑透了。

    岩洞之外,兽类若隐若现的嗥叫声不时传入耳中。夏子凌果然很有先见之明,若是没有提前找到这避难之所,现下还呆在野外,已经筋疲力尽的二人还不知要面对什么未知的危险。

    如今,静静坐于岩洞之中,虽然对于朱椿这个从小高高在上的皇子来说,这样的景况已经是落魄万分,但是也好过深夜被野兽追击奔走。

    火光摇曳之下,岩洞中的氛围甚至称得上有些温馨,朱椿本不愿出言打断这样的气氛。然而,萦绕心头的问题却是让他一刻都不愿再等下去了。

    “你适才所说,要向我一一道来的,究竟是何事?”    “到底谁是蜀王?”将谭正贵撂在一边,少年面带挑衅的笑意问到。

    朱椿见状,想要上前应答,却被夏子凌一把按住了。

    虽然这个少年适才对谭正贵还算手下留情,想来要见蜀王也是有事相告。但他这样的能力太过可怕,如若他要见的是别人也就罢了,涉及朱椿,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几率,夏子凌也不敢冒险。

    止住朱椿前行的动作之后,夏子凌策马上前,朗声道:“我乃蜀王帐下军师夏子凌,敢问壮士,您要找我家王爷所为何事?”

    其实朱椿今日虽未穿藩王龙袍,黄色的龙旗之下,正中之人定然就是蜀王了。可是这少年却兀自不知,还一味询问,可见他能力虽然可怕,却应当是久居世外,对朝廷之事不甚了解。因此……自己随口诹来一个“军师”的头衔,但愿能唬住他。

    那少年一见夏子凌出列,眼中忽然露出兴味的眼神,盯着夏子凌左瞅右看了好一阵,口中“啧啧”两声,道:“真有趣,你一个死人竟然当了蜀王的军师。”

    “你什么意思?”夏子凌闻言心下一跳,这个少年难道看出了什么吗?可是他说自己是个死人,又是何意?

    少年但笑不语,片刻后道:“或者我换种说法吧,你的魂魄本不属于这里,是与不是?”

    “……”这个说法,夏子凌倒是真真切切听懂了,这个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少年“嘿嘿”一笑,这次却不再顺着夏子凌的话往下说了。

    “蜀王到底在哪里?我不想和你废话,这事我须得和蜀王一人诉说,而且必须是私下里说。”

    夏子凌瞳孔缩了缩,私下吗?若只是个普通少年,那么私下与朱椿见上一见也无妨,可是这少年却是个身怀异术之人,这么危险的人,他实在不放心让朱椿……

    夏子凌适才与这少年的对话,朱椿听得云里雾里,但是看到夏子凌凝重的脸色,他却心知这少年定是知道了夏子凌的什么秘密。夏子凌身上,从初识开始,就有不少他想不通的地方,但现下还不是研究这些的好时机。

    为今之计,是弄清这少年的来意。是以,朱椿开口道:“你有何事要与本王……”

    然而,朱椿刚刚开口,川将中另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指挥同知王镇却大喝一声:“这个妖人想要对王爷不利,速速将他拿下,上!”

    “……”夏子凌一时无语,不是自己的兵果然不好带啊。他这一犹豫究竟该如何是好的档口,川军中又出了个莽撞之人。当然……这王镇也不一定就是鲁莽,很有可能是为了掩饰什么。

    不过,王镇的意图为何现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这一吆喝,川军中有些勇猛之士已经不顾死活冲了上去。

    少年两手一扬,祭出一道比刚才粗壮许多的黑色火焰,火焰所到之处,就如同地府使者莅临一般,无论是兵器,还是人肉均顷刻焚毁成黑色粉末。

    士兵们还未碰到少年的衣角,已经是倒地哀嚎成一片。这样一边倒的局势,完全谈不上是打战,或许用屠戮来形容更为贴切。在这样的邪术面前,再多人也毫无用武之地。

    然而,少年的目标并不是这些在他面前毫无战力的士兵,刚才朱椿的话没有逃过他的耳朵。放倒这一波川军的攻击,少年跃身一纵,朝朱椿掠去。

    夏子凌见状,亦是飞快地出手袭向少年。

    “小心!”夏子凌刚才策马前行,离那少年更近,现下突然出手,朱椿人在后方,飞身援救已是不及。看到那少年赫然扬起右手,将一道火焰射向夏子凌,朱椿只觉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撕心裂肺大喊出两个字。

