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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瞳？瞳瞳？”奇怪，不是早醒了人嘛？怎么会没有回应？我推开房门，钦越正背对我躺着，难道又睡着了？
真的又睡过去了？我趴到床沿朝里头探看，嘻，当真睡着了，那羽扇似的睫毛正随着他浅浅的呼吸一闪一闪的，煞是好看。
“瞳瞳？”试探性地轻唤一句，还是没有反应。那就多睡会吧，明日一早就得接着赶路了，而且是深山老林里啊，还不知会遇到什么呢。
我小心地爬到床的里侧，正打算陪他睡会儿，钦越眼睫轻颤，被墨渲染过般的眼瞳便直直对上了我：“我吵到你了？”
“没有。你去哪了？”被我的腻功熏陶地如今钦越懂得要主动将我环进怀里了。
“买吃的啊，你找我有何事？”头枕夫君怀中，我懒洋洋道。
“只是想到一件事而已。绝恋，你同紫灵她们都不告诉我当初你为何会与我做了那事，是不是当初我强迫了你？”原来是算旧账来了。但，要说强迫吧，我是被强迫了没错，可也不是他迫的我啊……
“怎么不说话，当真是我……”
“乱想什么？”我捏捏他的脸皮，很认真地回视他，如果今日不说清楚，只怕他得在心里内疚到死，“不是，不是你强迫的我。那只是个意外，我也不记得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后还以为是被三皇子……”
“嗯？”
“好了、好了，反正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别胡思乱想这些啊。那个——瞳瞳，我在外头听到一个笑话，你要不要与我一起分享分享？”
“嗯。”
“你似乎兴趣缺缺啊？怎么，身子不舒服？”凑近探看他的脸色，似乎还不错啊，那就是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喽？
“没……”
“哎、哎，林小姐您不能进去，这里头已经有客人了，哎……”小二的叫嚷声打断钦越的辩解，紧接着，房门被人从外头踹开：“谁敢要了姑奶奶一贯的房间……”
前有刚遇到‘老娘’这会又来一个‘姑奶奶’，这旅途当真是不寂寞啊。
将钦越欲抬起的头压回去，这张脸别又惹来桃花债：“小姐这般闯进我们夫妻的房间，是想在出嫁前先了解一下何为夫妻之事吗？”看她梳着姑娘的发髻，我笑问。
“你、你这女子好不知羞……”
“这是何意？闯了我们夫妻房间的好像是姑娘你吧？”这算不算睁着眼说瞎话？
“大、大白日的就同男人在、在床上……你、你好无耻……”
呃……这算是无耻啊……我低头看看钦越：“夫君，有人说我们无耻，怎么办？”
“小二……”钦越这一声冷的啊，冻得我都想打个哆嗦。
“唉，小的在，小的在。林小姐，您别为难小的，赶紧出去吧。”
“哼——我爹说了，我想住哪就住哪，你管不着。”那被小二称为林小姐的女子横眉瞪目道，“谁让你把这间房让给别人的？而且还让给这样不知羞耻的人？”
真是够了，骄横可以理解，肯定是从小被人宠出来的。但口口声声说我们无耻，她凭什么？
“出去！”在我发威之前，我们家钦越忽的抬头喝道，“出去！”
那位原本还骄横得很的林小姐，就这样华丽丽地变了脸色，那脸颊上的一抹羞红，真是比胭脂都还要艳丽几分。
“你、你凶什么……”
“听不懂人话吗？我夫君要你出去！”哎，这个瞳瞳，让他别抬头还抬，诚心给我惹麻烦啊。
“你、你们欺负我，我找我爹去。”林小姐一跺脚，一扭腰，搬救兵去了。我回头看看钦越：“现在怎么办？你又被人家小姑娘看上了……”
“……”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很高兴自己这么抢手？嗯？”
“绝恋……”
“两位客官，您们还是赶紧收拾行李走吧。这林小姐是这儿县老爷的宝贝女儿，一会她领了衙门里的人来，您们可就要有大祸了。”这小二还算厚道，没一见有祸事就溜之大吉。
“多谢小二哥提点，烦请你帮忙看看我家丫鬟和大哥可有回来。”
“好哩——小的这就去。”小二笑呵呵地走了。
“怎么办？”我无奈道，“要不，你重新把那副面具戴上？”
“县老爷……”钦越也不管我在念什么，忽的起身道，“我们立马走，万不可惊到官府中人。”
“可你的身子……”
“无妨。哥可回来了？”
“你别急，我去看看。”见他急成这样，我只得随他起身，出门看看情况。
