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胡闹,胡闹,简直就是胡闹!”朱玄水彻底地恼了,大声叫道:“青主你混帐之极,曹国公将世子交给你我,是让我们小心看护的,如何能够上阵杀敌。战场之上刀箭无眼,若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夫,老夫和你不死不休!”
说罢,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傅山。
朱玄水的女儿已经去世多年,这些年他就指望着外孙活着,如果天经真有个好歹,这人生对他来说还有什么意义?
傅山只淡淡一笑,也不说什么。
旁边去急了孙天经:“外公,我要去。”
“住口,你是统帅,如何能够亲临一线,打仗的事情自有下面的人去做,还轮不到你。”朱玄水怒气冲冲。
“外公。”叫了几声,见朱玄水总板着个脸,孙天经喝道:“朱指挥使!”
朱玄水:“末将在。”
孙天经冷冷道:“首先,某总有长大的那一天,那不成永远庇护在外公和爹爹的羽翼之下做一辈子的窝囊废?还有,我提醒你,某才是这支大军的统帅,某决定亲征镇边城。这是我的命令,不容讨论。”
说完,一夹马腹冲了出去:“俞亮、高元爵、甘凤瑶,随我一道掌握部队。”
“是!”三骑呼啸一声冲了出去,只将一脸铁青的朱玄水扔到一边。
等到四骑卷起一路烟尘去远,朱玄水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只顾着生气。忙一策马就要跟上去。
这个时候傅山突然伸出手来拉抓他的缰绳,问:“朱指挥这是要去哪里?”
“放开!”朱玄水大喝:“老夫自去保护自己的外孙,怎么了?”
傅山的武艺已入化境,力气大得惊人,这一把拉住缰绳,战马竟挣脱不得。
“朱指挥你还是别去吧,你就算去了,只怕世子反不乐意。”
“混帐!”朱玄水终于爆发了,大声怒吼:“傅山,看看你干的好事,看看你干得好事。世子才多大就要上战场,没出事还好,若伤了他一根指头,老夫跟你不死不休!”
“伤什么,伤不了的。”傅山淡淡问:“朱指挥这么急跑过去,难不成想分世子的功劳?有你在,世人怎么识得世子的手段。”
听到傅山话中有话,朱玄水一呆。对于傅山的智谋他还是非常佩服的,感觉这事好象有什么地方不对。
傅山见他一脸的疑惑,接着说道:“你着紧世子难道我就不着紧了。你是世子的外公,某还是他的老师呢!放心好了,最多半日工夫,世子定然能顺利拿下镇边城。若不信,我可以跟你打一文钱的赌。”
“谁要跟你打赌……什么,你说天经会顺利拿下镇边城?”朱玄水失惊。
傅山点点头,正色道:“世子将来必是人中之龙,如今已经初显峥嵘,这一战就当做他的初阵吧?对了,我听岛津一夫说他们倭寇大名家的儿子成年之后,都会以初阵作为成年礼,如果能亲手砍下一颗敌人的头颅就最好不过了。世子若想得到将士们的拥戴,这一步迟早是要走出去的。放心好了,如果没有十成把握,傅山也不可能行险。”
“好,我姑且信你一次。”朱玄水已经有些信了,喝道:“青主先生小气,打赌只打一文钱,咱们索性玩个大的,一千元钱如何?”
傅山:“既然朱指挥使要玩大的,某却之不恭,否则那不是扫兴了吗?这样,我若输了,就给你一千元钱,若是赢了,也不要你的钱。此次北征,朱指挥一切都我安排如何?”
这次四支大军出征,高杰和刘春还好,这个朱玄水仗着是曹国公的岳父,世子的外公,喜欢在军务上指手画脚,让傅山很是烦恼。
朱玄水:“若青主先生赢了,此次出征,若有吩咐,莫敢不从。”说着就伸出手去,两人击掌为誓。
不过,傅山没有仔细解释孙天经为什么会顺利拿下镇边城,朱玄水还是心中不安。
直到下午申时,前面传来急报,世子率四千五百朝鲜营健卒已经拿下镇边城了,斩首一百级,俘虏六百,剩余的清军皆逃去居庸关。
“啊,这么简单就拿下镇边城了?”朱玄水眼珠子都快落到地上。
1406。第1406章 初阵
“还能怎么着?”旁边的傅山好象早已经料到了这一点,笑着对朱玄水道:“朱指挥,这镇边城才多少人,一千出头,咱们这四路大军加一起四万多人马。敌人能够坚持这么多天不逃,已经算是不错了。而且,建奴如今只有战和逃两条路可走。”
他用手指捏着上嘴唇上的一撇胡须道:“战,就是集中主力南下寻镇海军的晦气,现在那边豪格不是同马宝打得正热闹吗;逃,不外是从北面的古北口、墙子岭去蒙古。西面居庸关这边虽然城堡众多,却不是建奴战略的要点。而且,这边的兵马早就被豪格抽调一空了,根本就没剩几人。”
朱玄水:“所以你就让天经趁虚去打镇边城?”