    夏子凌既然出手,当然也不是想去送死。适才他观察了一下这黑色火焰的走势,这火焰虽然杀伤力极强,速度却不算快,像他这样修行过轻功,且身法还算不错的人,要躲过火焰的袭击并不算太难。

    夏子凌计算好安全距离,向后一跃,本以为可以轻松躲过黑火,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却发生了——

    刚才一直是直线袭向士兵的火焰居然像是有生命一般,随着他的躲避转了个弯,正向夏子凌当胸袭来。

    夏子凌暗叫一声“不好”,然而身形未定,却是难再躲开。莫非……自己这次就要葬身在此处了?

    濒死边缘,夏子凌放弃挣扎,回眸看了朱椿一眼。朱椿此时离他只有两步之遥,双眼通红,喝了一声“子凌!”

    然而,黑火穿胸之时,夏子凌以为自己必然要化为灰烬,那黑火却全部没入自己体中,就像不曾存在过一般。

    夏子凌低头诧异地看了自己毫无异状的胸口一眼,又运了运真气,好像……他确实毫发无损?

    少年见状,蹙眉道:“我忘了,你是……”

    少年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这个问题现在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夏子凌居然对这致命的黑色火焰免疫。

    这世间果然一物降一物,太好了!夏子凌愉悦一笑,提气跃身而起,直冲那少年前胸就是一掌。虽然碍于金属之物不敌那黑火,夏子凌没有用上武器,但是据他观察,那少年武功平平,只要不怕他那黑火,单打独斗,夏子凌还是胜算很大的。

    夏子凌这一掌出手极快,那少年尚在呆愣之中,侧身一闪,来不及避过,被夏子凌结结实实打在了肩窝处。

    这一掌夏子凌只使上了七成力气,而那少年却口中闷哼一声,忍不住退了两步。

    夏子凌趁胜追击,少年身形未稳,他第二招已经出手。转眼间,两人已经过了十来招,少年完全招架不住,只能且战且退,就算如此还是被夏子凌又击中两掌,并且有一掌正中胸口,少年口角已是溢出了一丝鲜血。

    看来没了那怪异的黑火,这少年完全是不堪一击。朱椿原本担忧夏子凌安危,见少年不再使用黑火之后,二人缠斗在一处,夏子凌完全是占据压倒式的优势,便放下心来,冷眼旁观。

    夏子凌急于那拿下这少年拷问,二人不知不觉就打到了距离悬崖边上三丈之处。黑崖关名字的由来,便是因为此关是修建在漆黑不见底的黑色悬崖边上。

    当然,以夏子凌一贯的谨慎,断然不会让自己离悬崖太近,以至于不甚跌落崖下。他一直小心计算着离悬崖的距离,让自己位于安全的范围之内。而且,此时少年是背对悬崖的一方,夏子凌则是在后面追击的一方,按说应是安全无忧才是。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只见少年狡黠一笑,双手合十,口中轻念一句,突然从他怀中窜出一道巨大的黑色火焰,不,更仔细些看,那火焰居然有角有爪,赫然……是龙的形状。

    黑色的火龙在他的驱使下,身躯掠过山崖,硬生生将悬崖削去了一大块。少年早走准备,一个跃身,堪堪立于残存的悬崖边上,而夏子凌毫无准备,却是着了少年的道,身子突然悬空,毫无借力之处,止不住下坠的趋势。

    “子凌!”在那少年祭出火龙之时,朱椿便察觉他的意图,大吼一声,使出十二分气力,跃身朝夏子凌的位置扑去。却只来得及伸手拉住夏子凌,一脚勾在残留的悬崖边上。

    “王爷……”夏子凌一手被朱椿拽得生疼,朱椿单脚勾住崖石,本已被少年削去不少的石壁,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看起来摇摇欲坠,碎石纷纷下落。

    夏子凌罔顾从手上传来的痛感,不掩眼中的眷恋,直望入朱椿的星眸之中。都怪自己还是不够谨慎,没料到这少年驱使的黑火居然有如此威力,才中计招来杀身之祸。不过……这生死关头,朱椿舍命相救,忽然让他生出一种“此生再无所求”的满足之感。

    但……他却是舍不得朱椿死的。是以,夏子凌平静地说到:“王爷,放手。”

