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甥,某就不能杀。老子心硬得很,不信你可以试试。”
“是,侯爷,末将一定会奋勇向前,绝不后退半步。”李本深接过大旗,大声应着,但身体却剧烈地颤抖起来,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
其他将领也是大声吼道:“我等愿为侯爷效死,绝不后退半步。”
高杰:“上酒!”
两个侍卫抬着一坛酒进来,邢夫人端起酒碗,先同李本深碰了一下:“李将军,我和侯爷在后面看着你呢!”然后一饮而尽,狠狠地将大碗摔在地上。
“谢夫人酒。”李本深也一口将酒喝光,将大碗在地上摔成碎片。一拱手:“侯爷,夫人,末将下去准备了。”
……
“黄将军,我和侯爷在后面看着你呢,干!”
“谢夫人酒,末将下去准备了!”喝干的碗摔在地上。
……
“谢夫人酒,夫人,末将当初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卒。当年年一战,受了重伤。本要被扔在战场上,若非侯爷和夫人垂怜,叫人用担架将小的抬回老营,早就变成一堆枯骨。我这一条命是侯爷和夫人赏的,这一次就还给你们。”
邢夫人:“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打进北京,我要你为侯爷将城中建奴的脑袋都给我砍下来。”
她又是一口将酒喝光,地全是酒碗的碎片,帐篷里全是酒香和男儿的血气在涌动。
……
“谢夫人酒,末将替侯爷和夫人将这座鸟城抢下来。”
邢夫人:“等等。”
“夫人。”
邢夫人伸出手去,帮他扶正有些歪斜的头盔:“赳赳老秦。”
那将领的眼泪流了下来,沙哑着声音吼道:“复我河山!”
……
从头到尾,高杰都板着一张脸坐在虎皮交椅上。
等到众将都退了下去,他才站起身来:“夫人辛苦。”
邢夫人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张脸上全是红光。她咬牙道:“今日说不好是高郎,是我秦军最荣耀的一天,许胜不许败。等下,妾身当亲自擂鼓为全军助威。”
高杰:“说得是,如果到最后时刻,某说不定会亲自披挂上阵。济尔哈朗不是个好相以的,如果我有个好歹,夫人也不要伤心,好好带着孩子过活。我也看得明白了,孙太初是个念旧情的人。元爵孩儿如今追随孙天经,追随着未来的太子殿下,前程必然小不了。我就算有个万一,也没有什么好挂念的。”
“高郎。”一向刚强的邢夫人突然扑进高杰的怀里,一口咬在高杰的嘴唇上,直咬出血来。
高杰眉头一皱,却没说话。
良久,邢夫人的嘴唇才挪开来,用手摸着丈夫的脸,一脸痴迷地叹道:“高郎高郎,你长得真漂亮啊,能够做你的妻子,我这一辈子也知足了。我不要你死,老天会保佑你的。若你真有个好歹,妾身绝不独活。你也不用劝,咱们秦人就是这个脾气,说出去的话就要算数。”
高杰使劲地抱着妻子的腰:“好,就这么说定了。若夫人你也有个好歹,某也会随你而去。没有了夫人,高某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没滋味得紧。”
正在这个时候,激烈的鼓声响起,大营中全是沙沙的脚步声,军官的呐喊声,部队开始集结了。
“卯时了!”高杰放在妻子,大步走了出去。
就看到无数兵马排着整齐的队伍,一队队朝辕门外开去。
这其中,李本深正骑在一匹花马上,手中的红旗在晨风中猎猎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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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阜成门外,北路军,山东军老营。
同秦军老营中,赳赳老秦的慷慨激扬不同,山东军的阵前动员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刘春和郝肖仁正站在一处高台上,轻松地看着远处的情形。
远处的较场上,有一队山东军士兵正在出操。两百多士卒穿着单薄的衣衫,在军官的口号声中,整齐地跑步。
这是山东军中精锐主力战兵每日清晨的晨练,这也是宁乡军的制度。作为克隆于宁乡军的部队,山东军也不例外,他们对于士兵的体能非常重视,平日间的训练不可谓不艰苦。当然,这种大运动量的体能训练必然有高热量食品的配合,否则还真要将士兵给练坏了。
好在,这次出兵部队携带了大量的午餐肉罐头,拿下京郊的几座县城之后,也得了不少牛羊,这些天,士兵们大鱼大肉可劲儿地造,就等着今天。
同样的情形在山东军军营各处发生,到处都是沙沙的脚步声和军官们的呐喊:“一二一二,一二三四,再来一次!”