哎，这趟路途，这是热闹非凡啊……
第五十一章 心之所安
马车行到一半，已经没有路可以容它通过了，我们一行人只得下车步行。
“信缘，钦越这样子赶路行吗？不会对蛊毒有什么影响吧？”这一路的荆棘，实在是不好走。即使是对于前世已习惯了登山、野游的我而言，临绝恋的这副身子也走得颇为吃力，更何况是身体每况愈下的钦越……
“我没事，你不必这般紧张。”
才走这些路，已经一头的汗，怎可能没事？他这分明是逞强。而信缘肯定也知道他的个性，故一路都默默无语，只是扶紧了他。
“可是我累了……”我伸袖拭汗，“可以休息一下吗？”
“主子，这一路都休息好多次了，我们还得赶在日落前到达前面的避风口……”紫灵为难地看了眼我，吞吐道。
“只一会就好，就一会……”
“休息会吧。”信缘金口一开，所有人都没再提异议。
“绝恋，”钦越将我拉至一旁，“莫再这样了，我真的无事。以前就同哥一起走过。而且等翻过了山，就不会这样难走。”
“我是担心你，你不领情就算了。”逞强还有理了？我转了头，一脸不快地瞪着旁边正在忙着采蜜的蜜蜂。钦越似是没料到我会突然生气，呆呆地站在那也不说句话，我们就一直这样‘罚站’似的杵着，谁也没搭理谁。
俩人寂寂无声地这样站着，使得耳旁那蜜蜂的嗡嗡之声更是刺耳，这是第一次两人搞成这般，我心里头堵得慌，气道：“叫什么叫，别吵了……”
“主子……”那一头传来紫灵颇为担忧地声音。
“做你自己的事。”环顾四周，前头不远处似乎有一片花丛，我信步往那而去，在一丛丛地秋菊旁愣住。已经是深秋了，我从出事到这个世间，也有四月之久了吧。四个月，竟改变了这样多的事，改变了我的想法、作风……
“绝恋……”
我回头看向钦越，让我改变的，是爱情、是他……可这所谓的爱情，真的如我所愿般的美好吗？真的可以死生契阔，与子成悦吗？
“绝恋，你怎么了？”
“嗯？”我微皱了眉，我无事想这些作甚？钦越他爱我……不对，他从未说过爱我，他只是说我们很般配，我们有些地方那个很相像，但般配不一定需要有爱情，那他，究竟对我是怎么想的？
“你怎么了？生气？”钦越忽然将我搂进怀中，“莫用这般茫然的眼神看我，绝恋。”
“我没有茫然……”没有嘛？只是发生了一点口角，我竟然就去怀疑我们的爱情，如此没有信赖基础，怎可以呢？
“你有。以前你就总是以这样的眼神看所有的人，可自、自从我们……你便再没有这般过……”
是吗？原来曾经我的眼神可以用茫然来形容……
“我没事，真的。”感觉出钦越的紧张，我伸手回抱住他，“或许是怀孕脾气变坏了，我只是气你不知好歹……”
“说谎。”
“嗯？”我抬头，看向钦越微蹙着眉的样子，“我何时说谎了？”
“……”钦越紧抿着嘴角，定定注视着我，却不答话，仿似他当真什么都清楚，而我却可笑地在那笨拙地伪装：“你当真想知道？”
“是。”钦越一脸认真地点头。
“你爱我吗？”
“你、你怎问这个……”
“我心中茫然的便是这个。”扳回他转向一旁的脸，“我以前从不相信爱情，也以为世上根本就不存在这种东西，但你让我知道了爱是什么。可你从未对我说过爱，你真的爱我吗？或者只是认为我同你一样……”
“不是！”我话还未说完，钦越便急急打断了我。
“不是什么？”
“不是你想的那样。”钦越目光幽深，将下巴顶在我脑门道，“阿爹同娘那样相爱，莫祈人民也都信仰爱情。夫妻之情——那是被我们奉若生命的东西。我若、若不是爱你，又怎会娶你？”
“你爱我？”
“是。”看他那样认真又慎重地点头，我心头一缓，原本堆堵着心绪的念想一放开，顿时察觉到自己这样像极了无理取闹，“瞳瞳，我这样是不是很傻？”
“以前娘也总追着阿爹问这个……”钦越一顿，复又回道，“阿爹说，那表示娘爱他、在意他，若哪天娘不再追着他问这个，那表示娘不爱他、不在意他了。”
听钦越多次提到他的父母，两人虽是短命鸳鸯，但生前定是过得很幸福的吧？能一起幸福过，还能死在一起，夫复何求呢？
“瞳瞳，我发现只要我一生气，你话便多了。以后若想要你开口，是不是我每日都得生气一会？”每次提到自家爹娘，钦越的眉目间总是隐着那样深的伤痛，我在暗暗告诫自己以后要多加注意之外，忙转移了话题。
“……”
“看，我才刚不生气了，你就又不说话了。我看我还是……”
“别气，那样对身子不好。”钦越有些哭笑不得的缕缕我额前的发，“你如今有孕在身，更需注意。”
“主子，该赶路了，不然真的会赶不及……”
