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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行 (全文+番外~)-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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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剑的二人,轻盈洒脱,丰姿绰约。行云流水的身姿,大气滂沱的气度,默契无间的走位,豁达精妙的剑招,毫无杀气,但,隐隐又透着醉酒的洒脱与癫狂。不,应该说,酒醉的,是师父。剑芒闪似电,身行如蛟龙,冠玉般的面庞上,紫眸或嗔或媚,似笑非笑,流光异彩,绚丽无比。情深似海的凝望,妩媚娇艳的容颜,犀利狂野的剑锋将二师伯紧紧缠绕,无力也不舍摆脱。
    温润的泪迷蒙了视线,我用力眨眼,恢复了清亮。心,不敢多想,更不舍转身。哪怕此般的师父眼中非我,哪怕这容颜深刻于心,永难拭去,我仍要留下,静静的留下,多看一眼也好。
    紫眸突地掠过一丝死气,微伏的身子骤然跃起,剑尖凌空突转,身形一转,直指二师伯胸口绝决地刺去,二师伯眼眸一惊,瞬间后仰身子微侧肩头,登时甩去手中寒剑,此时,剑刃已自上而下掠过胸口,留下一条殷红。顺势,二师伯一手揽住急急下坠的腰身,一手劈向师父握剑的虎口。仅在我闪念间,一切了然,剑落无声。
    想必,师父用上十成劲道,二师伯揽住师父后转了几个圈才稳稳停下。师父背对着我,绛紫的朝服褪至肘处,露出浅紫的内袍;乌金镂空朝冠已不知去向,顺滑的发丝在凄迷的月光下,如墨缎般轻柔地披散在腰际,袍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矫健伏贴。师父双臂紧紧扣住二师伯,凝视片刻,缓缓覆上朱唇,继而身颤如瑟,前倾伏地,忘我地热吻怀中的人儿。倒地瞬间,寒星熠熠的墨眸,失去了光彩,瞥向我的眼眸哀怨无限。
    怔怔地,我木然转身,悄悄离去。这一切,与我何干?

    心像在冰水浸过,又被捞起,晾于寒风中。
    还是那片池塘,还是那轮月,可一切仿佛又不一样。寒月孤星掩面于云,朔朔秋风,残荷瑟瑟,红叶凋落,冷霜峥嵘。何必多想?我所做,皆是遵循了自己的心,即便终了,余我一人,何憾之有?!当日,大观园中,黛玉应湘云中秋夜所对之诗,与我此时的心态甚是贴切:寒塘渡鹤影,冷月葬花魂。
    除了空冷,人,并不乱。梦,纷繁而凄美,师父与二师伯面容渐渐叠起,在梨花纷飞的林中,紫衣飘曳,白衫翩然,明媚灿烂的笑容无比耀眼,让我睁不开双眼……。

