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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杜君鸿急切中有些控制不住局面,不防有人轻轻拉了一下他的手,耳畔响起一个柔云般的软音,“皇上息怒。盈瞳公主此去,既是为了历越社稷,也是为了自己和杜家,更是为了历越的百姓。如今我历越因为一年前的大乱元气大伤,而后西南一带虽然休兵停戈,但因兵祸一直动荡难安,倭寇横行民不聊生。皇上就算为了万民福祉,也该相信公主殿下一次。草率行事追她回来,岂不是辜负了公主的一片苦心?”
解语花儿一般的婉转言辞,灼灼道理与某人竟三分相似。不过杜卧云的调子更加柔些,少了一分决断飒爽,却温温柔柔似能融化人心。
早荷原来听不懂这些大道理,不过她一直最喜欢倾瞳,这时候又忘了情,插嘴嚷嚷道:“为什么有危险还去?咱们难道怕打仗么?公主去了以后就不打仗了?”
万民,责任,还是她?还是她……
余箫咬了咬牙,扬起的手停在半空,青筋隐绽,迟迟不曾落下。末了,他终究颓然一叹,垂下攥紧了腿边的青袍,衣边的道道皱褶,好像主人无法释然的惆怅,无奈拧作无数复杂的纹路。
“多找些人,尽力保护她。”
他能为她做的,总是如此之少。过去如此,现在亦是如此,他唯有更加勤奋,将这家国重任担起,她才不必一直微笑着坎坷辛苦。
坐在马车中的倾瞳因为方才淋了点雨,冷颤着咳嗽了两声,旁边的窗户飞扬起一声探询,“怎么,弄湿凉到了?”
“没事,不敢劳烦凌帝费心。”
外面哼了一声,马蹄嗒嗒地远了些。一路花雨浸染芬芳,车轮轱辘滚过。没一会儿,车队停了下来,倾瞳还没探头出去,有人掀开了帘子,递进来一碗散发着辛辣姜味的东西,还袅着几丝暖气,与那人出色面上的笑意看起来倒十分协调。
倾瞳不禁惊讶,转而皱眉道:“又到哪里抢的姜汤?这里可是历越,不是任由强盗横行的地方。”
寇天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落下碗就回身而去,那般刚猛的劲道倒是没有摔烂瓷碗,可冷声明显在磨牙,“狗咬吕洞宾!”
倾瞳稍微错愕,想了想才扶过那个药碗,左右偏头瞅了半天,才捧起来一饮而尽。喉间滑过一道热线,倒是暖心暖肺,并不令人厌恶的辣中回甘。
傍晚,雨更大了些。他们赶到了一个不小的镇子,倾瞳下车时瞥见司紫沉静地立在车辕旁,对她安然地点点头,“好久不见。你在此处负责接应?”
“是。”司紫比一年前更加惜言如金了,丽容凝着苍冷的白,仿佛千年的寒雪。一双幽珠对上她的,踌躇片刻才稍起了一丝微漪,“他好么?”
倾瞳还是浅浅地微笑,眼底里氤氲几丝柔烟,“他应该很好,我猜。”
因着杜魏风三个字,她就不排斥眼前这个冷漠的女子。她后来听得鬼和尚说过,禹华大乱那天,司紫如何悲惨地抱住了杜魏风的尸体,又如何疯狂地杀死了肖智……
司紫的内心究竟如何,她并不想窥探。不过她们因为同一个无法忘怀的人,好像彼此之间就生了某种神秘的协调,这感觉在心底有些亲切。
“好。”司紫似乎将她的话咽进了心里,而后依旧冷冷地一声“随我来”,将她带到二楼一间客房。司紫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又顿了顿,才道:“主人下午命人快马加鞭赶来准备驱寒姜汤送去,看来公主已经喝了。还有预备的,需要么?”
