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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刘安的门下了。
陈珏静静地凝视了刘彻半晌,道:“陛下欲令天禄阁诸人与淮南王门客当**辩论?”
“不是朕要辩,是淮南王携书逼朕!”刘彻怒气冲冲地拍案道,最后想起他不该对陈珏发火,当即平缓着呼吸。一边轻捶案几一边道:“太皇太后好黄老,朕还不想做不孝之人呢。”
孝景年间,儒者辕固生和窦太后近臣黄生曾当**争辩汤武事,所谓汤武事,就是周室以周代商的那段历史,姬氏究竟是乱臣贼子还是替天行道诛杀昏君。
辕固生当年险些被窦太后逼死,刘彻想起当年的惊险不由心有余悸:天禄阁中那些人他还想用,可不想因为要压制淮南王而激怒窦太后…………只是刘家天下姓刘便有可能坐上皇位,名声不好的吴楚王尚且掀起滔天大波。何况一个声望如日中天的淮南
陈珏微微一笑,道:“陛下有此心意便好。”
陈珏说着,心中也有些憋气,思想方面地百家争鸣。其实是以报纸为最佳,然而大汉可不是那士大夫说错话。只要不过分最多贬到岭南思过的宋朝,报纸报纸,一不小心变成丧纸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无奈地把报纸的构想放下,陈珏深深看了一眼神色郁闷的刘彻一眼,笑着安慰道:“黄老之学。必以黄老击之,臣听说直不疑直卫尉和汲黯便因见解不同而争执过。陛下若一心要对抗《鸿烈》,不如召博士黄生抵上一阵子。”
刘彻点了点头,他终究是一朝天子,虽然忌惮淮南王还不至于真的紧张至此,他暂时将这件事放下,便同陈珏说起刘的趣事来。
小公主刘年方二八,二十八个月。在未央宫长乐宫上下的宠爱之下。堪称是大汉的天之骄女,较当年地阿娇有过之而无不及。偏偏刘彻疼她疼的厉害,谁也不敢有一丝不平之色。
讲到刘拿着句读明晰、图文并茂的诗经画本,结果嘴角的口水浸湿了诗经时,做父亲地刘彻越说越开心,陈珏时不时地插几句,最后刘彻硬是将他留在宫中用膳。
晚膳后,淮南王那部《鸿烈》的抄本已经摆在刘彻地御案上,刘彻剑眉微皱,对陈珏道:“子瑜,你说黄老之学有什么好?”
《鸿烈》抄本,陈珏也获赠了一份,他略略翻了翻尚待着几分墨香的原道训篇,状似不经意地道:“诸家百家之学各有长处,臣以为孝文孝景两代先皇以黄老治国多年,自有其道理。”
刘彻也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天文篇,没好气地道:“什么各有长处,分明就没说什么实际的话,你还是说点有用的。”
陈珏将原道训篇归于原处,笑吟吟地道:“臣所言皆是臣心中所想,断不敢敷衍陛下。无论是春秋战国之时各国上卿,抑或是我巍巍大汉朝堂之上,何时只见一家之学了?”
刘彻狐疑地看了陈珏一眼,大汉朝臣治哪一家学说地都有,这是事实不假,然而汉家制度外道内法、间杂儒家王道等,陈珏哪会看不清这点。
“习武之人,不亲身搏杀无以分上下,百家之学亦是如此。”陈珏斟酌着怎样既不将这事的本质**裸地联系到权术利益上,又不显得隐晦,于是笑道:“一旦一家之人遍及朝野,便易谋一家之利,不能尽忠于陛下,亦不能真心为社稷着想。春秋诸国君任百家争鸣,不动声色稍加恩礼一句话便招得天下贤士,不是没有道理。”
刘彻神色微肃没有接话,儒家地王道思想,主张君权至上,这个诱惑对他来说实在太大。刘彻看了看拿起一本人间训逐页翻阅的陈珏,又觉得他是多心了,陈珏不过以史为根据说些自己不成熟的见解罢了。
陈珏翻得兴起,刘彻目光炯炯地道:“子瑜,你觉得这部《鸿烈》编得怎么样?”
