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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差-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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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样的压制没有几年了。我知道历史上的朱棣会在三年后去世,太子即位,以他对苏毓的好感,苏毓在太医院必定前景光明。

苏毓穿过几条街道后,来到一个府邸前,门口的奴仆询问了他几句后带他进去了,我有些奇怪,便也跟着进去。

他走进屋中大堂,大堂中有不少人,多数站立一旁,他对着其中衣着华贵的男子叩拜,“下官见过二皇子。”

二皇子朱高煦?!

“苏院判不必多礼。”比起太子朱高炽,二皇子朱高煦英俊挺拔,长年征战让他威严霸气,更有王者之风。史书上记载,朱棣更为宠爱这个皇子,尤其他多次救过朱棣的命,显得忠孝两全。

可苏毓为什么私下来见他?

“听闻苏院判医术了得,父皇将不日回京,届时还烦请苏大夫可为父皇好好调养生息。”他人虽不在京师,京师动向倒是清楚得很。

我皱眉,此人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此乃下官职责所在,定会尽心尽力。”

之后便是寻常客套,两人都虚伪应付,周围人跟着附和,我听不出重点。

××××

苏毓出府时,月已高悬。

我心里疑惑,便忘了放轻脚步声,等到发觉时,苏毓已经站在我面前。

“出来,别隐着,又没旁人。”他泛着笑意,从怀中拿出那个玉酒壶,“看,你这些日子不在,我收到了就贴身藏着,便想一见你就能给你。”

我只能显出身形,伸手接过玉酒壶。酒壶上刻着鸳鸯,那宫中妃子心里想的恐怕不止是送酒,还是传情。

酒壶很小,小到只剩下一两口酒,我仰头喝过就没了。

“这酒少,就是看着精巧,”他收回酒壶,“我回头再装些,以后便可时时解你的馋。”

“那么多天日子都去哪了?”

见我没回答,他便自说自的。

“我日日都看着那盆栽,总疑心是前院的几个院判给搬到西面去的。”

“房中的酒积得多了,从琥珀酒到三味酒到菖蒲酒,你定会喜欢。”

我以前从未觉得苏毓有那么多话,而现在他居然一一细数着各类美酒。

苏毓出身一般,自然不懂这些附庸风雅的品酒之说,大都是后妃赐酒时宫女介绍的,我也听过一两回,他却都记着,指望引出我的酒虫,多留几日也是好的。

我猜出他的用心,“苏毓……”忍不住开口叫他,好久好久没有叫他了。

他笑着从身后环抱我。“我很想你。”脸磨蹭着我的脸颊,这样分外亲昵。

他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手环,“这是什么?手环?”他看不见,只摸出我手腕上套了个硬物。

我看着警示环不再晶莹白皙,变得略带粉红色,可还没觉得身上有哪里痛的。

于是我大着胆子问,“你为什么去见二皇子?”

“这些朝堂上的事,复杂得很,难和你解释。”他皱着眉放开我,神色从急于讨好喜爱女子的十九岁男孩,回复到他平日冷静深沉的模样。

他转身拉我往前走,轻声说道,“皇上年事已高,又长年征战,料想圣体违和。我也为太子把过脉,太子血气不顺,五内俱损,能多活五年已是不易,难说能否……”能否死在朱棣之后。

他不敢说大逆不道的话,“即使已立皇太子,皇太孙,即便他们已登基,但是,就像当年的建文帝与燕王一般,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苏毓不愧是名医,他的诊断没错,太子的确是没活过五年。可惜有时聪明反被聪明误,世事毕竟难料,太子还是死在了朱棣之后,而他这么接近二皇子,是很危险的。

对苏毓来说,太子还是二皇子,是一个赌注,前者对他已有好感,后者,他也不会随便开罪。

但对我而言,这已经是可见的结果。

阎王的警告还在耳边,我却又蠢蠢欲动,想将未来一切告知已踏入这错综纠葛之中的苏毓。

快到四合院时,我突然想到若是我五年不在,回来会不会只看见苏毓作为二皇子同党的枯坟一座,又或是暴尸荒野。

这种念头比十个警示环还要恐怖。

原来很多事情并不是不怕,只是往往没有选择的余地。

我拉住苏毓,“记住,要远离二皇子,皇太孙比太子更重要。”

他的神色从疑惑到凝重,我知道他听明白了,而我右手上的手环则急速充血。

“苏院判,”许院判神色焦急地冲出四合院,“皇上连夜赶回京师,听说是随行的皇太孙高烧不退,我们都被召进宫会诊。”

皇太孙!

