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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元道:“战场上的事情要因地而变,因时而变,不可一成不变。本来,当初咱们从扬州出征的时候说好的是,我宁乡军正面推进,山东军出天津至于山海关,截断辽西通道;秦军从真定去古北口截断蒙古和北京的联。不过,现在要变一变了。”
听到孙元说话,众人都直起了身体,凝神听去。
孙元说完这话,看了看黄佑:“现在由黄先生说一说这次战役的部署。”
黄佑走到悬挂的大地图面前,提起一支教鞭指了指山海关位置,道:“现在我们假设建奴无心防守北京,要放弃北直隶撤回辽东。在这个前提下,敌人有两路可以走,第一条就是出山海关,沿辽西走路北归。这里地势平坦,沿途都能得到补充,且有大量的城池和堡垒可以依托。不过,这条路如今已经断绝,我扬州镇海军已经拿下山海关。”
“山海关地势险峻我就不多说了,若是囤兵于此,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况且,我海军有陆战队一万余人,又两两百多艘战舰的火炮支援。漫说建奴如今可用之兵只有正蓝旗六七千人,加上汉军、仆从军,总数超过不过五万。这点人马去攻山海关,取死之道。所以,某料定,建奴必走青山口、墙子岭和古北口。那么,这三处究竟哪一处才是他们的必由之路呢?”
黄佑的教鞭在古北口处点了点:“只有古北口,必须是古北口。道理很简单,如果建奴走青山口,青山口位于蓟州镇以北,距离山海关不远。南面都是一马平川。敌若走这里,海军陆战队肯定不会视而不见,如果与我军主力夹击,建奴一个也走不了。所以,他们只能走密云的古北口,对了,墙子岭也在密云,两道关口同时疏散北撤兵马,也来得快些。所以,我们应该派一支偏师绕道昌平、渤海所,却把密云给抢了,堵住敌人的退路。”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心中已经以后种预感,这支偏师只怕会是他们之中的某一人。
老实说,如果建奴举国搬迁回辽东,谁去密云必然要受到敌人疯狂的进攻,牺牲必然十分重大。大家都是在战场上和八旗军交过手的,说句实在话,高杰和刘春在同敌人的作战过程中都被打得很狼狈,一想到自己有可能去担任这一拦路虎的角色,心中都有点打鼓。
黄佑:“那么,这支偏师派谁去呢?”说罢,目光就扫过高、刘二人的面庞。
两人心中都暗自叫苦,正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个时候,岛津一夫跳起来:“君侯,黄先生,让我去。”
高杰和刘春同时松了一口气,赞曰:“岛津将军好气魄,旧闻东洋大兵剽勇,我等祝岛津津将军马到成功。”
岛津一夫可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一鞠躬:“为君侯效力!”
1382。第1382章 最后一次军议(三)
黄佑看到大家都不愿意去密云执行这次艰难的任务,心中不觉有邪火升起。他本是读书人出身,为人也正派,对于高、刘二人这种军阀本就瞧不上。
按照孙元的想法,这一任务本来应该又高杰的秦军承担的,毕竟,秦军是这几支队伍中最能打的。尤其是经历过瓜洲之战的血火锤炼之后,说句实在话,究起剽悍处甚至还胜过镇海军。只不过,秦军实力受损得实在太严重,如果高杰不能去,就换刘春。山东军在淮安之战中基本没有什么损失,人马齐整,可堪使用。
到时候,看情形再说,如果有人主动请缨自然最好不过。
现在的奇怪女性是,被孙元寄以厚望的两人却退缩了。倒是岛津这个小鬼子跳出来,不过也可以理解,倭奴一向比较疯,当不得真。岛津联队那点人马,也排不上用场。
黄佑不方便呵斥高杰和刘春,只能将怒火发泄到岛津一夫头上。
他铁青着脸喝道:“岛津一夫,你觉得你挡得下正蓝旗?”
