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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辅沈栗-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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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骊珠细声细气道:“皇上命奴才在燕盏中放入毒药,以求令大人在十余年后‘病亡’。当年湘王谋反时熹王殿下便用过此药。”

    沈栗呆愣半晌,嘴角慢慢溢出苦笑。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说邵英那种疑心泛滥的皇帝怎么能放心让礼贤侯府掌握如此大的权势。

    真是好安排!十余年后,太孙至少二十七八,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自是不需要辅臣们“指点”了。邵英是怕到时沈家栈恋权柄,不肯主动退隐,又担心太孙对付不了礼贤侯府,因此提前给沈栗准备下“好结局”。

    沈栗病死,沈淳也年老体衰,太孙几道恩赐、嘉奖的旨意便可轻而易举地从沈家夺回权利。到时礼贤侯府还会感恩戴德。

    见沈栗震惊一会儿,神情遍即恢复冷静,骊珠不禁暗暗赞了一声,轻笑道:“沈大人不必忧心,奴才并未放入毒药。”

    沈栗目光闪了闪。

    骊珠此举不但毁了邵英算计,教沈栗知道详情,就不怕激起沈家逆反之心吗?这可不像一辈子忠于邵英的总管太监会做出的事。

    “多谢公公援手,在下无以为报。”沈栗试探道:“日后公公但有难事,在下定当尽心竭力。”

    骊珠摇了摇手,轻声问:“沈大人今日从福榕寺回来,可曾遇到一人被撞死?”

    沈栗一愣,点头道:“确有此事。”

    “那是杂家嫡嫡亲的侄孙,杂家满门不幸,如今就剩了这么一根独苗。”骊珠幽幽道:“沈大人猜,动手的是谁?”

    沈栗心念电转。当时撞人的车夫哭天抢地,不似作假,但若是有心人下手,不动声色地教一辆车失控撞人也非难事。

    “万岁爷这些天就觉着不好了,已经开始准备后事。”骊珠惨笑道:“像杂家这样的大太监知道的事情太多,一旦万岁爷宾天,要么殉死,要么去给万岁爷守陵。杂家不是贪生怕死的人,没了主子,杂家这老太监活的也没意思,因此早就跟万岁爷说好了要去地下继续伺候他老人家。”

    “谁成想万岁爷还是不放心,竟担心杂家平日里或再不意间透漏了什么隐秘给我那侄孙……”骊珠恨道:“哪有那么巧的祸事?杂家一辈子也积累下些人脉,就是万岁爷命人动的手!”

    沈栗微微恍然。皇宫规矩森严,难以互通消息,邵英只要在死前将骊珠拘在宫里,这杀人灭口的打算便不虞被他知道,却不料今日宫中正为丧事忙乱,竟教人将消息递进来。

    邵英疑心一辈子,到底被疑心砸了脚。

    “听说还是沈大人命人去找和尚救治,可惜那孩子福薄。”骊珠缓缓叹息:“杂家要随万岁爷去了,有件事要托付给您。”

    “公公请讲。”沈栗轻声道。

    “那孩子有个外室,”骊珠怅然道:“他自己觉着藏得好,谁都不知道,杂家却是清楚的。那女人已经怀有身孕,咱家原还觉着不成体统要处置了,如今在那肚子里的却是我们家唯一的血脉。那女人势力好财不需管她,但孩子便要托付给沈大人派人照顾。”

    沈栗点头:“公公只管放心。”

    “有沈大人这句话,杂家便没什么不放心的。”骊珠细细叮嘱:“杂家在糊涂巷子里藏了些东西,有记载朝中密事的账簿,便交给大人使用,余下财资一半给沈家,一半给了那孩子。若是男孩,将来只教他做个太平地主就是,若是女孩,请给她招赘。”

    “沈家不缺那点钱财,”沈栗摇头道:“公公救了我的命,只要那孩子将来不作奸犯科,在下定保他一世平安富裕。”

