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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梨花落-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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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的夫人方琼进宫一聚。”

绾儿点头,我再无多言,匆匆坐上了玉撵,天边燃起一团火烧云,就像我此刻的心般正在备受烈火焚烧的煎熬。我不知道我这最后的挣扎还能换来什么,我甚至没有任何可以为之抗衡的筹码,我正被他们一步步逼到万丈悬崖边,只有伸手拉他们一起坠落悬崖,才能同归于尽,那么到头来,这场赌局,没有胜者,只有败寇。

回到寝宫,将美人榻置于芍药花海中,身穿鹅黄色薄纱衣,静静地躺在榻上,耳边虫鸣鸟叫声不断,春风过耳,激起花儿‘悉悉索索’地声响,偶有几只翩然飞舞的蝴蝶扑面而来,停留在榻沿边,扑闪着斑斓羽翼。

没有办法和裴煜单独见面,皇宫比不得民间,尤其是后宫的嫔妃更是不能无端端见除夫君之外的男人。我无奈之下,只能借方琼的口帮我带话,女人之间总归是好说话些,况且方琼这个女子,对我也算是推心置腹,我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以后也许没有机会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可是我庄子夫欠下的情,即便是到了来生,也必会偿还。

绾儿上前奉茶,顺便给我带来了方琼的回话。“太子妃,孙夫人明日午时来访。”

我点点头,其实倒是一点也不担心方琼会拒绝我,当然,我也并没有把实情说出,她只需要知道,我没有忘记她,至于裴煜一事,我没打算让她知道太多。

不知不觉,竟是在榻上睡着,醒来时,夜幕渐渐降临,我唤过绾儿前来收拾,自行走入内室,褪去纱衣,坐在镜前。伸手拂上冰冷的脸颊,许是因为这段日子哭的太多,眼泪淌过双颊又未即使擦去,现在稍稍牵动一下,都有种轻微的撕裂感。而下颚越发削尖,玉颈下的锁骨袒露,就像是仅裹着一层皮,内里毫无肉。手臂上还留有和贺怜君厮打时弄伤的淤痕,疼倒是不疼了,不过,看着极其刺眼,明明白皙如雪的皓腕上,一块淤青的疤痕印在上面,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狠力造成的,不由得也想到,贺怜君的手臂上,也定时还留有我咬下的牙印吧?

呵,真真是可笑,我与她竟各自在彼此的身上都留下了伤疤,时刻提醒着我们,痛苦是对方给的,同样,也是我们自找的。

浑浑噩噩地在榻上入梦,脑中翻来覆去都是廷曦的面容,忽然发现他离我好远好远,这种突如其来的陌生感让我欲哭无泪,廷曦,难道我们真的注定生死相隔了吗?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死一搏(三)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生死一搏(三)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半惊醒。绾儿守在榻前,手拿布帕为我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我喘着粗气,腹中抽痛阵阵袭来,一滴滴眼泪顺着眼角滑下,淌过玉颈,滴落进衣襟里,沁入骨头的凉。

我无法再入睡,颤抖着紧握住绾儿的手,抽噎道:“绾儿……怎么办,怎么办?”

绾儿伸手探上我的额头,“太子妃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啊……”

夜风像是刀子一般刮过脸庞,一下一下连带着腹中传来的疼痛,折磨不休。浑身都是止不住的颤抖,涌上心头的惧意,蔓延至每一根发丝,阴霾笼罩在头顶,如末日一般,天塌地陷。

越是想抹去面上的泪痕,眼泪越是流之不尽,到底要如何才能不乱阵脚?到底要如何才能临危不乱?我不是圣人。我也不是冷血,我只是一个最最平凡的女人,我不过是想和自己的夫君共度一生,我不过求一世的安好,难道这样,也错了吗?

