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涅凤磐凰千叶莲-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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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似乎对于她的沉默有点难得的惶恐:“是不是朕做得这些事,花的这些心思,让你不高兴了?”
  
  “你待我如此,我自是感动,哪里会不高兴?”素衣只是定定的看着铜镜里他的容颜,搁置在膝盖的手指有些莫名地交叉握紧,抿了抿唇,唇角现出一抹上挑的纹路,有些涩然:“只不过,如今做了皇后,时时得要以身为范,不能再肆无忌惮地穿白衣了。倘若以后每日都穿着这么一身正红,实在是有些别扭。”
  
  他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神色一下就轻松了起来。“既然别扭,那就不穿吧。”他靠在她的耳边,咬着她的耳珠子,带着几分戏弄,低沉的声音有些沙哑,分不清是欲望还是玩笑:“来,朕替你脱了它!”
  
  “你老是这般没个正经。”素衣扭过头,蹙眉瞪了他一眼,自怀中取出了一个荷包,塞到朱祁钰手中。
  
  “这是什么东西?”朱祁钰眯起眼打量这个绣工精致的小荷包,眼神辗转间,便已是猜到了大半:“你实在不像是喜欢在这些针线功夫上花时间的人。”他也不明着说,只是有些意兴阑珊地将那小荷包给放到一旁的矮几上。
  
  “这里头装着的是汪云慧为你求的平安符。”素衣也不打算隐瞒,看着那矮几上孤零零的荷包,突然觉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她对你一片深情,你即便不接受,也不必这般无情。”
  
  “那朕要是真收着这荷包,你不吃醋?”他低下头,抵着她的额,半开玩笑地瞥了那荷包一眼。
  
  与她在一起,他哪里还需要什么平安符?
  
  她,就是他的平安符!
  
  “我当然吃醋,只恨也只能恨你太过风流倜傥,明明无心插柳,却偏偏诱得无辜女子倾慕,平白伤了人家的心。”她粲然一笑,拿出封后大典之前才收到的信函。“说正经的,方才,我收到蔺寒川送回来的书信,说是已经在广西凤凰城查到了一些线索,与解蛊的药方子有关。”
  
  近日,他忙着在朝堂之上用尽手段易储废后,而她,天天忧心却是那寻觅解蛊药方子之事,如今,有了些微眉目,心里自是难言的雀跃。
  
  朱祁钰叹了口气,贴着她的背坐下,伸手拥住她那即便裹着数层衣物,也仍旧冰凉的身子,并没有如她想想的那般愉悦:“能找到解蛊的方法纵然是好事,可若是找不到,也不必太过在意。”他说话时,语调十分平静,没有一点点的情绪起伏。“是生是死,横竖都是天意使然。能活到今日,已经是朕的福气了……”
  
  “不要说这些丧气的话。”素衣的心口不由一窒,转身伸手捂住他的嘴,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言语。她凝视着他的眼,眼眸里蓄积着深长缱绻的悲怜与疼痛,字字句句,一如他方才的誓言:“哪怕倾尽所有,我也要救你!”
  
  “素衣,你知道么,朕现在最怕的,就是你说这样的话。”朱祁钰拉下她的手,唇角轻抿,脸上才露出一丝浅浅的苦笑,只是摇头。“倘若朕真的活不过三十岁,你切不可有与朕同赴黄泉的荒谬打算。你还得想着,咱们的儿子,需要你照顾,需要你教养,倘若你也这么一死了之了,见济该要怎么办?”
  
  “钰,我……”她茫然地眨了眨眼,那明明很轻却也很实际的几句话,入了她的耳际,却骤然如同是在交代临终遗言,沉重得让她愕然。
  
  这一下,换做是他伸手掩住了她的唇。“所以,不论如何,你一定得答应朕,永远永远不准有所谓同赴黄泉的念头!”他固执地看着她,似乎是决心一定要她应允下来,否则便绝不甘休。
  
  素衣捱不过,只得微微点头。
  
  他这才露出笑容,松开手,以唇代替手掌,倾身牢牢吻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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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花园里,一群宫娥内侍簇拥着刚满两岁的朱见济,在雨后的墙根花丛中穿梭,似乎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里!这里!”
  
  突然,朱见济像是发现了什么,指着一株半人高的多刺蔷薇大叫起来,宫娥内侍们随即一拥而上。东宫里专事伺候太子的太监曹吉祥眼疾手快,扑过去便是牢牢按住了什么,也不管那蔷薇刺扎进皮肉的疼痛。
  
  等到将手里那小玩意儿给抓牢了,他才弓起身子,贵在朱见济面前,谄媚地仰起脸:“太子爷,还是您厉害,这小家伙可精神着呢!”
  
