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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看着是比膳房做的冰食好!”中年男子轻声赞叹,端起小瓷碗后沉声问道:“此物是哪位薛公子做的?”
道姑轻言道:“街上的一位寻常商贩而已。”
“果真吗?”中年男子端着红豆沙,悠悠道:“红豆生南国……只是巧合吗?莫不是小妹的良人出现了?”
“阿兄,你想哪去了?”道姑顿觉有些无奈地尴尬,脸上闪过一丝慌乱的羞涩。
“真不是?”
“素未谋面,不信阿兄可以问阿莲。”
中年男子转头看过来的时候,阿莲忙道:“这位薛公子名叫薛纵,家宅大约就在汴河州桥一带,十五六岁的样子。”
“薛纵,十五六岁!”中年男子低声自语,脑中已经浮现出一个素未谋面,但印象深刻的人来。
道姑讶然道:“怎么,阿兄知道此人?”
“名字相似,却不知是否乃同一人。”中年男子道:“这些稀奇的吃食都是此人制作?”
“是呢!”阿莲道:“薛公子不仅会烹制美味,身手、口才、学识都十分了得?”
“噢?”中年男子顿时满心好奇,问道:“何以见得?”
“那日在汴河畔……”阿莲随即将那日与党项人遭遇的事情道来。
中年男子听在耳中,先是眉头紧皱,颇有怒意,最终却不知为何浮现出一抹恍然神色。
“阿兄……”道姑察觉到些许异常,轻声询问。
“没事,看来这个少年有点意思!”中年男子哈哈一笑,饶有兴致。
道姑心领神会,笑道:“阿莲当时提及,我便知是位少年俊杰,明珠光辉,迟早会被阿兄发现,没想到这么快!”
“没想到啊,来小妹这里也能听到此子的名号,看来有些不同寻常,得好好留意一下了。”中年男子哈哈一笑。
道姑笑道:“能让阿兄注意到,定然非同一般,这样的人才,烹制美味实在有些大材小用了。”
“是人才,定然不会让他埋没的,倒是小妹你……”中年男子轻叹一声道:“早年间那些事毕竟已成过往,你何苦再耿耿于怀,苦了自己呢?父母在天之灵有知,定会责怪为兄,没照顾好你。”
“阿兄不必介怀,现如今这般也挺好的,我很喜欢。”道姑不喜不悲,语气格外平静,神色里却有一丝淡淡的哀愁。
中年男子看在眼里,心中感慨,轻声道:“尽管如此,为兄还是希望你能得遇良人,能够开心快乐。”
“嗯!”道姑轻轻点头,或许只是单纯的敷衍,或许确实有这样的期盼,然后端起红豆沙默默喂入口中。
一股甜蜜和清凉顿时充满口腔,直入心田……
……
自从那日朝堂上的争辩之后,尽管没有明确的旨意,没有明确的决议。但给西夏的岁赐问题必须重新讨论,需要重新谈判。
按照原来那个数字答允,那可就是贿赂,一篇《六国论》已经给这件事定了个基调,现在谁也不敢轻越雷池,以免留下话柄。
两府的宰相们尽管心中很不痛快,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重新和西夏人谈判。鸿胪寺的礼宾院中,此事的争吵已经进行了好几日。
不可一世的西夏猛将野利擒虎自然不肯答应,反应十分激烈,声称大宋要是不答应岁赐要求,那就只能沙场上见了。
原本以为能够唬住畏战的大宋宰相,但这一遭结果却有些不同,那些胆小怕事的宰相们不说话了。反倒是几位新晋升的枢密院副使态度坚决,气势丝毫不弱,毫不让步。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野利擒虎有些莫名和疑惑,心下也多了些许不安,冷哼道:“你们大宋到底是什么人主事?”
“天下之事,自然是官家圣裁!”
范仲淹出声回答,其中“天下”二字用的十分巧妙,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西夏也是大宋的臣属。
“那你们几位还是不要聒噪了,换了赵官家来谈吧!”野利擒虎看似态度恶劣,出言不逊,但已经不如先前那般嚣张。
“哼!”韩琦冷哼一声道:“无礼,凭你是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与官家对话?”
“你……”野利擒虎虽然不服,但台面上确实如此,他很清楚但凡涉及到国家和皇帝的尊严,那就是侵犯大宋的底线,也就没有谈下去的可能了。
“我等奉旨前来商谈,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别不知足。”参知政事贾昌朝冷冷一句,算是表明了态度。
“银二十万、绢二十万,茶十万,不能少一斤一两。”
“银五万、绢十万,茶三万,不会多一钱一毫。”
野利擒虎强调数额后,范仲淹抢先一步给出还价,这是昨日宰相们商讨后最期望的结果。
期望很美好,但现实或许很残酷,所以诸位宰相也没有报太大希望,是打算在这个基础上讨价还价的,尽可能少出点就行。
“不行,如果这样,只能沙场上见了。”野利擒虎冷哼一声,态度貌似坚决。
“好啊!”