    阴霾的云锁住太阳的光辉,无奈地显出圆润苍白的真身。一阵寒风扫过,落叶涩涩飘落,枯枝茕茕颤栗,街上,又多了一片颓废的枝叶。谋生的人们加紧了步伐,急急地寻找着生机。而我,无思无虑,茫然矗立街心,不知该去往何方。
    见到我的出现,倚红楼的门僮很意外,随即出来一位丰艳熏香的女子,带我去了那日的小院。片刻后,门帘被掀开,白狐披风包裹下的人,夹着缕缕寒意进了屋。除了师父和二师伯,现在,我能找的人,只有他。
    “没想到,你还会来。”坐定后,少时,他缓缓开口了。
    “我,我来谢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哦?”他笑了,风轻云淡地笑。“昨日,你已谢过了。”
    我低头不语,是,昨日,我谢了。
    “白亦墨。”
    “啊?”他突然冒出一句,蒙得我一头雾水。
    “在下白亦墨。”淡然的口气,清静的表情,很舒服。
    看着他,心,不再飘忽,渐渐地,沉静了。
    “我叫杜宛君,很高兴认识你!”顺势向他伸出了手。他愣了,看着我的手,没回应。呵呵,想起来了,握手是西方的礼仪。我抱拳一躬,脸上的笑,直达心底。
    “今天,你很奇怪。”他脸上的笑容有些奇怪,“与我道别?”
    他的话,惊醒了我。我没看清自己,可,他——一个与我并不熟悉的人,却能看透,我内心深处,早已打算离开。或许,真是旁观者清。除了苦笑,我还能做何回答?
    “你,真舍得下?”句句话,出自他口,来自我心。是呀,还有什么值得我留下?
    “哪怕,昨日你为之求药的人?”腾地,心弦被拨动了。蠡姬……
    “她……她现在很好……”我心里犹豫着,她现在真的好么?
    “好不好,你清楚。”他就像会读心术,将我不敢多想的,一一拨开,摆在了我面前。
    蠡姬现在好吗?不好!失去了手,即便恢复娇丽的容颜,又能好到哪里去?当日,若非我强留,她怎甘于寄身国师府?失去了抚弦的手,失去了谋生的手段,柔弱的她,高洁的她,又该如何生存?我若离去,岂不是弃她于不顾?
    “如果没猜错,她伤势不轻,若与你一起奔波……,你心里清楚。”那将是看不见未来的日子,她怎么疗伤,我有能力照顾她吗?我,茫然了。
    “好了,” 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暖暖的。“心已舍弃的,即便在眼前,又有何关系?心若不舍,走得再远,也徒劳。”
    “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脱口而出的是当年听过的一个佛家典故,白亦墨想说的意思,想必就是这个罢。
    “是何寓意?”他的眼睛亮亮的,尽显其书生本色。
    “我听过的一个禅宗典故。”我清了清嗓子,脑海中稍稍把记忆中的故事顺了顺,字正腔圆地讲起了故事。“有位高僧,时时与众弟子讲经。一日,他令徒弟诸僧各出一偈,借机考察各自修行,其名下大弟子答曰:‘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有尘埃。’众人皆和,身旁厨房正在碓米的火头僧听后,说道:‘美则美矣,了则未了。’因自念一偈曰:‘菩提本非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高僧颌首微笑,继而交衣钵传他。”我双手合十,心中暗道:佛祖,原谅我!
    待我道完,良久,白亦墨沉思不语。
    “这个,为何我从未听闻?” 
    “世间之大,何奇不有?” 语气透出的沮丧,令我得意起来。哼,我晓得的,很多你都不可能知道!嘿嘿!谁要你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咧?!
    “刚才不是很伤感么?这快就得意起来?”他扬了扬眉眼,嘴角挂上了一丝讥笑。
    “难得知人所不知,小女子得意也是当然!”挺起了腰板,歪着脖子,我毫不掩饰内心的得意!
   “阴晴不定!”虽然俺听清楚了他低头自语的内容,也不理会。我的心放手了,早晚离开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能借这段时间,为蠡姬找个好的归宿,他日潇洒走江湖,岂不快哉?
    看着旁坐的白亦墨,一个念头闪了过来:“你……”正在烹茶的他,停下手,望着我,我双膝跪上了榻,身子向他凑去。“嘿嘿,小女子有个私人的问题,想请教白公子。”可能是俺地表情过于怪异,他眉头微颤,“敢问,白公子可有家室?”
第29章
                                    皆有天命