陈珏抬眼,沉吟着道:“臣不曾仔细阅过,不大好说。”
华灯初起,椒房殿的李青带来了皇后娘娘的传话,刘彻又坐了一会,便预备往椒房殿去,陈珏立刻识趣地告退。
天色暗淡,未央宫门外的石路上时不时有归家的官吏经过,陈珏行至此处方要踏上马车,忽地听得一众执戟郎中传来一声冷哼和一句“佞臣”。
四周无人。陈珏玩味地看了那边一眼,又瞧了瞧天色,以外戚身份滞留宫中,所以是仗着天子宠信不遵礼节地佞臣吗?
车帘缓缓落下,李英和郭远狠狠地瞪了那些人,心道若不是急切间找不出那人,他们定要说话者好看。
年轻地外戚,所以就是佞臣么?陈珏冷笑了一声,压制许久的火气差一点便喷发出来。若非如此身份,他与刘彻便是天纵英才、君臣相得了吧?
车轮滚滚,陈珏深吸了一口气,皇帝这职业就是这点好。他永远不会有错,错地都是别人。除非某一天山河倒转、金銮易主。
这日天气晴朗,初夏的天气显得有些炎热,堂邑侯府外树荫的阴凉处,几个汉子席地而坐,车轮声由远及近。为首那人目中精光一闪,轻道:“终于来了。”
陈珏的马车停在堂邑侯府前。陈珏不经意间方要下车,一道壮硕的身影出现在陈珏车前,那人按市井游侠间的礼节行了一礼,道:“陈四公子。”
陈珏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心道好一个壮士,他只当壮汉是前来投靠陈家,欲为堂邑侯府宾客的武士。当即温和地道:“府中事不归我管。”
那壮汉知道陈珏是误会了。道:“郭解今日是为寻亲而来。”
陈珏笑着回过头,看了看不知所措的郭远。故作不解地道:“原来是关中郭解,久仰大名,不知你要寻的是哪一门亲?”
郭解毫不犹豫地道:“郭氏先祖,秦末时四散分离,近日来得长安方听说有一支亲戚流落长安与侯门为奴,如今只请陈四公子成全,郭解薄有家财,愿以钱帛赎之。”
郭远听到这里早就恨不得插话,奈何陈珏不表态,他也只得一脸兴奋地强忍着。
陈珏微微一笑,道:“我确实认得姓郭地一家人,然而他们的后人到这代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个人,却不是我陈家的下人。”郭远和李英地奴契,早就毁去了。
这时郭远终于忍不住,看着陈珏的面色不像是大怒要阻止地样子,忙上前细细解释了一番。郭解理解力还算强,不一会便清楚了郭远的妻女都在陈家控制下的事实,望向陈珏的目光中顿时多了几分复杂,世家大族御下之法千变万化,偏偏他还不能对郭远明说。
半晌,陈珏才笑道:“这件事要郭大哥自己做主,一样不归我管。”
陈珏说着,留下郭远自与郭解沟通,自己则潇洒地踏进堂邑侯府的大门,他今日事少,却是在准备好好拜读淮南王地那部《鸿烈》,以求知己知彼。
时光飞逝,午后时分,陈珏正在院子中的藤下凉椅上饮茶,他正独到《修务训》一篇,心中思绪纷飞,谁说黄老就是无所作为,谁说淮南子是无用地方士求仙之书?
“……辟地树谷,南征三苗,道死苍梧……圣人忧民如此其明也,而称以无为,岂不悖哉!”
什么辟地树谷,这是舜的功绩,上古的圣皇亦是励精图治有所作为之人。老子的不为,绝不是听之任之无所作为,它主张的是一种因势利导下的融合,或者这种思想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但谁也不能简单地说一句它不对。
正在陈珏思索着地工夫,紫烟急切地声音在外间响起:“不好了,公子,小夭姐姐她要死了。”
陈珏吓了一跳,冲出门外喝道:“哪有这么突然的事情?”
