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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知道以前陈杰追过你，如果这段时间，他和你联系，希望你配合警方，及时通知我们或者报警。”临走时，校方又说了一句话。
麦影西吃了一惊，“陈杰？”
她明明记得，陈杰已经被雷皓天送进了监狱啊，那样大的爆炸案，估计他被判的年份不少才对，怎么又出来了？
“他逃狱了。在他爸爸被判死刑的那天，逃狱了。”系主任一脸忧虑。
麦影西承认自己受惊不小。
之前的陈杰已经那么疯狂，现在，他父亲死了，他也刚刚从监狱里出来，简直无法想象，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出来。
“……我知道了。”深吸一口气，麦影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镇定如初，从教务处出来的时候，刚好一阵风吹了过来，麦影西打了一个寒战，抬头望去，灰蒙蒙的天空，似乎，马上就有一场大雨即将而至。
回公寓收拾房间的时候，歪在床上看书的莎兰转过头问：“是要去哪里吗？”
上次伽夜说了那件事后，麦影西就过来陪莎兰住了，寝室的室友实在太八卦，只要她一回寝室，便会被喋喋不休地追问叶枫啊，跑车男啊，诸如此类，让她有点吃不消了。
所以，能在莎兰这里避一避难，麦影西也乐得自在。
莎兰自出院后，便显得出奇安静，她的情况太过复杂，经纪公司表示不敢再让她工作了，换言之，莎兰已经从娱乐圈退出了，现在，是标准的失业人员。
好在，对于中国市场而言，莎兰不算什么大红大紫的明星，她为中国的观众所熟悉，也不过是因为伽夜的那则绯闻，不过，所有的绯闻都有停息的那一天，更何况，伽夜的新绯闻，又已经传了出来，这次新绯闻的女孩是一个当红女星，和伽夜在同一个经纪公司，他们想借用这样的炒作，一方面提升那个女星的知名度，一方面，淡化伽夜和莎兰的事情。麦影西在新闻上看他们双双出席酒会时的镜头，见到伽夜一张分明应付，却依旧让人猜不透的魅－惑笑脸时，不禁微哂。
每每这时，莎兰便会盯着屏幕出神。
她一直没有透露，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不过，麦影西他们已经猜到是老鬼的。
从前的莎兰，只是老鬼的禁脔，除了伽夜外，还有谁敢与她有个孩子？
而伽夜已经失口否认了。
麦影西也问过莎兰，她有没有什么打算？想不想继续读书？
娱乐圈是不能混了，保不准老鬼会过来捣乱，可是，除了演戏，莎兰似乎也没有其他的求生技能——虽然美貌惊人。
莎兰只是摇头，然后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麦影西没有再问她，她需要时间好好想清楚。
现在，知道了雷皓天的地址，麦影西当机立断，和伽夜一起去找雷皓天，就算雷皓天并不稀罕，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她不能丢他一个人。
这是最最起码的道义。也是身为亲人的责任。
“我去一趟加州。”见莎兰问，麦影西抬头回答道：“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如果有事，就给我或者伽夜打电话。”
莎兰点头，“伽夜也去吗？”
麦影西摇头道：“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去，不过，我是一定要去的，加州那边有……有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是啊，从来没有觉得雷皓天对她是那么重要的一个存在，他在的时候，冷冷淡淡，好像可有可无似的，可是，他不在了，立刻觉得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虽然具体还感受不到，但麦影西有一种深深的，失控的担忧，好像她一直能依靠的那堵墙，倒了。而四野空旷无声。
也不知道是从何时养成的依赖感。
她兀自叹息一声。
向莎兰交代完毕，麦影西将东西收拾好，给迦夜发了一个短信，就直接去订票了，国际航班的票价并不便宜，不过，这些航班都与雷氏有合作，是直接签单，年底一并结款的，麦影西的订票还算顺利，等一切办妥后，迦夜的电话也随之而到：“你现在要去加州？”
“嗯。”麦影西答应着。
“你的航班号，给我。”迦夜极少这样霸道地对她说话，麦影西也没有隐瞒，然后，等她赶到机场，登机之后，一扭头，便瞧见了身边坐着的人。