“这是其一。”傅山继续侃侃道:“还有,据我手头的情报得知,居庸关这一线的清军都是当初投降李自成的明朝守军,建奴一来,他们又再次投降。当年李自成进京的时候,他们可是没有放一箭就开关出降了的,这支部队战斗力低下,已经不堪使用。既然他们能够投李自成投建奴,此番再投世子也不奇怪。这人只要做惯了三姓家奴,一遇到敌人,首先想的就是缴枪出降,想就是如何保住自己的身家姓名。至于城池换谁做主人,跟他们也没有任何关系,反正当兵吃粮吃粮当兵,跟谁扛活都一个样。”
带信来的那人插嘴:“青主先生说得对,这次攻打镇边成,其实部队也没做任何准备。朝鲜营的士卒刚把做好的梯子往城墙上一搭,小公爷刚登上梯子,上面的守军就打了白旗。然后,守城的清军就探出头来问是不是王师,怎么看起来不像?”
“在得知是来的是宁乡军麾下的朝鲜营之后,上面的清军说他们愿降,然后把兵器如同下雨一样扔下来。就这样,小公爷和李亲王可以说是兵不血刃拿下了镇边城。”
“哈哈,朝鲜高丽棒子看起来确实不像是王师。”听说外孙立下如此大功,朱玄水老怀大畅,哈哈大笑起来。
笑了半天,这才朝傅山一拱手:“青主妙算,老夫服气。”
傅山微笑:“其实也没什么的,关键是我手头有详细的情报在,知道这些守军的德行。”没错,早在两个月前,侦缉厂就已经将这一带的清军情报摸得门清,并送到孙元手头。这些情报详细到各关卡城堡驻有多少敌人,都是什么成分。带兵大将姓甚名谁,什么来历。
“还有,朱指挥,我且问你,世子比之郑森如何?”傅山故意问。
朱玄水大为不快,道:“天经乃是人中龙凤,弱冠之年就能统帅十万大军,郑大木在他这个年纪的时候如何比得上世子?说句不好听的话,若非有君侯栽培,郑森岂有今日威名?”
“那就是了。”傅山点头:“郑大木率镇海军进入畿南沿途攻州掠县,所向披靡。京畿南可是北京门户,建奴都没有什么象样的抵抗,更何况京西。”
朱玄水这才恍然大悟:“青主真是在世诸葛,佩服,佩服。”
傅山:“谬赞,谬赞了。”
然后低声淡淡道:“朱指挥,你现在知道我不让你跟着世子一道去攻打镇边城的用意了吧,你总得给年轻人一些机会。所谓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睛,阻了他们上进的道路。”
朱玄水这才真正明白傅山同意孙天经去攻打镇边城的深意,这是要让外孙拿军功,得军士之心啊!
一直以来,孙天经和他父亲孙元的关系都不是太好。当年,孙元和自己女儿朱汀感情极深。朱汀在生孙天经的时候因难产去世,孙元悲痛之时又觉得是这个儿子害死了妻子,平日里对他也没有丝毫的痛爱,往孙母那里一扔了事。
孙天经在孙府可谓是天生天养,性格偏激刚强。
正因为和孙元关系不太和睦,朱玄水日思也想就是如何在宁乡军中为外孙栽培势力。特别是如今宁乡军越来越强大,已拥有明朝王朝八成以上的野战兵力,他孙元说不好会成为另一个曹孟德。
如果孙元还是那个国公也就罢了,孙天经就算不能继承爵位,将来长大了,一个总兵官的职位还是可能的。但如果……一旦涉及到帝位之争,就没有丝毫的退让余地。
必须要争。
可惜的是,孙元素来最恨有人在他军中搞小山头小团体,正因为如此,傅山做为孙天经的老师,平日里却一直袖手旁观。而他朱玄水在军中搞的那一套好象也没有什么效果,只能安插几个心腹到不重要的岗位上去,关键时刻根本就不了什么作用。
如今傅山的所谓突然提醒了朱玄水,与其在军中为世子安插人手,还不如直接去争战功,赢得士卒的拥戴,赢得孙元的重视。这才是堂正手段,这才是王道。
可叹自己这次总想着如何才能护得外孙的安全,如此一来,反倒是害了他,叫士卒觉得他不过是一个需要父辈保护的庸碌之人。
这个青主先生,看来是准备在未来的夺嫡之争中出手了。
有了这么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出手,老夫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想到这里,朱玄水心中感动,也没说话,只朝傅山深深一揖。
傅山也不躲避,昂然受了他一礼。
很快,朱玄水和傅山一道进了镇边城。