紫烟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多言,直接引着陈珏朝府中后园走去,陈珏眉头紧锁,七拐八绕之下终于看见假山下人群密集。
陈珏喝开众人,陈小夭身下染血,望见他地时候星目一亮,含泪道:“公子……身世……”
“山上?”忧心的陈珏忍不住一愕。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五十五 荒唐言
管他什么山下河下,陈珏无暇多想,和声道:“你先歇着,有什么话稍后再说。”
语毕,陈珏转身扫了周遭众人一眼,瞥见梅树边一个娇俏妩媚的女子正脸色微白地看着他,发现陈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时,她心慌地撇开头,随后又勇敢地转回来与陈珏对视。
陈珏一边眼神凌厉地观察过在场诸人,心中有数,一边急声道:“义在不在府中?”
一直忙着与另几个婢女照看陈小夭的紫烟忙接道:“公子,已经去请了。”
陈珏神色微缓,再回身时发现陈小夭脸色忧急,忙欠了欠身道:“忍着些,义医术高明,等她来了就没事。”
说着,陈珏的目光落在陈小夭被鲜血染成红色的衣衫下摆,这种情形太像是女子流产的前兆,陈珏侧过头瞥了那女子一眼,她是陈须的妾室王氏,这别不是后院女子的争斗罢。
陈小夭用尽残余的力气推开紫烟的手,悲声道:“公子,这句话我必须说,再不说可能就来不及了……”
陈珏无奈,忙道:“好,你说,你慢慢说。”
陈小夭深吸了一口气,颤声要求陈珏附耳过来,陈珏依言而行,陈小夭微抖的手抓住陈珏的衣摆,低语道:“公子,你可能不是大长公主的儿子……”
陈珏猛地睁大双眼,难不成十几年前小夭就发现过侍奉的公子不对劲,已经换了一个人?
陈小夭又道:“你可能是先皇的儿子。当今陛下地……兄弟啊!”
陈小夭怕自己挺不过这日,干脆长话短说最直白地把所知的事情说出来,陈珏的神色滞了一下,附近紫烟等听到陈小夭所言的侍女俱是面色大变,两个胆小些的甚至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抖如筛糠。
陈珏心中微震,面上不动声色地道:“说什么胡话……”
这时义提着一个小木箱姗姗来迟,陈小夭还想同陈珏说什么,却被陈珏一个严厉的眼神制止了。陈小夭身虚力轻,微微挣扎了几下挣不开,这才任由义为他医治。
义号脉后皱了皱眉,从小木箱中一一取出几样物事,诸如白布条以及不知名小药丸等等。看着义有条不紊沉着冷静的动作,陈珏心里有了底,余光瞥见紫烟身边一个侍女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就要离开,他身形一闪站在那侍女面前,沉声道:“女主人有恙在身,你要到哪里去?”