    骊珠不敢久留,商量妥当便匆匆离去。只余沈栗捧着圣旨暗暗思量。太子一死,邵英果然要将沈家推向高崖,便连推沈家下去的日子也订好了。

    沈栗心中郁郁,思量沈家退路,又惦记着何家复辟之事,一时难以成眠。

    三更鼓响,沈栗似睡非睡,忽殿外纷乱,有太监急急入内叫他:“沈大人,快,皇上宣召。”

    沈栗认得是骊珠的徒弟,忙一骨碌起身。

    那太监低声道:“皇上已宣了内阁大臣及各亲近宗室入内。”

    沈栗心中一惊,这是要交待遗言的架势。

    虽晚间看着邵英情况不好,沈栗也没料到他这么快便会病危。

    所有的成年皇子都被大发出景阳,因此邵英床前只有太孙和一些年幼皇子。大臣们还算冷静,避在一厢的嫔妃们已是止不住哭泣。

    见沈栗到来,大臣们心中微动。别人都是从宫外来,沈栗却是留宿宫中。皇帝弥留之际还不忘命人召他来,可见圣眷。如今眼看少帝临朝,沈栗又有半师之义,礼贤侯府将来要显赫至极。

    邵英喘息道:“命沈栗迁文渊阁大学士。”

    众臣连着宗室俱都震惊不已。

    沈栗如今才三十七八,便要入阁了?刚说沈家要飞黄腾达,这不仅是飞黄腾达,简直是直达天际。

    何宿脱口道:“皇上,沈栗过于年轻……”

    邵英哼道:“他是因功升迁,因为他年轻,朕已经压了他好几年。难道如今朕临死了,还要落个赏罚不明的名声吗?”

    何宿:“……”

    大臣们惊奇地瞅着他:好胆!皇上临终时竟还敢出言驳斥,万一将皇上气死了……还真有不怕诛九族的?

    何宿也是一时热血上头。何家密谋复辟,在何宿眼中,邵家眼看就要倾覆,心中自然便不甚敬畏皇帝。

    在一干皇子大臣们惊异的眼神中,何宿终于找回理智:“微臣愚钝,皇上说的在理。沈大人任职多年积功累劳,原该升迁。微臣囿于陈规,一时误了。还请皇上恕罪。沈大人聪敏机变,入阁任事,正是人尽其才。”

    眼看就要改朝换代,便教你做一日阁臣又如何?

    为了解眼前之围,何宿索性赞同沈栗入阁。却未料众人反而用更热烈的目光盯着他!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连丧

    大臣们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们知道以沈栗的才干和资历确实担得起一任阁臣,然而此人着实是太年轻了。年轻的让人有些……嫉恨。

    皇帝的临终嘱咐,他们不敢出言反对,也暗地嘲笑何宿没头脑,但当何宿转而赞同那个末学后进入阁时,他们又不甘心。

    众臣可不知道何宿想的是暂时为自己解围,他们只知道何宿本就是阁老,如今有内阁成员开口赞成,沈栗入阁便势不可挡。

    “钱博彦。”邵英道。

    “臣亦赞同。”别说钱博彦一向只做应声虫,便他稍有不愿,在已经有一位阁老投了赞成票时他也不会再出言阻拦。

    众臣面面相觑。得,三言两语,沈栗这文渊阁大学士算是板上钉钉了。

    邵英含笑道:“沈栗,不要让朕失望。”

    “臣定当尽心竭力。”沈栗叩拜道。

    “好。”邵英转目看向太孙:“元瑞,朕这辈子最难以释怀的事便是北狄未平。你要记得,你父亲,皇祖母还有朕会早死都是北狄人害的,将来要为朕报仇!”

