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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想动手。”一个水手逼过来,大笑:“就你那软蛋模样,老子一根手指戳死你。好好好,动手啊,看我怎么教训你?”
“干什么?”荆然想前一步,将冷英护住,怒视那人:“何老五,你欺负我家冷兄弟就是欺负我,要打,好啊,我同你打。”
平日间荆然为人和气,一脸的苦楚,可今日一战,杀的敌人却最多,可谓是杀出威风来了。
那个叫何老五的人突然哈哈一笑,拱手道:“荆大哥,你是条汉子,刚才一战,,老三我佩服得紧,自然不会同你动手的。可惜啊,可惜,你如此一条好汉,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兄弟,白瞎了你这个人。”
“还有完没完,有力气内讧,没力气拿钱吗,不要我可收回去了。”余祥道:“快些,方老板的舰队要回来了。”
636。第636章 催款
当乌云散尽,满天都是星斗闪烁的时候,风住了,海水平静下来。
在遥远的海平线上传来阵阵古怪的歌声,这歌声非雅非俗,曲调奇怪,当真是闻所未闻,可被成百上千的人同声唱来,却有一种别样的雄壮和悠扬:
“……
啊,别了,亲爱的海港,
明晨将启程远航。
天色刚发亮,
回看码头上,
亲人的蓝手帕在挥扬。
今夜好时光,
……”
几乎同时,在星光下,那五艘古怪的飞剪船几乎在一瞬间跳出水面。船上十多面雪白的风帆肆无忌惮地张扬着,随着这船一步步逼近,那种古怪的造型和船上黑洞洞的炮口和着水兵们整齐的歌声,别有一番特有的威势。
再接着,就是连天连海的大小船只,将整个海面彻底占满,让星光在船上涂抹出片片反光。
五十多艘船只都点了灯,星星点点的倒影在海水中荡漾涌动,时而聚在一起,时而又散开飘散,渐渐地同天上的星河连成了一片,再分不清哪里是海哪里是天。
仿佛整个天地都变成了一支浑身铠甲的大军,正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前推进。
一刹间,商船上的众人都被这强大的军威所震慑,再没有人能够说出话来。
良久,余祥才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大方,这个大方,他娘的,这几年真是发达了。”
又过了半天,那支规模不小的舰队终于驶到商船跟前,上头有人在喊:“可是余老板的商船。”
余祥大声回答:“是我,我是余祥,大方呢?快扔绳梯下来,我这船太小,晕船都晕得快要疯了,还是你们大船上稳当。”
“原来是余老板,方老板现在正在船舱里等着你呢!”
说话中,一只绳梯扔了下来。
余祥咒骂了一声:“他娘的,都是穿开裆裤的哥们,也不知道过来迎接,摆什么架子。”骂声中,他伸手去抓绳梯。可惜手臂在刚才的恶战中受了不轻的伤,着一抓,却用不上力,禁不住身子一晃。
荆然忙伸手扶助他,然后学着余祥的北方口音道:“余爷小心,我扶你上去。”
余祥回头笑看了他一眼,眼神甚是热切:“荆爷真的要随我上去?”
荆然用力推了余祥一把:“愿追随余爷。”
然后他回头看了冷英一眼,示意他跟上。
冷英硬着头皮爬了上去。
这个时候,头上的甲板上传来一人的冷哼:“小余,你背后说我什么,有话当面讲就是了。刚才你嘀嘀咕咕半天,娘们儿一样,还算是咱们宁乡军出来的老人吗?少废话,快上来,说完正事,咱们就喝一台大酒,灌不死你这个胖厨子。”
上头,余祥突然惊喜地大叫一声:“哈哈,原来是大方,他娘的,你耳朵是属狗的,这样都能听到,喝酒而已,谁怕谁?”
没错,大方已经出来了,站在船头上,他今天打扮甚是奇怪,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还连着帽子,胸口挂着一个银制的十字架,看起来和老家的加西亚神甫倒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腰上多了两把手铳和一把柳叶刀。身后的亲兵身上还背了一张大弓,箭壶里的箭尾的白羽在星光下显得极为醒目。
已经有差不多两年没见到大方了,同以前想比,这小子却是高了一头。身子也壮了一圈,嘴唇上也蓄了毛茸茸的短须,完全是一个壮年人模样。
余祥吓了一跳:“大方,你都长这么大了,再过一阵子,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还有,你干嘛这样打扮,若是叫大老爷瞧见,非剥了你的皮不可!”