“知道、知道，这就出发。”打断紫灵的唠叨，我挽着钦越的手臂，边走边笑道，“瞳瞳，你以后每日都对我说那句话，可好？”
钦越看我一眼，却不答话，继续走他的路。
“你这样算是默许？”试探地再问一次，怎么着也要在此时多拐他说说话，也为自己赚取将来的福利。
还是不回话？那就当他同意了吧。反正到时我自有办法让他开口。想想就觉得心里头美滋滋，嘴角也不由地咧开了……
“主子，何事这样开心？”紫灵这人，倒是懂得活跃气氛，只是有时不免显得聒噪。
“你家男主子今日懂得哄我开心了，你说，是不是很值得开心？”
“呃？……”紫灵一脸呆样，似乎没反应过来我所说何人。
“怎么，不信？还是无法想象你家男主子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看钦越似乎无意打搅我们说话，我自然是得寸进尺。
“主子，您莫开玩笑了。男主子他怎会……”紫灵偷觑钦越一眼，又看我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似乎有些不确定了，她竟转头问信缘，“大师，这事，你看是真的吗？”
“……”
我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钦越几乎是拖着我在走。我们就这样，一路拌嘴一路嬉笑地到达了莫祈山另一边的山脚，也就是说，我们进入莫祈境内了。这样的话，我们就离凤凰树之果又近了一步，而离玉宇皇朝的皇权争夺远了一些……
当我们抵达钦越所说的牧场时，那里的草儿已经枯黄，加之长久无人居住、管理，牧场里空荡荡地只有一群野狼，我们刚进时，当真是被吓了一跳。
“主子，您就坐着吧，我们会整理好的。”
“这是我家，怎么能按你们的意思整理？”牧场里的房子共有五间，都是很普通的木房，而且布局也不是非常讲究，屋子里头蜘蛛网、灰尘阻着人们进入的步伐。
此刻，我们正在收拾我选中的这间房子，但紫灵怎么也不许我插手，可看她同小五、小六收拾，看得我心急。
“那主子您指挥着就好，这样可行？”
“那好，你们都听我的吩咐。这个——挪到那边，这个桌子放到中间去，还有、还有……”
“绝恋。”
“嗯？”透过灰尘看向刚进屋来的钦越，他同信缘都微蹙着眉，似乎有事要说的样子。
“施主怀着孩子，还是莫要在此的好。小越，你陪施主先出去吧。”
“这……”我一顿，一时大意，倒真是忘了肚子里还有一宝贝了，“好，瞳瞳，你陪我四处看看。”
“喜欢这里吗？”
“喜欢，很喜欢。”虽然秋季萧瑟了下些，但空旷的草原，纯净的空气，幽幽的环境，真是不可多得的养胎好地方。何况，这里还是家之所在，心之所安之处。
第五十二章 意外连连
“主子……主子……”我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得外头紫灵的叫唤，本打算起身，钦越却压了我一下：“等会。”
“瞳瞳？”
“你再睡会。”钦越披衣下床，没一会外头就传来紫灵略带着哭意的声嗓，“主子，梅姐姐她、她出事了……”
“你别急，慢慢说。”钦越的声音明显压低许多，我不由凝神细听。
“我们出京城的第二日，那皇帝就发现了梅姐姐调换了女主子，所以这许多日子以来，她都没能把消息传出来。”
“她如今怎样了？”
“虽受了刑，但似乎问题不大，现在已在京城愿阁了。但……”
“什么？”
“那个……夏姑娘为了救梅姐姐，死了……”
外头好久都不在有动静，一开始听到‘夏姑娘’这个称呼时，我还愣了一下，但回想起在绝艳坊密室中听到得那一段，立马反应过来，是夏雨荷。她竟为了冬雪梅……死了……那冬雪梅她……她是为救我才会留在那里的啊……那种失去挚爱的痛，她要怎样承受呢？
“紫灵，你吩咐紫冰她们看紧梅儿。还有，这段日子尽量不要有任何动作，所有的事，等我回去再议。”
“是，主子。可那皇帝已发现梅姐姐，那我们要以何身份回去呢？”
“他只是发现了我们有问题，但我的真面目他并不熟悉，这你倒不必担心。”
“是，那……”
“这些事，等明日再同你说。还有，你吩咐小五、小六，这段日子尽量不要出牧场。”
“牧场怎么了？”
“这你不必管，还有事吗？”
“没有，紫灵告退了。”
随着紫灵关门的声音，钦越进内室的脚步声也渐渐近在耳旁。钦越似乎站在床边顿了顿，见我没有反应，才轻撩被角，躺进被来。
“瞳瞳……”我一下趴进他怀里，鼻音浓浓地唤了一句，便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醒了……”钦越似乎轻叹了口气，把我死埋在怀了的脸抬了起来，“怎么又哭了？”