  原来,他们是在抓蛐蛐。
  
  朱见济一听这话,顿时喜笑颜开,拍着手,胖胖的小脸之上透着兴奋的酡红。“快!本宫要看!”他急得揪住曹吉祥的袖子跳脚,凑过去便要看那由他亲自发现的蛐蛐。
  
  “太子爷当心!小心这小东西跑了!”曹吉祥将身子躬得更低了,一边让朱见济看自己掌心里的小虫子,一边呵斥着一旁拿蛐蛐笼子的宫娥:“还不快把蛐蛐笼子给太子爷拿过来!”
  
  正当曹吉祥将蛐蛐给装进笼子之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询问。
  
  “你们在做什么?”
  
  曹吉祥抬起头,不敢直视,只用眼角瞟到那随侍宫娥身上着的紫色小葵花宫装,顿时脸色开始发白。
  
  来者正是当今皇后!
  
  而朱见济则是扭过头,见身后站着的人是素衣,顿时兴奋地大喊:“母后!”他一把夺过曹吉祥手里的蛐蛐笼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素衣跑过去,献宝似的将那蛐蛐笼子给递过去:“母后你看,曹吉祥教儿臣抓的蛐蛐!”
  
  朱见济毕竟才两岁,并不知道自己这抓蛐蛐的举动已经令母亲有所不悦,可曹吉祥却是个极懂得察言观色的人,他一见素衣蹙起眉,便知道,当今皇后对于这抓蛐蛐的游戏,显然是极不赞成的。
  
  素衣瞥了一眼那小笼子里上窜下跳的蛐蛐,并不搭理朱见济,只是径自走到曹吉祥跟前,言语极为轻缓,可其间却有着不可忽视的严厉:“太子年幼无知,不懂分辨,你便教他这些玩物丧志的把戏,他日怎生了得?”
  
  曹吉祥不敢搭腔,身子抖抖擞擞,知道自己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果不其然,只听素衣顿了顿,便吩咐一旁的人:“将他拖下去,杖责二十!”
  
  一直以来,朱见济的起居都是由殷心照顾的,可这几日,殷心与唐子搴有事出宫了,她不太放心,便寻了个空子过来看看,谁知竟然遇到这样的场面,实在是遏制不住隐隐的怒意勃发。
  
  待得一旁的大内锦衣卫拖走了曹吉祥,素衣这才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朱见济:“你父皇昨日不是让你乖乖在书房习字么?”
  
  朱见济答不出话来,只是怯怯地看着素衣,手里仍旧紧紧地捏着那个蛐蛐笼子。
  
  那一刻,素衣突然有了一种担心。
  
  但凡生在帝王之家,像朱祁钰这般的男子实在太少了,即便是她与他的儿子。
  
  倘若整日都被这锦衣玉食,奢华玩乐所包围,倘若亲近如曹吉祥这般谄媚的太监,那么,朱见济以后会变成什么模样?
  
  等到朱见济长到16岁,能不能像16岁时的朱祁钰那样,满腹救世济国的雄心壮志?
  
  又或许,会长成如同朱祁镇那般宠信宦官,玩物亡国的昏君!?
  
  不知怎么的,素衣突然想起了朱祁钰那近乎遗言一般的叮嘱,突然眯起眼,恨铁不成钢地扬起手,并不重,却饱含痛心的一巴掌,直直落在了朱见济那稚嫩的脸上!
  





半刻天伦

  一声脆响,朱见济的脸上随即浮起了淡红的指印。
  
  许是还没回过神来,他也不知该要去捂着脸,只是傻呆呆地看着素衣,手里的蛐蛐笼子也调到了地上。蛐蛐依旧在笼子里蹦跳着,好一会儿之后,朱见济才似是感觉到了疼痛,乌灿灿的眸子渐渐泛起了水光,如同受了委屈而无从哭诉,眼泪慢慢随着抽噎往外挤,却死活不敢哭出声来。
  
  素衣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那狠狠扇过朱见济脸颊的手如今藏在那正红翟衣的袖子里,虽已是有些僵直,却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一旁的宫娥内侍们被素衣这突如其来的的举动惊得面面相觑,明显也傻眼了,不知一向温和的杭皇后为什么会突然如此生气。就算是将那带着太子殿下抓蛐蛐的曹吉祥拖下去杖责,也稍显有些
  小题大做了,可现下竟然就这么动手,打了不过才两岁的太子殿下。
  
  朱祁钰过来的时候,正好便是瞧见这一幕。
  
  两淮河决,南京地震,他本来正忙于派遣官员赈灾安辑,却在一堆的折子中发现了都御史王文的上书,进言建议太子早些上书房,明事理,利于社稷。毕竟,朱见济还小,这么早便让其入书房,他有些犹豫不决。就这样,思及朱见济,他便一时性起,打算到东宫端敬殿来,谁知,半路上,却正好遇见被内侍拖下去行杖责的曹吉祥。
  
