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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枉和无辜的伤害呢?
但水溶此时却怎能明白黛玉心中作何感想?!他只是气愤自己名义上的‘王妃’竟似故意和自己作对,不让她怎样她偏怎样——,她是在为自己的命运抗争吗?她是在恨自己花烛夜刻意的避开吗?还是……她是在为自己拆散和她表兄良缘所作的报复?想到这里,水溶的心一阵阵抽紧,如果是因为前两种自己还能释怀,毕竟这一切是自己一手造成,颁旨到现在只有一个月,连喘息的余地都没有给过她;如果是为了后一种,为了她心目中的‘宝哥哥’,那只能说一声对不住了——,这一切只能怪命!怨你们林家自己种下的因!
只是,不管如何,她都不该踏入到这个地方来,这里,是自己三年来下了无数次决心也终再未踏入之地;这里,是自己午夜梦回时惊悸不已的软胁,这里,更是见证自己极少被挫败的一次战役、一次被人暗算到再抗争也挽回不了的永远的悲剧!
这一片湖,这湖里的水,这湖边的花——,都随着那女子的一跃而注定成为此生不可迈过的坎儿,即使,这传说中的女子和自己并不关乎情和爱,风和月……
对视着,对视着,黛玉慢慢来到了他的身边,缓缓站定。
“为什么要和本王别着来?”黛玉听到水溶的声音传到自己耳际,冷的堪比三年前扬州连月不停的大雪:“让本王生气,这样你是不是会感到十分有趣?好让那些闲着无事作成天只知捕风捉影、拿别人错处当笑话的六宫妃嫔们议论消遣,省得闷坏她们?”
“我并没有!”黛玉惊讶水溶在内庭中说出这番话,也许他能说得起,但他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能不知道隔墙有耳这句老话?黛玉想到太子妃就躲在水榭里,如果水溶的话被她听到,那会不会在宫中被渲染,被传播?
于是黛玉急切间说了一句自己也意想不到的话:“王爷,是黛玉错了,我不该离开太后寝宫,更不该来这里。”
这句话一出口黛玉就后悔的想咬自己的舌头,什么叫此地无银三百两——,自己的话听在水溶眼里应该是欲盖弥彰了吧,他什么时候特别叮嘱过自己不能来太液湖旁……
但黛玉亦然祷告:他不要听出来。
——祷告明显失灵,水溶先是一愣,接着眼里无意外掠过惊讶和讽刺,但他却不能说些什么,打认识黛玉起,这个独立特行的女子在自己面前表现的足够烈性,足够矜持。她,何时对自己有这般柔顺模样!若她依然象原来那样不假辞色为自己辩解,自己倒有话接下去,但绝想不到会在这么短时间内听到她的软话,于是纵使再有怒火百丈,也奇迹般被熄灭了。到唇边的话不觉改了口:“秋深天凉,是谁带王妃来这里的?”语气也明显软了下来。
“哦,方才太子妃邀我游园,走至一半忽然想起有事要处理,我便自己到处逛了逛。”黛玉一颗心放回肚内,声音平稳略略抬高,这是她一刹那间的灵光一闪:太子妃带自己出慈宁宫,这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水溶肯定是到过慈宁宫才到御花园来寻自己,那么只有真假参半才能让水溶不疑——,另一个想法是知会太子妃,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可千万不要象水溶所料将不该说出的话再向别人说起了……
“这倒巧!”最后水溶说了这句话——,黛玉分明看到他眼波一转,视线堪堪扫过水榭,却再没有说别的,转身引着自己离了这里。
黛玉本以为这一章就这样翻了过去,即使荡起涟漪也被极快抚平。却哪知这番情景,早被有心人看在眼内——距离此处不远的一座琉璃亭内,一个身着清水绿云衫的女子斜倚亭栏向外望着,身体纤薄,面容沉静,无喜亦无怒。只是那若滴出水的黑眸却若有所思般穿过眼前层层障碍,落在无语一前一后走着的他们两个身上,
“娘娘,慈宁宫传午膳了,咱们要不要过去,”一个圆脸大眼明显超过二十岁的宫婢近前禀报,声音细声细气,一付怕惊了自家主子的谨慎模样。