轮到倾瞳怔忡,摇摇头,“不必了。”
啧,看来寇天并未扰民。是她对他戒心太重,所以有点草木皆兵恶形恶状了。
倾瞳稍事整理了一下,才推门而出。她因怕在路上不便,所以换了男装,但并未易容,眉目鲜艳丝毫难掩。但见月丝敛轻腰,芙蓉绽妖娆,那般无拘无束地绰约风姿,直如月中人,雪中华,透冰含霜玲珑心。
幸而这客栈被包下了,没有闲杂人等出入。饶是如此,那个客栈里的老板伙计,乍然见了倾瞳摘下面纱的模样,一个个把眼珠儿瞪得快突出来。
寇天正倚着身后的窗叶饮酒。窗外的阴霾拢着他的衣衫面颊,不羁的红发越发有种夺目的重彩。缤纷的雨点落在他的发间,他只是不经心,听见响动抬首一望,斟满的杯就顿住了。
那个美得祸水一般的女子轻盈而来,优美地捻杯给自己斟了酒,单冲着他笑道:“下午算倾瞳不对。给凌帝赔礼!”
她扬脖一饮而尽,将空空的杯底给他看。
寇天被她如此一搅,也不好再发作。可心气终究未平,悻悻地将那口酒送入口中,鼻腔一声冷哼。
倾瞳又斟了一杯,他趁势扭头去看窗外,空杯酷面没有表情。
想不到,这个男人也有闹别扭的时候呢。
倾瞳暗自偷笑,也为他斟满了酒。她妙目一转,从容坐到旁桌去点菜要酒。荤腥菜蔬一会儿摆满了整张榆木方桌,还在往上摞,那个掌柜的过来赔着小心问:“客官点这么多,能吃得下么,要不要撤去两个菜?”
“十二盘菜,一个也不许少!”倾瞳羽睫慧黠轻闪,玉指纤纤点了点对面的人,“你只管上菜,他付银子。”
寇天原本与她怄气不搭腔的,这下忍不住气结,横目过来,“喂,此处可是历越。”
她还是和善的笑脸模样,故意问:“历越又如何?”
“主人家向客人索银两买菜,难道是历越的待客之道?”
“噢?这样不好么?”对面的一双剪水瞳人清湛流波,潺潺可见底,“上次堰丘要求历越赔上黄金五百万两,换回幽州十二郡,比小女子这桌菜肴可要奢侈稀罕得多了。原来凌帝连请人吃顿饭都觉得亏了,果真自家算盘打得精。”
寇天的面上飞快闪过一丝错愕,听她不动声色把话题扯到幽州十二郡上,看来早有谋划。涉及正事,他仍是那位半分不让的君王,自也不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拿住,“你休要以为几句话能令朕改变主意。公是公,私是私。”
倾瞳就翘了一下嘴角,自顾自饮酒,“这点小女子可不指望。不过今天这桌酒菜,你还是要出银子的。”
倾瞳才夹了一筷清炒莲藕,不防寇天挤了过来兜着风儿就抢过去,直接就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既然是本王掏腰包,当然不能浪费。”
倾瞳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怎么,不生气了?”
“你呢,看来想通了,所以吃得心安理得么?”他尝了一口糯米枣泥糕,囫囵吞了下去,“尝尝,腻人点,不过味道还不差。”
倾瞳唇角一动,“凌帝自便就好。”
他和她的关系原本就比较奇怪。要说兴师问罪一年前的事,余承天余战余非,其实没有一人死于他手。不过他的确是搅乱历越的大敌和威胁,为了能避免战争引来的生灵涂炭,她只能按下脾气,暂时与他斡旋。况且此去还需一段时日,她自然既来之则安之,无谓成天提心吊胆和他斗气。
自便原本是句客套之言,但见他三筷两筷,却半点客气不讲。倾瞳才匆匆虎口夺食压下盘中最后一个,寇天的筷尖恰搭在另一边,她便挑目轻嗔,“不让我尝么,尝空气?”
他嘿嘿一笑,深眸噙着逗弄,“唤我名字,就让给你!”
倾瞳咬咬牙,当了一国之君还这般,这男人果然狂妄得没边了!
虽然如此,还是假笑,“小女子可不敢。”
“那这块是我的!”他的筷尖一拨,就取中了硕果仅存的甜品。倾瞳气得动手去敲他的筷尖,“蛮子,还我!”