大方伸出手指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然后伸手来拉余祥,淡淡道:“这里是大洋,我若是回家见大老爷,自然不敢如此造次,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山高皇帝远嘛……小余,你不也长成大人了,上帝保佑,你手上受伤了,要紧吗?”
“没啥,打仗嘛,哪里不带花的?”
“感谢天父。”
“感谢什么天父,我得感谢你。”
余祥上了甲板,高兴地锤了大方的胸口一拳,然后两兄弟大笑着,抱成一团,同时喊:“两年了,两年了,咱们兄弟总算是团圆了!”
笑着笑着,两人的眼睛里都泛出了泪花。
是啊,当初在京城时跟将军的那群孤儿中到现在只剩他们两个,这次见面,大家都惊讶地发现对方已经变成成年人,心中自然是无限的感慨。
看到两人高兴成这样,大方旗舰上的水兵都捂着嘴偷偷地笑了起来。
两人笑了半天,大方才问:“小余,大老爷那么急地带信过来,又让你亲自过来,所为何事?”
小余将手一伸,摊开右手掌心:“家里急等着用钱,我是来催款的。你现在还有多少,都凑齐了,送回柜里去。”
大方面容一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走,咱们进船舱里去。”
“好。”小余点了点头。
见余祥和大方要进船舱,知道他们有机密大事要说,荆然一个激灵,拉了冷英的袖子一把,就要跟上去。
一个水兵向前跨出一步,笑道:“两位哥哥也累了,随我来。”
荆然没有办法,只得带着冷英随那人进了一间船舱。很快,就有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进来,给二人身上的伤口上了药,然后,又有人送进了酒食。
刚才的厮杀实在激烈,荆然见舱中再无他人,也管不了那么多,沾血的双手并用,抓起一个大饼子使劲地啃着。大约是吃得太猛,竟不住地咳嗽起来。
旁边的冷英忙给他倒了一碗酒,荆然喝了一大口之后才止住了咳嗽:“冷兄弟,你吃啊,不饿吗?”
冷英没有动。
荆然才发现他的不对,这才想起从战斗结束到现在,冷英还没说过一句话。愕然地停了下来:“怎么了?”
冷英突然道:“荆大哥,我是不是很没用,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刚才,刚才……我是真的被吓坏了,就好象被人用手给箍住了,一根手指也动不了……荆大哥,我给你丢人了……”说着,回想起刚才众人鄙夷的目光和吐过来的唾沫,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哈,我说什么事,原来就这?”荆然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咱们是锦衣卫,是来办案子的,又不是海贼。他们两家打生打死,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可没义务替他们卖命。”
“可是……可是大哥,我……我……我真的很没用……你刚才是那么的勇敢,你是一条好汉。我看到你和敌人拼死拼活,我想上来帮忙,可我的手脚却不听使唤,我是个废物,废物啊!”冷英双手包头,痛苦地低叫起来。
荆然又捏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叹息一声:“别废物不废物的,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你的武艺,自然清楚得很,只怕比我还强上一些。所缺的就是实战的经验,所缺的就是手头沾上一条人命。这人就是这样,第一次总是很艰难的,想当年,我第一出公差,遇到敌人反抗的时候,一见到对手亮出刀子,也被震得直接呆住了。不过,同你不一样,我是胡乱地挥着刀子乱砍,也谈不上任何章法和招式。也是我的运气,竟然将敌人砍翻在地。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我就彻底不怕了。冷兄弟,相信我,你不是怂货,你会是一条好汉的。”
“荆大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冷英抬起头来。
“是的,相信啊,任何人都是从那一步来的,没有一出生就是好汉。你将来会是一条汉子的,不要看轻了自己。”
“恩。”冷英点了点头。
两人各自吃了点东西,又喝了半天酒,冷英才恢复了正常,低声道:“荆大哥,先前听那郑家二公子和余祥的谈话,这余老板,好象,好象……”
“好象什么?”荆然的目光犀利起来:“你是不是想说,这余祥好象是扬州镇总兵官孙元将军的人,说不定这鹰洋就是孙太初私铸的?”
冷英:“荆大哥,我是这么想的,你不过是一个总旗,我不过是一个小旗。芥子一般的人物,人家可是正二品的总兵官,又是威震天下的无敌将军。咱们去查他的案子,那不是以卵击石吗,将来死都不知道该怎么死?这么干,值得吗?”