呆坐在榻上,手脚麻木,不能动弹,整个屋子仿佛都弥漫着一种死亡的气息,心每跳一次,就似乎要永永远远的坠下,再无跃起之时。我手撑着胸口,极力抑制着腹中那股闷气奔泻而出,口中酸涩,想作呕,可是俯下身子时,却又徒劳。

“太子妃,还是宣徐御医诊脉吧?”

我摇摇头,这个时候我绝不能倒下,与其知道,倒不如逼自己蒙在鼓里,至少我的害怕,我的恐惧,别人无法得知。这个皇宫里,但凡有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可以作为惊天动地的消息,若然被惠贵妃知道了我的病。那么照她的手段,不会落井下石都难。

抬头看看天,刚刚泛出一抹鱼肚白,我颤抖着双臂撑起身子,呼出一口重气,此时才晓,中衣早被汗液沁湿,冰凉的衣衫贴在后背,风吹冷入骨。

“为本宫更衣。”

绾儿点头,疾步走了出去,不过多时,双手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伺候我梳洗一番,扶我坐到镜前,用银篦子一下一下梳着如瀑青丝。

我木然看着镜中的自己,额上的那颗红痣依旧如血,用指肚轻轻按压,指甲不经意划过,有一丝丝刺痛,仿若雨点打在身上,不觉嫣然一笑。红痣如血,我心亦如雪。

将青丝挽作碧云鬟,用绛紫色流苏缎带节节缠绕,每一段皆是坠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玉琉璃,迎风摇曳,风动珠响。在后髻处斜插一对儿掐丝点翠如意簪,双耳佩戴纯色珍珠,衬得双颊越发白皙动人。着一身鹅黄色合襟饶裾及地襦裙,上绣并蒂双莲,花蕊处用丝丝金线绣制,恰是点睛之笔,腰间配以月牙色纹花玉带,垂下一串共有十八颗极品玛瑙穿制而成的链珠,起身绕圈,芳菲富贵。

自从出宫南巡之后,再未打扮如此繁琐复杂,皆是一套齐胸襦裙,珍珠玉簪就已足够。可是现下毕竟回到了皇宫里,到处都有尊卑礼仪之分,无论从穿着上还是配饰上,都必须体现出自身的地位,不能逾越,也不能自降身份。

有小宫人进殿,对我打了个千儿,赔笑道:“太子妃可要传早膳?”

我摆了摆手,根本没有胃口,现下就是有龙肉摆在我眼前,只怕也是无从下咽。绾儿在一边无奈的叹气,遣退了那个小宫人。伸手揉捏着我的双肩,为我舒缓疲劳。

“绾儿,本宫走后,可有出什么事儿?”

绾儿顿了顿,冥思细想,手上动作一下轻一下重,怒了怒嘴,回道:“一切都好,就是奴婢昨日跟您说的那档子事儿,贵妃娘娘似有察觉您不在宫里,三番两次的想来找碴。”

我抚弄着皓腕上的金钏,抬眼看向院外,娇艳欲滴的芍药红遍了我的视线,将那冉冉升起的朝阳比下,金辉像是一张大网,扑洒在世间每一处,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想了想,即对绾儿说道:“日后本宫不在这宫里了,这些芍药就移往别处吧,太过夺目显眼了终究不是好事。”

绾儿手劲忽地一重,我吃痛地哼了一声,她本是平静的眸子里霎时溢满了雾气,红彤彤的眼眶明显有些微肿。瘪嘴欲哭。

她哭道:“太子妃在说些什么?您好端端的在这儿,不要说些丧气的话!”

我不忍她伤心,很多事无法向她说明,也不愿多一个人跟着为我受难,即便我死了,祸不及亲族,她只需安安分分的呆在这宫里几年,总有放归的时候。我曾经答应过她的事,我从未忘记,我对她的愧疚,终是要弥补的。

我强颜欢笑。故作无事地说道:“绾儿日后要是嫁人了,就算本宫的嫂嫂了,瞧,若还是这般爱哭,哥哥不会喜欢的。”

其实是想把这压抑的气氛掩盖下去,怎知自己说出口之后,竟也是挂起了两行泪珠,我与她主仆二人,苦都苦在心里,想让彼此好受,可是却难以做到。

“绾儿不哭了……太子妃也莫哭了,好不好?”

