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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起精神慰问了一宿没睡好的几位大夫,心情好些地陈珏又吃了些点心,这才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骑上一匹枣红马出了城。
快马来到城外,广阔的渭水边还不见几个人影,陈珏朝四周望了望,带着李英等人朝一处视野广阔地阴凉处行去,那里已经聚集了稀稀落落的几个人。
“子瑜,恭喜恭喜。”
李当户哈哈大笑着迎上前来,轻轻一拳捶在陈珏身上,半真不假地仰天长叹一声,道:“我怎么就只有三个女儿,不见儿子的影儿呢?”
陈珏心情正好,笑道:“我重质,你重量。”
李当户眉一竖,故意怒喝道:“嗨,好你个陈子瑜,竟敢取笑于我,待韩王孙归来,定要他做个评判,你我大战一番……”
众人说笑了一阵子,陈珏几人忽地在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停下来,静静听着远处的动静,几个迟钝些的人随后也住了嘴,纷纷朝路的尽头张望。
韩嫣一马当先,由远及近,他经历了边关风霜,面上如女子般地柔和已尽数褪去,一眼望去,正是个初征沙场的英气小将。
韩嫣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掠了一眼,不多时便停在陈珏身上,他旋即干净利落地下马,直直朝陈珏走来,张开双臂便直直地伸出一只手来。
陈珏一笑,出掌跟韩嫣相交,片刻,陈珏放开韩嫣相对而立,默契地带笑击掌,故友重逢。一个征战方回,一个初为人父,心情激越之下,陈珏两人自然不再拘泥于礼节。
韩嫣身后的冯林静静地看着陈珏,他在雁门杀敌立功,虽然不比韩嫣显眼,但他自认已经在重振家声的路上踏出了一大步,他始终记得是陈珏给他地机会。
想着想着,冯林爽朗地一笑。跟着韩嫣同羽林营的旧友们一起说话,不多时隐约的生疏便消失不见,热热闹闹中,仿佛众人还是羽林营中的袍泽兄弟,一日不曾分开过。
众人一一叙过旧,韩嫣在众人上马回城之前。郑重地取出一个小包,将其中地泥土洒在渭水边地一棵才抽芽的柳树下,回身眺望长安城门巍峨地轮廓,韩嫣哈哈一笑,他们回来了。
英雄归来,自然受到天子的激赏,刘彻亲自赐宴宣室殿,犒劳这群他名义上地直属部曲,刘彻本来还想陈珏陪着,但陈珏毕竟放不下家中。只得婉言解释其中因由。
韩嫣冯林等人入殿的工夫,刘彻恍然道:“子瑜尽管去。”
话音方落,眼看着陈珏离开。想起陈珏方才所言的危险之处,刘彻一颗心也砰地一跳,刘如今活泼可人,当年一场大病也差点夭折,阿娇腹中的那个应该不会有事吧?人一旦心里有事,便怎么想怎么像。俗称自己吓自己。宣室殿中还有一众归来的羽林少年等着天子接见,刘彻心里出奇地复杂,打定主意稍后便去看看阿娇。
转眼间杨柳新绿,春破长堤,柳絮翻飞,飞花满城。
这日阳光明媚,温暖而不刺人,陈珏一面和芷晴赌书游戏,一面兴致勃勃地逗弄着长子。
“好了好了。别折腾他了。”
芷晴看不过眼。忍不住白了陈珏一眼,心中却喜滋滋的。从来都是父严母慈。再不就是父子不亲爷孙亲,大汉天下,像陈珏这么宠儿子地真是少见。
陈珏把布老虎放在才满月不久的小孩身边,轻松地一笑,俗话说男穷养女富养,陈珏是准备等儿子大些再管教他,眼下他还不懂事,陈珏不怕惯出纨绔子弟来,自然要多多疼爱。
又过了一会儿,芷晴合上书本,嗔道:“我认输了,真不知你记性怎么这么好,明明平日里不见你整日读书,偏偏又诗书经典都能信手拈来。”
陈珏哈哈一笑,若说钻研探究,他或者不如许多学者,但他所学的博之一字,还真没有多少人能赶得上他。
芷晴眉眼一弯,眼波流转间,轻声道:“武安侯爷赶快想想,怎么取名字?陈珏沉吟了一下,这年头有迷信,满月内的孩子不起名,生怕被精怪按名字勾了去,这会是该想想武安侯长公子的大名了。
芷晴见陈珏不说话,笑道:“依我看,这名字让阿父和阿母取吧。”
别府另居,这孙儿的名字让老人起便是最大的安慰,陈珏点点头,拍了拍芷晴的手,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们起大名,我们再起个小名得了。”
芷晴温柔地点点头,才要说话,阿如在门口处轻咳一声道:“侯爷,夫人,萍翁主来访。”
芷晴神色一喜,忙道:“快请她进来。”
陈珏见她欣喜的样子不由一笑,也站起身来整理方才因玩闹而稍乱的衣冠,不多时,正值豆蔻芳华地刘萍便快步走进来,口中欢快地道:“姊夫,姊姊,我来啦。”
陈珏和芷晴相视一笑,陈珏看着活泼更胜以往的刘萍,率先开口道:“今日有什么喜事了?”
