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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无痕-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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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钻心的刺痛感,那是……利器刺进身体的感觉?
  
  就像无数个过去,自己带着冷酷、无情的笑容将长剑狠狠刺入他人的身体一样,天枢的嘴角掠过一抹带着寒意的微笑。
  
  原来他们终究只能是对手,不,是敌人。
  
  初到朔州,天枢惊异地发现,边关的局势要比他想象中好得多,虽说朝上一帮老家伙要死要活地揪着议和的话题不放,但贺兰将军毕竟是当年和兰斯洛亚结过梁子的人,哪里会顾忌那么多。
  
  简简单单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干净利落地从阿烈古琪手中夺回了还没捂热的凤台关,稳住了边城局势,才不在乎文帝究竟站在“主战”还是“主和”一方呢。
  
  随后,贺兰陵率军北出代郡一路杀过清江,斩杀敌兵三万余人,博得“血修罗”之名。一时之间,神威将军贺兰陵的名字成为赫提的年轻父母们吓唬夜啼小儿的最佳武器。
  
  这厢,天枢和天璇对贺兰陵崇拜有加,而另一边,贺兰陵却是对两位不请自来的小皇子头痛不已。皇帝锤炼儿子的心思他自然是明白的,可这毕竟是战场,刀枪不长眼,稍不留意,伤着哪位他都赔不起啊。
  
  天璇还好,他年纪虽小,为人却谨慎,平时大都待在营里,不会轻易涉险,让贺兰陵省去不少麻烦。天枢就不同了,仗着自己皇子监军的身份,两次率领数百轻骑深入赫提腹地,虽说都是完胜而归,却使得贺兰陵更加担心,生怕他得意忘形,终究铸成大祸,无法挽回。
  
  然而,没等贺兰陵对天枢加以劝诫——当然,他劝了也未必有用——他的担心就成为了现实。
  
  那日,天枢便在回营途中遇了上早有准备的敌方伏军。
  
  长途奔袭,孤军深入,本乃兵家大忌。而更要命的是,他终于见到了他一直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烈。”事实摆在眼前,天枢再也找不到可以欺骗自己的理由。
  
  手中的剑就那样失去了力度,无论如何,他都没有办法对他下手。
  
  不仅如此,他甚至把“长天”剑完全收了回来。
  
  天枢不但放弃了攻,也放弃了守,他就那么自自然然地骑在马背上,安静地等待着阿烈古琪的致命一击。
  
  阿烈古琪显然也没想到,天枢会毫无反应地愣在原地,甚至没有任何闪避的动作,当他想要收手的时候,一切已经太晚了。
  
  他的剑,深深地刺入了他的胸膛。
  
  “……烈!”他清楚地听到了他的呢喃,也看见了他眼角的泪珠。
  
  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里的痛,天枢忍痛拔出胸前的利剑。伤口很深,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他的双手。
  
  天枢冷冷斜视阿烈古琪片刻,转身逃往泽兰沙漠深处。
  
  阿烈古琪摆了摆手,制止了身后想要追击的士兵。那片广袤的沙漠是除了拥有黄泉谱的西列斯人再没有人可以生存的“死亡之海”。
  
  小苏儿,我放你一次,如果我们再见面,我定会将你牢牢锁在身边,寸步不放,阿烈古琪轻轻叹了口气,这样对自己说。
  
  睁眼瞬间射入的光亮带来一阵刺痛,天枢不由地皱了皱好看的眉头,随即映入眼帘的是伏在他身上沉沉睡去的身影。
  
  那是一个不超过十岁的男孩子,仿若绸缎般的金褐色长发自然垂下,遮去了他大半的容颜。
  
  “啊,你醒了。”被惊醒的男孩子抬起头来,对上天枢睁开的双眼,湛蓝的眼眸中闪耀着喜悦的神采。
  
  “你流了好多血,我真怕你会死——”孩子由衷地笑着,天真坦诚,“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为什么要救我?”天枢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需要理由吗?”一瞬间,男孩儿眼中流露出茫然,随即扬起小脸,认真地想了想,然后笑着答道:“大概是因为我想救你吧?这个理由可不可以?”
  