苏毓迟疑着,他感觉到手掌中我的手在颤抖。

“苏院判!”许院判疑惑地看着陌生的我,弄不清我们的关系。“事不宜迟。”

“我先进宫了。”苏毓放开我的手,随着许院判往皇宫方向赶去。

失去他的支撑后,我跪下俯在地上,充血的手环此时看着分外妖娆。

好痛……原来真的很痛……

牢狱之灾

我以为苏毓不过是初初踏入暗涛汹涌的皇位之争,却没想到他早已在这浑水中沾湿衣襟。

皇太孙回京病倒后,苏毓蒙太子提拔,成了皇太孙的主诊太医。这提拔来的分外微妙,本来如此重要的职责,该交由高院使,他却破天荒举荐了苏毓,加上本来太子就看好他的医术,他的上任莫名其妙变成众望所归。

蹊跷,当然蹊跷,苏毓清楚此举的凶险,但他已在局中。宫中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把算盘,谁又能真正看穿谁?

我跟着苏毓时,见到过几次朱棣。他严肃、威严,确是个心里能承载天下的王者。严格来说,二皇子的气势与他最接近,若不是我对苏毓先前的警告?他未来投靠二皇子也是情有可原。

史书上记载,朱棣确实许过二皇子朱高煦一个即位的承诺,可惜他死的突然,承诺转眼化成泡影。在上位的道路上,向来都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皇太孙的病并无大碍,圣上只是关心则乱。”院落中其他人都已入睡,苏毓独自陪着我。

为皇太孙诊治是多大的事,即便是小病,也得摆出一副禅思竭虑的样子,若是早早入睡,被同房的两个院判见了,还不乘机上谗言?

“高院使举荐我,自然有他用意,比起我这个小角色,太子更要担心皇太孙的安危,”他轻松惬意地分析,半点不觉紧张,“高院使早年便支持燕王,此时,他也必靠向二皇子。”

“我听尚书大人提过,朝堂上大臣也提过易储,但当朝太子毕竟没犯过大错,贸然易储是违背主训。”

“朝中人莫不是汲汲于名,便是汲汲于利,皇子们又执著于皇位,”他摇了摇我的手,“但人生苦短,一旦有个病痛,谁都无法掌握,年轻如皇太孙都如此,何况当今皇上。”

“昨个,皇上召了太医院所有太医入宫,研习长生之道。高院使对养生之道,言之凿凿,我听着却觉可笑得很。”

“越是通读医书,了解天下百病,越是清楚,若是阎王三更要夺命,怎会留你至五更。”

“皇上圣体一旦病来便如山倒,但太子呢?即使我着意调理太子身子,也只能保其三四年阳寿。”他的手抚摸上我后脑,“你说,三四年够吗?”

我一怔,三四年够吗?他这是变相地在问我朱棣的死期?他的眼眸,那深沉的黑,自那日我泄露历史给他后,便时常浮现。

对于凡人来说,我的“知天文识地理”还能解释,但通晓未来呢?他不是从小看科幻片长大的二十一世纪孩子,他生在明朝,这对他而言是个不可思议的冲击。

半晌过后,他见我没回答,也不再追问,只是望向繁星满天,“今日的星辰繁布,可见明日必是多事之秋。”

隔天早晨,四合院内冲入大批锦衣卫,说是皇太孙吃药后上吐下泻,指甲发紫,有中毒迹象,性命垂危。而苏院判作为主治太医,难辞其咎,立时押解入牢,听候发落。

××××

天牢中,苏毓静静坐在草席上,没有我想象中的慌乱,但便盆零落,鼠虫肆意的环境,便是以他这么洁癖的人,也只能隐忍着,并不好过。

怎么会这样?史书是从同一空间的未来取来的,照理不会有错,但皇太孙不会死,不代表他不会生病,万一几个生死关头下来,身为太医的苏毓又该如何落罪?

“别走了,老鼠都被你吓走了。”

我在柴草上来回踱步,惊起不少老鼠落荒而逃。

“不过你没准就是个鼠妖,它们被同伴吓走,也不算委屈。”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开我玩笑。

我担心他啊,眼看着就要到调职之日了,他若是被关着,我怎么放心?

“我开的药方没问题,不会有事的,别担心。”他拉着晃悠着的我一同坐到地席上。

咬牙看了看手上的警示环,我对上次的痛不欲生犹心有余悸,可还是开口,“苏毓……”

“终究肯和我说话了?”他揽住我的肩,“好久没听你说话了,我晓得你不乐意我讲朝廷的事。”

“这次吓着你了,对不对?只是审查,真要落罪也讲究证据。”他笑着安抚我,“我有你在,必然福大命大。”

躲过一次,但下次呢?