  朱祁钰知道这曹吉祥是端敬殿里专生侍奉朱见济的,若是犯了事,也定然与朱见济脱不了干系,便喝住内侍,询问起曹吉祥被杖责的缘由。内侍们都嗫嗫嚅嚅,吞吞吐吐,没有人说得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说要杖责曹吉祥是杭皇后的意思。他自知没什么好事,疾步便赶过来了。
  
  见到朱见济垂着头,抽泣着却又不敢哭出声,豆大的眼泪往下扑簌簌地落,朱祁钰便蹙起了眉头,上前先把朱见济给抱了起来。“怎么了?”他没有去看面无表情的素衣,可是,仅仅三个字的询问,语气便已是涵盖了全部的疑惑与不解。
  
  朱见济紧紧抱着朱祁钰的脖子,把生痛的脸藏在朱祁钰的颈窝处,双眼和圆圆的小鼻头已是哭得通红,仍旧不敢出声,只是悄悄地偷看素衣。
  
  朱祁钰瞥了瞥一旁的兴安,精于察言观色的兴安便机灵地立刻献上了一方白绢手帕。“父皇不是说过么,男儿有泪不轻弹。”朱祁钰拿手帕轻轻拭去朱见济脸上的泪痕,手指不经意拂过那淡红的指印,眉头便是蹙得更深了,可言语却是极温柔的诱哄:“快别哭了,告诉父皇,见济做了什么,惹得母后生气?”
  
  朱见济毕竟是个不懂事的稚子,孩童贪玩的天性自是无法避免,自然不知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更不可能明白大人的心思,可是,他却能聪明的猜到,一向疼爱他的母后不仅把带着他抓蛐蛐的曹吉祥拖下去杖责,还史无前例地动手教训他,可见,这抓蛐蛐定然不是什么好事。
  
  “母后……生气……”朱见济抽抽泣泣地回答,说话也有些上气不接下气,手指着地上的蛐蛐笼子:“抓蛐蛐……”
  
  朱祁钰顿时明白了一切。
  
  “不过是抓蛐蛐玩罢了,值得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轻轻拍着朱见济的背,朱祁钰终于转过身,看着一直不说话的素衣。她虽然神色平静,可面容却带着说不出的苍白,缓缓阖上眼,垂下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两道阴影,晦暗沉重,像是可以在此刻回避他。
  
  他的言语在别人听来,或许会理解为一种浅浅的指责,指责她不该为了点琐事便动怒,更不该动手教训儿子,可素衣却听得出,朱祁钰在意的不是她打儿子,而是她内心一直暗藏的,极难释怀的焦虑。
  
  世上,还有谁,比他更了解她?
  半晌无声。
  
  睁开眼,看着朱祁钰怀中那犹自浅浅抽噎的朱见济,睫毛上还挂着委屈的泪珠,素衣只觉心如刀绞,五脏六腑都抽搐成了一团,难以言喻的疼痛感从身体深处卷上。那种痛,更甚于寒蛊带来的不适,像是体内生来便藏着一处极柔软的地方,如今,却生生地被插入了一把锋利的刀刃。
  
  她一言不发,兀自转身便走。
  
  仍是一派生机,不见半分萧瑟的初秋里,那一身正红的翟衣下,向来担得起惊涛骇浪的擎天柔肩,那素来波澜不惊的纤弱躯体,竟然首次显出一种无能为力,压抑不住涌出的悲伤,衬着御花园中的葱茏深翠的斑斓秋色,竟是如此格格不入。
  
  朱祁钰抱紧了怀中的儿子,只是苦笑。
  
  只能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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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衣坐在独倚殿的琴案旁,摈退了随侍的宫娥与内侍,轻轻拨弄着琴弦。她弹虽是平日里常弹的曲子,可那铮然的弦响却与平日不同,绵延似半绕屏山的余香,一声一声,切切冉冉,似是有欲诉不尽的郁结,却又偏偏难以启齿,令人动容。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推门声,素衣按住琴弦,手指略僵,弦音裂帛一般戛然而止。她没有回头去看来人是谁,只是望着那琴弦,仿似那七根弦就是她的心弦,也牢牢被人按住。
  
  “母后。”有些怯怯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接着,又有一只胖乎乎的温暖小手轻轻地拉扯着她的衣袖带着刻意的讨好:“见济来向母后请罪。”
  
  素衣置若罔闻一般,任由他轻扯着衣袖,也不低头去看那可怜兮兮的小家伙,手指一直按紧了“长相思”那冰冷的天蚕丝琴弦。冰冷纤细的琴弦陷入指腹,冰冷的熨帖带来近乎麻木的隐痛,有些许复杂的神色自她颊间一闪而过。
  