  天枢发现自己竟然无言可对。
  
  “我叫雅尔海晴。”男孩子的表情柔和又温暖,蓝眼睛明亮地闪耀,“要记住救命恩人的名字哦。”
  
  “想要我报恩吗?”天枢失笑道,真是有趣的小鬼。
  
  “不用,不用,暂时不用……”雅尔海晴嘻嘻笑道,“你的伤还没好,还需要多休息。哦,我差点忘了,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一定饿了吧?我这就叫人去做吃的,你再躺一会儿吧。”说完就一溜烟跑了。
  
  呵呵,他们长得好像哦,不然他才懒得救他呢……
  
  清江一役历时三月,阿烈古琪的南侵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连番战事失利让他清醒地认识到,眼下的自己还没有办法撼动胤王朝的统治,遂遣使者来朝议和,商议两国互换皇子为质。
  
  胤文帝子息不旺,膝下仅有六位皇子和一位皇女,齐王天枢与四皇子天权同为君妃所出。君妃出身卑微,是文帝身为太子时的侍妾,不过凭着生下长皇子之功得到嫔妃封号,虽然曾经宠冠后宫,却也两度被打入冷宫,在皇帝心目中的分量自是大不如前。
  
  二皇子天璇与三皇子天玑是同母兄弟,皆为早逝的清妃所出。清妃是文帝一生最深爱的女子,天玑三岁那年意外身亡。皇帝怜他兄弟二人年幼丧母,深觉亏欠良多,历来宠溺纵容,端的是尊贵无比,如何会让他们出使异国为质。
  
  五公主玉衡和七皇子摇光是正宫宁皇后所生。宁皇后出生世家,家业深厚,世代在朝为官。祖父宁博,父亲宁颖,兄长宁泽更是三代为相,朝中势力自是不必说。
  
  至于六皇子开阳,他的生母绮妃是清妃过世之后文帝最宠爱的妃子,子凭母贵,皇帝断不会让自己最心爱的小开心果去做人质。
  
  如此情形之下,会被选中为质赫提的皇子也就不难猜了。既不得父皇宠爱,又无外戚可撑腰,更不及兄长文韬武略、才情天纵,十三岁的四皇子天权就这样被胤文帝打发到了赫提。
  
  也许是骨肉亲情不忍相告,当然也有可能是对此并不在意,文帝甚至没有亲自告诉天权这个消息,而只是派人到漱玉宫知会了一声。
  
  对此,君妃毫无异义,皇帝能想到的,她自然也会想到,多说无益,她没有立场去反对。
  
  天权更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个在大多数人而言很难接受的事实。
  
  或许在他的心目中,这座华丽的宫廷和遥远的北国并无区别,每个人都是那么平静,而唯一可能反对的那个,对此却是毫不知情。
  
  天枢产后未出月就匆匆赶回渝京,再奔赴朔州,本就失之调养,加之漠北一战身受重伤,身心惧创,回京后便是大病一场,多日不曾上朝,而天权即将为质赫提一事则在君妃的暗示下,无人向他透露。
  
  “殿下,该喝药了。”云妃端着已经热过两遍的汤药推门进屋。
  
  “再等会儿吧,我现在不想喝。”天枢把头蒙在被子里,闷声道。
  
  “可是臣妾有要事相告。”云妃巧笑倩兮,笑容好不奸诈。
  
  她年长天枢四岁,是他封王建府时皇帝钦赐的侧妃,不过两人平时的相处模式,倒是更像姐弟一些。
  
  “我没兴趣。”天枢一口回绝。
  
  “和四殿下有关哦。”云妃欲擒故纵。
  
  “什么事?”天枢闻言立即翻身坐起。
  
  “殿下先喝药,不然……”云妃干脆卖起了关子。
  
  “你敢威胁我?”他最恨被人威胁了。
  
  “臣妾不敢,臣妾是奉太后的旨意照顾殿下,既然殿下——”
  
  “我喝就是。”听云妃搬出皇祖母的名头,天枢乖乖就范。
  
  “四殿下要去赫提了。”云妃幽幽叹道。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天枢又惊又怒。
  
  “是娘娘的意思……”云妃黯然道,“可我觉得殿下会很想知道。”
  
  “我进宫去找母妃。”天枢沉声道,神情肃然。
  
  望着天枢匆匆离去的背影,云妃神色复杂,她还没有告诉他,四皇子已经在今日清晨出发了。
  
  “为什么是喵喵?”天枢径直闯进漱玉宫,激动地质问道。
  
  “你说呢,飘儿?”君妃冷冷地反问道,“除了他还能是谁?”
  
  “我去!”
  
  他不否认,这么做一半是为了天权,而另一半,却是为了自己。
  
  “啪!”君妃狠狠一巴掌扇过。
  
  天枢默然垂首,他知道母妃为什么会生气。
  
  只要他还在渝京,天权一定会有回来的机会,如果他去了赫提,母亲和弟弟在这暗无天日的宫廷就将再也没有希望。
  
  “我能去送送喵喵吗?”隔了很久,天枢小声问道。
  
  “去吧。”君妃没有问,为何天枢已经知道天权离开的消息。
  
  “谢谢萧姐姐。”天枢步出宫门的时候,萧雨霏连马都为他准备好了,她不想看见他遗憾的样子。
  
  “这个给你,凭它,你可以无条件地让我为你做三件事。”
  