“若这次你能脱罪,就回凤阳好不好?等……等皇位争夺过去了,再回朝堂。”我总是存着避世的想法,阿Q地想着让他躲过这五年,却未想过他活在世上的日子有如白驹过隙,怎会为我浪费几年光阴。

“皇位争夺不知拖上多少年,难不成我一直等待?”他问得状似随意。

他并不把我的提议放在心上,我更急了,眼看着手环要再次转红,竟而口不择言,“苏毓,永乐二十二年八月皇上驾崩,太子登基十个月后猝死,皇太孙即位,最多仅等三年而已。”

苏毓身躯一震,多年来首次瞪着我脸庞的方向。

“苏院判,发什么呆呐?”狱卒敲打铁门,“太子传你去问话。”

××××

“你再痛几次,是会魂飞魄散的,这可不好玩了?”小倩来找我时,正好撞见警示环最红的时候,她费了好大工夫,才助我用法术将这痛压下去。“人家小蒋被夺了四百年法力,还有几百年跟这个破环抗衡,你才短短几年,怎么拼得过?”

我忍不住抱住她,这古道热肠的好朋友,算是我在地府的大收获。

她见我好转,才放下心。“所以说初恋就是没有经验,你掏心掏肺地对那小子,那小子有回报给你什么吗?”

自从我受罚后,小倩大义凛然地把苏毓从“帅哥偶像”降级成“红颜祸水”,也不再指名道姓,只呼其为“那小子”,“算了,幸好只有几个月了,几个月后你们就say goodbye,你趁那五年把这环除了,再回来也不迟。”

我心上还挂念着苏毓,便瞬间移动到太子府上,正见苏毓跪在大堂中,一旁的高院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禀告太子,苏毓自从入太医院后,便凭其医术笼络人心,还利用义诊的方式接触朝廷命官,下官正是担心他心怀叵测,才屡次将其药方压下。”

“照高院使的说法,是苏院判故意毒害我儿的?”太子一贯平和的脸上也流露暴怒神情,不再是易于的角色。

“正是,下官只错在听信了其他院判的举荐,让苏毓负责皇太孙的看诊,现今真是悔不当初。”高院使老泪纵横,潸然泪下。

小倩在一旁做了个厌恶的表情。的确,这把年纪还演感情戏,来个男儿有泪不轻弹,是挺恶心的。

但我只关心太子是否相信他。

太子眉毛挑起,看向另一边的两人,“许院判、胡院判也有事禀告?”

胡院判的山羊胡子一翘,“下官几日前曾看到苏院判私下出行,觉得奇怪,于是尾随他,发现他去的正是三皇子府,且徘徊至深夜才回。那天正是皇太孙病倒之日,许院判也能作证。”

原来那个府邸不是二皇子府,是三皇子府,这叫一箭双雕?我觉得这下罪证确凿,分明是权势者布下的局,目标从来不是苏毓,而是皇太孙和三皇子。

这个权势者不用说,也知道是置身事外的二皇子。

许院判斗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眼神有些闪烁,“回太子,那日下官的确见苏院判深夜归来。”

太子沉默了,一双利眼盯着跪着的苏毓。

苏毓并不辩白,反而坦然得像要慷慨赴死一般。

小倩也觉得苏毓这下可能不妙了,“七七,你要冷静啊,你是带罪之身,可别用法术救人。”说着,先钳制住我的手。

“苏毓,苏院判。”太子向一旁的小德子摆摆手,小德子立马趾高气扬地大喝一声,“将高院使、胡院判、许院判拿下。”说完便上前扶起苏毓,“苏院判请起。”

“下官谢太子明察秋毫。”

情况急转直下,别说身在局中的若干人等,就是在局外的我和小倩,都搞不清始末缘由。

太子的脸色不再阴郁,反而露出微笑,“前一日,苏院判曾私下求见我,说是几日之内,必有太医会下药害我儿,于是我加派人手埋伏在药房旁,果然见着了这狠毒的太医。”眼光扫过跪着的高院使,此时他已经吓得双腿发抖,几欲晕倒。

“但我还想查探,太医院中是否有其他太医心怀不轨,便将计就计,委屈苏院判在天牢中呆了会。”这下,连胡、许两院判也吓得面无人色。

此时,皇太孙从堂外走进,二十岁出头,果然风华正茂,一表人才,他拍着苏毓的肩,“我觉得好多了,你的医术不错,难怪父王赏识你。”

“胡闹,你怎么下床了,让苏院判再给你把脉,要好彻底了才成。”太子让人将三位太医押下。

像是看了一场闹剧,小倩由衷感叹,“你这苏毓,真真是厉害,你还担心什么,五年后,他必定还是活蹦乱跳的。”

我注视着右手的手环,那红色犹未褪去。

一开始,他就成竹在胸;而在牢中逼我,不过是在我面前演一场戏,想套我话罢了。

曾几何时,苏毓对我也如此用心了?