刘萍俏皮地咬咬手指,一副保密的样子,陈珏见状故意不去问,转而跟芷晴一起逗起宝贝儿子来。
半晌,刘萍终于忍不住了,暗道姊夫狡猾,姊姊竟然也不帮忙,努了努嘴道:“行了行了,该换我抱抱这小外甥了吧?”
陈珏展颜一笑,点了点头,从前他杀窦平,刘萍十岁出头地年纪,就能带人同窦家的子弟对峙来维护他,陈珏虽然不曾得到什么真正的好处,但这份情义他记在心里。
刘萍走近襁褓边。摇了一会拨浪鼓,一双眼睁着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襁褓中地小婴儿,好不专心。
芷晴见状心中一动,似笑非笑地道:“萍儿,你再喜欢他,但他的阿母还是我,你不如自己赶快嫁个人?”
刘萍脸一红,轻轻跺脚。高傲地扬起头道:“这长安城里地贵戚少年,我还真就看不上眼。”
陈珏哟了一声,浅浅了一口茶,笑道:“萍翁主眼界还挺高。”
芷晴暗自拉了拉陈珏的手,笑呵呵地道:“等闲子弟看不上,那么羽林营韩嫣韩王孙如何。这少年英雄,不知是多少闺中女儿的良配呢。”
陈珏微一错愕,旋即一阵好笑。李当户带兵军纪不严,如今自己又不在羽林营,陈珏生怕羽林营被他带散了,是以请了经过战阵的韩嫣和李当户分为羽林左右中郎将,这几日间,芷晴和韩嫣已经熟识了不少。
刘萍先是一喜,道:“就是跟姊夫并称陈韩的那位天子侍读韩郎?”
芷晴本是随口一说,但见妹妹似乎真的欣赏韩嫣。当即笑道:“正是,妹妹有意否?”芷晴说着瞟了陈珏一眼,示意韩郎是陈珏的至交好友。刘萍这边正是近水楼台。
刘萍扭捏了一会,毅然摇头道:“韩嫣再好,我心里已然有人了。”
“咳咳!”陈珏一口茶水差点呛在嗓子眼,好不容易才咽了下去。
刘萍白了陈珏一眼,心想着这个姊夫最是开明,好一会之后道:“昨日。我在长安九市看见一个少年,他……”
刘萍回忆着昨日地情形,面上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那日正是上巳,她一身民女装扮,存心戏弄那憨厚少年,不想那少年人品却好地让她不忍捉弄。
“上巳午后不是下雨了么?”刘萍面对陈珏和芷晴,大大方方地毫不避讳,道:“我一脚踩在泥里崴了脚。他脱了外衫包着我。又亲自替我雇了马车。”
刘萍说完,笑意不变。昂首道:“姊夫,你是男人,你说他这样好不好?”