  策马狂奔的时候,天枢握紧了胸前冰冷的挂饰,耳畔却响起阿烈古琪曾经的誓言。
  
  “烈,这一次,你不许再骗我。”
  
  




第三十六章

  
  雪,静静地飘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
  
  洁白的雪花迈着轻盈而舒缓的舞步翩跹起舞,飘飘洒洒,纷纷扬扬,悄无声息地掠过琢心阁,空气清新湿润,大地安详沉静。
  
  轻柔的微风吹过,松枝上的雪沫儿随风飘散,映着清晨明媚的阳光,折射出一道道五颜六色的光环,绚烂夺目。
  
  “朝儿,佳期,快点起床,小舅舅发红包了……”
  
  大年初一的早晨,君唯扬大大咧咧地推开门闯进了两个孩子的房间,心中犹在犯着嘀咕,这俩贪睡的小鬼,肯定是昨夜守岁玩得太晚了,怎么太阳照屁股了都还不见起来呢。
  
  “咦!人呢?”环顾一圈后,君唯扬愣了,干净整洁的房间空无一人,床榻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完全看不出有人睡过的痕迹。
  
  “藏猫猫,哥哥姐姐藏猫猫……”肖紫衣举着手中的冰糖葫芦乐道,一袭大红色的锦缎棉袄衬托得白皙细腻的小脸蛋越发圆嫩可爱。
  
  “宝贝儿,不用找了,哥哥姐姐不是在和你闹着玩,他们没在这里。”
  
  紫檀书案上有张被红玉镇纸压着的泥金笺纸,君唯扬拿起短笺,快速地瞄了一眼,同时喝住了兴高采烈地从他怀中挣脱,摇摇晃晃地迈着两条小短腿想要去找朝儿和佳期玩捉迷藏的女儿。
  
  “我们去找爹爹,勿念!附言,紫衣生辰快乐!”
  
  短笺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两行字,简单地就连称呼和落款都省略掉了,而且字迹不一。前者苍劲有力、笔锋锐利,后者清秀隽永、典雅婉约,显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更像是兄妹两个的通力合作。
  
  “搞错没有,这俩小孩也忒没良心了,招呼都不打一个就这么溜了,要是路上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天枢哥哥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君唯扬越想越不安,仿佛心中所想的那些糟糕的事情已成现实。
  
  “爹爹,怕怕……”肖紫衣被他阵青阵白、变幻莫测的表情吓懵了,于是趁着君唯扬一个不留神,一溜烟跑了,跑去搬救兵。
  
  “砰!”冬日的冷风丝丝拂过,却不能让他烦闷的心情有半分好转,撕掉那张笺纸后,君唯扬又愤愤地将眼前桌案上的东西全部掀掉。
  
  “君儿,你不要太担心。”肖梓泉抱着女儿走到他身后,轻声安慰道:“朝儿和佳期都是很聪明的孩子,他们会照顾好自己的。”
  
  “聪明?再聪明他们也还不到八岁啊!”君唯扬没好气地大声吼道,“芜城到渝京那么远的距离你怎么可以让他们自己跑掉?”
  
  “爹,我没骗你吧?”肖紫衣环抱着肖梓泉的脖子,带着略显惧意的表情往他怀里缩了缩,撒娇道:“爹爹好凶哦,还吼我——”
  
  看着女儿怯生生的模样,君唯扬立即降低了声音,“对不起,泉哥哥,我不该乱发脾气的……”
  
  “没关系的,君儿。”肖梓泉对他失礼的态度不以为许,只是柔声道:“他们会没事的,相信我。”关心则乱,虽说素来以欺负佳期为乐,可是君唯扬对这双小外甥的疼爱之情却是丝毫不比自家女儿少的。
  
  “我马上派人把朝儿和佳期追回来。”君唯扬想起一出是一出,“他们过了子时才下山的,到现在不过四、五个时辰,应该还来得及……”
  
  “追回两位小殿下并不难,可是君儿——”肖梓泉抚着下颌,沉吟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平时欺负他们太狠了?”蓦然,君唯扬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事实,不由扬声道:“那就更不能让两个小鬼跑了,不然他们在天枢哥哥面前告我一状,我岂不是会死得很难看?”
  