在刘春和郝肖仁的左手远处,两百个火枪手刚跑完操,正在进行例行的火枪装填训练,所有人都在整齐地高喊:“清膛、掏出药包、咬开、张开机头、倒入引药……”
郝肖仁虽然是胖子,可大清早地跑空地上来,还是被风吹得经受不住,口中低声抱怨:“太冷了,东平侯,马上就要出击了,咱们是不是回中军节帐动员一下,好歹你也给将士们说几句话吧!”
“不用,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大家都知道这一仗对咱们究竟意味着什么。若到时候胆敢畏战不前……嘿嘿……”刘春冷笑,突然道:“我刘春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世人都说我是一头畜生。畜生,嘿嘿,畜生可没有人情可讲,老子杀起人来可不会手软。”
这话带着深重的怨气,显然,他心中那深重的负罪感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冲淡。
郝肖仁心中突然同情起他来,心中也是歉意。刘春之所以落到千夫所指的地步,完全是因为自己。他安慰刘春道:“东平侯,只要能够拿下北京,你就是民族是天下苍生黎民最大的功臣,千秋万载之后,后人一提起你。都会竖起一根大拇指,说一声英雄。”
“英雄?”刘春霍一声转头看着郝郝肖仁。
郝肖仁郑重地点点头:“难道不是,还有什么功绩比得上彻底消灭建奴,恢复故都?如果侯爷你能够将我汉家的旗帜插上北京城头,你若不是英雄,谁配?”他的声音大起来,那张不正经的肥脸也变得慷慨激扬起来:“刘总兵官,我知道你心中有一道坎迈过不去,也理解。是的,刘老总兵的死,你我都要背上一辈子的罪责。可是,人总得要向前,往前走。”
“你!”刘春的眼睛里直欲喷出火来,手按在刀柄上,手背因为用力,血管条条坟起。
郝肖仁却难得地毫不畏惧,昂着脖子道:“就算今日你杀了我郝肖仁又如何,解决得了什么问题?只要你打进北京城,为我汉家立下绝世功勋,大家都说你刘春是一个大英雄。至于你老刘家那点破事,谁他娘在乎?有道德缺陷的英雄,他不还是英雄吗?”
正在这个时候,有号角声吹响。
郝肖仁;“饭点到了,咱们用饭去吧!吃饱了,也好厮杀。”说完,一拱手,就朝土台下走去。
刘春的手松开了,迟疑片刻,叫道:“等等,传我命令,上酒。”
“是,总兵官。”
……
一队接一队山东军开出辕门,巨大的攻城器械艰难地摇晃着巨大的身躯朝北京方向移动。
刘春坐在马上,突然扭头对郝肖仁说:“谢谢。”
郝肖仁:“什么?”
“谢谢。”刘春低声道:“谢谢你,郝军师。”
卯时了,天开始亮了。东方的地平线上,有红色的朝霞漫漫燃烧。
但这边依旧一片黑暗,无数火把摇曳。山东军、秦军、岛津联队、朝鲜营,几万人马,将方圆三十里地变成了火把的海洋。
这是刘春第一次称郝肖仁为军师,可见好大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郝肖仁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一直以来,他只当自己是一个普通人。内心中还停留在当初那被孙元俘虏的小吏的角色上,现在回头一看,自己这些年竟然做出这么大事业。
大丈夫,当如是哉。
我的人生,过得真是精彩啊!
郝肖仁难得地纵声大笑,笑毕,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山东豪杰,勇往直前,必胜!”
“必胜!”
到处都是山东军的呐喊。
第1483章 北京的前夜(二)
北京,阜成门箭楼。
济尔哈朗已经在楼中立了许久,眼前的黑暗已经被火把照得彻底亮开。
几乎不用去想,就知道,敌人已经全体出动,就要在今天将北京城抢下来,将城中所有建州人杀个干净。
而我建州如今只剩下这一座城,再没有没有退路了。
一直都知道敌人集中了秦军、山东军的所有精华,再加上朝鲜营和岛津联队这两支仆从军,总数已经接近四万。四万这个数字在大家口中说起来或许不算什么,但真见着了,眼前这山呼海啸的呐喊声,这满天满地的火把,这已经覆盖了世上所有声音的脚步声,还是让城头的建州人呼吸不畅,浑身颤栗。
这还真是无上军威啊,是啊,当初建州八旗全盛时期所有主力战兵加一起也不过六七万人马。而如今,这城头上不过一两万老弱病残,能守得住吗?