“我难受。”虽说着难受，但却没有睁眼看他。
钦越有些笨拙亲吻我脸上的泪痕，我一呆，睁眼看向他。
“瞳瞳？”见我睁开了眼，钦越才伸手拭拭我的眼角，“当初梅儿留下之时，便已经预料到了危险。”
“可她肯定没有想到夏雨荷会出事啊，她们那样相爱，却、却……”
“你怎知？”钦越一惊，有些讶异地看我。
“我在密室时，有、有碰到一次。”一想到当初的情景，心头更是难受，闷闷沉沉地似乎快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绝恋，这是意外，你别这样。”钦越轻拍着我的背，“谁都不愿发生这件事。”
“可若不是冬雪梅要代替我留在那里，夏雨荷又怎么会出事？再怎么说，都是因为我啊？就算我不愿她出事又如何？人家已经死了……”说着说着，就想起了楚清尘的一生，呜咽声不由更大。那样无奈的一次次生死离别，仿若被人握在鼓掌之间玩弄般的无助与绝望，有谁能了解？
“绝恋……”钦越轻叹口气，似乎口拙地不知该怎样安慰了，只得将我紧紧裹进怀里。
“瞳瞳？”我努力地止了哭，但因为哭泣太久，总是一抽一抽地，“你不会出事，对不对？对不对？”
“是，我不会出事。”钦越笃定地回答，又将我的头抬起，我这才发现他的胸口已被我哭湿一片，正要让他换件衣裳，他却连带着将我扶起，“脸都花了，先洗洗。”
我只得随他起身，这时天色已经大亮，过不了多久，紫灵就该来叫吃早点了。
“小越……”钦越换好衣服，我还在那摸脸，信缘敲门叫道，“可醒了？”
“哥，已经起了。”钦越忙出去开门，“出事了吗？”
“不算，但——你还是随我来看看吧。”信缘信步而去，钦越回头看我一眼，就随着他而去了。由于刚才的打击有些大，我摸完脸，忙急急地追了出去。
“绝恋，你怎么……”见我倔强地盯着他，钦越将未尽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扶了我一道随信缘走着。
我们三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竟是走到了信缘所在的这间屋子。他先推门进去了，然后回身示意我们也进去。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看他，见他并无任何异样的表情，刚想将紧提着的心放一放，钦越却似吃了一惊道：“大殿下……”
“嗯？”随着钦越的目光看向床帐之中，那儿正躺着个人，正是钦越口中所说的大殿下玉仕远。
“他受了重伤，小五、小六昨晚去邻近的集镇上购买储备时，在荒郊处救起的。”信缘走近床边探探玉仕远的脉息，“经过一夜，他的脉象已经平息许多。”
“大皇子不是在战场吗？怎么跑来这边？”钦越喃喃自语一会，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们终于对自家兄弟动手了？”
他想到了？上次听春镜她们的言语中，的确是提到那两位已经派了人来对付大皇子。这大皇子也算命大了吧？从莫祈河畔被追杀，竟然能够一路逃来此处。但身陷莫祈境内，他不是应该更担心才是嘛？
“他还算聪明，知道只有离开玉宇才有一线生机。”钦越看向信缘，“哥，你打算插手这件事？”
“……”信缘并不回话，自己走到桌旁坐了，沉默一会才抬头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理由真是再简单不过了，钦越没出声反对，但眉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我抬手揉他眉间，钦越回视我一眼，微舒展了眉：“那哥要多加注意。”
“放心，我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这算是当哥哥的对弟弟的保证吗？可他凭什么保证呢？
“哥，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我只是要你放心。”
兄弟俩的对话到此结束，床上的那位也终于有了动静，这时间扣得可真是恰到好处。我瞄了眼信缘，他早知道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