  “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肖梓泉被君唯扬天马行空不着边际的想法搞得哭笑不得,他努力地控制了一下抽搐不已的嘴角,方道:“我是说朝儿他们应该是真的很想念齐王殿下,才会出此下策。”
  
  “也对哦……”君唯扬向来没啥正经的神情极为难得地严肃了一回,“当初天枢哥哥说会经常来看两个孩子,还说会尽快接他们回渝京,可眼看朝儿和佳期就要八岁了,他也不过来过两次而已,唉——”
  
  “君儿,依我的意思,两位小殿下要走,便让他们走吧。”绕了一圈,肖梓泉终于说到了重点:“我已下令天微堂弟子暗中尾随,一路保护他们前去朔州。”
  
  “朔州!怎么会是朔州?天枢哥哥不在京城吗?”君唯扬诧异,朔州远在北疆,距离芜城三千里地,两个孩子这一路大概是有的折腾了。
  
  “雍王勾结外族,企图谋反,朔州四营险些哗变,齐王殿下年前就去朔州平乱了,至今未回京城。”见君唯扬对此竟是一无所知,肖梓泉有些不悦地蹙眉敛目,眸中流露些许无奈。
  
  “你都安排好了才跟我讲,肖梓泉,你到底什么意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君唯扬突然又想起一事,不满地质问道:“你可别忘了,我才是紫微山的主人,拜月教的教主。”
  
  “是么?”肖梓泉无甚惊容,淡淡地道:“那就有请教主大人去书房处理教中事务,属下失陪了。”言罢抱起肖紫衣就要离开。
  
  “啊!泉哥哥,不要啊……”君唯扬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这种麻烦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我陪紫衣玩,今天是她满岁呢。”
  
  也不等肖梓泉作出反应,君唯扬就嘻嘻哈哈地抱着可爱的“小寿星”四处去逗猫惹草、为非作歹了。比起做个称职的教主,他还是更宁愿把时间花在女儿身上,紫衣多好玩啊,君唯扬笑得眉飞色舞。
  
  与此同时,芜城通往益州的官道上,一匹通体闪着光泽的金红色骏马疾风一般奔驰而过。令人颇感意外的是,这千里神驹的主人竟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身量估计还没有马背高。
  
  男孩子约莫七、八岁年纪,一身蓝衫锦褂,精致的五官恍若刀削斧刻,一双细长的眸子漆黑若夜,亮如星辰,腰间别着一根青玉短笛,只有寻常笛子的一半长,玲珑剔透,煞是可爱。
  
  女孩儿和他年龄相仿,一袭绯色锦衣罗裙,衬得唇若桃红,肤似雪玉,水兰色的丹凤眼波光潋滟,小小年纪竟给人以柔媚惑人之感,她手执一根墨玉长箫,竟有普通洞箫的两倍长,与那短笛可谓相映成趣。
  
  朝阳徐徐升起,黎明的霞光温柔地洒落在两个孩子肩头。跑了一夜,大约是有些累了,拉着马缰的男孩子缓下了骑行的速度。
  
  “佳期,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会?”坐在前面的朝儿体贴地问道:“我们已经跑了这么远,小舅舅大概是不会追来了。”
  
  “可我们就这样悄悄地溜掉,小舅舅他……”佳期忐忑不安地问道:“一定会很生气吧?”对于生性温顺乖巧的佳期而言,离家出走简直就是离经叛道、不可想象之事,若非朝儿再三坚持,她连想都不敢想,况且他们还偷走了君唯扬最心爱的坐骑“逐日”。
  
  “如果让小舅舅知道的话,我们哪里还能走得掉呢?”朝儿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起妹妹的问题,“他会以为我们是要向爹爹说他的坏话,说他老是欺负你的事情,他就肯定不会放我们走了。”
  
  “我们还是不要停留了,快点走吧。”一听此言,佳期立即催促道:“就是不知道爹爹愿不愿意见到我们?万一他不要我们了怎么办?他那么久都不肯来看我们……”
  
  “我也不知道。”面对妹妹的一连串问题,朝儿摇头,神色一片茫然,“好啦,不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先找到爹爹再说。朔州离芜城好远的,如果不抓紧一点,我们就没办法在下个月初二之前赶到了。”
  
  “嗯……”佳期点了点头,对兄长的说法表示赞同。虽然心中仍不免有些害怕,但是想见亲生父亲的念头终究占据了上风。
  
  两个孩子抱着这样的念头一路向北,马不停蹄。虽说他们年纪不大,但骑术却是绝佳,在君唯扬暗中派人指引和保护下,兄妹俩顺利地在正月的最后一天赶到了朔州府。
  
  此时天色已晚,两个孩子牵着逐日在朔州城高大巍峨的城门前徘徊,面带犹豫,似难抉择。
  
  “哥哥,我们是先进城休息一宿,还是直接去找爹爹?”佳期问道,她知道,如果他们现在进城,必定已有人为他们打点好食宿。
  
  事实上,从他们兄妹离开芜城那日起,每到一地,定会有人先行为其安排好衣食住行,想来多半是君唯扬命人所为。
  
  “你说呢?”朝儿名为征求妹妹意见,实则还是希望直接去见父亲,“朔州大营离这儿并不是很远,以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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