她伸手胡乱在脸上拭泪,我重重地点头,深吸一口气,硬是把这汹涌而出的泪水逼了回去,苦涩都流进了心里,面上却只能浅笑。

躺在软塌上,乍一看天色已进午时,默默地等待,方琼的到来。

听到宫人尖细的声音传来:“襄阳候二公子侧夫人,方氏来访。”

绾儿应声走了出去,对外站着的宫人嘱咐了几句,不过一会儿,院子里本来守着的人统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绾儿一人。

方琼有些局促地走了进来,看见我憨笑一声,想要作礼,却被绾儿拦了下来,径直扶着她走到了我面前,在椅上坐定。

我给绾儿使了个眼色,她会意退了出去,轻轻地关上了殿门,诺大的店堂仅剩我和方琼二人,我与她都像是有千言万语堵在心口,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对视了良久,我轻咳一声,笑道:“怎的。进了皇宫就成哑巴了?”

她见我还有心思逗趣,不觉松了口气,坐在椅子上也没那么拘束。端起桌上的茶杯饮了一口,掩嘴轻笑:“娘娘莫说我了,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可不是有什么话就能说什么话的,在这儿的一言一行都出不得差错,不然那可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将眼前的荷花酥递给她,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下,唇齿间瞬间溢满清幽荷香,入口即化,并不腻味。

“方琼,实不相瞒,本宫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她拿着荷花酥的手愣在嘴边,一时之间无所适从,呆呆地看着我,目光中多了一丝戒备,我心忽然一凉,她也要防备我了吗?为什么一旦走入这个牢笼里,人人都要带着面具生活呢,想笑不能笑,想哭不能哭,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坦然相对呢。

“娘娘有何事是我能帮的上忙的?方琼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妾室,无权无势,娘娘此话说来真是高估了我。”

手指死死地掐着榻沿,方琼,为何你也要如此对我?一句话就将我打入无底深渊,不过才一日,一日而已,是什么让你变化如此之快?

我苦笑道:“方琼,你这番话说出口,是真真要本宫心寒么?”

她悄无声息地放下手中的荷花酥,往后退了一步,不再看我,甚至一转身背对我,如此决绝,为何,这是为何?

“娘娘,莫要这样说,宫中不比民间,方琼不想惹祸上身,以免给夫君添了麻烦。”

我‘腾’地站起身子,一掌拍响食案,怒意袭上全身,伸手指着她,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手臂不自觉地颤抖,双脚酸软,有气无力地站定。

“方琼!本宫真是看错了你!在这皇宫中本宫孤立无援,本以为南巡得你一知己,让本宫心感至幸,但是……但是你竟然,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方琼,本宫与你的情分难道就此了断了吗?”

说着,泪水潸然而下,一步步走近她,而我们的距离又岂是这几步之遥?曾经知心,今日就要决裂,我什么都还未说,可是她已将我拒之千里。

她回头看我,眼里也是噙满了泪水,伸手想扶住我,却只是做出了一个动作,我心急,双手抓住她,此时我真的什么办法也想不到了,为了廷曦,为了能赌赢惠贵妃,我只有再次选择委曲求全。

她想挣脱,却被我死命的抓紧,指甲似乎都陷入了她的手臂里,她倒吸一口冷气,我知道她疼,正如我此刻的心般犹如遭受万箭穿心。

“娘娘……您可以说,但是帮不帮在于我,方琼若是无能为力,也是理所当然。”

我摇晃着她的纤瘦手臂,哭道:“方琼,我不能见南宁世子,唯有求你相助,我知道你可以帮我,我只需你带句话给他即可。”