陈珏挑了挑眉,笑道:“你说地太少了,不好判断。”
刘萍心中失望,暗道姊夫太滑溜,芷晴则飞快地道:“那少年是什么人,哪家子弟?”
刘萍脸一红,道:“他……我猜他是匈奴人……”
“匈奴人?”陈珏的脸色一变,刘彻登基之初,陈珏和他废了多少口水才拦下一个大汉地翁主嫁到匈奴去,哪料到今日有个刘萍语不惊人死不休。刘萍点点头,一贯地大大咧咧之中多了点儿无奈,闷闷地道:“这有什么稀奇,边地我大汉和匈奴人互市,边禁不严,他混进长安来也不难。”
“不难?”陈珏无力地摇摇头,从一地到另一地,大汉的百姓都要受盘查,何况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匈奴人?
“你怎么说他是匈奴人?”陈珏紧跟着问道,天子脚下,若是长安城里真有匈奴人,中尉那边就是严重的失职。
刘萍瑟缩了一下,道:“他说话的口音不太对,随从身上带着不一样的味道,他看上去不缺钱,不是商人,行事又不像官宦子弟那样规矩,更不是诸侯王和列侯的儿子。最重要的是,我那次在他的身上看见了一匹狼的图案。”
“狼?”陈珏自语道。
刘萍连连点头,道:“我虽然记性不大好,也记得那匹狼地样子,跟宫中从漠南来的东西上那样子差不多。”
刘萍说着,强笑道:“姊夫,你去帮我查查看吧,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萍虽然对那少年心动,但作为翁主的理智还在那里,她叹息着想,最好是她多疑,不然……姊夫做事看似温和,实则最有原则,那少年一定凶多吉少。
陈珏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唇角含着淡淡地笑意,道:“知道第二日来告诉我就好,这事交给我了。”
刘萍信服地点头,旋即凑到芷晴身边去咬耳朵,芷晴给了陈珏一个担忧的眼神,陈珏回之以一笑,示意她放心。
芷晴见状稍稍心安,她对陈珏有种异乎寻常的信心,陈珏既然说没事,这件事到最后就一定没有什么问题。
陈珏施施然地走到门外,将室中的空间留给芷晴姊妹,他唤过家仆备好马车,直直朝长安内史,不,建元四年刚刚改称为京兆尹的官署行去。
第三卷 峥嵘初显时 二百三十八 人有别 二百三十九 文仲翁
陈珏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跨上马的下一刻就意识到他有些冲动。
刘萍虽说碰见了一个匈奴少年,但这个匈奴人跟匈奴人之间也有分别,长安城中并不是不可能出现匈奴人,比如权贵家中的胡奴,比如跟随匈奴贵族降将入汉的兵士,这些人都可以称之为匈奴人。
陈珏控制着马匹徐徐向前,将脑海中刘萍后来说给他的信息过了一遍,从刘萍的话来看,那匈奴少年既然有随从,身份就不会低,怎么都不可能是胡奴或家兵。
“你们说,长安城中怎么就会出现匈奴人?”陈珏半伏在马背上问道,刘萍虽然性子有点娇纵,但基本的判断力应当不会错。
李英见陈珏一脸的苦恼,自己也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半晌,郭远挠了挠脑袋,道:“公子,安陵侯初降的时候,长安城里就有不少匈奴人招摇过市。”
安陵侯,正是景帝所封的匈奴投降王於军,陈珏听得郭远的话摇了摇头,道:“不可能。”
刘彻父子又不是傻子,就像后世满清控制蒙古王族一样,景帝父子把那些匈奴降臣养的脑满肠肥,又是赐婢女又是赐美酒,从来不曾间断过。
但是陈珏知道,美酒佳人之外,皇家的监视措施一点都不少,否则、万一这些降臣再次背叛汉朝逃回匈奴地界,谁能负得起这个责任?