尽管一旁的晏殊和贾昌朝的表情不怎么好看,但韩琦却故意装作没看见,依旧强硬入故。
“手下败将而已,还敢这般自视甚高?”野利擒虎认得韩琦,少不得拿好水川旧事来贬损。
韩琦眉头紧皱,额上隐见青筋,最终紧握拳头,掷地有声道:“哼,正打算为好水川阵亡的英灵们复仇,好让你知道大宋王师的厉害。”
“好,我这就回西平府整军备战,沙场上见吧。”野利擒虎一副已经没有耐心,要拂袖而去,刀兵相见的架势。
“将军走好!”
范仲淹全无阻拦挽留之意,沉声道:“现在走了,一匹绢,一斤茶都拿不到,没有钱粮,党项兵卒饿肚子还能打吗?别到时候我们胜了,又嚷嚷着说我们胜之不武。”
“你……”
野利擒虎貌似恼羞成怒,待涨红的脸平静少许后,吐出一句话来:“银十万、绢十万,茶五万,决不能再少!”
“银五万、绢五万,茶三万,多一钱都没有。”一下子减少了一半,已经足够让人惊喜,眼看着晏殊和章得象动容,有应允之意时,范仲淹抢先一步,坚持先前的“最高标准”。
野利擒虎不客气道:“大宋这般没有诚意,定时要刀兵相见才行是吗?”
“将军要是定要如此认为,那边是吧,我们解释什么也是徒劳,是去是留,是战是和,将军请便。”
韩琦态度十分坚决,党项人既然有了第一次松口,说明他们是外强中干,并无必战之心,必胜之把握,如此情形,有什么道理不坚持强硬呢?
“好…你…”
野利擒虎突然发觉自己有些骑虎难下,他很好奇究竟是什么缘故,导致前后几日,大宋宰相态度变化如此之大,简直判若两人。
难道是因为那日在汴梁街头疾驰,惹出风波之故?野利擒虎心头顿时浮起一层阴霾,和谈没有达到国主的“最高标准”,回去有些不好交差啊!
第十八章 八大王()
春光易逝,岁月匆匆。
转瞬间便是四月间,春花大多已经凋谢,天气越发的炎热了。
不过这并不妨碍东京百姓的热情,四月里金明池水军校阅的日子越发临近。一年一度,唯有这一天平民百姓才有机会进入皇家园林,自然是格外期盼和珍惜了。
同样,薛纵等一天也很久了,薛家系列美食一炮而红的好机会,自然格外在意。
按照惯例,这一天金明池畔会搭起些许临时的竹棚,会允许一些商家前来售卖吃食手工品。
摊位有限,自然只能准许一部分商户进入,谁有资格,谁没资格……这事吧,薛纵本来还有些犯难。
但四门馆的招考结果发布之后,里正亲自跑了一趟开封府,直接帮薛家办妥了相关手续。
原因无他,四门馆招录名单薛纵位列榜首!
对于薛纵而言,这个结果算是在情理之中,苏老泉的《六国论》算得上千古名篇,得到考官青睐,通过考试完全不在话下。
只是没想到高居榜首,这多少还是有点意外,至少没有成为榜首的心理准备,不免觉得有些仓促突然。
也罢,也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老祖母很开心。
自打听说薛纵成为榜首之后,老祖母开心的直接合不拢嘴,原本薛纵说没有问题,她还有所疑虑,却没想到竟然这般优秀。
这个结果着实让人欢喜,老祖母连称是祖宗保佑,至于孙子才学为何莫名出众到这种地步,她的猜疑只是一闪而过,并未放在心上。
还是那句话,谁不希望自家孙子有出息呢?只要孙子优秀,原因什么的还重要吗?还有必要刨根问底吗?