那侍女身子一抖,便老老实实地站回紫烟身边,不敢再抬头看陈珏,陈珏轻吁一口气。这才闭了闭眼。
过了一阵子,义轻轻擦了擦额角的微汗,站起来向陈珏欠了欠身,道:“幸不辱命,小夫人没有大碍,只不过这一胎是保不住了。”
义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索然,她看了看惨白着脸昏睡过去地陈小夭,心中轻叹了一声:子嗣对女子来说实在太重要了。
陈珏松了一口气。孩子可以再生,人没了却再不可能死而复生,这工夫刘嫖身边的展眉匆匆带着几人赶到园中,陈须也穿了一身外服匆匆赶过来。
陈小夭被展眉带来的几个人送回所住的院子,陈须也心急地跟着去了。陈珏站在院中的青藤边沉吟了一下,肃容对展眉道:“展眉姑姑,你派些可信地人把这园子里的下人看管起来。”
顿了顿。陈珏又补充了一句道:“只是看管,叫看守的人不要同她们说话。”陈小夭的话,决不能流传出去。
展眉见陈珏说的严肃,正色躬身道:“奴婢领命。”
陈珏点了点头,顾不得再多说什么,立刻转身离开。
展眉心中留有疑虑,她对一边的紫烟道:“今日是怎么回事?”她本是听说陈小夭在园中出了事。这才奉命过来看看。谁知道刚来就接了陈珏一个莫名其妙的命令。
紫烟不懂事,但牢记着公子不说她也不说的原则。只是在原处乖乖巧巧地站着,满脸倔强不住地摇头,弄得展眉一点办法都没有。嫖房间的路上,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地感觉,一时间默默无语。
按照陈小夭所言,当年刘嫖热衷于献美人给景帝,一个又一个娇媚的新人入宫,原本和景帝算是少年夫妻的栗姬心中妒忌,常给长公主所献的美人使绊子,几个美人所孕的龙种便是这样悄无声息地流掉。
直到景帝初登基后不久,又一位美人在堂邑侯府得幸,未入宫时便名分不正地生下一子,景帝因为名声和栗姬的考虑不曾接这母子入宫。除此之外,陈珏初生时身子骨极差,几有夭折之危,景帝当年驾临堂邑侯府时曾说道,栗姬善妒,若是长公主之子不幸,他愿择一皇子交由姐姐刘嫖抚养。
说来也奇怪,在那之后不久,一直身体极差的陈珏便渐渐地康健起来。四岁时的一场大病之后,他奇迹般地长成了体魄健壮地少年,那位美人的儿子却在不满周岁时便离奇地夭折,美人不久也卧病在床伤心至死。
这些旧事,是陈小夭母亲当年做贴身婢女的时候经历过的,临终前她才一一告知陈小夭。
这世间,哪里有如此儿戏的事情?陈珏苦笑地想着,不得不为陈小夭母女胆战心惊了这些年,同时又坚定不移地怀疑着他身世的做法而无语。栗姬算什么,不过是一个后宫女子罢了,若她的儿子不是景帝地长子刘荣,恐怕一朝触怒龙颜便永无翻身之地。
无论哪朝哪代。皇家血脉流落在外都是很扯地事情,单凭栗姬区区的善妒怎么可能逼得景帝将儿子送给刘嫖抚养?景帝连寡妇都可以娶,还会在乎所幸的美人名分不正?刘嫖所献的美人若是有皇子活下来,她当年又怎么会琢磨着跟栗姬联姻?
当然,皇子养在亲近的宗室家中并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但刘家皇子易名换姓地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若说他陈珏是什么景帝地儿子,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就算这些理性的因素全部不去考虑,当年景帝地脑子真的是被驴踢了。但刘嫖是何等人?她对亲近的人可以毫无顾忌地溺爱有加,对不相关的人则必定心狠手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陈珏自问刘嫖对他的疼爱就是陈须和陈都望尘莫及。
不多时陈珏行到目地地,他从自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眉头紧锁的展眉在门口向他施了一礼。陈珏点了点头正要进门,忽地听得展眉道:“四公子,莫让大长公主伤心。”
陈珏微微一笑,自如地一步踏进门,一眼便望见刘嫖坐在案边以手支额,沉默着不语。
室中的灯光有些昏暗,闪烁着不停,陈珏亲自上前整了整烛火,房间中才更明亮一些。
“阿母。”陈珏轻唤了一声。
刘嫖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定定地凝视着陈珏道:“你怎地现在才过来?”
陈珏如实道:“人命关天,我去看了小嫂几眼。”
刘嫖听得陈小夭的情形心中恨极,若不是念在陈小夭这些年为陈须生了一儿一女,她恨不得立刻把这个多嘴胡言的贱婢杀了,她冷声道:“你信她的话?”
陈珏走到刘嫖身边,做出一副孝顺儿子的样子,笑道:“小嫂是好人,只不过太愚了些。我哪会信她的话?”