    “休想!”朱椿眼中掠过一丝慌乱,为的是夏子凌面上的平静无波。

    看朱椿狂乱的神情,夏子凌心知自己是说服不了他的。遂用另一只手抽出腰际的佩剑,对准自己被朱椿牵住的手臂,道:“王爷若不放手,臣便砍了这只手臂。”

    朱椿眼中闪过痛楚之色,须臾后,却是忽然平静下来,道:“好,我放手。”

    朱椿说罢,居然真的松了手。夏子凌扔了手中长剑,欣慰一笑,最后眷恋地看了朱椿一眼,任由身子向下堕去。

    然而,朱椿却也是即刻松手,甚至用了点内力,加快自己下坠的速度,与夏子凌平齐,伸手将他抱在怀中,两人一起向黑崖之下的深渊坠去。

    “上碧落下黄泉,我都不会放开你!”下坠之际,朱椿在夏子凌耳边低吼道。    这派去京中求援的,朱椿特意挑选了一个人——蓝嫣。让蓝嫣跑这一趟,原因有二:一是蓝嫣在府中实在闲不住,闹着要女扮男装从军,经历了上一次的惨痛教训,就算朱椿愿意,夏子凌也实在不想再担任蓝嫣的军中保姆一职了;二是蓝嫣进京,正好可以顺便把另外几件事办了。

    虽然对这个挑战性不大的任务不甚满意,但朱椿毕竟不是父亲蓝玉,宠着她惯着她。于是,蓝嫣最后只好妥协了,收拾行李赶赴应天。

    她那边到达京城至少要两个月的时间,其实在夏子凌与朱椿最初想来,入京求援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现下蜀王已经集结了包括王府卫队在内的川中军队五万人,再者朱椿此次亲自挂帅,想来拿下那千余番人,应该不成问题。

    赵信此人,夏子凌虽然交往不深,却觉得他性格有些唯唯诺诺,凡事唯张景之命是从,并不是为将之才。想来是他当断不断,贻误了战机,抑或是中了番人什么埋伏,才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吧。

    是以,到达黑崖关之前,不止军中士兵,连夏子凌与朱椿都觉得此战没甚可担心的,直至到了距离黑崖关三十里处,前方打探的军士来报——

    “禀王爷,黑崖关……黑崖关没了。”

    彼时,朱椿正召集了夏子凌、张守和四川都指挥使司副指挥使谭正贵等川将一同在大帐中商议御敌之策。

    听了军士之言,朱椿愣了一愣,才沉声问到:“什么叫没了?”

    “就是……整个黑崖关都没了,只剩下一堆废墟。”

    来报的军士估摸着受到的震撼太过强烈,说辞有些含糊不清,这么强问之下,难以问出什么结果,是以,夏子凌诱导地问道:“没了的意思是番人火烧了黑崖关吗?但就算将城楼烧毁了,防御的城墙总应该还在吧?”

    “禀将军,应该是被火烧过,黑崖关处只留下了黑压压的一大片灰烬,可是不止城楼,连城墙都没了,也没有见到任何我军士兵的踪影。”

    谭正贵蹙眉问道:“你们一队人马前去打探,怎的只回来你一个?”

    “黄百户见情况有异,领人到近前探查,多生了一个心眼,让小的留在远处候命,若是半个时辰他未带人折回,就让小的回大军中报予各位将军知晓。小的已经等了接近一个时辰,仍不见黄百户折回,这才赶紧回来报了。”

    夏子凌闻言陷入了沉思,如果确如这军士所言,黑崖关已被焚毁,而且连城墙都没了,有这种可能吗?就算城楼可以被烧毁,石基如何能被烧毁?这样的事情,感觉都不似人力所为了。

    众人沉默了片刻,还是朱椿出言打破了僵局:“今日天色已晚,大军先行在此扎营,待明日再向黑崖关进发。”

    收到这等怪异的战报之后,军中士兵尚不知情,扎营之后还三三两两议论着到了黑崖关后一举歼灭番人,早早班师回营。而几位知情的高级将领却已是心事重重,再联想到之前赵信全军覆没一事,这次番人入寇事件或许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容易对付。

    入夜后,夏子凌在朱椿帐中蹙眉静坐,仍是苦苦思索着这封战报背后的线索。

    说起来他为什么会住在蜀王帐中这件事情,夏子凌还有些气结。蜀王以夏子凌身无官职,不便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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