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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敝府倒是清闲一两代才是好事?”郁辰颓然道。
回忆起自因郁杨事被参后,玳国公有时便劝自己不要太看重兵事。原来那时祖父便有拦着自己出头的意思了。
为什么祖父不直接同自己说呢?郁辰恍惚想,随即叹息,祖父知道我看重什么,自然是不忍心的。
郁辰是玳国公一手教导出来的,打小就告诉孙子要为家族争功,要勇于任事,将郁辰教的****想着赶赴疆场,杀敌立功,如今反要改口告诉孙儿不成啊,你日后得守拙……任谁也说不出口!
“若非与郁兄交好,在下不会多话的。只是郁兄****行走东宫,如今这样子教人见了不好。”霍霜深意道:“咱们做臣子的,最忌讳的就是给皇上出难题——无论有意无意。”
沈栗出门一向是轻车简从。礼贤侯府的世仆大多是当年军中跟随来的,因此家生子们也都会两下子,爬得上马背。他又没有家眷拖累,只听妻子安排带了香栀和一个叫甜杏的半大丫头伺候。连丫头带行装,两辆马车便装下。多米与飞白两个长随领着几个个仆人。还有一个来路可疑的童辞。
童辞自半年前赖在沈栗手下,做了个账房先生。别说,这人还真有些才能。将往来账目清算的明白,甚至还揪出了两个蛀虫,做起生意来也是一把好手,颇展了些手段。固然知道此人来的蹊跷,掌柜的还是忍不住在沈栗面前为他赞了一声好。
教人盯了半年,这人倒也安生,因自觉形容可怖,除非必要,童辞便自己安静地待着,也不特意与人结交,连出门都很少。
唯有听到沈栗要远行时,童辞忽然跑来自荐,言说大人到了那难免要处理些账目问题,带个自己人总是必要的云云。况本人这些年也曾南来北往,龄州也去过,知道些当地风物,势力人情,总之是要跟着。
沈栗笑问:“你觉着本官会信你这番言辞吗?”
童辞坦然道:“鄙人自知来的蹊跷,大人一定要防着我。然而鄙人可以保证,绝不会做于大人有害的事。鄙人在大人手下也当了半年的差,不敢自傲,却也敢说自己并非庸才,大人何不一用?”
沈栗幽幽道:“你不是家仆,我若不允,想你还要自己偷偷跟上。罢了,你非要赖着也可以,不过,你该知道本官不是什么‘仁德’的,若被我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可要小心性命。”
飞白总看着童辞不顺眼,见他躲在车中眯着,驱马赶上沈栗:“少爷,这人……您还真答应带着他?”
沈栗晃了晃马鞭,笑道:“原觉着他可能是朝廷派来‘参观’咱们家的缁衣卫,后觉着这也太‘光明正大’了些,看来多半不是的。此人非赖上来,多半是有所求的,若拒了他,反怕他躲在暗处生事,不如索性就留在眼前。”
飞白道:“少爷放心,奴才一定把人看好了!”
他们一行人走得快,出了城门,正巧赶上于枕的行程。
于枕是李意一系的,见了沈栗倒也客气。此次任事以他为首,固然有被委以重任的荣耀,也承担着最大的压力。因此,于枕言谈间也透露出担心当地官员因被减了税权不满而生事的担忧。
“下官也觉着大人所虑确有可能。”见于枕面色越发沉重,沈栗安抚道:“大人无需为此担忧。筹建市舶司是皇上的意志,凡有阻碍者便是违逆圣意。做臣子的,哪有给皇上出难题的道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卖身何所图
越向前走,队伍的规模便越大。
沈栗这边固然轻车简从,于枕却是带着家眷的。他与沈栗不同。沈栗的主职在詹事府。因兴海贸事的条陈出自于他手,才被皇上派去龄州‘暂代副提举’,纯属出主意的,待事情妥当自然要回来。于枕则是堂堂正正第一任龄州市舶司提举,正经要在任上坐几年,家眷俱都跟着。
后来又有才茂带人赶上。如今这活宝是缁衣卫千户了。先前因他一声不吭跑去湘州,才经武差点与邢秋火并。待他气息奄奄爬回来,才经武无论如何都要他解职。为这个,才经武也不嫌他爱女色了,反叫牙人带来高矮胖瘦一串儿莺莺燕燕。
才茂活了小半辈子,才找到了人生真谛,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他偏要飞,谁拽得住?教才经武拘的紧了,急的抓耳挠腮,在养父面前赌咒绝不再去做探子,才经武见实在拗不过他,无奈撒手。