是故,如果那日和刘萍交往的是降侯子弟,这会儿早就不用陈珏操心了。
自从出得武安侯府,陈珏一骑当先,从长安西北方向一条宽广的街道上行过去。不多时便停在京兆尹的治所前。
陈珏在李英和郭远的陪同下,径自下马入内,这京兆尹地治所廊宇连环,屋宇错落,东堂之外,陈珏一行人才走了几步,便听得西面厢房的方向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七八个府吏脚下攀过门槛。当先地那人打了个呵欠。漫不经心地看了陈珏一眼。瞧见陈珏身上地衣料不似凡物。这才严正了神色道:“有何贵干?”
陈珏皱了皱眉。京兆尹郑当时为人清廉。但他这御下地手段似乎并不怎么好。
陈珏点了点头。李英上前说了几句话。那小吏立刻变了脸色。眉开眼笑地使唤一个人去报信。自己则笑呵呵地引着陈珏去见郑当时。
郑当时年过四十。早就是不再年轻地年纪。人虽老。他却仿佛仍然是少年任侠地性格做派。素日里律己甚严。
这日。郑当时正伏在案上奋笔疾书。冷不丁地从属下那里得知陈珏前来。他心里便忍不住纳了闷。等到他整理衣冠见了陈珏。听得陈珏地来意之后。郑当时眼中顿时闪过诧异之色。
“武安侯。这恐怕不大可能吧?”郑当时斟酌着词句道。这也就是陈珏前来。不然换个旁人。早就被人当做得了癔症乱棍轰出去。
陈珏也知道这事不大好办,万一是陈珏这里弄错了,必定平白浪费人力和时间。因而又好言说了几句,只是郑当时却不领情,左一句天子脚下世道清平,右一句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俨然长安城就是个大同世界。
郑当时的言外之意无非一句话,有匈奴人混进长安来,这是不可能地事情。
陈珏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郑当时这个京兆尹里头甚大,他也不好态度太强硬。
所谓京兆尹。乃是由原先的长安右内史转变而来。于左冯翊和右扶风一样是治理长安京畿地区的三辅之一,其地位明显地比地方太守还高上一层。郑当时又素好黄老之学,乃是在太皇太后窦氏那里都挂了号的人物。
陈珏忍下火气,道:“蝼蚁之穴,可溃千里长堤,凡事总有一个万一,正如你所说,天子脚下京畿重地,眼看春时祭庙之事一次接一次,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你我都担待不起。”
郑当时迟疑了一下,心想陈珏所说不是没有道理,祭庙之时护卫重重,天子自然不会有事,但陛下最喜欢不声不响地微服出宫,万一长安城里果真有凶险,那便是他地责任了。
这一听进去,郑当时本就不是多么自大的人,当即对自己方才的态度有点亏心,陈珏堂堂武安侯,这样的事本来用不着他操心,陈珏却能专程过来同他说一声,已是大大地人情。
郑当时舒了口气,诚恳地道:“多谢武安侯提醒,我自去派人查清。”
陈珏这会儿也有点儿不好意思,道:“郑大人言重了。”他的初衷虽是不想长安城里有不明不白的隐患,还有几分是因为刘萍。
陈珏这几个妻妹少年丧父,又与兄弟感情不深,全靠汤沐邑和窦太后的宠爱立足长安,陈珏理所当然不愿意看见小刘萍对不该动心的人动心,徒增烦扰。
陈珏想到这里,才要再与郑当时说几句缓和关系的话,那边郑当时也不避讳什么,已经吩咐起小吏们根据陈珏的线索查访此事。
场中约莫几十个小吏东倒西歪地站着,全无纪律,陈珏看惯羽林军整齐划一的阵形,这一看之下,陈珏和李英面面相觑,俱是说不出话来,这么一群人能干成什么事?
