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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一个平淡的声音传了出来。
张绣掀开帐门,只见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文士正在那里看书,便自己找了个垫子坐下,一语不发。
先生看书的时候不要说话,这是张绣吃过苦头才知道的。
过了片刻,那名中年文士才抬起眼皮,淡淡说道:“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可百战不殆,牛辅这样做,说明他还不是蠢到无可救药,你也要学学。”
“可是先生,文优先生被杀害,听说尸首还挂在长安的皇宫门口,若不能亲手为他报仇,我——”张绣说不下去了,重重一圈砸在身旁的泥土地面上。
“文优中了毒箭,早就是将死之人,否则也不会亲自写信,请我前来教你。”中年文士还是不紧不慢地说道:“得知他的死讯之后,我心中之悲痛比起你只多不少,可是悲痛不能帮你报仇,只有这个可以。”
张绣看着中年文士指着自己的脑袋,便重重点头,沉声说道:“先生教训得是。”
见张绣这副模样,中年文士不禁轻叹一声,“有情有义还听劝,这一点来说,文优倒是没看错人,佑维,你放心,我已经让人返回凉州了,不久之后,就是我们大施拳脚的机会。”
第412章 峰回路转()
被朝廷任命为东征军主将之后,李肃算是来到了人生中的顶峰,骑着高头大马,看着这支几乎望不见首尾的大军,他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李肃,并州五原人,早年凭着一身勇力四处奔波,却一直没有遇到赏识他的恩主,直到投奔到董卓麾下才被重用,先是当骑都尉,后来又是担任虎贲中郎将,虽说董卓手下的军队都由凉州来的嫡系统辖,但他毕竟也好吃好喝,拿着令人羡慕的俸禄,日子过得相当舒坦。
就连当年他劝说吕布杀死丁原,也是摆出了自己的官位:小弟这样拙劣的身手都混到虎贲中郎将了,你堂堂五原吕奉先却还是个主簿,迎来送往的小吏,你甘心吗?
在说降吕布,帮助董卓掌握住朝政之后,看着董卓大肆封官,三公九卿的位置就像不要钱一样撒出去,李肃的心中也痒得难受,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再高升一下,可是董卓不知道发什么疯,对别人慷慨大方,对自己的旧部却舍不得封赏,时间一长,李肃就不开心了。
在他看来,自己为董卓立下头功,就算是配不上九卿这样的显贵位置,来个司隶校尉或者执金吾,也是勉勉强强能接受的,可是他等了快两年,还是在原来的位置上坐着,连个窝都没挪。
于是当王允找到李肃的时候,他二话没说就答应了,原因很简单,王允这个人喜欢提携同乡,给他许下了董卓绝对给不了的光明前景,李肃这么渴望进步的人,自然与王司徒一拍即合。
“如今我也是统兵数万的朝廷重将了,等到诛灭牛辅小儿,得胜回朝之际,就算是吕布,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对我呼来喝去的。”李肃越想越是高兴,几乎要在马背上手舞足蹈起来。
虽说自己这些将士只是长安一带的戍卫部队,比起常年作战,强悍无匹的西凉铁骑有差距,但李肃打心底瞧不起牛辅,这几年来他就见过牛辅亲自打了一仗,在那一次战斗中,牛辅带着朝廷重金打造的西园军,居然被白波军和于夫罗的匈奴人给打得丢盔弃甲,溃不成军,还差点被董卓给砍了脑袋。
当年牛辅率领西园军打不过一群乱民和牧民,如今自己手中的部队可绝非白波军可比,他牛辅就更别妄想胜利了。
可是,李肃应该没听过这样一句话:
理想是美好的,现实是惨淡的。
朝廷的东征军一路进逼到陕县,牛辅在麾下三大校尉和王牌部队缺席的情况下,仅凭自己的少数嫡系加上董越的部队,一举击败了远道而来的李肃。
直到战线全面崩溃,士卒们丧失斗志,哭喊着四散逃命的时候,李肃才认清了几个现实:
他过于高估了自己;
他过于低估了牛辅;
武勇在战斗中有作用,但一个勇武的人远远比不上一个会指挥战斗的人;
牛辅即便在西凉军一干将领中是出了名的废物,战阵水平也比他高上一筹;
董卓让他挂个虚职混俸禄,又拒绝把他提到更高的位置上,是有道理的。
经历了溃败之后,李肃并不是没有想过重整旗鼓,可是牛辅难得打一次酣畅淋漓的胜仗,狂喜之下也是紧追不放,每次李肃收拢起几千人就再次被追击而来的凉州军打散,好几次险死还生,最后他一看,不能再做这种危险的尝试了,索性闷着头往长安方向跑去。
牛辅再杀得兴起,他也不敢直接追到长安去吧?