“不必,近前讨好的人已经够多了,犯不上咱们也去,”那女子摇着头,视线依然不离水、黛二人:“本宫和她们不一样,她们是为了表现给太后看,也是为了拉拢北静王,本宫又没有儿子好觊觎皇位,何必学别人一窝蜂抢上去,没得给那新王妃长脸。”
宫婢如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怪不得皇上宠信娘娘,她们那些庸脂俗粉如何能和高洁脱俗的您相比……”
“这些话当着本宫说说也就罢了,可不要向别人提起半个字儿,”那女子闻听宫婢奉承,脸上虽保持平静,眸内却浮起得意,口中则不忘叮嘱:“须知祸从口出,你是本宫从咱们吴家带来的,一言一行都关系着本宫的声誉,且不可学别人出言无状。”
那宫婢忙点点头,做恭谨状向一旁悄无声息的侍立着。女子此时发现水溶和黛玉二人已快转到自己这边儿,低头想了一想面上浮起淡淡笑容,不动声色侯二人走近,然后瞧准时机将手一松:一方绣有鲜艳桃花的丝帕随风飘荡几下向着下面坠落了去——,堪堪落到水、黛二人面前。
好在风不大,不然帕子会被风卷走,那么就没有这样好的效果了。见目的达到,女子觉得天也在相助自己,于是面上笑容更深,不忘轻轻‘啊’了一声,以吸引水、黛二人抬头看向自己。
黛玉还真是吃了一惊,一路上她都在想着心事,想太子妃话语的真伪,想为了主子不惜以命相酬的可怜女儿云蕙,想的更多的却是水溶在得知事情发生后的真实心境。
突然间黛玉生了想一窥水溶内心究竟的想法:当然这和在荣府时想得知宝玉的心事有所不同,那时自己所有的思想都是排外的,不容异己的,怕他除了掂着自己外,还掂着其他的姐姐妹妹,毕竟那个金玉良缘的传说如梗在自己心内的一根刺,于是不停的试探、甚至冷嘲热讽,目的都是为了弄清自己在宝玉心内究竟有多重……
现在她想弄明白的却绝和对宝玉的想法不同,并不是想看水溶待自己如何,自太子妃告诉自己事情始末后,她心中想的最多的是——那云蕙之死应该是他心中的一抹痛吧,为了她不惜毁掉自己早已安排好的婚事,得罪本来想结交的锦田侯一家。
思起这些黛玉痛恨自己的敏感和对一些事情的臆测之准确:应该是那次宝玉被二舅父差点儿毙于棒下所引起的连串反应吧,虽说其时有金钏投井带来的缘由在内,但私藏琪官之罪却是逼使舅父下了重手的最大因由——,不是为了宝哥哥亵狎优伶的表相,而是他于懵懂间触礁了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北静王和钟顺王两股势力,且被这两王势力无情的利用,成了双方较量投石问路的一颗石子。
黛玉边想边在心内哀叹:既然区区一个优伶都能让双方大动干戈,那有着相当权势的锦田侯更应是双方争夺的不容小觑势力,可水溶却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婢女直接推了锦田侯的妹子,那就不能不让黛玉不心生佩服了,这换了一般人绝对作不到——金钏儿之死也不过是换了宝玉数天的内疚,过后还是活得相当精彩自在,这样说当然有些冤枉宝哥哥,但相比水溶肯为一个没有地位的弱女子而舍掉联姻带给自己的稳固利益,那谁是真君子就不难确定了。
正想着有一物荡悠悠飘过自己眼前,接着落在自己两步之外——,是一方绣罗帕。上面点点红瓣开满,好一付绣工精美的桃花笑春风图案!
于是水溶和黛玉同时作了不同的动作,黛玉弯腰上前捡起帕子,水溶却眉头轻皱缓缓抬首:一张带着歉意的清水脸蛋正含笑向自己致意:“我说是谁,看着像天宫中走下来的人儿一般,不出所料果是北静王爷。”
黛玉此时已将帕子捡至手中,闻头顶上方传来若黄莺出谷般的声音便下意识抬眸:一个打扮与众各别的年轻女子正笑吟吟看着水溶,那容颜自是美丽不可方物的,但美并不是她吸引人的最大特质,她于众不同在她的神情,初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细看分明以气韵胜人。目中分明除了笑意还有别的,只一眼黛玉便从她眸中看出了对方对自己有意的疏忽——,只盯着水溶一人,仿似其他人都是空气。而其他人只有自己,水溶进园只身一人,那些随侍并没有跟进来……
黛玉是敏感的,观出内里的乾坤心内便暗暗冷笑:不会又是哪个皇子的王妃吧?