她有些迟疑,泪珠挂在绯红的脸颊上,良久未说一句,我与她就这样对立相视,默默无言,我还能再说什么呢,言尽于此,她说的对,帮不帮在于她,我奈何得了吗?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死一搏(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生死一搏(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我都已经没有知觉,久到面上的泪痕都已干却,我试着更紧地抓紧她,她吃痛,哼了一声,目光忽地坚定。

“娘娘请说,方琼量力而行。”

我牵着她走到榻前,尽量缓和不平静的呼吸,喘气道:“方琼,我要你告诉南宁世子,我要他帮我做一件事,就是……同我一起,告发孝贤亲王谋害当朝太子!”

她愕然地看着我,圆溜溜的眸子一瞬不移地盯着我,似乎不相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要求,告发孝贤亲王,是啊,这听来多么的荒唐,可是我没有力气再解释那么多,成败在此一举,最重要的一步在于裴煜。只要他肯帮我作证,那么廷昭的阴谋诡计必定不能得逞!

“娘娘,你疯了吗?孝贤亲王做了何事,要弄得告发如此严重?你说他谋害太子,可是……太子不是好好的吗,娘娘没有证据,切莫胡说。”

我干笑一声,证据?证据在早就遗落在凉州,就算有,我也不敢拿出来公之于众,这会牵连到伊岱,牵连伊岱就等同于挑动了我朝和匈奴的战争,这个后果才是严重,谁有没有能力收复残局,我就算明知有证可寻,但是奈何我不能去。可是,只我一人去向圣上告发廷昭,也于事无补,空有白话,谁会相信?所以,在必要时,唯有找出一人作为最有力的证人,证明廷昭假传圣旨,证明廷昭蓄意谋害,这个人,只能是裴煜。

“不是我疯了,方琼。太子的性命岌岌可危,也许现在……现在已经丧命于廷昭之手,你相信我,我不会傻到自取灭亡,我更不会拿太子的性命来疯言疯语!此事只有南宁世子能帮我,除了他,难道你与孙慕陵愿意为我作证吗!”

方琼被我吓愣了,我知道只要涉及孙慕陵,她就会有顾虑,我不是讽刺她,我只是明白,他们夫妻二人不会为了我冒险,与其淌这趟浑水,不如置身事外。所以,虽然我明知她也清楚廷昭是如何骗走廷曦的,可是,我更清楚,他们不会像裴煜那样,对我,托付性命。

毕竟,这涉及杀头的大罪。不是人人都可以挺身而出的。

她伸手捂住嘴,双肩止不住地颤抖,她在害怕,对,怎么能不害怕,廷昭是皇三子,孝贤亲王,廷曦是当朝太子,是未来的储君,他们夫妻二人谁也惹不起,谁也不能得罪,如果必须选其一,那就唯有,两害相较,取其轻!

“娘娘,此话方琼万万说不得,恕方琼无能,无法替娘娘带话,此事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的清楚,娘娘,你莫要轻举妄动,南宁世子也未必会帮你。”

腹中一阵翻江倒海,我忽地瞪着她,愤怒越烧越旺,我不轻举妄动,难道我还要静观其变吗!我没办法做到局外人,因为我本身就没想过要逃,纵然是死,也总要让我死的瞑目!

可是。没有办法之下,我只能低声下气相求,我不能激怒她,如果没有她,谁还能帮我告诉裴煜?我现在才是最该冷静,我现在不能生气,我只能哭,泪水越多越好,我承认我是在博同情,我承认是在赌她的心软,走投无路,我别无他法。

泪水流进嘴里,尝到苦涩,我啜泣道:“方琼,求求你……帮帮我,现在我还能求谁?只有你了……你放心,我绝不会牵连你,更不会让你的夫君遭殃!”