朝廷筹办新官署,皇帝便想着教缁衣卫派人跟去,一则为观察情况,一则为震慑地方——虽则龄州当地也有缁衣卫卫所,然而皇帝担心地方卫所会有偏袒之举,兹事体大,小心些也不为过,故此要邢秋在景阳调人。因沈栗名列其中,邢秋便暗示手下派遣才茂。缁衣卫在官员中名声不堪,有个熟识的,至少能得个好脸,少些为难处。
于枕果然不待见缁衣卫。才茂在景阳又是出了名的夯货,于枕越发嘱咐儿子妻女远着他,又劝沈栗交友要慎重。
才茂也不在乎,他养父才经武就是太监,原和这些正途官僚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做了监视百官的缁衣卫,不视他为仇寇便是好的。何况沈栗又不特意疏远,待他几个手下也和气,倒教他在属下面前颇有面子。
一路上也无甚大事,沈栗闲时便与于枕对弈,或请教些政事。于枕能被皇帝特意挑选出来,自然不是庸才。唯叹他两个儿子却天赋一般,如今还在为乡试发愁。见了沈栗这个聪慧的,又看在李意面上,自然有问必答。待邻近龄州时,两人已很是熟悉了。
眼看将至龄州,于枕便与沈栗合计,先不叫人通知地方官府,暗暗进入境内,沿途查访一番。沈栗自无不可。
不想教官府知道,便不能再往官驿里去。众人换下官服,向乡人打听,找了一家客栈投宿,计划着明日赶到龄州。近海之地,鱼鲜是不缺的。伙计见他们是远客,尤其热情,开口一串菜名出来。因龄州在望,众人倒也放开些,好生享用一餐,酒足饭饱,各自睡去。
第二日便碰上要自卖自身的。
沈栗闻声出来时,正看见才茂坐在大堂中,两眼放光看着客栈前头跪着哭泣的女子。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沈栗伸头打望几眼,没吱声,自顾自上前坐下,叫伙计上些粥菜点心。
“给我也来些,昨儿那个蟹黄包子不错。”才茂转头道,随即又望向那女子:“哎呀,这些看热闹的,怎么给挡住了。”
于枕的长子于舒忘今岁十八,一脸悲悯从人群里回来,见沈栗与才茂吃得正香,上前施礼打过招呼,迟疑道:“二位大人,那女子父亲去世,因没兄弟,被族人连她母亲一起赶出来。如今投亲不遇,她母亲又重病而亡,正要自卖自身呢。”
沈栗笑问:“你待如何?”
“学生想资助她些银两,”见沈栗挑眉看他,于舒忘连忙补充道:“学生也不收她做仆人,给她二十两银子,足够其寻个落脚之处了。”
“倒是纯善。”沈栗不置可否,向才茂扬扬下颌。
才茂慢条斯理用帕子擦了擦嘴,方笑道:“也就糊弄些你这样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放心吧,她可不缺你那二十两银子!”
于舒忘满面不解之色。
二十两银子,足够让普通百姓家过上一年颇为富庶的日子。于舒忘还担心给的太多,她单身女子不住钱财,教人夺去。
这女子都沦落到自卖自身了,听才茂的意思,竟是少了?
才茂此时已用罢了朝食,见一路上遵父命躲着他的于舒忘两眼望着她,颇有请教之意,不由眉飞色舞,忍不住卖弄道:“她那张脸像是不施粉黛,嘴上涂得胭脂却很特殊,叫做霜枫,只景阳一家铺子有,到这边该值多少?再看看她那身衣服料子,那叫春蕊布。这一身上下看着朴素,也远不止二十两了。”
“许是原来家里富裕,被赶出门时带的。”于舒忘争辩道。
才茂冷笑:“衣服胭脂可以是往日有的,可谁家落魄的还有心思细细打扮?你是近前打量过的,就没看见她的手指?就算她是享福长大的,可陷入困苦后总要自己伸手吧?那是干活的手吗?”
“许是……干活的时日不长,那手还没来得及变粗糙?”于舒忘嗫嚅道。
才茂不意自己说一句,于舒忘便驳一句,顿时气急,向桌上一拍:“嘿,我还当自己足够怜香惜玉了,今日竟碰上了个中魁首!”
于舒忘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还是忍不住大胆道:“这女子哭得可怜,当是真情流露。再说,就算看着有九分假,倘若有一分可能是真的,也不当袖手旁观。岂有因噎废食之理?二十两银子便能救人于水火,我辈读书人,自当仗义相助。”
才茂教这一声“读书人”听得刺耳,怒道:“老子却非读书人。你有割肉饲虎的慈悲,自去赴死,左右不****事!”