镇边城说是城,其实并不大,也就方圆三四里规模,周围都是山峦。城池正好位于长城下的一个大缓坡上。因此,镇边城只有三座城门,城墙也不高,最高处不超过五米。远远看过去,就如同一座大村庄。
据说,城中人口最多的时候有一千户人家。李自成来的时候,城中百姓都逃了个精光,如今彻底变成了一座兵城。
进得城中,却见里面的房屋包括城墙皆用青石垒成,简直就是一座石头城。
站在城墙上,看着雪花纷纷洒洒的世界,看着远处苍茫群山和一条细线般在山间蜿蜒盘旋的长城,天高地低,你才感觉这这北地是如此辽阔,直叫人心怀激荡。这感觉是你在江南的小桥流水中感受不到的。
“师傅、外公,既然清军如此不堪,明日我索性点齐兵马把居庸关给拿下来。”
正当傅山和朱玄水站在城墙上之时,孙天经在俞亮、高元爵和甘凤瑶的簇拥下,手按刀柄神采飞扬地地大步走过来。
1407。第1407章 镇边城里话兴亡(一)
龙行虎步,小小年纪,步伐中却充满了强烈的自信。
只见,孙天经虽然个头不高,还是个孩子。可身上的铁甲却闪闪发光,再配上他光洁的额头和开朗的笑容,叫人看了不禁眼前一亮。
一刹那间,朱玄水意识到外孙已经长大了。看到他,朱指挥一颗心醉得仿佛要融掉一般。
他急忙走上前去,一把扶住孙天经的双肩,上下打量,怎么也看不够:“世子,世子,这一仗打得如何,可遇到了危险……啊,你这背上怎么全是血,可有伤,快快快,青主你快来看看……”
说着话,他愤怒地朝俞亮和甘凤瑶吼道:“你们两个混帐东西究竟是怎么保护世子的,该杀,该杀!”
孙天经是个孩子,高元爵也是个小孩儿。甘凤瑶已经成年,至于俞亮,这次北争的主要任务是做世子的贴身护卫。
若世子有个好歹,朱玄水自然要寻俞亮和甘凤瑶的晦气。
他本是锦衣卫出身,眼睛一瞪,凶光毕露。甘凤瑶本就腼腆胆小,顿时吓得满面煞白。
孙天经咯咯一笑:“外公,你也别吓甘凤瑶,我也没受伤。”
“真没受伤?”
“真没有,这是敌人的血,我也懒得擦。”孙天经说:“攻打镇边城的时候,我本欲先登而上,可刚一爬上云梯,上头的敌人就扔兵器投降了……一群没用的废物!”
孙天经忿忿不平,语气中大觉失望:“不过,我还是亲手刺死了一个敌人。我不是由下往上攻吗,敌人中刀之后,血一流下来,就淋到我背上。”
“你真杀了一个敌人,好好好,好得很,真是少年英雄啊!”朱玄水得意地放声大笑起来。
实际上,那个被杀的敌人在孙天经刺死的时候,已经让跟在后面的俞亮用飞蝗石击碎了额头的颅骨,小公爷不过是补刀而已。即便如此,孙天经还是非常得意。
实际上,被敌人的血淋到后背之后,有侍卫提议小公爷换一件新铠甲,结果被孙天经给拒绝了。
他想的就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勇猛,只有敌人的血才是一个男子汉最荣耀的勋章。
古人或许不知道什么叫做秀,但如他这种公侯之家的世子,从小就知道政治是怎么回事,知道该如何为自己树立威望。
“不过是杀区区一个敌人罢了,不值一提。”孙天经浑不在意,道:“外公,傅师傅,走走,咱们去衙门。走了快一天路,想必两位老人家的身子骨已然乏了,我已经命手下准备了酒食,请随我来。”
“吃饭倒不要紧,先进城看看吧!”傅山说。
进得城中,傅山和朱玄水四处走了走,见孙天经已经将那些俘虏集中在一处着人甄别,然后训话,说愿意加入宁乡军的且留下来,经过整训之后,将来依旧在这里当兵,一应待遇绝不亏欠。若不愿意当兵的,每人可得一钱银子路费打发给家依旧做他的军户,将来扬州镇拿下北京之后,自有安排。
然后,训话的军官又说,将来北京光复,这一代都会纳入扬州镇的管辖范围。扬州镇实行的是募兵制,有鉴于明朝军户制度已经彻底糜烂。以后,镇中会废除相关的户籍制度,也就是说以后再没有军户民户之分。军户可享受民户的一应政治待遇,不再低人一等,儿女也能够参加科举云云。另外,一但光复北京,扬州镇会免除京畿地区百姓两年的赋税。
明朝军户身份卑微,到明末简直就是等同于贱民,属于被军官压榨的阶级。听说宁乡军以后会废除军户,让他们成为普通百姓,所有的俘虏兵都激动得三呼万岁。