勉强笑着客套了几句,陈珏飞也似的冲出了京兆尹地官署,郑当时清廉正直,他手下这些小官可不是。有几个人反应很强烈,听说了陈珏的身份之分就像见了蜜糖一般,恨不得追着陈珏要一个前程。
“黄老之人,果然不善于统帅下属。”陈珏低声感慨了一句,虽然这句话还是有点偏颇,但就他所见,朝中黄老之学的官员才干和个人能力尽有。若论统驭和进取之道,这便明显地较旁人稍逊。
“武安侯爷,慢走。”
先前斜眼看陈珏的看门小吏笑呵呵地,一双小眼睛就要眯成一道缝,他右手牵着陈珏的坐骑,左手还不断地给骏马顺着骢毛。
郭远哼了一声,心道这小官儿变脸还变得真快。
“武安侯爷,千万莫记恨下官方才失礼。”绿豆眼小吏殷勤地道。
陈珏无语,皱着眉头上了马,正要调转马头离开的工夫。那小吏嘟囔着道:“这几日间,京兆尹地官所不知怎地招来许多闲人,上门便吵着要见我们上官,他们也不想想。我们这些做下吏的怎么能做主……”
陈珏挤出一个微笑点点头,示意收到了他的解释,随后立刻寻路而走。
一路行出老远,陈珏听得风声划过。只觉得终于耳根子清净,他轻舒了一口气,左右看看无人注意这边,沉声道:“郭远。”
郭远听见陈珏先叫他,得意地瞄了李英一眼,中气十足地答应了一声,道:“郭远在此,请公子吩咐。”
陈珏冷不防地被郭远的大声吓了一跳,好笑地摇了摇头。旋即正色道:“郭大哥,上次郭大侠究竟是委托何人替我们找人,你还记得么?”
郭远挠了挠头,好一会儿才面露惭色地道:“老郭对不住公子,当日只顾着和郭解说话切磋,实在没什么印象。”
陈珏心中微微失望。找人这种事,尤其是那几个不大可能太过大张旗鼓的匈奴人,委托市井中人去办最妥当。
沉吟了片刻,陈珏抓起落在衣衫上的点点柳絮,微一睁眼道:“郭解上次来长安,落脚在桑弘羊家中,我稍后去问问他。”
李英看了看一脸沮丧的郭远,出声道:“这样也好,我和郭远也有些市井间的朋友。这几天也可以先打听打听。”
陈珏笑着点点头。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想起李英和郭远自春天来就跟他好一阵子忙活。道:“有劳李大哥和郭大哥,今日无事,你们先回去和家人聚一聚吧。”
李英和郭远对视一眼,看出陈珏的坚持,便也不再拒绝,双双行礼之后便依言离开。
陈珏目送着李英二人离去,因为心中装着一件事,这权贵聚集地北阙外道路宽阔,陈珏倒也不在意马匹往何处走,干脆放任自流,好不悠然。陈珏想着想着,视线落在街道边地酒肆之中,刘彻登基以来,因筒车和曲辕犁的应用,天下产粮颇丰,这民间卖酒地禁忌已经松快了许多。
五陵年少金市东,银鞍白马度春风。落花踏尽游何处,笑入胡姬酒肆中。
陈珏望见一个身段窈窕的胡女正持壶劝酒,玉容含春巧笑盈盈,脑子里便忽然出现这么一首诗,随后看着胯下毛色厚重地棕马,便是心中一闷,他现在不是去看胡姬的妩媚,而是给刘萍找一个行踪杳然的胡族少年
余光不经意地一扫,陈珏忽地望见酒肆中另一侧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个青年,那青年男子英气勃发,体格俊伟,不是天子刘彻是谁?
这会刘彻在自斟自饮,陈珏正琢磨着要不要去跟刘彻打招呼,眼见那妩媚地胡姬娉婷着行到刘彻那一桌,笑嘻嘻地靠在刘彻耳边说了几句话。
那胡姬虽非绝丽,但却胜在几分异域的风情,尤其在陈珏看来,她那深刻的五官显示,胡姬似乎有些白种人的血统。
杨得意似乎跟刘彻说了什么,刘彻挥了挥手示意杨得意闭嘴,分别就是一副置之不理的态度。陈珏暗想刘彻的骨头也不知道轻了几两,他坐在马上,目光扫见门口处一个神色凄苦的青年,陈珏眼睛一转便计上心来。
酒肆中,刘彻惬意地饮下一杯酒,调笑道:“你不饮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