“能守住的,肯定能。”济尔哈朗转过身来,看着聚在城墙上面面相觑的士卒们,大笑:“看看你们这模样,身上那里还有半点咱们建州人的气势?我们是谁,我们是英雄的建州人,什么样的苦仗恶仗没有打过,自从我济尔哈朗领军出征以来,就没有输过。你们要相信我,相我会带领你们赢得这一场胜利的。我将站在这城墙上,直到最后,要么战死,要么杀光所有的敌人。过来!”
说罢,他一招手。
就有一群士卒带着十个人走上前来,这十人都是孩子。最大的那个才十岁,最小的那个还是襁褓中。
这些孩子身上都穿着绫罗绸缎和貂皮衫子,脖子下要么挂着金锁要么挂着玉佩,头上还戴着**一统帽,不用问,定然是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
一下子押上来这么多孩子,众人心中都是一阵迷惑,弄不明白王爷这么做究竟是做什么?按说,大战之前,杀几个敌人的俘虏或者城中不守规矩的汉人祭旗,也能鼓舞士气。不过,弄这么一群孩子上来,好象没有意义啊!
正疑惑间,为首那个军士拱手道:“禀王爷,阿哥们都请过来了。”
这个时候,最大那个十岁的孩子突然哇一声哭起来,对着济尔哈朗喊道:“阿玛,阿玛,我怕!”
城头的士卒都哄一声低呼,他们万万没想到这十个孩子竟然是济尔哈朗的儿子,郑亲王府的小王爷。
济尔哈朗怒视儿子一眼,喝道:“哭什么哭,咱们建州可没有只知道流眼泪的怂货,马上住口。否则,休怪本王军法无情。”
这一喝声色俱厉,顿时吓得那孩子浑身颤抖,再哭不出声来。
济尔哈朗指这那一群小孩子,对众士卒道:“知道他们是谁吗?”
“……”没有人说话,城头为之一静,只火把上滴下的油脂在空中劈啪着响。
济尔哈朗指着最大的那个儿子,道:“你来告诉大家。”
那孩子这才怯生生地应了一声,颤声道:“我是,我是……我是郑亲王济尔哈朗长子,母母亲是郑亲王府四福晋扎鲁特博尔吉……吉特氏,巴格贝勒之女。生于天聪七年五月十三日巳时。我叫富尔墩,今年十岁。”
济尔哈朗点点头,又指着另外一个孩子:“报上你的名字。”
这个孩子明显地比哥哥富尔墩要强些,朗声道:“是,阿玛。”他对着众将士道:“我叫济度,乃是郑亲王济尔哈朗次子。”
“下一个。”济尔哈朗。
“我叫勒度,郑亲王济尔哈朗第三子。”
“巴尔堪,郑亲王济尔哈朗第四子。”
……
众孩子一一报上名来,直到最后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济尔哈朗道:“他叫海仑,我的第十子。今日,我郑亲王府满门都在这里,都将战在这城楼上。等下仗一打起来,某绝不后退一步。某已经叫人在箭楼里堆满了柴禾、硫磺、硝石,一旦城破,将全家共赴国难。”
这个时候,他的长子富尔墩又“哇”一声哭起来:“阿玛,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混帐东西,真是好日子过惯了,把咱们建州人的血气都丢了吗?”济尔哈朗喝了他一声,看到儿子满是泪水的小脸,心中突然一软。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脑袋,叹道:“富尔墩,若是城破,你藏在家里难道就能够躲得过去吗?你若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许还能做汉人的奴隶。可你是谁,我济尔哈朗的长子,郑亲王王爵未来的继承人,到时候,高杰和刘春会放过你吗?那眼泪抹掉,把胸膛挺起来。别怕,不就是个死字,就算是死,也得死得像我建州的男子汉。别说是你,就连我,还有这里所有的将士,都已经当自己死了。我建州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了,不能退,只有拼命。只有拼命,或许还能杀出一条血路。我建州不会亡!”
所有的将士都同时跪了下去,满满热泪,同声大吼:“我建州,不会亡!”
满城的锣鼓声都响了起来,预示着一场决定建州人命运的决战即将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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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鼙鼓一声声催人肝肠。
接着,北京城几座钟楼的大钟也同时鸣响。无数建州人提着兵器从家里冲出来,高声呐喊:“建州,建州!”
又人高声问:“去哪里,去哪里?”
“上城墙去,快快快,汉人要进攻了。无论去哪里,反正上城墙就对了。”
“来来来,给我一口酒。”
“你要壮胆吗?”