刘嫖神色微微缓和了些,不放心地道:“你真一点都不怀疑,当年好些人说你像先皇来着?”
“外甥似舅,本就是常理啊。”陈珏安慰地拍了拍刘嫖地手,又将他方才心中的分析说了一遍,随后着重回想了这些年来母子间的点点滴滴。
陈珏说得越多,刘嫖的神情越柔和。到最后呵呵一笑,道:“行了,不愧是阿母的好珏儿。”辛苦生养的儿子一句话成了别人的,这股怒气在刘嫖心中已经消退了不少。
室中的气氛温暖亲和,等到陈午从府外归来,陈珏正要离开地时候,刘嫖正了正色对陈珏说道:“珏儿。这种传出去就是祸事的瞎话。以后你当断则断,保密这种事再没有什么比死人安全。至于这一回……”
刘嫖神色一冷,道:“阿母已经替你处理了,除了陈小夭和你身边的紫烟丫头。”
又过了一小会,陈珏走出来深呼吸了一下,候在门外的展眉忽地道:“小公子,奴婢大约知道这件事。”
陈珏虽然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但还是忍不住问道:“怎么?”
展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陈珏存疑,于是低声道:“那个女子,当年是迷惑侯爷的狐媚之人。”
展眉说完便离开去伺候陈午和刘嫖,陈珏在原地静静地站了一会,刘嫖,终究有大长公主的手段,从理智上来说,杀人灭口绝对有必要。
一场风波,并不曾对堂邑侯府中地多数人造成什么影响,刘嫖亲自插手、周氏和芷晴在旁协助,不多时便查清陈小夭意外流产是陈须小妾王氏所为。
第二日,王氏受逐,当日陈小夭出事时身边伺候的婢女下人也有一部分被问责处死,世子陈须更日日陪在爱妾身边,一时间陈小夭在府中风头无二。
“什么?”正在喝茶的刘嫖摔下茶盏,陡然变色,厉声喝问展眉道:“那日负责看守的下人中有一个不见了?”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第一百五十六 渐明朗
陈珏去探望陈小夭的时候,被宠妾阴害自己子嗣打击到的陈须已在正房歇下,世子院中只有一个周氏带另外几个姬妾和婢女在看顾着。
周氏是陈珏的正经嫂子,陈珏施了一礼,周氏抹了抹微红的眼角,道:“这次小夭真是受苦了,这也是我无能,竟不能保住陈家的子孙。”
陈珏耐心安慰了几句,周氏却好像找到了知心人似的,又接着垂泪道:“世子真心宠爱王氏,我平日里见她温柔可人,还当她是善良之人,时时谦让着她,什么好东西有我一份就定有她一份,谁知她竟是这样蛇蝎心肠……”
周氏话一出口,旁边几个陈须的姬妾也有些色变,大妇这是别有所指敲打她们呢。
陈珏微微皱了皱眉,等陈小夭的女儿陈琪出来,他才笑着同大大小小几个嫂子道了别,领着陈琪一起去看望陈小夭。
药汤的苦味淡淡弥漫在空气之中,陈小夭的脸色仍旧不大好,她看清陈珏的身影时忍不住朝被中瑟缩了一下,眼中惊惧交加。
陈珏一言不发地寻了一处坐下,小小年纪的陈琪也感受到气氛的不同寻常,静静的不敢吱声,随后迈起小腿跑在外间去,陈小夭迟疑了好一会,才带着哭腔道:“公子,我……我不是有意说错话的。”
陈珏不置可否地轻叹了一声,他无法苛求一个不曾读过书、为奴婢为人妾多年的小女子聪慧过人,能分辨真假、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但陈小夭简单的几句话确实害了好几条人命。
陈小夭微白的面上热泪汩汩而下,数不清的愧疚渐渐蚕食着她的心,她哽咽着道:“阿母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把这件事放在心里,你和翁主订亲的那日我便想同你说。但我又实在怕大长公主恨了我……”
想起刘嫖处置人的手段,陈小夭打了一个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