但是出乎李肃意料,牛辅还真一路追过来了,从陕县到弘农,再到湖县,足足追杀了三天,将近二百里地,还是死死咬着自己这支溃军的尾巴,逮着机会就咬一大块下来。
“难道是天欲忘我?”逃了几天之后,李肃心中也有些绝望了,他明明知道再往西一百里就是华阴,那里有段煨和胡轸的一万大军,只要逃到那里,自己就算是活下来了。
可是看着身边这些丢失了所有辎重,扔下了武器盔甲,几天都没吃顿饱饭,跑得披头散发,眼看就要断气的士卒们,李肃觉得,自己怕是到不了华阴了。
然而,就在李肃和他的部队陷入绝望的那一刻,奇迹出现了。
西边的原野上,一支骑兵部队迎着朝阳的光辉疾驰而来,虽然看上去人数不是很多,但那响彻原野的低沉马蹄声,那整齐划一的战斗队形,那杆高高飘扬在空中的大旗,却是显示出了他们一往无前的气势,与决心。
“不是段煨的凉州军。”远处的一处小山包上,牛辅和他麾下亲兵正站在那里眺望整个战场,由于地势高,他甚至比李肃更早发现那支突然出现的骑兵部队。
虽然打仗不是强项,但牛辅毕竟从军多年,经验还是有的,凉州军作战勇猛,风格却被老对手羌人传染了,行军途中并不讲究队形,直到接近冲锋距离才会自发地整队,而且他们喜欢从两翼高速前进,像铁钳一样击破敌人防御薄弱的阵型侧面。
这样提前进入战斗姿态,并且主将位于最前方,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架势,牛辅最近几年的时间里,只是在投靠到他老丈人董卓麾下的并州狼骑身上见过。
“怕是要踢到铁板了。”牛辅越看越是心惊,连忙派了几名亲兵下去传令,让各路人马收拢阵型,之前为了追杀得痛快,他的部队是铺开在战场之中的,万一遇到劲敌,恐怕一时半会都聚不起来。
牛辅焦急地看着战场上的凉州军有些不情不愿地放缓脚步,在各自将校的呼喝声中渐渐回到队列,心中稍稍宽慰了一些,但是,他再一转头,对面高速袭来的部队,已经来到了两里的距离,随时可以发动冲锋了。
虽然这个距离上根本看不清人的相貌,但为首的那匹战马通体赤红,像是蔓延在原野上的火焰一般,却已经足够让牛辅分辨出对方的身份。
吕布和他的狼骑来了!
第413章 没法打了()
“是吕布来了,撤,快撤!”一见来的是吕布和他的并州狼骑,牛辅心胆俱裂,他转身跑下小山包,手忙脚乱地解开拴在木桩上的战马,一溜烟就向东跑去,什么都不管了。
牛辅一跑,他的亲兵也跟着跑,掌旗官自然也不能傻傻留在原地当靶子,于是也拖着旗子跑了,主将临阵逃脱,战场上剩余的将校们虽然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也顿时没了斗志,带着将将收拢起来的部队便要撤离。
此时,并州狼骑将士们已经加速到极致,呼啸着进入战场了,朝廷溃军纷纷向两侧避开,为他们让开冲锋的线路,然后略带羡慕地看着这支不过千余人的部队疾驰而过,碾压突然丧失了斗志的敌军。
而那面高高飘扬在阵型最前方,为全军指引进攻方向的“吕”字大旗,也让他们心中一阵感慨。
这次要是让温侯吕布率领我们出征,还会有这样的惨败吗?