    “孙儿记……”太孙还未说完,邵英已溘然长逝。

    “皇祖父!”太孙大哭。

    “皇上!”四下哭声大作。

    沈栗跟着哭了几声,然而想到邵英命骊珠给他下毒,便有些哭不出来。与一众大臣们不同,他对邵英更多是出于对王者的尊敬而非愚忠。

    无论如何,邵英能不动声色地将权柄一点点从大臣手中抠出来,倒也算得上手段超凡。唯叹他这些年疑心越来越重,手段越来越趋于阴狠,以致于死后没有多少人能真心为他一哭。

    好在大殿中“哀而不伤”的人多着,只要哭的响亮,也没人会有心指责哪个不够诚心。

    一声闷响过后,有人叫道:“骊珠公公为皇上殉死了。”随即有内监匆匆过来将骊珠的尸体抬出去。

    沈栗听旁边大臣低声嘟囔:“好歹也是行走宫中的大太监,要殉葬怎不知道找个僻静地方?偏死在皇上寝宫,莫说惊扰皇上英灵,便是惊着了太孙、皇子们也是罪过。”

    大臣们对骊珠的死活漠然以待。帝前得势太监,皇帝在时要保持敬畏甚至奉承,皇帝死了便不入大臣的眼,反怪他死的不是地方。

    沈栗垂目,骊珠多半是刻意的。这太监忠心邵英一辈子,最后却被主子杀了唯一的血脉亲人。邵英死了,他不敢不死,不能不死,但稍稍表示一点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哪怕他这点小心思没人猜得出来。

    轻叹一声,见钱博彦还没动静,沈栗频频给他使眼色。钱博彦愣了愣,方回过神来,起身上前叩拜太孙:“皇上龙御归天,太孙殿下不要哀毁过甚。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还请殿下早登御座,以安天下。”

    太孙哭道:“皇祖父尸骨未寒,况吾年少才疏,怎敢承继大位。”

    何宿双目微闪。

    “殿下继位乃是皇上遗命,臣等敢不遵旨?还请殿下即刻继位,以慰皇上在天之灵。”沈栗高声道,随即大礼叩拜:“臣等参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带头拜下去,众臣便跟着叩拜:“臣等参见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何宿不甘不愿磕下头去,双眼滴溜溜乱转。他已官至阁老,原也无甚野心,无奈家里要造反,为了不被连坐入刑,他也只能跟着一起谋逆。

    也罢!做邵家的大臣实在太憋屈,扶了何泽上位,恢复前朝制度,好歹过得自在。邵英已死,时机已到,自家也该准备动手了。

    沈栗小心翼翼挡在新帝身前,虽说这位亲自动手行刺新君的可能不大,还是防着些好。

    司礼监已过来催请大臣们往前殿哭灵,元瑞道:“沈师陪朕去换了孝衣。”

    何宿一怔,反对道:“万岁,外臣不宜在宫中行走,这不合规矩。”

    “皇上就是规矩。”沈栗漠然道:“何大人,先帝尸骨未寒,您是要在先帝面前教训皇上吗?”

    余下想要劝谏的大臣们紧紧闭上嘴。有什么事日后再说,先帝才刚合眼,皇上心气儿不顺,这时可不是谏言的好机会。

    邵英这些年不遗余力打压臣子,如今朝中敢梗着脖子哭谏、死谏的人已经不多。何况又是在地位更替的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何宿深吸一口气:“皇上恕罪,微臣不敢。”

    元瑞微微点头:“无妨,诸位臣工先行,朕随后就来。”