岛津一夫:“挡不住,惟死而已。”
“笑话,你死不要紧,若是让建奴逃到关外,谁来负责?正是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了。”
岛津一夫有点莫名其妙,他也想不通黄先生为什么发火。
“行了。”孙元道:“岛津联队是完不成这个任务的。”
岛津一夫:“曹国公,请相信我的联队。”
“好了,听某把话说完。岛津你若真要去,也可以,不过,光靠你一人是不成的。”
岛津一夫:“只要我联队能够去就成。”
孙元:“这样,我来点将。高杰。”
高杰无奈,只得点点头:“请曹国公下令。”他对自己这个亲家是又敬又怕,不敢逆他的意。既然孙元要点自己的将,遵命就是了。
孙元:“这次出密云堵住墙子岭和古北口,就由你来全权指挥,不用怕牺牲,部队损失多少,某给你补充多少。”
高杰这才放心了:“是。”
孙元:“岛津联队就交给你指挥,岛津一夫,你要听命行事。”
岛津津一夫:“我听高总兵官的。”
“亲王。”孙元看了李举一眼:“你也去协助高总兵官。”
李举:“朝鲜营遵命。”
孙元说完,最后将目光落到刘春身上:“你和兴平侯一道过去,兴平侯负责堵古北口,你负责堵墙子岭。两军相互呼应。”
如此一来,孙元手头的仆从军可谓是都派出去了。他们野战或许不成,可用来守关碍还是能够胜任的。
刘春:“是,不过末将军想问一句,此战我于兴平侯谁主谁从?”大家都是侯,都是总兵官,谁也不想听谁的?
高杰眉毛一耸,心中懊恼:刘春你这个小娃娃,我和你爹以前可是兄弟相称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来指挥我翻山鹞子?
他这个问题倒是让孙元一呆:确实没想到着一点啊,这两人可都是桀骜不驯的性子,彼此都互相看不顺眼。平日里还好,若是在战场上相互扯皮,岂不要误某的大事?
正在这个时候,傅山突然哈哈一笑:“刘总兵官这话问得是,所谓蛇无头不行,军中确实只能有一个声音。”
孙元眼睛一亮:如果傅山能够去密云担任总指挥自然是最好不过。这个老狐狸诡计多端,且威信极高,如果他去领军,倒也能镇住各军。
高杰和刘春也以为如此,同声道:“青主先生如果能够去主持大局自然最好不过。”
李举也微微颔首:“我朝鲜营惟青主先生马首是瞻。”
傅山笑嘻嘻地一拱手:“多谢二位将军,亲王和岛津先生抬爱,在下无德无能,怎么可担任此职?”他摆了摆手:“不过,密云我还是会去的。但这支偏师的统帅却不能是我。某推荐一个合适之人,也不知道曹国公和各位意下如何?”
孙元升心中好奇:“青主所说的这人究竟是谁?”
傅山站起身,走了出来:“君侯,各位,小公爷孙天经不是随父从征吗,可去领军。”这可是收复北京的关键一战,如果孙天经能够做统帅,那可是直接奠定了孙元继承人的身份。将来即便孙府中其他公子再出色,也撼动不了他的地位。
这个老狐狸做为世子党的魁首,在关键时刻终于走上前台,赤膊上阵了。
孙元抽了一口冷气:“一个小娃娃做统帅,荒唐,荒唐,某是不会同意的。”
还没等傅山说话,高杰和刘春同时叫起来:“如果是小公爷领军,我岂敢不服?况且,不是还有青主先生在吗?”
岛津一夫和李举也是同样的态度。
高杰和刘春看得明白,这天下迟早都是孙元的。而孙太经必然是未来的储君,如果能够在他麾下效力,那就是买了孙家两代人的恩宠,这种好事如果能够推辞。
刘春也知道,自己妹子虽然是孙元的正妻,可究在孙元那里受到的宠爱而言根本就比不过韶夫人。在军队中的力量,又如何比得上孙太经。宁乡军中上上下下都是朱夫人和朱玄水的人。妹子将来如何真要去争,那是取死之道。作为一个兄长,他只希望刘夏宁能够快快乐乐地度过一生。真正说起争位,将来只怕是孙天经和孙天成之间的事情。无论怎么看,孙天成都是争不过孙天经的,而且孙元好象也没有这个想法。
至于岛津一夫和李举,在他们看来,能够和未来的两代君王搞好关系,对自己和国家也是大有好处的。
说到底,孙元是一个传统的人,儿子孙天经乃是嫡长子,将来自己的一切就让他继承好了,他也懒得费这个神。
看大家都是这个心思,孙元也是无奈,看来儿子孙天经去挂帅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得道:“好吧,就让天经去挂个名字,一切都由青主你决策好了。”
“是,君侯。”傅山点了点头,接着道:“那我就当任不让,竭力辅佐小公爷,打好这一仗就是了,请黄先生继续部署。”
说完,他又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黄佑也不想多议论孙元的家事,他也觉得孙元扶持嫡长子孙天经的做法是对的,这才符合礼制。
嫡长子孙天经将来若不能继承孙元的地盘和军队,不继承他的爵位,那才是岂有此理呢!