于舒忘面上讪讪,心中腹诽,父亲说的果然没错,缁衣卫中多是凶顽无赖之辈,没有道理可讲。
沈栗这时也用完饭,拍了拍才茂,向于舒忘道:“贵府上若要添仆人是向哪里寻?“
于舒忘道:“自然是找牙人。”
“正是。”沈栗道:“买卖仆人,都要找牙人,这是为了保证仆人来源清白,不会有作奸犯科之辈或逃犯、奸细。同理,要卖身做仆人的,通常也愿意去寻个好牙人,也是为了保证自己能寻个正经人家。这姑娘正值妙龄,自己跑来自卖自身,就不怕落到坏人手中?”
才茂冷笑道:“人家未必就想着做仆人领工钱,这是要给自己寻个好主顾呢。”
于舒忘小声道:“大人想的也太不堪了。”
“没什么不堪的!”才茂不屑道:“你刚说这女子父母皆亡,如今她无从依附,又立不得女户。你向官府打听打听去,这样的女子通常便是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她便是去做仆人,出来后不还照样没有依靠?空误青春而已。她又不肯嫁,又要自卖自身,这不明摆着不要为穷人妻,甘为富人妾?”
“她哭得是可怜,看起来令人心生同情。”沈栗微笑道:“然而实在太好看了。舒忘贤弟当知道一个词叫做痛哭流涕?人若是发自肺腑哭出来,都是眼泪鼻涕齐出,不会太美观。这女子哭了半晌,泪如雨下,却只鼻尖微红,越发显得楚楚可怜,也挺不容易的。”
才茂喷笑道:“没错!我家那几个通房在我面前就这样哭,这叫梨花带雨,哈哈。”
于舒忘面色微红。
“贤弟说只打算给钱,不打算收仆人,”沈栗笑问:“您请教过那女子的意思吗?”
“这书生一看就是心慈的,家境又不差,谈吐风雅,相貌堂堂。”才茂冷笑道:“本官可以断定,你前脚给了钱,后脚这女子就赖上来‘报恩’,少不得添一段以身相许红袖添香的佳话。”
“两位大人说的有理。”却是于枕过来,沉着脸看着于舒忘道:“你才见过几个人?两位大人都是朝廷嘉奖过得能臣,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小小书生见识多?好声好气教你,偏要固执己见!”
于舒忘慌忙垂手道:“儿子不敢,如今知错了。”
“还不回去温书!”于枕喝道,又向沈栗二人道:“犬子无状,贻笑大方了。”
沈栗恭敬道:“令公子宅心仁厚,并非坏事。只是如今我等还有要事,这女子看着又蹊跷,不得不小心为上,以免横生枝节。”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行踪已泄
于枕悚然而惊。
他原只嗟叹儿子滥施好心,容易教人哄骗,活脱脱一个尺泽之鲵;又毫无眼色,以秀才之身与官员争辩,争输了人家看他见识浅薄,争赢了反教人不好下台。沈栗还好说,缁衣卫多有心胸狭窄的,这才茂没准儿要翻脸骂他狂妄。
听了沈栗提醒,才又惊觉自己此行原是为了大事,若不慎教有心人算计,方到龄州家里便惹下风流官司,岂不叫人耻笑,又有何面目在此地就海贸事指手画脚?
见于舒忘还在磨蹭,不觉怒道:“孽障,还不快走?”
于舒忘脸色一白,低头跑上楼去。
此时那女子哭声还在断断续续地传来,方才下楼时于枕还觉心有戚戚焉,现下却觉心慌意乱,怀疑道:“这女子显见着来路不正,莫非我等行迹暴露了,遇上有心人做的仙人跳?”
沈栗温言道:“是不是专来对付咱们的却不清楚。不过,这客栈是开门做生意的,总要讲个吉利喜庆,大清早被人在门前这样哭,却不曾出面撵人,确实可疑。”
于枕紧皱眉头:“既然如此,我等还是速速离去才是。”
“大人说的是。”沈栗点头道:“下官这就着人收拾。”
才茂自知不招于枕待见,跟着沈栗退下。私下取笑道:“这老官儿一路装成佛,我还当碰上这样的事,他要立时升堂断案呢,哪知倒肯避着走了。”
沈栗笑问:“市舶司却无侦缉之权,才千户可要来审上一审?”
“我又不傻。”才茂哂然道:“咱们是外地的和尚,还没找到庙门呢,怎么念经?何况此时又无苦主,倒教在下为哪个张目?”
沈栗点头道:“于大人也没有什么寻根究底的心。这世上凡是涉及到钱财的事,都不可轻忽。此去龄州,最难的反不是筹办海贸事,而是如何与龄州地方官府重新分配利益。稍有不慎,便会被有心人借机拖着扯皮,此时确实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直到一行人匆匆离开,于舒忘仍时不时回头张望。见才茂微露笑意,于枕大恨儿子不争气,便要呵斥。才茂止道:“令公子入了局,不见着结果,怕是不能放下。左右无事,在下派个人盯着,若那女子果真无辜,再帮她一把不迟。”
于枕却不愿领才茂这份人情,只当此人是有心讽刺,沉下脸色便要推辞。
才茂也做过情圣,今日碰上于舒忘这憨才,一时兴起想要凑个趣而已。话一出口,见于枕面露不悦,心下登时大怒,只觉这人实在不识好歹,夹缝看人。
沈栗却想乘机为他二人破冰,此去龄州本就缺少帮手,这两个若是一直冷淡下去岂不愈加势弱?