选择分离

鬼使小蒋的确是个奇特的人。

九年前,他在捉弄我时,无意中让我接近了年幼的苏毓;九年后,他却因包庇我,付出了如此巨大的代价。

而就在我准备亲自登门造访,对他表达我的感激涕零时,他却给我来了这么一出。

今日凌晨的扇子上,定魂名单只列了一个人,他的人名我熟悉,他的死亡地点我熟悉,连他的死法我都早已知晓,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奇_…_書*…*网…QISuu。cOm定此人的魂必会让你很解气。”

我摇头,高院使算来跟我的交集,只是他和苏毓的过节。他活着,我固然有些厌恶他,但那不代表我想亲自送他一程。

真不清楚小蒋这几百年来都是用什么思维方式来想事情的。

午时三刻,我赶到了午门。

人群里没看到苏毓的身影,他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人,而且更没必要对手下败将。其他几个院判倒是在,他们以前没少被高院使训斥过,今日来刑场是何目的,自不用分说。

我有些唏嘘,自古成王败寇,只是个太医院,居然也能斗得如此激烈,而在看别人上断头台时,为何只有幸灾乐祸,却从不暗自警惕?

高院使高鹏早不复往日风光,他披头散发,头发花白,几月内苍老了很多,毕竟是五十开外的人了。他的亲族被他牵连,今早也正式踏上发配边疆之路。

名和利真有那么重要吗?重要到要铤而走险?他也曾有风光之时,也曾踩着别人往上爬,为何临老却不享清福,留恋于这名利圈,直弄到家毁人亡?

我不理解他,正如我也不理解苏毓一般。

孤僻的苏毓逐渐变得长袖善舞,越发适合于这官场。这可能原不是他的本性,但他天资聪颖,耳濡目染之间,也从其他官员身上学会了很多。对于年龄相近的皇太孙,他恭敬中不失热络,既得其赏识,又被引为知己,同时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进退得益。

几个月前,我曾很想问他,若他清楚警示环的存在,他是否还能狠心逼我?

现在想想,这问题问得可笑?

人心终究变幻难测,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即便他这一刻是心疼的,但五年后呢?五年后的苏毓会不会早已是另一个高院使?又或为人夫,育其子?

阎王席德和我赌的,不止单单是个调职地点,还是苏毓八面玲珑的人心。

××××

调职前的一天,是苏毓轮休的日子。

一大早,他便被一声不吭的我拉出门,“今日不是去义诊吗?”他以为我要陪他去义诊,却发现我把他拉出了城门。

我摆摆手,将一根手指竖在他唇前,示意他别再多问。

路途很长,山路相当不好走,道上的人烟又稀少,我们走得并不快。他想起什么,嘴角愉快地扬起,“你记得刚从清河县逃出来的那天晚上,也曾这样赶过夜路。”

“你拉着我在几个山头中绕着,明明迷了路,还嘴硬,可怜我那时年纪小,只能任你折腾。”他避过山路上的碎石。

“也正因如此,追兵几次与我们失之交臂,往往他们以为我们在往前赶,不知不觉中,我们又绕回了一个县城。”

他顿了一顿,“刚来京师时,我曾打听过当年要抓我的谷王的下落。”

我知道那谷王朱橞的下场,他妄图勾引蜀王朱椿结盟造反,被朱棣察觉,后遭群臣弹劾,遂于永乐15年。至于废为庶人之后的事,我不再清楚,反正林城在枉死城候着他,恐怕他死后也要为生前恶行付出代价。

我拉苏毓去的,是京师外最远的一座月老庙。

由于它的偏僻,香火并不鼎盛,也因为它的遥远、路途艰辛,往返要费上六个时辰,才被传为最为灵验,可能是所谓的心诚则灵。

我当然不相信求姻缘之说,只是希望在离开之前能就和苏毓两个人,做些寻常情侣会做的事情,也是唯一一次的约会。

月老庙果然有些破败,只能算得上个小小的庙堂,蜘蛛网凝结,积灰甚厚,我找了些枯树枝,绑成简单的扫把,略为打扫一番。

苏毓见我诚心,也觉得挺有意思,便一块忙乎起来,不过他对于整洁的要求远比我高,扫把扫不清,他索性从外袍角上撕下布料,浸润后角角落落地擦抹干净。

整整忙乎了一个时辰,这小小的月老庙才勉强能够入眼。

“你是来求姻缘的?”看我双手合十,跪在神像前,他笑着打趣我。

我只诚心诚意喃喃,“月下老人,我不是信女,生平大庙小庙都过门不入,今日我打扫了这庙堂,愿这小功劳你能挂在心上。”

苏毓敛起笑容,坐在一旁仔细听着,他有好几个月没听到我出声了。

“九年前有个男孩,他的身世很凄惨,庶出不受疼爱,没多大就被赶出家门,娘亲妹妹在漂泊中先后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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