不过,黄先生是个实诚君子,却没想到,不但这些军阀,就连军中此刻都涌动着一股不能为人道的暗流:小公爷就算要继承,也要继承一个强大的帝国。
黄佑:“方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建奴压根儿就不想放弃北京,想与我们背城一战。如果那样,密云那边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发生战斗。”
孙元:“这个可能也不能不计算在内。”
黄佑:“如果这样,建奴若出城与我主力决战,孙天经集团将由北向南进攻北京,分担主力的压力,乘虚拿下北京;如果建奴死守,则要参与合围敌军之任务。所以,此番各位将军去密云要做好两手准备,一是修葺两处关卡,二是准备攻城资材器械。”
“是!”
最后,孙元道:“就说的这里,各军下去之后准备一下即刻出发。”他站起身来:“诸君,今日一别,下次重逢,北京城里见。”
1383。第1383章 傅山的教育
散会之后,傅山和黄佑立即下去忙碌。
孙元在节帐中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毕之后,喝了一口茶水,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孙天经集群开赴密云之前最后和儿子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
从扬州出发到现在,已经两个多月,父子二人朝夕相处,往日僵硬的关系总算得到了缓和。
次番乃是儿子第一次出征,头上还顶着一个统帅的名号。当然,他也不过是挂个头衔而已,实际上,统帅四路大军做战的最后决策者乃是傅山。高杰人如其名,还是人杰,刘春桀骜不驯,一头恶狼,也只有傅山这种老狐狸震得住他们。
最最要紧的是,四路大军开拔去密云的古北口和墙子岭之后。敌人放弃北京,还是死守北京。四路军队怎么防守,什么时候进攻北京,这其中的时机都要拿捏到恰到好处,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儿子孙天经这次去密云,更多的不过是感受一下大战气氛,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就算完成任务。
孙元所不知道的是,傅山还有个不为人知的心思,就是老狐狸想让孙天经这个得意门生好好地刷刷声望。这一点,孙元根本就想不到,在他看来,儿子不过是一个小娃娃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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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孙天经的大帐中,傅山做在他的面前,正拿起学生所作的一篇文章仔细地看着。
他抚摩着下颌一葱胡须,念道:“圣人以可知者为语乐官,而乐之理传矣……恩恩……有点意味了,夫子有正乐之意,故以语鲁太师曰:乐之在守宫者,其数多而难纪也,乐之在审者,其理微而可推也。夫乐之失传久矣,自吾论之,乐其可知也……咦,写得不错啊……尤其是这里,人心之理常村,一动一静,可以识美山之故焉。作得好!”
听到老师的夸奖,小公爷一脸的兴奋,却强自压抑下去,装出一副老成的模样:“师傅,学生难得受到如此夸奖,惭愧。还请师傅指导。”
学生眼睛里的得意,傅山如何看不出来。一般为人师者,遇到这种情形都会教训学士戒焦戒躁不可自得,说不定还会训斥上几句。不过,傅青主这几年越发地邪了,也不怎么在乎这世上的礼法。
所谓温良恭谦让,那不过是对普通读书人而言,对孙家的孩子不适用,对自己的学生不适用。
傅山哈哈一笑,将文章放下,道:“五日前,为师给了出了这个题目让你作文,一直没问。而且,你我师生军务繁忙,也顾不得这许多。想不到你竟然没有忘记此事。”
孙天经:“师傅交代下的事情,学生不敢忘记。此番北伐,能够日夜侍奉在恩师座前,得师傅耳提面命,机会难得,学生自然要抓紧了。”
“好。你这篇文章的题目是《子语鲁太师乐曰》子语鲁太师乐,曰:‘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也。从之,纯如也,皦如也,绎如也。以成。’意思是,孔子鲁国的太师讲音乐,说,音乐大概是可以知道的。开始演奏,整齐盛大;随之,纯洁和谐;节奏明快,连续不断,以至完成。”傅山用手指敲了敲那篇文章,赞道:“南轩云:‘周衰乐废,虽声音亦失之。圣人因其义而得其所以为声音者,而乐可正也。’你这篇文章中太内地人心等语,既探其源,追逐段标出声气二义,尤见读书贯通。好得很啊,真想不到,你在八股时文上有这样的天分。”
南轩,南逢吉长子,陕西渭南人,字叔。明嘉靖进士。南轩刻苦学习,至老不倦。人称渭上先生,是明朝中期著名学者。其文章对嘉靖以后的科举文章影响甚大。
傅山感慨:“天经,如果再过得几年,以你的天分,考个秀才甚至举人功名当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再十年寒窗刻苦磨练,会试不说一甲,二甲之上必定有你的名字,当年张居正张白圭少年时也不过如此。曹国公府,正是聚天地所有的灵气于一地啊!”