赶在于枕开口之前抢先插言道:“才千户这安排倒也周全。一则探探虚实,看那女子是否真的是奔着我们来,若有恶意,也教我等心中有数;二则令公子本是出于仁善之心,就此压抑,怕要留下心结。”
于枕心下一动,望向一脸忐忑的儿子。这孽障平日果真有些愚直,今日做善事反被拦阻,不要入了迷障才好。
牵涉亲子,于枕倒肯对才茂缓颜,点头道:“如此多谢才千户安排。”
虽然于枕最终转变态度,但有了方才一幕,才茂到底意味索然。面上客气应承,胡乱点个手下吩咐下去便罢。
沈栗暗自无奈,一时也无甚办法,只好装作未觉。转眼见童辞默默爬上车,望着那女子若有所思,沈栗眨眨眼,上前笑问:“怎么,先生也有心施以援手?”
童辞幽幽道:“某也只是个可怜人,却无心去做慈悲客。”
那女子兀自高一声低一声呜咽,终于哭到一个青衣小仆过来打问:“那女娘别哭了,我家老爷请你去喝酒呢,有什么难处只管对我们老爷说。”
眼角瞥见沈栗一行人车马远去,只留下尘土飞扬,这女子打袖中扯出手帕抹干眼泪,施施然站起,挑着眼看向那仆从示意的老爷。
这主顾满身绫罗,身材微胖,蒲扇般大手中偏握着一把折扇轻轻摇动。见这女子望向自己,咳了一声,尽力装作一副文雅样子含笑点头。
这女子轻轻一笑,粉面生春,越发俏丽,直教人腿脚发酥。却不妨她一扬手帕道:“老娘不卖了!”
竟转身施施然走了。
那主顾意悬悬正设想与佳人相会,不妨佳人反口,到嘴的鸭子要飞,登时大怒。扇子一甩,跳脚道:“竟敢戏耍于我!来人,快将那女子抓回来。”
几个仆人方欲抓人去,忽听见主人家杀猪也似大叫。回头一看,不得了,主人头上扣了一只汤盆,一盆热汤从头浇下,手忙脚乱将汤盆拿下来时,这白胖老爷变了个颜色——他红了!
几个仆人找郎中的找郎中,追凶徒的追凶徒,乒乒乓乓一顿忙乱,才想到找客栈掌柜算账:“我家主人在你家店中出了事,怎么说?那凶徒定是与你熟识的,快快将人交出来!”
掌柜的喊冤道:“话不能乱讲,你们在我店中被人寻仇闹事,将杯盘碗碟碰坏不少,不曾赔偿,如今又来污蔑我等。这生意没法做了,我要报官!”
那女子不慌不忙走街串巷,来到一座府院前轻轻叩门,不一时有人将门打开一条缝,让其进入。
这府院从外面看不过普通宅第,进来却见亭台轩榭,园池通幽,只不见有人来往。开门的老仆头也不抬,将门关好便躬身退下。
那女子缓步穿过回廊,来至闺房,透过小窗见花园中姹紫嫣红,饮几杯新酿,不一时醉意微醺,幽幽唱:“这鲜花着锦日,只恐韶华难留……”
“别人家韶华难留,胡三娘你驻颜有术,当是青春常在才对。”忽有人道。
胡三娘并未回头,只持了酒壶,缓缓斟上一杯酒。
来人轻笑,来至窗前坐下,于胡三娘举杯。
花园中传来人声,却是几个仆人拖着什么过来,在远处挖坑。
胡三娘皱眉道:“你又在这院子里埋人,脏了我的地!”
“埋了人的地花开的更好,三娘你该谢我。何况这人是三娘你带来的,他既盯着你,本官便给他寻个好地儿,叫他盯个够。”这人不在意道,转头看向胡三娘,笑问:“三娘莫非怕了?”
“这园子中埋了多少人!”胡三娘冷笑道:“若是怕,早吓死了。如今倒想起这个。”
“因本官早知三娘你胆识过人,怎能与一般女娘同日而论。”这人笑道:“看来那些人没有上当?本官原说他们不会那么好对付。可见着新来的……提举了?”
“于枕面相精干,他的长子却是愚的。还有那个千户,”胡三娘道:“看着有些油滑。”
“那小子是景阳出了名的浑人,不过是仗着他那养父才经武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