寇天双筷一震绕开了她的抢夺,一点瓷盘,糕点径直飞入倾瞳的碟中,眼中却冒出几个笑泡儿,“这个也行。”
倾瞳不禁好笑,啐道:“没见过你这样的,死乞白赖地找骂。”
“刁嘴。”
“蛮子。”
视线撞到一处,你瞪我我瞪你,却引得人记起山洞里的一夜,一时都没忍住,扑哧失笑,然后各自装模作样地扭开头。
雨不知何时止了,窗外天淡云舒,几点归鸦。
倾瞳听见寇天笃定地低语道:“所以说,你还是童若。”
作者有话要说:病好了就去出差了,存稿箱MM认真负责值得表扬。这周有空会再更一章,抱抱亲们!
☆、濂贺太后
倾瞳对寇天的话一笑置之。
他们一路赶着行程,越靠近堰丘,沿途的好山好水越见辽阔。唯独穿过幽州十二郡的两日,原本的富饶之地却变为一派萧索,四处可见断壁残垣,还有烧焦的树木与稀疏的房屋,人烟也很稀少。
十个月前余战的旧部遭到毁灭性的打压,而后狼狈逃来这边。照道理他们该恨当时的主帅杜倾瞳入骨,不过这次因为有寇天随行。他们尚在别家屋檐之下,还不敢得罪给他们庇护的君王,所以并没有露面找麻烦。
倾瞳那两日选择弃车骑马。冷眼看了一路饿殍遍地,人事凋枯,始终也没什么话,不过秀目沉凝。寇天原以为她要没完没了纠缠十二郡之事,预备了言辞驳回的,倒大都没派上用场。
过了幽州之地,必经一道长长峡谷,人马一行不断爬坡。倾斜的山路蜿蜒而陡峭,长达半个时辰的跋涉,几乎以为永远走不出夹道的嶙峋了,面前一转,视线豁然开朗。
天空透蓝,仿佛伸手可及。左麓的雪山迤逦起伏,峰顶的白云被拧成银线般的瀑布,连天深蔚将瀑布的水色也染成幽蓝,一道道高低垂挂在一片银白的山间。
烈风吹得人面上作痛,脚下一望无际的广袤。
不见高大树木琼枝,只有满地色彩绚丽的苔草蕨类,铺成一张艳至极致的大毯,延伸到右边连绵的黑褐色山丘。那一带没有绿色,没有生命,因为那黑褐色代表着寸草不生的熔岩和山体内爆发不尽的灼热。更远处,平坦里安详坐落着不曾相连的一个个城镇;更远的更远处,只剩了一片无垠——天连着海,海连着天,纯粹浩瀚的无垠。
山鹰在头顶高傲地清啸,野鹿和羚羊在脚下悠闲觅食,空气里有种掺杂着硫黄的浓烈味道,这景致令人如斯惊叹。
寇天特意侧首瞟了一眼倾瞳,见她眸心陡亮,一扫沉肃的神态,好像说不尽的欢喜震惊。知道她的心性喜爱此处,不禁心中欢喜,提辔自豪地指点道:“我堰丘有着大海火山和雪原,是三国中矿藏最为丰富的地方。峡谷隧道,易守难攻。铁骑更是如风迅捷闻名遐迩,你今日亲见,觉得如何?”
倾瞳也拉住马头,睨了他一眼,有几分娇嗔,“蛮子就是蛮子,眼里只看得到杀人打仗。”扭头再去欣赏那一路世上无二的风光,嘴角微微翘着,衣袂和心思引风在强烈的日光下飘扬。
“喂……”寇天拍马轻快地追上,本想再和倾瞳说点什么,先见到了迎接的“天虎/骑”在峡谷出口处等待,也就暂且收了说笑之心,策马而上。
只见千名“天虎/骑”精兵猎猎红衣,跪下的动作整齐划一,豪迈高声居然也是一个调子,“恭迎皇上回朝。”
倾瞳瞧见黑压压匍匐的头颅,不禁再瞅了一眼某人高卓的背影,感觉忽然有些复杂——眼前的一切都归这个男人所有,他有那份问鼎天下的霸气,也有那份马踏千里的豪强。
也许,他会是最后那个胜者。
寇天倒在此刻回首,目光交错间,他似通了灵犀,深眸炯炯一闪,冲她伸出手,“来!”