    “哈哈……”见我如此,白亦墨仰头大笑。
    “回答我!”我毫无惧色,紧紧相逼。他轻咳两声,继而正颜答道:“家有一妻,强悍无比,你,可有兴趣?”
    我缓缓回身,静默不语。我是无法接受一夫多妻的,何况是做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会为蠡姬……。
    “失望吗?”暗赭的眼眸锃亮,满脸得意。我白了他一眼,继续静默。
    “似我这般卓而不凡的人物,难寻其二,若放低要求,我帮你在这上京城,找个好归宿也是可行的。”听闻此言,我哑然失笑!天,有这么吹捧自己的么?!
    “搞错了没有,我才十五咧!”居然以为我看中他了?
    “十五?嘿嘿,女子此时订婚,已然不早了!”看他双目微叩,笑容诡异,我赶紧辩白,“白公子,不是为我!搞清楚状况再开口,好不好!”眼中人毫无诧异,想必,他早已猜到,不过想戏耍于我罢了。
    既然此人不可取,我也不想与之多言,起身便要告辞。
    “小姑娘生气了?”仍是调侃,我已懒得应对,未果,他正颜道:“你打算如何谢我?” 这,我以为只用口头谢谢便可,但此话如何出口?彷徨间,他开出了条件:“想必,你也没有主意吧?”我看着他,点了点头。也是,这冰莲雪露三年能有两粒已是极限,我却平白得了四粒,怎能一谢了之?见我似有犹豫,他眸底掠过一丝诡异,“不妨,这样。”他看似苦恼的表情让我打了个寒战。“反正,现今我也没主意,先许我三个愿,待我想好后,你应允便是。”初闻此言,头都炸了!什么跟什么呀,简直就跟签了卖身契一样!“不行!”尖利的声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三个太多!还有,你若要我杀人放火,难道我也得应允不成!要么现在说出来让我考虑,如果可行,我定然依你,否则,哼,过期作废!”
    我知道,说这番话时我眼中满是狰狞,他依旧静静看着我,就像……看一个耍赖的孩童,片刻,我便失了锐气。“那冰莲雪露若赠与他人,莫说四粒,就算一粒,此等条件,断无人可拒绝。何况,哼,就凭你……” 话虽没说完,我也明白了。他下面想说的是:我,高沽了自己。我被彻底击倒了,从精神上。
    “好吧。”心里的颓废从口中表现,成了妥协。“不过,我答应你三个要求,并非没有拒绝的权利。”还是有丝挣扎,我有我的处世原则。“最终有三个就可以了。”
    “行!若非我强调,可不能作数!”我的让步让他满意了,张扬开朗的笑容与他的虚弱很不相衬。此刻的我,有种羊入狼口的感觉,浑身不自在。他是豺狼,披着羊皮的豺狼。
    除了心机太深,言语尖酸,与白亦墨相处起来,我的心态很平缓,我也奇怪。

    走出倚红楼,已近黄昏。
    阴沉的天,冷冷的风,飞扬的叶,昏黄的灯,一派萧条。路上,行人稀稀落落,匆忙返家,而我,不想回去,哪怕多停留片刻也好!身心都似这寒秋,累积了一夏的疲惫。脚下的落叶,被我用脚地拢成一个圆,之后又踢散开来。
    缓行中,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我,回头一看,那只老山羊满脸笑意的望着我。
    “老山羊!” 话还没说完,我猛的扑了上去,抱住他的腰,眼泪开始噼里啪啦狂泄。
    “好啦好啦!”大手用力地拍了拍我的背,“三个月不见,想我想成这样?”
    “嗯……”我在怀中用力地点头!大手想撑开我,我却毫不放松,继续放肆地哭着。
    “小丫头,别把眼泪都蹭衣服上!我很穷地!”我不管,什么都不想理会,憋坏了的心,再也憋不住了!
    老山羊蹲下身子,一张风尘仆仆的脸上,滑稽的山羊胡依旧尖翘。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师父和师兄呢?”察觉我的哭泣并非因他,眉头紧束成结。“丫头,怎么了?”