“怎么不值得了?”荆然冷笑:“我的大明自有法纪,罪犯就是罪犯,咱们锦衣卫就是干这个的,怎么,你怕了?嘿嘿,一镇的总兵官又如何,难不成还能大过《大明律》?没错,我们是小人物,可小人物有的时候也能将所谓的权贵给拱倒?”
“荆大哥……这些年你总想着要立功……怕是为你的百户之位吧……”
“没错,冷兄弟你说得没错。”荆然目光中全是精光:“冷兄弟,这桩案子若是查实,必然会震动天下,到时候,你我可就是奇功一件,别说百户,只怕千户也做得。”
大约是喝多了酒,荆然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了,以前同我一起出道的弟兄们,但凡有些门路的,谁不是百户军官。可我荆然立的功不可谓不多,无论是智谋还是武艺不知道比他们强多少,可到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总旗。我不甘心呐,我想做百户,我想得都快要疯了。”
他摇晃着身体,舌头有些打结:“自从调回南京之后,我就听说百户军官出缺,然后就送银子上去活动。可上头钱是收了,却让再等等,又说钱还不够。于是,我就再送。上头又说不够……继续送……这两年,为了我这个百户职位,家里的地卖了,宅子也卖了……可还是没能升职……冷兄弟,我现在是收不了手了。这个百户,我一定要当。只有升了官,才能对家里人有个交代……这次好不容易逮到一条大鱼,这可是我等了一辈子的机会啊,如何能错过,如何能够错过?我管你是总兵官还孙爷爷,我管是你天下无敌的统帅还是生食人肉的修罗,落到我手头,一样抓!呵呵,这也是我刚才要跟着余祥一起上来的缘故,我要立功!”
已经是声嘶力竭了。
冷英大惊,猛地捂住他的嘴巴,脸都白了:“荆大哥,别说了,别说了,小心让人听到。”
637。第637章 对豫用兵事
大方的船舱中别说大酒,饭菜都无,只一壶绿茶。
“大方,你竟然有这雅兴?”小余也不在意,给自己倒了一杯子,灌了一口,然后苦得咧开了嘴:“确实是今年的新茶,可就是太粗砺,苦涩得紧。你若是对茶道有兴趣,等有机会我派人给你捎两斤雨前龙井过来。”
“我懂个球的茶道?”大方淡淡道:“大洋之上,一飘就是数月,又没有新鲜素菜吃,只能靠喝绿茶顶着,不然非病死不可?”
“还有这事?”小余来了兴趣。
“一个月不吃菜,牙床就会流血,两三个月不吃,那是找死。这个法子,还是将军教的。说起起来,将军的法子还真是秒啊!”说起孙元将军,大方一脸的崇敬:“用茶代菜是其一。其二,大海之上,没有新鲜肉吃。其他食物也没办法保存,到了深海,你甚至连一条鱼都打不上来。于是,将军就让我们将许多乌龟带上船。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这些东西不用喂食也死不了,又能够保证兄弟们有新鲜肉食。”
“这个法子还真是妙啊!”余祥击节叫好:“说起来,将军对你们水师还真够意思,这些年,咱们宁乡军的家底子都掏给你们了。对了,今日对田川次郎一战究竟是何情形,且说说。我坐的那条商船实在太慢,你们一打起来,我也追不上。”
“这一仗还真有些意思,咱们飞剪船的厉害你是看到的,一个时辰跑上五六十里路不在话下。将帆一张,撤退起来没人追得上,进攻时,没人逃得脱。还有,我们船上都装备了新式火炮。刚才两军一接触,我就绕到郑家船队火炮薄弱的一边不停地用火炮轰。等到郑二公子将船调过头来,刚将火炮对准咱们,我又绕到他屁股后来。”
“就这样,我转拣他的软肋下手,纠缠了两个时辰,郑家船队终于顶不住撤退了。”
说到这里,大方满面的得意:“在我飞剪船下,想逃可没那么容易。当然,郑家的船实在太多,我这里虽然调动了手头所有的船只,可装备了新式火炮的飞剪船不过五艘,其他船若是都压上去,难免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我就放过了敌人的小船,专挑他们的大军舰下手。”
“大海上面火炮可没个准,射出去几十炮,能中一发就算是烧高香。于是,我就上了链弹,那玩意儿一射出去,就是一条十来米的铁链子,刷拉一声,就将敌人的风帆给扯下来。”
“于是,敌人的大舰船就动不了,于是,咱们就绕着他不住发炮。嘿嘿,尤其是那郑二公子的旗舰,一开始就被我打得趴了窝。”
“这一仗直打废了郑家十艘大船,旗舰是换了又换。”
“过瘾,过瘾。”小余听得羡慕不已,抱怨道:“将军真是偏心,这几年花了这么多钱组建水师,又将这么大一个家当交给你。奶奶的,统帅着千军万马,跟一个大将军似的。你现在在将军心目中地位已经不弱于费将军、韶将军和蒋将军、温将军他们了。我却倒霉,做了三四年文吏和帐房先生,天天在签押房里坐着,都坐成胖子了。”
大方明显地有些得意忘形了,笑道:“自己家兄弟,才同你说实话,统帅这么多人马看起来固然威风,可却累得紧,经常是一两个月脚不沾陆地。不像你,他娘的屋子里坐着,官职不停地往上升,而且还能时刻聆听将军的教训,我可羡慕你得紧。上帝保佑,把我调回扬州吧!”