她不忍,眉头紧皱在一起,想了片刻后,叹气一声,似在做最后一次妥协,也像是在告诉我。她的无能为力。

“娘娘,不是方琼不相信你,只是……方琼不能说,若是真要说,此话也该你亲自告诉世子。你说与他无法得见,这点方琼可以帮你,除此之外,娘娘另找他人吧。”

仁至义尽,现在我仅能先到这四个字,是的,有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和从她嘴里说出来的结果截然不同。她从来都不傻,也许无法拒绝我,只能做到此。

也罢,我说便我说,我已经知足。

我感激地点点头,不管出于什么,不管最后到底能不能胜,我还是要感谢她,总算没有彻底舍弃我,总算肯帮我,虽然这并不是我想要的。

“你怎么如何做?”

她细想之后,对我招手,我会意将耳朵凑近,她低声道:“明晚我与慕陵要进宫赴宴,你届时可乔装成我的样子,走时混进我们的马车里,装作我就可以出宫,慕陵会直接带你去世子府邸。”

我大惊,忙问道:“我走了,你怎么办?我又要如何回得来?”

她摆摆手,抬眼四处瞧了瞧,确定无人后,继续说道:“娘娘放心,走了一个侧夫人,总要留一个太子妃在宫里守着。我可以替你守一晚,后日慕陵必会进宫接洽我,如何出去,我相信慕陵总会有法子。”

此乃妙计!

我心中大喜,如此,我就可出宫,私下和裴煜商谈,这样比让方琼带话更为妥当,就算不幸被发现,最坏的打算也是禁足,这确实比方琼带话的利害关系要轻的多,至少她可以装作并不知情,告发之后。我也自然不会将她供出。

极力扯出一丝笑意,对她说:“谢谢你,方琼。大恩不言谢,若是还有活着的机会,我必定不会忘了你!”

她擦干泪痕,木然站起身子,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淡淡说道:“娘娘,若是无事,请容我先行告退。”

我点头,她悄然地走了出去,跨出门槛时回眸一瞬,微微勾起一抹浅笑,对我颚首,我看着她走远,渐渐淡出我的视线,心里忽地划过一丝怅然,曾经不知,现在才明了,能将喜怒隐藏的最深的人,原来是她。

一直坐在软塌上,看着日落西沉,双拳不觉地握紧,就让我拼死一搏,就让我这次把自己的性命也赌上,无论如何,我也绝不能让廷昭得逞!

绾儿垫着小碎步走近了内殿,端走早已凉透了的茶水,我眨了眨眼,日日哭,时时哭,无论真心还是假意,我怕是把这一辈子的眼泪都要流尽了。眼中干涩,我伸手揉搓,突感一阵刺痛,像是有根刺嵌进了肉里,极其不舒服。

“绾儿,打盆水来,本宫要梳洗。”

绾儿应诺,退出殿门,我呆呆地坐着,望穿秋水。

夜幕临近,食过晚膳,我手持一本金刚经,想平心静气,却是怎样都按捺不住心中的悸动,明日,就在明日,一切胜负可分。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轻飘如风般的琴音,我一听便知是萧恪之在抚琴,永远是这首悲曲,自林未有死后,再想听他弹出其他妙音,已不大可能。不知他在后院过的如何了,想记起他的相貌,却在脑中搜索千遍万遍都无从看见。

绾儿低声道:“太子妃听,萧恪之又弹曲子了,每日这个时候总会听到。”

我叹气,我怎会不知道,林未有头七的最后一晚,他就是在这个时辰,坐在哀莫的灵堂里,抚琴诉相思。他此生怕是永远不会忘记,与林未有共度的最后时光,岁月想带走他的记忆,可是奈何,他执着不放手,宁愿伤痛,也绝不遗忘。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无关风与月。

放下手中的金刚经,我起身对绾儿说道:“去看看他罢。”

后院这处地方,平日里鲜少有人经过,连我也是头一遭走进,这里通常只有低下卑贱的奴才才会来此,稍微得势一点的,例如绾儿,也是绝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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