“巧啊。”迦夜喜笑炎炎。
麦影西重重一哂：巧个P。
麦影西本来没想订头等舱，但是，通过雷氏的关系与航空公司拿的票，几乎都是一律的头等舱，也因此，迦夜的空降并没有引起多大的骚动，只是几个空姐在旁边花痴了一阵，互相推搡了一阵，拿着纸笔过来签了名，迦夜其实很有亲民性，态度也和蔼可亲，不过，麦影西看在眼里，却总是想起那一天迦夜在宿舍顶楼对她说的话。
我对每个人都一样的好，可是，每个人都不曾入过我的心。
真正的没心没肺，不是冷漠，而是，对所有人都好得不分彼此。给所有人温柔的错觉。
譬如迦夜。
简直害人啊。
好容易等那场小轰动结束，空姐们拍完照片，拿着签名的笔记本心满意足地去工作了，航班也平稳地到了空中，迦夜推开遮光板，看着窗外渐渐被甩在下面的云层，淡淡道：“到了那边，无论情况怎样，你都不要失态，最好……最好装作不知道，那个人，很少在别人面前示弱，而且，我觉得你有必要了解一下血毒症的症状……”
“我知道，我已经问过小白了。”麦影西点头道：“不能受伤，不然血会长流不止，贫血，会头晕，常常不省人事。你放心，只要皓天不说，我就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他确实是个太要强的人。”
雷皓天一直把自己掩饰得很好，所有人对他的影响，都是强势的，无所不能的，他怎么能允许，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在她面前呢？
“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提前告诉你。”等了一会，迦夜又凝重地说道。
麦影西扭头看他。
“雷皓天的母亲，传言是病死的，其实，她是自杀而亡，听说，是割脉，但因为这个病症的原因，血怎么也止不住，据当时的目击者说，整个病房都是血，那血从屋里一直流到了走廊，雷皓天当时就坐在屋里面……”迦夜渐渐地收住声音，大概也不自主地想起那个情景，心中有点发寒。
麦影西同样倒吸一口凉气：他当时在屋里吗？
自杀的母亲，泉涌一般的鲜血，他一定闻到了很浓很浓的血腥味，那样的红色，难道，没有灼伤他的眼么？
“为什么……会自杀？”麦影西问。
雷代看上去，明明是个不错的人啊，她有一个优秀的丈夫，一个优秀的儿子，为什么还要想不开？
“不知道，原因很多，一来，是因为忍受不了病痛吧，二来，也是因为老头子的花心。我想，这也是雷皓天会杀了我母亲的原因，他是在报仇。”迦夜冷笑，不知为何，他总是坚定自己的母亲是雷皓天杀死的。
这些陈年旧事，麦影西固然没有插嘴的资格，但也从不相信，雷皓天会去杀人，还是那种手无寸铁的女人。
“不过你放心，我一向恩怨分明，就算我要找他算账，也会先把欠着他的人情债全部还掉。”迦夜见麦影西的脸色凝重起来，忽而一笑，将话题收住。
这些话题，都未免太沉重了。
麦影西不语，她一直以为豪门的生活至少是无忧的，现在看来，那里真的是藏污纳垢，谋杀，死亡，背叛，阴谋……简直没有一件事是让人省心的。
还是平平淡淡的好。
“不管怎样，我希望你们以后都好好的，大家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沉默了很久，麦影西最后用这句话收了尾。
有点突兀，有点莫名其妙。
迦夜却没有说什么，他靠着椅背，侧过头看了麦影西一眼，脸上不由自主地浮出一轮笑来，好像春风乍起的湖面，很美很柔。
长达十几个小时的旅程简直让人精疲力竭，麦影西一觉醒来，发现迦夜正躺在自己的肩膀上，睡得像个孩子，她没敢动，想让他多睡一会，让其他人先下飞机好了。
她侧身掏出登机时关了机的手机，刚一按开，一串叮铃铃的短信提示音立刻响个不停。
这样的响动，自然将迦夜惊醒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却并没有马上从麦影西肩膀上坐起来的打算，反而闲闲地寻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歪着头，看麦影西的手机。
屏幕太小，迦夜看不清晰，不过，他却看见麦影西的脸色变了，她很是焦急地回拨了过去，等对方一接通，便急急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有急事，所以……”
“你在哪？”电话那头，顾延卿尽可能温和地问道。
明明说好晚上一起共进晚餐，可是，等他去到学校的时候，才发现麦影西不见了，打她的电话，则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宿舍的人也说她很久没有回来住了，似乎住在外面的朋友家，整整十几个小时，顾延卿吓得够呛，他不住地给她打电话，总担心她出了什么事情，现在，麦影西却只说了一句，“有急事……”