孙子以这样优秀的成绩进入四门馆,将来的前程着实可以期待啊!将来若有机会,说不定能够东华门外状元唱名呢。
虽说薛家祖上是靠军功起家的,先祖薛礼更是大唐名将,英明永垂。
但大宋重文轻武,儿子在禁军打拼了那么久,都没什么进展,在大宋,武人压根没有什么地位和前程。儿子半生碌碌无为,最终还不幸丢掉了性命,尸骨无存。
现在孙子能够进入四门馆,好好读书,将来考个进士,光宗耀祖自是再好不过。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曾想到的好处,便是里正,乃至开封府县的差役小吏态度都有明显变化。
四门馆招考,虽不是进士皇榜,但四门馆是与国子监相似的高等学府,第一批的榜首学子无疑是才学出众,前程远大的青年才俊。
这样的人物,即便是不上赶着巴结,也得客客气气,能给点方便自是要尽力的。过几年薛纵要是能够高中,也算早早结个善缘,否则将来也不好见面。
这样的结果算是皆大欢喜,薛纵当即动员五柳巷里各家各户,开始做相应的准备。
有了先前赚钱的经历,加上薛纵这次的“高中”,五柳巷里人家都对薛纵十分信任,纷纷称赞纵哥儿有本事,前程远大。
薛纵的吩咐自然不折不扣地执行,只等一炮而红,名扬东京,好赚的更多,过更好的日子。
随着金明池校阅水军之日渐渐临近,众人的心情也越发的迫切。
……
五柳巷里一片欢腾,大宋朝堂宫宇间气氛也缓和了不少。
和西夏最终的谈判有了重大进展,最终的结果是大宋只需要付出——银五万两,绢五万匹,茶三万斤。
这个结果是先前数额的三四成而已,暂时环境下,岁赐是必定会存在的,能有这样的结果已经算很不错。
省钱,也在西贼面前难得强势了一回。
数额确定之后,三司使长长松了一口气,这点子数额大宋的府库勉强刮一刮还是有的。
与此同时,范仲淹和韩琦的沉着与强势气魄也已经传开,甚至堪称佳话,已经被朝野和早知风声的东京百姓津津乐道。
大宋需要的正是这样的官员,在前线能够杀贼防御,在朝堂上能够口若悬河,迫得西贼让步,扬我大宋国威。
至于正经的宰相晏殊、章得象和贾昌朝,脸上自然是黯淡无光,没有被人说是丧权辱国已经算是不错了。
总而言之,一时间范仲淹和韩琦大出风头,连带着欧阳修也的露了一会脸。不过归根结底,似乎和那篇《六国论》的试卷密不可分。
“多亏了永叔及时推荐了那篇文章。”三人在宫中见面时,范仲淹连忙道谢。
欧阳修拱手道:“哪里,为国谏言乃是理所应当,至于那篇文章也算是凑巧。”
“对了,那个学子呢?”
“已经被四门馆招录。”
范仲淹笑道:“恭喜永叔得一上佳弟子,此子是可造之材,千万好生培养,将来必可为国之栋梁。”
“确实好苗子,四门馆上下都会尽心尽力的。”欧阳修轻笑一声,旋即叹道:“只是此番恐怕也得罪了不少人,此子将来的前程……”
薛纵的文章是导火索,确实引发很多人不快,哪个肚量小的心有记恨也不奇怪。即便上面不动声色,下面也会有宵小自以为是,故意刁难,以示讨好也是常态。
韩琦闻言,立即道:“若有此等情形,我韩琦第一个不答应。”
范仲淹和欧阳修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好水川之战虽然朝廷不曾怪罪,但韩琦仍旧心有愧疚。
薛纵作为好水川阵亡英烈遗孤,韩琦触景生情,少不得要多有关照。
“什么时候有机会,当真想要见见此子。”范仲淹对薛纵似乎颇有兴趣。
欧阳修亦道:“是啊,虽已经招录,但不曾开课,我也尚不曾见过。”
……
皇宫垂拱殿里,官家赵祯也正在念叨。
“八叔,这个结果还算不错吧?”
“如此已算是难能可贵,韩范二人功劳不小啊!”说话之人是一个花甲之年的老头,衣饰华贵,玉带金扣,头戴金冠,气度非同一般。
大宋官家赵祯对他客客气气,恭敬地称一声八叔,足可见他的身份。
他便是荆南、淮南节度大使,行荆州、扬州牧,尚书令兼中书令,荆王赵元俨。
头衔很长,重点在于最后,在乎他的名字,赵元俨乃是太宗皇帝第八子,当年大宋皇帝赵祯的亲叔叔。
因排行第八的缘故,人称八大王。
演义里赫赫有名的八贤王,一说是以太祖之子赵德芳为原型,但不免有些牵强和过度演绎,正经的原型该是这一位八大王赵元俨才是。
作为太宗皇帝唯一在世的儿子,赵元俨的皇叔身份非同小可,在朝中地位堪称超然,享“入朝不趋”待遇。虽没有什么实权,但地位尊崇,有些时候说句话或许比宰相更管用。
今日赵元俨入宫,赵祯便和他谈起了近日朝中之事,因为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官家对这位皇叔他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和尊敬。
“是啊,韩琦和范仲淹立功了。”赵祯轻叹一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赵元俨悠悠道:“听说此事与一篇名为《六国论》的文章有些关联,是四门馆考生所作?”