  然而,朱见济却只是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素衣的表情。“母后,您不要再生气了,见济以后——”他顿了顿,依旧是那么怯怯的,似乎方才的那一巴掌已经让他对素衣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惧怕感:“母后放心,见济以后定然用心课业,绝不再贪图玩乐,更不会玩物丧志。”
  
  这一番言语,很显然不是他能说得出来的。他这么小小年纪,哪里明白何谓玩物丧志,又哪里懂得,那并不算用力的一耳光,打他的身上,却狠狠疼在他的娘亲身上?但是,他能将这话语说得如此诚挚,已属难得,倒是没有辜负朱祁钰的一番苦心。
  
  素衣很久很久发不出声音,只是默不作声地听着那稚语童音的字字句句,眼却愈来愈模糊,翻涌的泪意凌虐着,只在朦胧间指间的琴弦,似乎是不管怎么按着,也阻止不了那凄紧的搏动。她的心弦,向来是丝丝密密地缠绕在这父子俩身上的。此时此刻,朱见济的这番言语,无异于是朱祁钰的一番表白。
  
  他总是那般认真的,承诺深刻得如同一个烙印,狠狠篆刻在心底。答应过她的事,承诺于她的誓言,有哪一件他没有做到,又有哪一句他遗忘半分?甚至于,就连他中了血蛊,命悬一线之时,他也仍旧念念不忘他许下的承诺。
  
  曾几何时,她所在意的已全然颠覆了?
  
  何谓大爱?
  
  何谓私爱?
  
  天下,百姓,社稷,国事。
  
  他以为,她在乎的真的是这些么?
  
  朱见济见素衣不说话,也不表态,有些惴惴,便偷偷瞄了一眼大殿门口站着的那个人,却见那人鼓励而赞扬地笑笑,他便似是有了信心,并未多想,脱口而出的便是自己心底最真实的言语:“母后,你别担心,见济以后,一定会像父皇那样,做一个大大的英雄——”
  
  或许,许多人生来便是这样,儿子崇拜父亲,将父亲视为独一无二的英雄,这并不是什么让人太意外的事,可就是这么一句不懂修饰的话语,单纯而直白,选在此时此刻入了素衣的耳际,如同一粒被炙烤过的珠子落在不设防的心尖上,立刻便逼出了隐忍不落的泪。泪水沿着脸颊淌下,如同心被利刃割开了一道又一道深深浅浅的口子,无形无色的血热热地涌了出来,将她席卷,直至淹没。
  
  她如此的怕失去,费尽心思,却不知该如何保全。
  
  她的钰,从来都是她心中顶天立地的英雄呵!
  
  她为的,不就是让儿子也像他那般,成为一个英雄么?
  
  可为什么,英雄的宿命,从来便是被牺牲?
  
  一滴泪无声地落下,却是正好落在朱见济的手背上。他不明就里地抬起头,惊见素衣满脸的泪,顿时就傻了!
  
  “母后,你怎么哭了!?”这下子,语调里已经不再是怯怯的讨好,而是纯然的焦急和疑惑,不过瞬息,他的小脸就急得通红,情急之下,扭头冲着殿门外的人便大声喊:“父皇!父皇!母后哭了!”
  
  朱祁钰一听这话,略微怔了怔,却并没有如往常那般急急地奔过来。
  
  “见济,母后不是哭,只是有一粒沙子跑进了母后的眼里,要用眼泪把沙子给冲出来罢了。”他只是轻笑,稳稳的脚步,就连解释也是那么自然,那么温存,是很多人不仅没有说过,甚至从未明了的温暖。
  
  朱见济傻乎乎地点点头,踮起脚尖去摸素衣的脸,胖乎乎的小手尝试着轻轻擦去那蜿蜒而下的泪痕:“母后,见济帮你把沙子吹掉,好不好?”
  
  童言童语,童心无瑕,年幼的他哪里知道,母亲眼中那一粒惹泪的沙子,就是他呢?
  
  素衣再也忍不住,某种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时此刻,终于突破防线,全然崩溃。她抱起朱见济,将那小小的软软的身子拥在怀里,狠狠地流泪。甚而至于,她恨不得将这延续他血脉的身躯再揉入自己的腹中,重新体会那怀胎十月的苦楚与甜蜜。
  
  终于,一个更温暖的怀抱,将她与儿子也一并拥住。
  
  “素衣。”他在她的耳边轻轻唤着她的名,并不说什么,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像是把历经了重重苦难的躯体和伤痕累累的心,一并修补,直至拼凑成了如此完整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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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去冬来,枯木凉寂。
  
  冬去春来,叶茂花容。
  
  正月里祭天大典之后,朱见济便正式上了书房,由太子太傅于廷益亲自教导。而朱见济也甚是乖巧,再也不见那些玩闹的把戏,就连言谈举止也是刻意拿朱祁钰做榜样,似乎是坚决要按照他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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