饶是他涵养再好，此时，也忍不住有点气恼。
“你在哪？”压低声音问着这个问题，顾延卿自己也不明白，那种无明业火是怎么来的。
“美国，加州。”沉默了片刻，麦影西还是老实地坦白了。
“怎么去那么远的地方……”顾延卿微微一惊，然后，淡淡道：“影西，我们，现在是在交往吧？”
“嗯。”
“所以，我希望，你以后如果有急事，或者说，出远门，能够对我说一声。”顾延卿尽可能心平气和道。
他担心了整整一夜，而她却已经一声不吭地飞到了大洋彼岸，对于一对正在交往中的男女朋友，这种状况，难道不会觉得很不寻常吗？
“我以后会注意的。”麦影西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只能很理屈地承诺了一句。
“我以后也会在这方面多注意的，不过，现在我能不能知道你突然去美国的原因？”顾延卿又问。
倘若在以前，顾延卿肯这样主动询问她的情况，麦影西应该会觉得无比高兴。
可是，这一次的旅程原因，她还不能透露给顾延卿。
她得为雷皓天保密。
而麦影西也是一个不擅长撒谎的人，又是一阵耐人的沉默后，她只得低低地说：“抱歉，我现在还不能说，但确实是很重要的事情，昨晚，真的很对不起。”
“影西，我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坦诚。”第一次主动问起她的事情，便被拒绝，顾延卿刚刚平息下去的怒火，又有点翻涌了。
其实他的声音还是很温和，那种不安的情绪，表现得也并不明显，可是，大概是在公司发号司令太过习惯了，顾延卿一旦认真，同样给人一种威严，不容违逆的感觉，与平时的温柔无害大为不同。
麦影西本就是一个敏感的人，又怎么会听不出这细微的差别，她哽了哽，本想分辨或者道歉，只是话到嘴边，鼻子突然一酸，长久以来压抑的委屈，终于喷薄而出，那种生涩得疼痛让她几乎失常。
“那你呢，你又对我坦诚过吗？关于你的家庭，关于杜若，你心中是怎么想的，你又与我坦诚相待过吗？你想要掌握全局，那我呢？我就活该在旁边猜来猜去，亦步亦趋吗？”冲动地丢过去一句话，麦影西有点外强中干地强行按掉了电话。
——真的丢脸啊，竟然，用这种方式，和顾延卿吵架了。
明明没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可为什么会觉得那么委屈，那么受伤，鼻子又一酸，眼泪都差点落下来了。
丢脸，丢脸丢到家了！
顾延卿一定很讨厌她了吧，讨厌她的无理取闹和自不量力。
……原来，一直是介意的，介意他温柔的疏远，和浅浅的不用心。
手机很快又响了，顾延卿回拨了过来，麦影西却心有余悸，鸵鸟一般，慌忙将电话按掉，可是它一直在响，顾延卿同样很执着，她心烦意乱，索性长按挂机键。丁玲一声，手机再次关机。
而进行这一切的时候，迦夜一直在旁边好奇而吃惊地看着她，直到看见麦影西眼中涌出了泪水，他才拍拍衣服站起来，若无其事道：“先去旅馆吧，我订好房间了。”
他什么都没问。
对此，麦影西很感激。
房间确实订好了，五星级，金碧辉煌，麦影西一踏进屋子，便想骂迦夜烧钱。
迦夜似乎很熟这个地方，他非常熟络地与前台小姐打着招呼，还顺便调笑了一番，看着前台小姐含羞带笑的脸，又想想他们下飞机时，空姐们恋恋不舍的眼神，麦影西又不得不感叹。
祸害精啊，太妖孽的人，果然是个祸害。
她得敬而远之才好。
32、兜转
到了加州，却也不能贸贸然地去找雷皓天他们，迦夜说他先去找琳琅探探情况，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麦影西也察觉出琳琅对自己有敌意，所以，姑且让迦夜先去探探情况吧。
在房间里将东西放好，迦夜便出了门，临行前，他让麦影西自己在附近逛一逛，“如果迷路了，或者遇见什么其他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迦夜说。
麦影西点头。
她的英语口语还不错，不至于会迷路。加州是一个干燥热烈的城市，他们入住的棕榈泉酒店，是加州最繁华的中心，她买了一份地图，一面沿途走，一面观摩着20世纪中叶沙漠现代建筑师艾伯特弗雷、理查德诺伊特拉和威廉弗雷德里克科迪设计的知名建筑。她从前只见过图片，如今看到实物，感觉自是大有不同。
手机终于还是开机了，麦影西犹豫了很久，没有再打给顾延卿，而顾延卿也没有再打过来，连短息都没有一条。
那么，他果然是生气了吗？
麦影西有点沮丧。
手指从键盘上一次又一次地滑过，却就是按不下去。