并州狼骑像是暴风一般,在广袤的原野上纵横肆虐,追杀者和被追杀者,在一瞬间发生了转变,但是由于吕布麾下人数太少,又看不到对方将旗,连个主攻方向都没有,只能看着西凉军在留下几百具尸体之后重组阵型,目送他们缓缓离开战场。
虽说是以一己之力扭转了局势,拯救下了朝廷的东征部队,但吕布环视战场,心中的怒火却是怎么都压制不住,额角上的青筋也是一个劲地跳个不停。
“李肃呢,让他过来见我。”吕布坐在一个树桩上,吩咐手下士卒去找李肃,他的语气异常平静,但无论坐姿,表情,眼神,以及那双扶着膝盖,微微颤抖的手上,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几乎要气炸了。
过了一阵,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之下,李肃来到了吕布面前,他脸上早已没了出发时的志得意满,而是布满了尴尬、不甘的表情。
而此时的吕布已经把双肘拄在膝盖上,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见到李肃过来也根本没有改变姿势。
“将军——”片刻之后,李肃实在是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氛,开口说道。
“朝廷的军队呢?”吕布打断了李肃的话头,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肃一愣,然后伸手往四周一比划,“活着的都在这里了。”
“手里没兵器,身上没盔甲,这也叫军队?”吕布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这时候他才站起身来环视战场,目光中满是无奈。
这两万人是负责长安防务的戍卫部队,穿的盔甲,用的武器,都是朝廷能找到的最上等的货色,经过这一场战斗,人员伤亡过半,装备武器扔得什么都没剩下,偌大的战场,却活像是叫花子在开全国代表大会,让人看得辛酸,都忍不住想扔几个铜板给他们。
“如今牛辅大获全胜,不久之后必将卷土重来,到时候朝廷用什么去抵挡他?”吕布转过身来,咬着牙一字一字地说道:“李肃,你葬送了保住长安的最后希望。”
李肃被说得沉默不语,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与吕布是同乡,早在边地闯荡的时候就认识,此时更是听出了对方话语中的杀意。
士卒和能打仗的士卒不一样,前者只需要拉来人,套一身铠甲、塞一把长矛就行了,若是没钱,不给铠甲都行。
可是能打仗的士卒首先需要身体强壮的人,想要达到令行禁止,上阵不乱跑,能走队列,敢杀人的程度,至少还得经过半年时间操练。
然后还需要精良的武器装备,充足的粮草辎重,大量的中低层军官,这样才叫一支军队,而不是流寇。
朝廷百废俱兴,还有这样的能力吗?
牛辅还会留给朝廷这么长的时间吗?
“华阴,华阴还有段煨的一万多人,只要他们卡住潼关,依仗天险,牛辅就是本领再大也没办法。”李肃突然想起还有一支部队,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说了起来。
此时只要能宽慰吕布的心情,他什么话都能说。
吕布冷哼一声,“托你那个恩主王司徒的福,现在整个长安三辅都传开了流言,说是朝廷要杀尽凉州军,段煨吓得不行,连番上奏请求解散部队告老还乡,他麾下将士也早已人心惶惶,真要打起来,不直接临阵倒戈就是好的。”
说到这里,吕布心中怒火更盛了。
就是因为段煨几次三番上奏朝廷,王允也害怕了,担心段煨倒向牛辅,对李肃的部队展开腹背夹攻,这才急令吕布前去接应。
急切之间,吕布连粮草都备不齐,只得带了高顺的一千人马赶往陕县,经过华阴的时候还给高顺分了一百人,让他留在那里震慑段煨和胡轸,防止这二人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可是紧赶慢赶,这两万人还是被李肃干净利落地葬送了,战死的加上跑散的接近一万,剩下的各个带伤挂彩,魂不守舍,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再充当战力了。
现在朝廷手中真正能打的,只剩下了吕布的五千狼骑,就算他放低标准,再加上长安卫戍部队中的老弱病残,满打满算也就万把人。
这仗还怎么打?
事到如今,吕布也不想多说了,挥挥手,让人把李肃押下去砍了,一阵鬼哭狼嚎之后,一颗血淋淋的人头被提到面前,却让他更加恼火,“扔去喂野狗就行,给我干什么,挂家里辟邪吗?”