“咯咯,咱们建州人什么时候需要这牢什子壮胆了。他奶奶的,天气实在太冷,暖暖身子。”
“没用的东西,还是怕了。要暖和,上城墙去。郑亲王已经生起了篝火,等下厮杀起来,一身就热了。”
人越来越多,转眼,北京内城的满城里,街道上已经挤满了建州男人。
这个时候,有妇人搭着梯子爬上围墙,将几锭碎银子扔下去,高声叫道:“这是我手头的私房,是给你们的犒赏银子。好好打仗,替我多杀几个汉人。”
一个大约六十多岁的老头穿着一件皮甲经过这里,他也不去拣地上的银子,反伸出手去摸了一下那妇人的手背,笑道:“****!”
那妇人大怒:“老不死的,你要来占老娘的便宜吗?”
那老头哈哈笑道:“占你便宜又如何,反正你男人已经死在扬州了。你那片地荒得太久,都要沤烂了。反正你手已经被我摸了,等这一仗打完,老子娶你就是。”
街上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都预感到这老不羞的会有大麻烦,墙头这个姓纽轱卢的妇人可是有名的母老虎。
可是,突然间,那妇人突然红了脸,低下脸看着那个糟老头子,柔声道:“保重,活着回来。你若敢娶,老娘就敢嫁!”
说着,就用袖子掩了脸。
“哈哈!”所有的人都在放声大笑。
那老头站在街上,呆了半天,这才放声道:“纽轱卢,你放心好了,老子会奋勇杀敌的。老头本是孤家寡人一个,心中也没有什么牵挂。现在好了,有女人了。我会帮郑亲王守住北京的,我要保护我的女人!”
说完,提着刀子大步朝西面走去。
街上依旧拥堵,有人在喊,“谁给我一把刀,他娘的,没有兵器还怎么替郑亲王打仗。”
这个时候,又有一个妇人的脑袋从围墙上探出来,将一把虎枪扔到街上去,高声喊:“这是我那死鬼男人留下来的遗物,给你了,我建州的海冬青!”
接着又是一个女人打开门,吃力地拖出来一副铠甲:“谁要,谁要?”
“给我。”有一个建州人走上前去。
那妇人麻利地替他穿着铠甲,好半天才弄好,然后将一枚熟鸡蛋塞在他的手中:“保重!”
更多的妇女和老人打开房门,将家中的兵器、铠甲、金银、食物扔在街上,听凭将士自取之。
东西实在太多了,简直就是拾之不尽,被一双双脚踩在地上。
看到这种情形,所有的建州人的热血都快要沸腾了。
军人的职责就是守护,抛开这场战争的正义、对错与否不谈,此刻的建州已经全体动员,都在为本民族的生死存亡而挣扎、奋战。
在街角处,一个打更老者提着铜锣,满面都是眼泪:“我建州还是有希望的,何满,是不是这样啊?你告诉我,告诉我,我建州会赢的。”说到后面,他竟然哽咽了。
他身边,是一个独臂瘸子。
这人正是何满,同一年前相比,此刻的他形销骨立,眼睛里全是红丝,显得异常疲惫。但嘴角却带着一丝讽刺的笑容:“没用的,没用的,赢不了。我算是看明白了,所谓的战争,说到底就是国力之争。就算我建州人再英雄,可手头的力量就这么些。杀了一个汉人,立即就有十个汉人扑上来。杀十个,接着就要面队一百个,怎么杀得干净?而建州,死一个少一个。老伯,你看,这街上的士卒老的老小的小,病的病,残的残,还是当年入关时的八旗精锐吗?”
“我们现在坚持得越久,汉人的报复必然更加的残酷。”
何满说到这里,禁不住咯咯地笑起来。他指着那些不断将兵器铠甲食物从屋中送出来的妇女,道:“如果没有今天这一出,一旦北京城破,她们还有活路。可是,现在,咱们整个建州都要为这一场战争负责了。咯咯,没有人能够活下去。这就是命啊!”
“你……”打更老头抬起手想要打,可是,手却无力地垂了下去。
“没有人是无辜的,都要死。建州,完了!”何满哈哈笑着:“老伯,你屋里不是有一坛上好的蒸馏白酒吗,走,咱们回家去,再杀两只鸡,吃他个痛快。别到城破之后,反便宜了高杰和刘春。看情形,秦军和山东军要想破城,起码要一天,咱们还来得及受用。”
“哈哈!”笑声中,何满一瘸一拐地走远,有怪腔怪调的歌声传来:“醉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愁来天不管,输与风和日暖……呜呜……”到最后,竟是长歌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