这样……也好，如果她果然只是杜若的一个替代品，如果顾延卿讨厌这样不懂事的自己，想要放弃，她不会死缠烂打。
走累了，迦夜却还没有联系自己，麦影西不想独自回旅馆，只能找了一间看上去小店的，位于街角的一个咖啡厅，进去叫了一杯拿铁。
咖啡厅是落地玻璃窗，明净，纤尘不染，有热烈的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照得整个小店都暖洋洋的一片。
她玩着手机，想着心思。
咖啡厅的门却在这时被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进门时，他尚在讲电话，麦影西只听到一声熟悉的，低沉的，“知道了。”再抬头时，便见到一身休闲装的雷皓天，轻捷地走了进来。他并没有看见她，兀自走到另一边落地窗户那里，要了一杯咖啡，双手交握，淡淡地支于桌上，目光却投向窗外。
麦影西的第一反应，当然是上前说话，不过，她还没站起，咖啡厅的门又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风衣，五官艳丽的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然后笔直地坐到了雷皓天的对面。
麦影西只得又坐了回去，如果人家正在约会，她现在过去，未免太突兀了。
不过……这个人是雷皓天的女朋友吗？
这样一想，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的女友，而以雷皓天的条件，应该不至于单身吧。
麦影西留了个心眼，索性拿起放在咖啡桌旁边的报纸，拿起来，稍微掩饰了一下。
他们离得也算很远，只是，这个咖啡厅很安静，而麦影西的听力恰巧不错，刚进门的那个女人，显然是个混血儿，金发碧眼，但又长得极具东方色彩，他们交谈时用的是英语。女人的声音很清朗，当然，嗓门也很大。
“Sky，你还是那么冷漠啊。”女人笑，“好不容易来一次加州，也不和朋友们见一面。”
“现在不是见你了吗？”雷皓天淡淡回答，神色温浅，看不出欢喜或者疏远。
“如果不是我在机场工作的朋友说见到你，我主动把你找出来，你会来见我？”女人很委屈，说话时，嘴巴嘟了起来，也异常可爱，“冷心冷肺的东方人，却偏偏让人牵肠挂肚，这几年来，我们可一直在想你。”
雷皓天微微一笑，“想到想杀了我么？”
这样的反问突兀得很，那女人却并不觉得受唐突，反而笑得更加妩媚欢灿，“是啊，想杀了你，再把你一口一口的吃掉，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再离开，永远和我在一起了。”
麦影西在旁边听得毛骨悚然，看他们的神情，应该是朋友无疑，什么谈话内容会如此血腥？
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永远与我在一起，也可以让我杀了你，东方有一个传说，被杀的人，魂灵会永远跟着手刃她的杀手。”雷皓天淡淡然地丢下一句话，拿起刚刚端上来的咖啡，十分优雅地抿了一口。他的视线又转到了窗外，灿白的阳光镀着他的脸，薄薄的一层，好像大理石的光芒，折射进他的眸底，却仿佛映入一汪深潭似的，幽深不见底。
麦影西突然有点痴了，
不过，就在麦影西被雷皓天的美色所恍惚的时候，坐在雷皓天对面的女子，却生生地白了颜色，她本来含笑的眼中，划过一道锐芒与惊恐，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扑上来的刀叉。
“Sky，你这次来，果然是要来复仇的？”
她一字一句地问。
金发女孩此话一出，两人之间的气氛急转而下，就好像，刚才还是风和日丽好个天，此时，祥云避散，乌云翻卷，却是暴雨欲来风满仓。
“我还可以再给你们一天时间。如果能逃得过这一次，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再也不会找你们的麻烦，如果一天时间不够你们逃远，那对不起，我说过，你们欠下的东西，我迟早会讨回来的。”雷皓天的表情还是淡淡然，可是声音森冷得足够将这炙热的加州阳光冻成冰块。
金发美女颤抖起来，她虽然极力保持镇定，却还是忍不住打着颤。
“你真会开玩笑，Sky，你以为你是谁，救世主么？”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一支烟，抖抖索索地放在唇边，很努力地笑侃，可是，打火机却怎么也打不燃。
雷皓天略略地倾过身，从她手中接过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