    待众臣与嫔妃退去,元瑞才露出茫然神色。

    不过一昼夜,父亲、皇祖父、皇祖母,连丧三位长辈,万里江山须臾便扣到自己肩上。元瑞年不过十七,又没经过大风浪,到此时还觉不真实。

    “沈师,吾……朕该怎么办?”元瑞忐忑道。

    “陛下不必担心,先帝已经为您安排好了。”沈栗柔声道。

    沈栗随即陪着元瑞见了缁衣卫指挥使邢秋。

    权利更替之际,缁衣卫指挥使往往同首领太监一般,随着地位更迭。

    邢秋有妻有子,还没有如骊珠一般殉死的打算。好在他与沈栗熟,想借着这个关系在新帝面前留个好印象,保住自己的位置。

    “逆贼这两天必然动手。还请邢大人费心,皇宫内外及各大臣府第上都要多加注意。”沈栗道。

    邢秋忙不迭应下。像这种密谋案本是缁衣卫侦办重点,可惜这一遭偏不是他们发现,而是沈栗与武稼上报。这已经是缁衣卫无能的表现,若再出差错,便是新帝罢免他的好由头。

    “陛下和沈……大人放心,微臣定当不遗余力诛杀叛党,绝不走脱半个贼人。”邢秋拍着胸脯道。

    仔细算来,沈、邢两家上一辈还连着亲,沈栗算邢秋晚辈。邢秋倒是想尊他一声阁老,可惜这阁老面相太嫩,邢秋到底没能张开嘴,只好含糊一声大人。

    “千万小心,不要走漏风声。”元瑞嘱咐。

    邢秋点头:“微臣明白。”

    “还请陛下下旨,立即尊奉先太子为帝,尊太子妃为皇太后。”沈栗请道:“如今后宫无主,陛下也不好即令太孙妃殿下晋皇后位,还是请太后娘娘出面主持后宫吧。”

    沈栗可以协助新帝震慑朝廷,但后宫的妃嫔们也要有人管束。太孙妃比元瑞还要小两岁,实在撑不起事。太子妃起码敢于下令杀人,地位又高,后宫还是托给她才能令人放心些。

    元瑞醒悟道:“正是,朕须得立即下旨。”

    太子妃昨日还是东宫女主人,今日便成了皇太后。她陪伴太子多年,知道如今不是悲伤哭泣的时候,立即持了太后宝玺,往后宫主持诸事。尤其是各位太皇太妃,皇太后索性借着丧事将她们聚到一起,名为哭丧,实则保护。这都是各位王爷的亲母,若是在此役中出了意外,新帝可不好向他的皇叔们交代。

    又是一日过去,前来哭丧的大臣及家眷精疲力倦出宫,预备翌日继续来哭。

    宫门缓缓合拢,夜色渐浓,皇城内外暗流汹涌。

    邢秋悄悄吩咐才茂:“大股叛匪有沈侯及令父领兵围剿,咱们缁衣卫只管盯好各官员府第不要被乱贼滋扰,或被拿了家眷威胁。仔细城门,不要走漏贼人。尤其是那个所谓前朝余孽,一定要连他妻儿都抓到,通房、丫头也不可放过,仔细查探他有没有外室子。另有趁乱上街闹事的,不论叛逆、百姓,一律杀了。”

    才茂点头应是。逆谋案向来有错杀没放过,谁赶上谁倒霉。

    邢秋想了想,低声道:“何家与礼贤侯府仇大了,多派些人保护沈家。虽他们家自有护院,但有帮忙的总不嫌多不是?”

    “放心吧,卑职保管给您办得妥帖。”才茂应道。

    二人心中清楚,以沈栗的年纪和新帝对他的依赖,只要这人不犯错,早晚有他做首辅的一天。他们既然往日里与沈栗有些交情,便是天生的好运,不说如何巴结,只要将这点子情义维持好便是福气。

    何家的宅院中一片黑暗,似与往日并无不同。只有凑近自己观察,才能发现这庭院中人头攒动。

    “已经联络好了,”何密微微吐气,低声道:“子时便动手。”

    (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儿戏叛逆儿戏败

    “放心吧,”武稼双目灼灼:“下官俱都安排妥当,今夜不会有人巡街。何公军令一下,麾下立即出发!”