    休闲道长与我而言,亦师亦友。面对他,我第一次有了讲述的欲望,很是迫切。不知为何,我刻意地略过昨晚所见。对我来说,那一切,我不愿回想,也不敢面对。
    听完一切,大师伯陷入了沉思。倾诉后的我,止住了哭泣,静静看着手中的竹筷。正值晚餐时间,饭馆内推杯换盏,喧嚣不已,我们却安静无声。
    “宛儿,有些事情,从开始就注定了结果。”低沉的声音从对面飘了出来,在嘈杂声中,很是突兀。我低着头,愣愣看这筷上的酒水,一滴滴渗入油黑的木桌,了无踪迹。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你这些。哎,说了,师弟可能会恨我,可,不说,这十年的心血,他定然白白浪费。”听到师父,我的心腾地紧了,身子被钉得牢牢,无法挪动分毫。“师父云游前,曾给你师兄算过一卦,依照卦中所批,他乃天煞孤星转世,虽有帝王命,却无儿女福。谁人都知,无嗣之君等若亡国。你师父苦思多时,才想出这扭转天命之法。”一阵凉气从脚底顺着椎骨升起,直渗四肢,忽然间,我怕了,害怕继续听下去,可,舌仿若被冰冻,僵如寒石。“当年,为了找你,师弟走遍五湖四海,寻了你整整两年。之后,待你甚过己出,你都知晓。”话者声音渐弱,我已泪流满面。“宛儿,别怪你师父,他能给的,不能给的,都给了你。我知你心高气傲,不愿做侧室,可,看在你师父份上,你就……”未等他把话说完,我骤地起身,用衣袖胡乱抹尽泪水,长吸一口气,喝道“够了!我们回去!”

    餐桌旁,师父、师兄、大师伯和我,无声无息。
    木然地夹着菜饭,木然地往嘴里塞,木然地咀嚼,木然地吞咽,直至大师伯开口制止,我才知已吃下四大碗。抬头看,师兄不安地看着我,师父愣愣地盯他的碗,二人的碗筷丝毫未动。
    “我饱了。”干干的话别,我转身回屋。

    脑袋里塞了太多的东西,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坐在窗旁的软榻上,我打开了窗,风,畅快地灌进了屋。没有丝毫寒意,生疼的脸颊让我有了一丝快意。心,凄然地豪气起来!来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我就是海燕,等待着肆掠的风雨,生亦辉煌,死何可畏。
    “吱呀……”,是师兄。该来的,逃不掉。我仰头闭眼,静静感受这深秋的风。
    “宛儿,你,怎么了?”师兄从背后揽住了我,他很不安,紧紧地扣实了双手。“是不是昨晚母后与你说了什么?”
    我摇了摇头,心,波澜不兴。
    “别这样,我……”声音哏噎,脸紧紧贴着我的耳,一片冰凉。
    “我没事,真的!”挣开手臂,我转身看着他。骄傲如他,竟也会流泪?
    “真的?”他狐疑地回应,让我有些不忍。曾几何时,这泪,对我而言,如同宝石般珍贵,可,今天……,我笑了,抬手轻拭去眸边的粼波。
    就这样,我们相拥无语,许久许久。也许,今后我们将永远这般,没有悸动的未来,心,不会再痛吧。

    静静送师兄离开,过大厅时,碰见了师父。
    “走了?”
    “嗯。”
    平淡的问,平淡的答,随后,彼此已无话可说。我轻躬道福,回身退去。
    “我们之间,已经这么生分了?”苍白无力的话语就像把清冷的刀,剜去了心头的嫩尖,生疼!我不敢回答,不敢回身,快跑,快点离开,泪,已涌了出来!