倾瞳自然不会在堰丘的军队面前摆无谓架子,顺从地来到他身侧,却被唐突地抓住皓腕举起在二人之间,听那人向着众人宣布,“盈瞳公主是我堰丘的贵客,你们从今天起都给朕打起精神招待。若有人敢让她不痛快了,朕就剥了他的皮。”
震天动地一声“诺”,吼响了漫山遍野。
倾瞳飞快地抽回了手,窘迫地咬着牙压低声,“你还是土匪么,这算什么?”
寇天却志得意满地望住她一笑,红发在风中张扬,“哈,所谓成王败寇,可见最后的胜者开始也未见得高尚多少,要那个虚伪的架子做什么用?帝王土匪,我本来就是一半一半,有时自己也分不清。”
前来迎接的“天虎/骑”,就曾是这片土地上纵横无敌的土匪帮。由母亲初建,他接管十年来不断壮大,为他铲除异己,收集讯息,个个都是出生入死的精英之队。但刀口舔血做得多了,这些战士的心也就硬了,性格里更有土匪的蛮横和戾气。
他这个主人,更是首当其冲吧。
倾瞳定睛望了他好一阵子,扭头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可能,我不想成为你的敌人。”
寇天瞧了瞧她,扭头瞭望向远远的苍天,大掌还算规矩地靠在倾瞳垂下的手边,那温度微微发烫,简短的言语却十分的笃定,“你不会做这么愚蠢的决定。”
倾瞳心中再叹一声,缄默着避开他的亲近,扬手挥缰,“驾!”
入了历越后,他们反而赶得颇急。想想也没什么好惊讶,寇天登基才两月就跑去他国,必然积下了不少国事,如今既然回来了,自然归心似箭一天都不愿多等了。
至于他此去历越的用意,倾瞳心里多少有数。不过她因为自小挫折,性子反而生得坚韧洒脱,另一面也算个冷定无情之人。既然无意此人,也就并不在意,他若不提,她就自在只当不晓得。看看风景赶赶路,他们也算融融洽洽,十日后赶到了堰丘的都城——那座赫赫有名的濂贺城。
濂贺城好似一弧弯月,月弧间的城池被高大乌黑的城楼护卫妥当,面前一望无际的旷野。真要有人冲上,只怕十里八里没遮没拦,早被高城里的厉箭射倒。
倾瞳一面啧啧称叹,心里更挂着杜秋茗。他进到城中后,就直奔司马锦的将军府。
印象中沉健高大的司马锦倒比一年前瘦了许多,见到她来本想笑笑,咧嘴的表情却有些失败,“一年不见,三妹可好?”
倾瞳瞪了他一眼,“少套近乎,大姐人呢?醒了没有?”
司马锦对这位小姨子虽不熟悉,不过对她这一年来惊世骇俗的行为却是有所耳闻,知道她绝非一个好相与的角色。这时候,他心中不禁惴惴,只好随她进了院子,一面慢慢解释,“她最近身体好了很多,从先时对外界毫无反应,现在倒好像能听到旁边的人讲话了,只是还不曾苏醒。死风来过,开了药,说她就快康复了,不过时间很难讲……就是这间……”
倾瞳推门而入,看到屋里一张干净富丽的大床,锦褥下那女子容颜消瘦,合目睡得沉,双颊尚浅泛嫣红。
“大姐。”她疾步过去,扑到床边细细检查,随后心内稍安。司马锦没有骗她。她这时候才发觉大床边摊着一个简朴的地铺,就拧了眉,“不过是夜间照顾病人而已,下人在床边睡着,岂不闹她休息?”