——有了成见,对方纵使眉似远山,眼如秋水,在黛玉眼里便也一钱不值了。
目光轻移,恰见旁边水溶轻轻瞥了自己一眼,转而含笑道:“吴婕妤又拿昊清说笑了。咱们哪一月不见几面,如何就会认不清?你说我的王妃倒是更相宜!”说完转首向黛玉一笑,神情眸内俱是温情。
黛玉自是知他作戏,心内却比任何时候都感激他的‘坦护’,是的,这女子虽无一句涉及自己,但连自己都看不到的莫明其妙的敌意却让黛玉于无形中体会了出来。
闻言那女子方看了黛玉一眼,就像刚看到一般,并轻提裙裾自亭内袅娜转出,边迎上去边笑道:“哦?原来这就是林侧妃?”话语轻柔,只是那侧字明显重出其他字来。
黛玉轻轻点头:“正是黛玉。”
“凤冠霞帔,十六人抬的大轿,侧妃的名号,却比其他王府的嫡妃还要排场和风光,只那嫁妆,一抬抬摆出来,听说也塞满了半个荣国府,”女子的话比步子快了好多,没有迈下那层层石阶,句句话语却如珠滚玉盘般落了下来。
黛玉心中苦,面上只能笑:谁能知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有着盛大排场极其华丽的戏码呢?但面上却不能丝毫带出,反而笑道:“全是舅父和王爷商量的结果,黛玉一概不知。”
话语来往间吴婕妤已走下石阶,黛玉看的更仔细:如花的容颜,上好的风度,却从那好看的嘴形里吐出讥诮的话语。于是黛玉明知故问道:“吴婕妤?”
女子点点头:“你猜的不错。”
立即黛玉想起晨时在北静侧太妃房中见过的伶俐丫头锦儿,可不是就是这位正当宠娘娘亲妹妹的贴身侍婢?
只是特煞奇怪的是这位娘娘看着自己的眼色却不对——,分明从未见过,那双如墨玉般充满玩味复杂难辨的眼神却让自己心中隐觉不安。
“侧妃手中的帕子是我的,我方说让丫头去捡——,倒劳你了。”正想着耳中又听吴婕妤话中有话。
黛玉忽然有些心烦,觉得来宫中这一遭真是大错特错了!于是心念一动向着吴妃露一明丽笑容,身子不动将帕子向前一递:“娘娘客气了。”
那吴妃笑着来接,只是在她还未碰到那帕子之际,黛玉却仿似手一颤,那绣有桃花的香帕便若无意间从黛玉手内飞出——,此时偏偏起了风,那帕子高高被风带起,三转五转,转眼不见了踪影。
吴婕妤弗然变色,一切只发生在一转眼间。
无情惹人恼
皇宫内苑,灯火通明的东宫,一付随风飘荡的珠帘儿将殿内殿外隔成两个不同的世界。——殿外,一溜儿宫娥太监悄无声息的站在回廊左右两侧,而殿内,两个身份尊贵的少年正分坐两侧轻松对奕。二人正是北静王水溶和东宫太子水沅。
远远过来两行灯笼,灯笼照耀处一乘华丽软轿悄无声息的自慈宁宫方向转出,不大一会儿来到东宫殿前——,轿内人不知打了什么主意,轻声吩咐不必禀报。
接着,轿帘掀起,一身雍容华贵的太子妃搭着小太监的肩从轿内走了出来,她边走边向身后摆了摆手:灯笼有默契的全部熄灭,身后跟的人也心知肚明般站在东宫殿门之外。
太子妃便向里走,机灵的东宫当值太监抢先一步上前引路,同时命另一个小太监先去知会内里伺候的人:储妃至,不必声张。
很快太子妃便站至珠帘儿之外,她不顾旁人目光将视线从珠帘缝隙处观望进去,而殿内执棋者也似不知帘外已来了旁观者。
——“棋局变幻,一如人生。但棋下得一帆风顺,人生不一定尽善尽美。”太子边将一枚黑子放置到棋盘上一面有感而发。
“沅王兄何时有了这么些感触?”对面的水溶抬眸看一眼太子,不动声色的将左侧一枚白子向前推了一步:“我记得你一向很满意自己的一切,出身也罢,权势也罢,世间还有谁能比得过你?”
“唉!”太子又从盒内执起一枚黑子:“父皇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儿子,上个月淳王弟成功治理了黄河水患,你是没见父皇是如何夸他的——,好象他是大禹转世一般!”
水溶眉一挑,笑容也不露一丝:“记得当时我举荐你去,可沅王兄你是怎么答的?‘怕累,又怕苦,’不付出一些辛苦,如何能得到想要的呢?!”
太子一愣,想说什么水溶目光早又转至棋盘上,轻声道:“王兄,这盘棋你输了。”
太子不信,低头一看果然,便负气般将棋盘一推:“竟又输给你了!不玩儿了!”
水溶便笑起来:“但这次也是机会,叔皇不是让你我监国么?随便让人一猜就是你主我副!”
“分明是你我并重,再说这又如何,父皇疑心病一向重,按他的思维更应该让淳王弟和你留在这里才是,”太子双眉明显一跳,压低声音道:“谁不知你我感情亲厚,以父皇一贯的谨慎我都想不出他这次如此安排的原因——难道是为了试探于我?”
“帝王心,海底针”,水溶顿了一顿拍拍太子:“别想太多,福所祸所倚,福祸本就相连,只要王兄肯用心,坏事变成好事也未为可知!”