就在吕布这边恼火的时候,驻守安邑的凉州军再次分兵,主将张济自然还是按兵不动,拼命搜刮粮草,而张绣则是带着五百人马向西而去,他们将要从蒲坂津渡过黄河,进到左冯翊境内。
“先生真的要我去左冯翊?”直到临行之际,张绣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此行能不能奏效,拉着贾诩问个不停。
“放心吧,朝廷根本没能力顾及北面,你只需按照吩咐做就是。”贾诩微笑着说道:“车儿你也见过了,应该知道他的能耐。”
一想到那个能够日行数百里的车儿,张绣对贾诩的计划又多了几分信心,便重重一点头,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第414章 是个人才()
“打得还不错嘛,是个人才。”
刘备看完手中的战报,有些得意地对卢植说道。
前两年青州刺史焦和病逝,袁绍便任命了臧洪前去接任,这个臧洪出身名门,是故使匈奴中郎将臧旻的儿子,而他也确实有本事,在南线与臧霸孙观等人相持不下的同时,还能腾出手来痛殴辖区内的青州黄巾军。
在臧洪的打击下,青州黄巾实在是待不下去了,于是他们开始试探周边地区,想要来一次战略转移,而青州黄巾第一个寻找的方向,就是与青州北部接壤,刚刚经历了土地改革,正在热火朝天搞建设的渤海郡。
于是乎,数万黄巾军战士扶老携幼,浩浩荡荡地向北开进,等到他们渡过黄河,进到渤海郡地盘的时候,队伍人数已经膨胀到了近三十万。
如此大规模的行军自然瞒不过渤海太守审配的眼睛,这个人本事大胆子也大,一边派人向远在幽州的刘备汇报了这边的情况,让刘备不用担心;另一边则是派人去西边河间、巨鹿、安平等地抽调兵力,召集起来的士卒都不用走路,直接乘坐漳水上的货运船只顺流而下,迅速季节到了渤海郡的治所南皮。
郭嘉听说有黄巾军给他练手,水贼和走私的生意也不做了,带着鞠义和手中的主力就走水路赶过去了;关羽听说了这个消息,又让黄忠带了两千弓弩手前去助阵。
结果等拖家带口的黄巾军到达距离南皮还有近二百里路程的乐陵,刚刚踏入渤海郡境内,就撞上了黄忠、鞠义、郭嘉、审配等人率领的部队。
若是打硬仗的话,这支混编部队或许还存在着许多沟通和磨合上的缺陷,但拿来对付拖家带口,混编到无以复加的黄巾军,就完全是碾压了。
乐陵一战,黄巾军被迎头痛击,为首大将还没来得及叫出自己名号,就被黄忠一箭射穿了咽喉,几轮远程火力的压制之后,鞠义带着自己的八百壮士冲入已经散乱不堪的黄巾军阵中,在十几名队率的统辖之下分散开来,击溃敌军任何反扑的势头。
青州黄巾本就是黄巾军中的旁支,是在张角三兄弟的主力覆灭之后,朝廷大军撤回洛阳,才重新崛起的一股势力,压根就没经历过什么正儿八经的战争,战斗力和战斗意志不用说,也就将将达到水准线上。
他们最早遇见的青州刺史焦和是个名士,高谈阔论可以,打仗一窍不通,双方啄了个有来有回,结果熬死焦和,来了个臧洪当刺史,青州黄巾就打得有些吃力了。
如今和幽州军打,简直就是刚出新手村的小菜鸟一头撞上满级大佬,对方还没用力呢,他们就已经满地打滚,爬也爬不起来了。
双方交战还没一个时辰,这支青州黄巾军就全面溃败,开始做起了他们最擅长的事情——跑路,心想着打仗打不过,跑总能跑过吧。
可是当他们经过两三天的逃跑,一路逃到黄河边上才绝望地发现,河面上已经满是幽州军的船只,压根没有逃回南岸老巢的机会了,于是数十万人当机立断,选择了投降。
“这个审配确实有一套,居然能让手底下的船队运送完将士之后直接入海,几天之内强行五百多里,又在黄河里面截住了黄巾军。”卢植思前想后,都觉得这样的战争模式有些超过他的理解范畴,不由得连声赞叹起来。
“能够充分利用手中资源,这就是一般人做不到的本事。”刘备也有些得意,但他得意的不是自己有识人之明,而是自己给这个时代带来了不一样的东西。
在以往的岁月里,那些军事家们也十分重视在军队的机动性上面做文章,兵圣孙武最经典的郢都之战,就是率领部队绕过楚国的长江防线,从淮水西进,沿汉水而下,奔袭千里,深入楚国腹地。
但是,想要做到这一次审配策划的,十几天之内绕着整个渤海郡的边缘兜了一圈,换了过去,船工就是把手给摇断了也做不到这一点。
有了动力强劲的千里船,有分成四五班交替驱动的船工班子,二十四小时不间歇前进,才能创造出这样的奇迹。
卢植感慨了一阵,突然想到了那些黄巾成员的安置问题,近三十万人,其中半数是年轻人,这可是一笔重要的财富啊。
“审正南说了,渤海地广人稀,有的是土地给他们开垦,虽说现在误了农时,即便开垦了土地也种不下主粮,但种些豆菽养地、平整道路、开挖沟渠,为明年做准备还是可以的。”这份战报后面附了一份文书,刘备看过之后,便将其递给了卢植,“该想到的都想到了。”
卢植接过一看,便不由得再次赞叹起来,这份文书上面大概记录了投降人员的年龄构成,男女比例,并详细阐明了审配将他们分散安置,铲除刺头的思路,以及对未来的规划,可谓是面面俱到,教科书一般的公文。
“这种性格刚强,精力充沛,能做事,敢做主的人才,本来就不应该留在中枢,整天跟人争吵怄气,把他们放在一郡太守的位置上,现在就都能独当一面了。”刘备笑着说道。
他说的自然就是沮授和审配二人,当初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