听到傅山如此夸奖之后,孙天经毕竟是个少年人,一张脸激动得通红。实际上,这篇文章也不全是他所作。在拿到这个题目之后,他推敲了数日,又找李举李亲王和周仲英等人修改了几次,才最后定稿。倒是不是他有心作弊,不过是他一向有不服输的性子,做人做事都力求完美。若不能做到第一,自己那一道关口都过不去。
自己学生的性子,傅山自然是十分了解的。也知道,这种文章一个小孩子是根本写不出来。真从其他气理脉络来看,倒有几分李亲王的味道。
傅山也不不说破,实际上他觉得对小孩子的教育,你首先应该鼓励,而不是打击。若是打击得狠了,一个不好,孩子一旦失去自信,不就废了吗,尤其是生在孙元这样的家庭中。
笑了吓,傅山突然拿起那篇文章,“刷!”一声就撕成了两半。
孙天经惊叫一声:“师傅,你这是做什么?”
傅山淡淡一笑:“十年寒窗,在科举场上和千万人拼杀,你最好的结果不过是中个二甲,运气好考个庶吉士。然后再在翰林院学习几年,下放到六部观政几年,最后做个郎中或者主事,慢慢熬资历。有生之年,说不定会熬到部院大臣,甚至入阁为相。又或者,到地方上从知县作起,到一生巡抚。呵呵,几十年光景,熬到头发白了,才有能力有权力一展胸中抱负,这就是你想要的人生吗?”
孙天经:“去南京做管,学生肯定是不会的。”开玩笑,堂堂小公爷,将来是要做国公的,还要统帅宁乡军的千军万马,统治整个北方。一方藩镇,一方诸侯不做,跑南京当七品官,这不是疯子吗?
可是,师傅为什么说这些,孙天经思索起来。
“还有,你文章写得再好,难不成还真要去参加科举,到南京那里去作官,这就是你想要人生?”傅山的声音激扬起来:“书读得再好,在这乱世之中又有什么用?对了,侯朝宗你知道吧,他学问文章当世一流吧?可又如何,不一样被阮圆海捏得死死的,差点连性命也保不住。对了,就连自己的女人也差一点被人抢了”
“侯朝宗给妻子李香君花了一个扇面,将就李香君溅在上面的鲜血画了许多桃花,一时间传为佳话。然,这又有什么卵子用?”傅山的话难听起来:“一尺蔑片,湘妃为骨,点点斑痕,开合之间,凉风徐徐。正面挡不住清兵滚滚铁蹄,背面架不住李闯闪闪大刀。你说,这书读得好,又有什么用?”
古人都成熟得早,很多人十二岁就成了家,十四五岁做父亲的都有。而孙天经更是比同时代的孩子更加早熟,不过,他所受到的还是传统教育。傅山这一翻话根本就是在宣扬读书无用论,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师……师傅……难道说这书就不能读了……可是……乱世之中我等……”
傅山:“你想问乱世之中,我辈该如何作为?你父亲有一句话说得好‘用干戚以济世’面对着大刀和铁骑,你只能以大刀和铁骑应之。我不是说读书无用,而是想问问,你读书的目的是什么,科举吗?”
孙天经:“师傅不是说过,读书的目的是明理,明志。”
傅山以手击节:“说得好,明理明志。读书让我们明白做人做事的道理,知道自己将来想要做什么。说到底,读书就是一个发现我们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做什么事的过程。尤其是你,不用参加科举,更应该在书本中探求治国治军的道理,通晓人情事故,而不是去学写什么狗屁八股,拽文,冒酸。你文章作得再好又如何,你父亲麾下有的是文章学问之士。据我所知道,曹国公也没读过什么书。可这有如何,不一样是挽这天之将倾的地之将覆的人中之龙。”
孙天经这才明白,其实自己作弊这事师傅都是知道的,只不过不说破而已。而自己费了这么大劲所炮制的这篇文章,自己看得比天大的事情,其实在师傅的眼中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师傅话中的意思是自己的格局实在太小,方寸之中的文章算什么,能够和这天下相比吗?
这才是自己应该施展的天地啊!
他羞愧得一脸通红,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