司马锦摇头道:“那是我的。”
“你的?”倾瞳有点惊讶,仍不露声色。
司马锦的笑容有点苦涩,“我知道她还在生我的气,又不放心她一人,只好如此了。”
难怪大姐爱极生恨,难怪大姐无法再面对,英雄少年,酬酢深情,司马锦原来是个如此的男人……
倾瞳不禁恨了一声,“你知道有今日,还骗她十年?”
害得杜秋茗如今生不生死不死的,靠了无数珍稀药材和寇天的百转真劲维持着生命,却不肯转醒面对,他又怎能对一个自己深爱的女子如此狠心?
司马锦坐在桌边,握着手边的茶杯,只是垂首定睛瞧着里面沉浮的茶叶,“锦没什么可以辩解。我本是为了责任去到历越,所以无法坦率告知她我的身份,可是对于夫妻之情,我从来不曾半分假意。你这次来,若是探望顺带为她诊病,我自然万分感激。若是起意要将她带离……”他忽然抬首,眸色坚决,“必须要等她自己醒来抉择。否则……”
“否则如何?”倾瞳起了身。
“否则,我司马锦上天入地,一定要夺回我的妻子。”
“你有资格对我这样讲么?”
“我是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杜家。不过我曾经失去了她一次,决不能再犯第二次痛悔锥心的错误。”强烈的光芒千道万道撒入房中,沐在光中的轮廓越发显得坚决无比。
倾瞳冷笑道:“如果你的皇上要求你放弃她呢?或者她醒来了,但是依旧恨你入骨呢?”
“若是秋茗醒来,要杀要剐,司马皆愿领。至于皇上,其实三妹对他不够了解,其实当年就是他,用了这世上唯一仅存的还魂丹救了秋茗的性命。他不为别的,只为我情急时刻表现出的那一片真心。”
明眸微微怔了一下,倾瞳终现出几分愤愤,“你们就是一群土匪!”
大到谋夺江山财富,小到占领女子芳心,他们霸道得不讲理,却也执著得可怕。
司马锦知道会得罪她,还是不得不为了留住妻子而力争,“土匪也有人心,何况王与我。”
“你……”黛眉轻立片刻,却收了抑色,“我饿了,这里有什么吃的没有?”
司马锦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顿了一下才试探地问:“三妹预备住在府中?”
倾瞳不客气地横眸,“怎么,你还预备把我赶出去不成?”
“这……”司马锦稍加思索,忽然喜上眉梢,“有有有!当然有!”一边迭声命人送倾瞳到备好的房间,一边笑颜殷情,“三妹有什么需要,只管和他们讲。”
倾瞳这才撂开手,大姐的事她打定主意先静观其变。午后,司马府里备下了丰盛的接风宴,可惜她还没上桌就被一纸圣谕请进了宫中。看来想到宫外避开是非,终归是不可能了。
濂贺的皇城没有禹华的雕刻富贵,也不见开元的层帐婉约,黝黑的火山石柱,贝壳砂砾铺就的走道,阔坦间更见异域风情。当今皇太后的敏芙殿倒比较正统,只是气氛分外冷清些,到处扬着千姿百态的芙蓉纱幔,轻飘飘随风扬抑,好像宫中这漫长的弹指光阴,风华老去。
寇天的母亲斜靠在一个马皮垫上,五官秀丽约猜不出年纪,许是平日少有表情,所以凤目生寒,看着绝非亲切。银丝金线的紫色凤袍上,垂落的如云红发触目惊心,衬得那张面容隐隐可见年轻时候的倾城绝代。
她的视线初一落在倾瞳的脸上,立时定住了,专注得几乎有些可怖。倾瞳楚楚有致地敛身行礼,颊边梨涡一闪,“历越盈瞳,拜见堰丘皇太后娘娘,祝娘娘万安。”
“你……”皇太后夜纭从榻上赫然坐起,被一边的寇天举手搀扶住,黑幽幽的水眸睁得极大,欢喜至极,惊悸至极,“你是……你是……”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的更新,奉献给亲们,抱抱!╭(╯3╰)╮
☆、大芙王妃
云鬓上银瓣金丝的芙蓉步摇在光中颤了一下,似被刹那凝住。
倾瞳却莞尔一笑,好似一道无瑕的光自在淌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