    何泽郑重道:“一切拜托武将军。”

    何密默然。

    武家并非前朝遗留下来的老世家,诸位家老心下都有些看不起。可惜这些年邵英看得太紧,各家虽也派了子弟投军,却难有出头的。看来看去,自己阵营中还是武稼升职最快,位子也最紧要。

    自打身份被揭开后,便宜儿子何泽也生出疏离之心,较之何密青睐的人,倒是武稼更得他的心意。今日起事,也是执意要武稼参与。

    “老夫与武将军同行。”何密到底不放心。带上一队侍卫,预备武稼但有异动便下手杀人。

    何泽暗地翻了个白眼。何密安排的人手虽多,然而其中唯一有权打开宫门的便是武稼。这个好兄弟已经在私下里向他保证,待扫清宫闱之后,除非有他亲口下令,否则不会再放半个人入宫。到时何泽便可以凭这个与他那便宜老子谈条件了。

    武稼看到何泽紧张的眼神,微微点头示意明白:“殿下静待好讯就是。”长臂一挥,率人离了何府。

    子夜时分,从一声微不可闻的唿哨声开始,皇宫内外渐渐响起喊杀声。

    玩闹一生的沈家六老爷沈沃教人从大库房中将老侯爷送给他、却从未得用的披挂扒拉出来,扫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大管家办事妥帖,小爷自己都没想过还有用它的一天,大管家也没忘了好生打理。”

    沈沃已经得了金孙,仍腆脸自称小爷,大管家却仿若未闻,恭敬道:“当年老侯爷吩咐过,咱们府上便是衣衫虫蛀,金银告罄,这刀剑盔甲也不能生锈。”

    沈沃满意道:“父亲素有大智慧,要么咱们侯府怎么就长盛不衰呢?”

    沈梧紧张道:“六叔,府外已经有人围攻了,咱们快往前头去。”

    “不急,”沈沃不慌不忙道:“内院虽有大嫂掌事,却也不能没有男子镇宅,你且守着你祖母去。”

    沈梧睁着两眼还待要说,沈沃一挥手,大管家立时带人一拥而上,将沈梧抬去何云院。

    沈梧气急败坏,家宅有危,他作为世子怎么能与妇人们一起藏身内宅?

    田氏老神在在道:“你是咱们家的承爵子,长辈们还在,哪能容你去前头冒险?过来陪老身打几圈叶子牌。”

    沈梧:“……”我这里天翻地覆慨而慷,合着家里根本没把那些贼人当回事。

    与沈梧同样感到郁闷的还有城外黑压压一片大军。都已经开到城下,约好的城门没开,手雷如雨般坠落。

    以此作为信号,宫城内外不间断地响起爆炸声。

    何泽端坐府中呆呆出神,下意识回避谋反失败的可能,只思量登基为帝后要如何处置沈家。若说何密一生念念不忘地便是扳倒邵家,何泽挂心的便是礼贤侯府,是……沈栗!

    他没有受过所谓帝王教育,做了半生官也都是混日子,对权利争斗并无明确认识。只凭着一点懵懂感觉开始耍些小手段与便宜父亲争名夺利。相对的,沈栗和礼贤侯府对他的影响则更为清晰明确。沈栗才是他恨的咬牙切齿的人。

    若事成后沈栗仍然活着,定要他尝尽缁衣卫衙门中的所有酷刑!何泽暗道:连他家人妻子都不放过。教他慢慢受罪,最后再拉到菜市口剐了,看他还如何得意。

    何宿气喘吁吁闯进来时,何泽正笑得欢快。

    “你还有心笑!”何宿睚呲欲裂,上前狠狠打了何泽一耳光。

    何泽顿时愣住。

    何家是个讲究“优雅”的人家,家法虽严却从不“上脸”,更别提自从他成了殿下后更是被人优待。这一巴掌却是他今生第一次被人拍在脸上。

    固然心中瞬间愤怒异常,何泽好歹从何宿的神色中感觉出事态不好,捂着脸磕巴道:“叔父为何如此动怒?”

    “你那好兄弟武稼,”何宿喘息未平道:“正领着人围剿咱们府呢!”

    何泽抖了抖嘴唇,目瞪口呆。

    何宿悔不当初。复辟的名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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