说着话,又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
小余看大方的得瑟模样,心中恼怒:“大方,光顾着闲聊,忘记说要紧的事了。将军问你手头还有多少资金?他现在急需用钱,让你带着舰队,押运相关款项立即回崇明沙所去。”
大方忙问:“将军要多少钱?”
小余伸出两根手指。
大方:“两万两?”
小余摇头。
大方吃了一惊:“二十万两,我的老天爷,这么多?”
小余:“二十万两你就在叫苦,他娘的,如果我没记错,你一辆飞剪船就要十万两吧?”
“那里需要那么多。”大方被他一抢白,有些郁闷:“余祥兄弟,实话同你说,我手头可没有这么多银子。”
“没这么多,还有多少?”小余的神情严肃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只有火漆封好了匣子拍在几上:“将军来的时候命我将这封信带给你,让你准备好银子,他老人家急着要用。若是不够数,可以缓上半月,你想办法筹措。”
大方揭开火漆,打开匣子一看,正是孙元将军的亲笔信,他看了看,讷讷道:“我手头还有一万多两,半月,就算给我半年,也凑不够数。”
“方惟,我警告你,少耍花枪!”突然,小余翻脸了,拍案而起。喝道:“这些年,咱们宁乡军至少在你们水师身上投下去六十万两白银,可以说把所有的家底子都掏出来了。你就是这么做事的?你和郑芝龙打了好几场仗吧,年年吃败仗,今天总算争了一回气。将军说来,从广州到泉州,然后再到日本,那可是一条黄金水道,遍地都是金银,只要你俯身去拣。可你却好,这几年,花钱如流水一般,可为家里赚回一分一文?”
听到他骂,大方满面通红,可却还是忍不住霍一声站起来,怒道:“余祥,都是自家兄弟,说话这么难听做甚,真当我方惟是废物点心?这几年,还真以为我没赚钱?海贸乃是重利,我每次得了钱回来,不都被家里拿去铸成鹰洋撒了出去。家里人的用度开销,还不是全靠我们水师。没错,老家是在水师身上投下去六十万两白银,可我已经数倍地赚回来了,这一点,你一查帐目不就能查出来了。”
“查个鬼,家里的帐我可都记在心上呢!”小余气恼地说:“你们水师年年造船,船一出海,不一年就废了,再多的银子也不够使。”
大方突然叹息一声:“这造一艘船,从买来木料,到上船台,晒装,都要两三年的工夫,得等木料全干了才好。可将军心中实在太操切……没干透的木料下水,能使上一年就算是不错的了。可就这样,他还是不顾一切地赶工。将军的心思我是明白的,他想要这条航道,可是,也不能这么急吧!余祥,兄弟,我是真没辙啊,这么多银子,你就算是把我卖了也凑不够。要不,请将军再等上一年。现在我军好不容易在这条航线上占了点上风,日本那边也刚打开局面,最后再等一年,金银就会滚滚而来。”
“一年,开玩笑,只怕一个月将军都等不了。”
“这么急?”大方突然意识到问题好象有点严重,忍不住问:“可是家里出了事?”
“家中倒是一切安好。”小余一脸的凛然:“将军要对河南用兵了,只可惜军费实在太紧张,想从你这里挪点。”
“对河南用兵,怎么回事?”大方激动起来。
小余:“大方你忘记了前年闯贼死灰复燃的事了?”
“我知道,李自成做了闯王,从商洛山区杀出,两年时间就席卷了整个河南,也不知道那边的战事如何了?”
小余突然长叹息一声:“非常不好,河南已经一片糜烂。如今李自成的贼军已有三十万之巨,去年刚攻下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