    趴在枕上,任凭泪水,静静流淌。真的放手了吗?为什么,心,还痛;泪,还流?那一幕,从决定帮银狐狸开始,我心里已有准备,可,为什么还是害怕面对?早就明白,师父不会无故收留我,真知晓这缘由,为什么依然心痛?与师兄偕手人生,曾经是心底的梦,而今天,为何又不在意?这一切,本不属于我,我却无法挥袖而去。不管怎样,我亏欠的,得由自己还!
    “丫头!”老山羊的声音在耳边想起,空气中混杂了一股酒气。我吸了吸鼻子,抹着眼泪坐了起来。“这么爱哭,可不像你哦!”看他鼻尖红了起来,想必喝了不少。“没事,以后不会了!”我也不喜欢自己这样。
    “来,让我看看你的手。”大手一把抓过我的双袖,声音腾地大了起来:“哎呀,粉嫩嫩地爪子,肯定好吃!”声音越来越大,脖子也渐渐向门口扭去,似乎在说给谁听。“没问题了,明天红一褪,就彻底好啦,尽管放心!!!”我疑惑地向门外望去,黑影一闪,蹭地没了踪迹。
    “谁?谁在外边?”
    “还能有谁?哼!”那大手抓着我不放,一边啧啧称奇,一边用鼻子嗅,“冰莲雪露,我可怜地冰莲雪露呀!用在这里真真糟踏了!”话语中挟着的哭腔,让我哭笑不得。
    “什么跟什么呀!”我使劲扯回双手,满脸无奈。
    “嘿嘿,小丫头,哪里搞的这宝贝?还有没有?”老山羊此刻的笑脸,我看得毛骨悚然,赶忙摇头挥手。“没,没啦!”
    “你还真没良心,有好东西都不跟俺留,我苦呀……”说着说着,老山羊的眼泪真的掉了出来!真真吓死我了!我赶紧跳下床,拽起他就往门外推“我累了,回去哭吧!”推出门外,反手上栓,“臭丫头,明天不还我衣服,下次别指望我帮你……”我长嘘一口气,门外的嚎啕也渐渐远去。
    有时候,我真觉得,他更像是我师父,而上官逸,……,我,茫然……。
第30章

                                     雪

    上京的冬季,来得真快。
    昨夜怎么回的府,我记不太清。恍惚中,白公子与师父在府前对峙很久,久得连我满腹的酒肉都快冰冻了。
    我从没发现,自己酒量如此之大。可笑,昨日醉花楼那几名公孙,竟要与我这驸马爷所谓的表弟拼酒。哼,欺我年幼体单,还以为占了大大的便宜,结果,还不是被我灌到桌下做了拱土的猪?这世间,倘若没有美酒佳酿,没有莺歌燕舞,没有他白亦墨,真不知道我怎样熬过这漫长的两个月。
    无视小雁在耳旁的絮叨,我使劲地揉着太阳穴,酗酒的坏处,也只有酒醒后才会显现。眼前的食物丰盛得有些过分,忘了,现在已是正午时分。两个月来的堕落生活,受害最深的是原本健壮的肠胃,也养成了晚睡晚起的习惯。如今,没有了酒的美味佳肴,只能引起我呕吐的欲望。
    “小姐……”
    “啪!”没等她说下去,我把筷子拍在桌上,心火簇簇!年关一过,我就得入宫,从此后,天人两茫茫,冷暖何人知?!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宛儿。”一个人影靠近了我,我皱了皱眉头,纹丝不动。来人在我身旁坐下,将一碗清粥搁在我面前。纤长白皙的手指光洁如玉,低沉柔缓的语气,愈加清冷的兰香,我稍缓的头痛又隐隐犯了。“多少吃点,别空腹喝酒。”我懒得理会这些。为什么不上朝?不是马上要祭天,还来烦我?
    “白亦墨是平南王留在上京的质子,你每日与之……”我不耐烦地敲打碗,打断了他的话。不知为什么,这些时日,每每见他紧张,恍惚,心里就很爽,很痛快。他越难受,我越痛快,能不发一言令其此般的,可能也只有我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就叫“恨”。只有恨,我才不会流泪,只有他痛苦,我才有继续下去的勇气,如果恨能让我快乐,为何不去恨?我,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要恨?
    “你,为什么这样!!!”温柔如他,居然也有如此凄厉的一面,随着声音,心,跟着微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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