“确是如此!”赵祯道:“本来朕也怀疑,会不会有人捉刀代笔,但那日去会灵观看小妹,不想也听到了此子的名号。”
待赵祯描述了所闻内容后,赵元俨叹道:“如此说来应该错不了,这个薛纵或许真是个人才。”
“人才好啊,大宋如今缺的就是人才。”赵祯轻轻点头,眼眸一动,思绪似乎很深沉。
赵元俨看在眼里,但什么都没说,他的身份,有些时候沉默是很必要的。
赵祯续道:“八叔,你有空的是多往会灵观走走,帮朕劝劝小妹,你说话,她没准会听的……”
“唉!志冲这孩子,真是苦了她了。”赵元俨轻叹一声,似乎也很是惋惜。
赵祯更加伤感,轻声道:“如今这般,将来到了地下,该如何向父皇与小娘交代呢?当初是大娘和郭氏先后有愧于她,朕深以为憾。
如今只希望她尽早走出,能够开开心心地活着,能嫁个如意郎君自是最好不过,可惜任我百般劝说全无作用,又不能用强,所以只有请八叔出面了。”
“官家放心,老臣会尽力了。”赵元俨点头道:“这样吧,金明池校阅临近,到时候我带志冲去散散心吧!”
赵祯面露喜色道:“如此甚好,有劳八叔了!”
第十九章 金明池畔()
金明池位于东京顺天门外,是一处人工开凿的湖泊,始建于后周显德年间,太宗太平兴国元年最终完工。
最初的目的是为了训练水师,当年大宋灭南唐,曹彬的水师战船最早便是在此处训练的。
等到大宋一统江南之后,水军几无用处,金明池的军事作用便下降了,逐渐演变成一所风景优美的皇家园林。
平素主要是皇室贵族出入游玩,每次科考东华门外状元唱名之后的琼林宴也大都在此举行。
久而久之,金明池在东京,乃是大宋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便非同小可。
大宋是华夏历史上少有的风气宽松的王朝,皇帝素来仁慈,对百姓十分宽厚,也愿意做些与民同乐的事情。
除了上元节在宣德楼上与百姓共同赏灯之外,每年在特定日子也会开放金明池这等皇家园林供百姓参观游玩,时间大约在四月里水军校阅之日。
多年下来,几乎已经成为惯例,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四月里,东京天气格外晴朗,正是水军校阅的好日子。一大早,金明池上战船舟艇都已经准备妥当,水军将士整装待发。
其实呢,自打灭了南方诸国之后,大宋的水军在某种程度上没什么用处,有时候甚至像个摆设。
每年金明池校阅说起来是重视武备,尚武精神的体现,但更大程度反而像是表演。
真正的重视武略,应该是提高武将地位,增加军旅的投入,给将士更好的待遇和鼓励才是。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大宋在边疆的战事的结果才那么糟糕,让人唏嘘。
不过这种喜庆的时刻,提这些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尤其是范仲淹和韩琦重挫西夏使者的锐气,将岁赐压到了最低程度,上下正为此满心欢喜,就更加不能煞风景了。
皇帝赵祯似乎心情不错,从年初到四月总算有点开心事,让他可以从三皇子赵曦夭折的阴霾中走出来。
此刻正站在金明池畔的五殿之中,更衣休憩,准备稍后的水军校阅和群臣宴会。
“臣妾参见陛下!”一个凤冠华服的贵妇人进门欣然施礼。
赵祯客气道:“皇后不必多礼。”
没错,来者正是大宋如今的皇后曹氏,开国大将,济阳郡王曹彬的嫡亲孙女。
曹皇后轻声道:“官家,臣妾来是禀奏您一声,难得今日盛会,所以臣妾冒昧邀了诸位太妃一同前来金明池散心。”
“今日盛会是与民同乐,朕的家人更不能例外,皇后做的很好。”赵祯轻声道:“诸太妃侍候父皇多年,都是朕与你的长辈,虽说在宫中赡养,颐养天年,但难免闷得慌,趁此良机让她们出来赏景游湖也是好的。”
“谢陛下!”
赵祯道:“不过朕待会要在临水殿设宴群臣,恐不能前去请安,就由皇后率后宫侍奉好诸位太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