于是,被俘的几百人当中,身体孱弱之人都说愿意回家种田。另外还是有一百多精壮说愿意留下来当兵,反正这地方气候不成,十年竟有九年荒,回家之后也没个着落,还不如当兵吃粮。
训话完毕之后,几百俘虏在几个军官的带领号了几间房子安置。
看到这一幕,傅山连连点头,对孙天经道:“世子,此事做得不错。”
孙天经面上的得意之色更浓,实际上,甄别俘虏一事的流程早在半路上他已经从俞亮那里打听得清楚。宁乡军在安置俘虏这件事上,自有一套制度,照着做就是了。
看到学生有些飘飘然,傅山山心中一笑,暗道:真是个孩子,再沉稳的孩子也纵归是孩子,必须的时候还得敲打敲打。
就道:“不过,这其中免除京畿地区百姓两年赋税一说,定然是世子自己加进去的,曹国公可没说过这样的话。”
孙天经:“正是,敢问师傅,这么做可有不妥?”
傅山:“大大地不妥。”
孙天经眉毛一扬:“学生不觉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朱玄水自然是帮亲不帮理,道:“青主,北京此地先后被闯贼和建奴占领,已逾三年。只怕百姓中有不少心向李闯和建奴的。而且,顺天府一地这几年都受了灾,免除他们两年的赋税,正好用来收拾民心。若再征收税赋,正可让百姓感念曹国公的恩德?”
“是啊,师傅,这也是我的想法。”孙天经已经进入叛逆期,虽然心中视傅山如父,却还还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过去。
傅山摇头:“此言大谬,世子,你这是要让君侯做李自成吗?”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大惊。
孙天经大叫:“师傅这话,我不明白,怎么免除两年赋税就要陷父亲大人于不义了?”
傅山哈哈一笑:“世子稍安勿躁,你听我细细说来。”
说着话,他就背着手同孙天经在镇边城的街巷中慢慢走起来:“世子,我且问你,当年李自成为什么其兴也勃勃,其亡也忽焉?”
孙天经:“理由有二,其一,李闯起兵之后,抄掠地方,屠戮百姓,多行不义必自毙;其二,建奴凶残,清庭如日方中,而闯军战斗力低下,再加上吴三桂投降建奴,开关放东北大兵入关。”
“错,大错特错。”傅山立即打断了学生的话,道:“世子这话不过是人云亦云,都是别人老生常谈说烂了的理由。别说说这种话,某或许一笑置之,你也这么说,我却感到非常的失望和痛心。”
孙天经:“失望和痛心?”
傅山:“对,非常痛心,想不到堂堂傅山费尽心血教授出来的学生竟然也是个庸碌之才。”
这话已经是非常严重的指责了,孙天经紧紧地咬着牙,眼睛里全是不服。
朱玄水恼了:“青主,你怎么能够说这样的话?世子才几岁,能和你这种老狐狸比吗?”
“我可从来没有拿世子当孩子看过。甘罗七岁拜相,魏文帝曹丕十二岁年纪就上阵杀敌,世子岂能落后于人。”傅山目光炯炯地看着孙天经:“难道你愿意让我拿你当孩童看待,别忘记了,生于曹国公府,你生下来就是要做大事,要担负起天下黎明苍生的福祉的,你不需要童年。”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孙天经感觉身上好象有热流在滚动,良久,他朝傅山一揖:“学生不愿意被人看做孩童,师傅说得对,孙天经不需要童年,还请先生教导。”
傅山伸手将学生扶起来,道:“其实,当年我和君侯谈起李自成为什么败得那么快,那么惨,我同你说的话一样。不过,君侯一席话却叫我如同拨开云雾见青天,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感叹道:“倒不是说君侯的智谋又多出众,可单就他那胸中的格局,那眼光,却是大大次超过常人,叫人不得不佩服到五体投地。”
听到傅山说起父亲,孙天经竖起了耳朵。
朱玄水:“曹国公是怎么说的?”
傅山:“曹国公说,李自成之败,败在他的‘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
“闯王来了不纳粮不是挺好的吗,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