“也是,只是淳王弟一向为人心机狠辣,前一段儿在父皇面前猛说我的不是不说,如今听说又想将永穆妹子嫁于忠顺独子,若成了只怕对我大为不利。细论起来我的一切就只能倚仗昊清你了!”良久太子沉声说了一句,并以目光殷切盯住水溶。
“也许是沅王兄多虑了,永穆王妹已过及笄之年,淳王兄替自己妹子考虑,想找一个才貌双全的男子亦在情理之中,”水溶目光似无意识般向帘外一瞥:“不过……,”说到此处忽然不明就里的笑将起来。
太子鄂然:“不过什么?清王弟在打哑谜?”边说边皱眉盯着水溶。恰巧帘外有风吹过,那红烛明灭之间,水溶眸光也明明灭灭。
水溶避过他如灼般的目光,视线继续有意无意间看着帘外:“不过纵使永穆王妹愿意下嫁,那忠顺世子同不同意就两搁着了。”说完又笑。
太子纳闷儿:“永穆王妹人长得不差,纵使不愿,为了同母的兄长也会忍受委屈,只是听清王弟的意思竟是那世子有其他想法,难道还有人不愿攀龙附凤不成?”
“世间事极难说得清,我原来也如王兄一般想法,近段时期才知想当然的想法也未必正确,尤其碰上男女之情——,不只有男子如此,女子亦有如此啊,”水溶边说边摇摇头:“不是所有的人都会如沅王兄你们夫妻这般夫唱妇随、琴瑟合鸣,也有很多不如意的婚姻呢!”说完面上多了一抹意味儿不明的笑,且又向帘外一瞥。
帘外太子妃便知水溶已发现自己踪迹,想了一想含笑而入:“远远的就听到太子爷和清王弟的声音了,又在奕棋?”
水溶故作刚发现的样子:“哦,王嫂来了?”边说边站起身,并和太子妃彼此见过礼。
“早来了,听你们兄弟两个谈兴正浓,哪敢打扰呢。直到听到清王弟方才的话,”太子妃边笑边拉下颈上披风,递于小太监道:“只是这话别人说尤可,清王弟如此说就是笑话了——新弟妹神仙般的人品,恰和清王弟一对璧人,让人一看心内就羡慕的紧。偏清王弟故意怄人,竟说这些让人听着摸不着边儿的话。”说完掩口笑个不住。
太子惊疑的看看太子妃,又看看水溶:“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些儿也听不懂?”
太子妃带笑在一旁坐下:“我本不欲来打扰,只是方才在慈宁宫见清王弟派人来,什么理由也没有,就让林弟妹回北静王府去,我这是替太后她老人家责问来了,”太子妃半笑半认真道:“可是怎么了,非让人家回去,自己还不陪着,清王弟就不怕臊了她?”
太子大惊:“真有这事?我还没见弟妹面儿呢,这是怎么说?”
“她,身子不太好,”水溶笑笑,眼睛不自然的瞧着帘外:“我瞧她一付懒懒的模样,恐怕也早没心在这里待了,何必活受罪?再说宫中人多事多,只来了一天就有一些意料不到的事出来了,我让人送她回去只怕正合了她的心意。”说完瞧了太子妃一眼:“王嫂和她处了这半日没有发现她的不合群儿吗?”
“我瞧着很好,那模样,一看就让人从心里爱,且又知书识礼,其他的倒没瞧出来,”太子妃一愣,目光便有些躲闪:“清王弟该不是指御花园内……”
水溶笑得有些讥诮:“御花园内如何?”
太子妃低眸:“我听弟妹说,不小心得罪了吴婕妤——,吴娘娘是个小性儿爱记事儿的人,躲一下也好。”说完招呼小太监拿茶,似乎不想再提这个话题。
偏太子看不出头势:“清王弟会怕她?芷澜你说笑吧?”
太子妃也不答言,只顾低头喝茶。水溶见状便也摆一付于事无关的模样。只是若细瞧,明眼人会发现他的眸色比方才深了好些。太子大疑,想说什么却瞥到太子妃向自己微微摇了摇头,便无语将话咽入腹内。
外面,秋风竟比白日里强了好些。
而走出大明宫必经之路的甬道上,黛玉正靠在车厢内随马蹄声思绪起伏:水溶竟面儿也不露的将自己打发走了!是因午时对吴婕妤的挑衅引起他的反感了吗?还是因自己去了太液湖旁?或者根本就是他不想再见自己?
正想着忽听前面传来侍卫清亮的声音:“禀王妃,九华门到了。”
闻言黛玉便思起来时赵堂官那一张让人生厌的丑恶嘴脸,心便一阵阵牵痛:父亲,假以时日,黛玉定要那些置林府于溃散的人给我一个交待!口内只得吩咐:“车速放缓,暂收起仪仗!”这是过九华门的规矩——,不够品阶的侍从须下马,高官和内眷须减速。
刚传令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