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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他是故意不想见家里人吧。陶青心里挺难受的：她总觉得凭自己对这男孩的了解，他绝不可能做这种顺手牵羊的事。
虽然他手里的匕来得蹊跷，理由也搪塞推托，但一个人的格有时看眼睛就知道了。
可关键时候，自己这个”主谋”却没有很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力挺，想想觉得有点惭愧。
泥塘在午后的阳光洗礼下散发着青草的味道，陶青用扒犁翻了两翻，感觉差不多了。她起身洗了洗手和脸，换了件干净的衣服。
“小米，姐姐要出门，你自己乖乖在……”陶青本想嘱咐妹妹一声，但见她那双眼呆滞人畜无害的小表情，又觉得不放心。
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干脆带着她一块去吧，也好过把她留在家里提心吊胆的。
陶青想到这，给妹妹重新梳了两条小辫，带着她一块往浮荟楼去了。
“徐掌柜！”陶青进去的时候看到徐道远正在跟几个伙计发脾气。
一看到陶青顿时堆着满脸的笑迎上来：”陶青姑娘，怎么？可是有什么新的想法跟在下商讨？这位小客人——”
他目光一落，看到陶青身边正在吃手指的谭小米。
“这是我妹妹，家里没人看，我就给带出来了。小米，叫叔叔。”
“猪猪……”谭小米很少说话，平日里木讷又呆板，吐字也不是很清楚。
“乖，你先跟……”徐道远摸摸女孩肥嘟嘟的小脸蛋：“过道那边的阿源哥哥去玩，叔叔跟你姐姐谈事情。”
徐道远把陶青领到一处幽雅的包厢，沏了上好的香茶。这让陶青有点受宠若惊了，要知道，以前为了能把那个小小的观赏鱼点开起来，自己是求爷爷告奶奶八方奔走，为求一个优质客户需要废的唾沫星都不止这点茶了。
看来，用老祖宗沉淀下来的传统智慧拿到古代打拼，自己还是很有竞争力的。想到这，陶青也放开了不少，开门见山道：”徐掌柜，我今天来是想跟您请教一个细节的，不知您还记得我昨天做的那道糖醋鲤爆鳝丝么？”
“当然记得啊，”徐道远听她谈起菜来眼睛顿时放光，大概窃以为陶青是改变主意要到自己这酒楼为厨呢：”陶青姑娘那道菜真是色香味一绝，在下还想着要是姑娘愿意，可否为我们打造出一系列的招牌新菜，这道鳝丝可绝对是一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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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徐掌柜过奖了。其实吧，那道鳝丝真算不得什么。”陶青嘿嘿笑了一声，旋即表情也认真起来。她不是故意谦虚，对这鳝，的确有些章要做。徐道远听她这么说，也有心期待下，示意陶青继续讲。
“徐掌柜，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道菜的做法是不得已为之的最好选择了。
您想想看，您这边的鳝丝瘦得象蚯蚓，又细又小，无论是爆鳝背还是闷鳝筒，哪里能尝得到滋味呢？”
陶青大概是一语点破了徐道远的心事，只见他频频点头道：“陶青姑娘说的一点没错，这些鳝……确实是还没有长到成熟肥美的时候。”
“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馒头对吧，”陶青劝到：“人农家养的猪横竖要样一整年才开宰呢。徐掌柜既然知道这些鳝不成时候，又为何愿意高价收购呢？”
徐道远挑了下无奈的眉峰，呷了一口茶：“陶青姑娘啊，说起来这些鳝丝并非是从远在四十里外的鱼塘乡运上来的。而是我们自己养的。”
说话间，徐道远把陶青带去了后院。在一处浴缸大小的封闭式木箱口站定，一掀开盖，陶青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出来了。
那里面密密麻麻黑黑压压，无数蠕动的小鳝仿佛在控诉着生存空间的不给力。
陶青倒吸一口冷气，摇摇头道：“徐掌柜，鳝不能这样养啊！”
“哎，谁说不是呢？”徐道远捻着胡须叹息一声：“鳝的价格高，供量却小，以前也跟其他鱼鲜一块从四十里外的鱼塘乡运。但你知道这鳝跟鱼不一样，鱼离了水就死，鳝可不死。一车马颠簸，这滑腻腻的东西很是折腾，一筐下去得溜掉半筐。后来才寻思着，不如弄点鳝苗来自己养。”
徐道远撩起一小根把玩在手，一边认真得对陶青说：“起先也在后院弄了个泥潭，两个月下来就长到了拇指粗细，但不知为什么，一旦雄鳝成型就开始自相残杀，总也活不到大。
我这实在是没办法，只能趁着小就给上菜了。否则再多饲喂也是徒劳。”
“自相残杀？”陶青还是第一次听说鳝有此行径，她皱着眉头往那一缸看过去，
一会挑挑这个一会摸摸这个。最后她擦了擦手，释然一笑对徐道远说：“徐掌柜，这些鳝苗是谁卖给你的？”
“哈，我……我当初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随便从渔乡挑了几家的货。”
徐道远听陶青这样问，心里咯噔一下，猜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蠢事被人坑了。
“从几家人那里选的？”陶青眉毛一挑：“然后你就把他们放在一起饲养？”
“这……”徐道远点了下头：“我听渔家人说灰背鳝和双纹鳝是可以混养的。主食蜘蛛蚯蚓等物，成活率高，这才动了心思自己张罗了一笼。而且鳝不像鱼，也不会窒息而死。”
“你说的没错，但这跟窒息没什么关系，而在于你混养的种类。”陶青伸手撩起一条小鳝，动作就像在夹面条。
虽然滑腻腻的身十分不好抓，但陶青毕竟是个行家，当机立断捏住鳝鳃，熟练的手法令徐道远更是刮目相看了。
陶青搬开鳝唇，只看到一排细细小小的尖牙里外层地排布着，就像一头凶猛的小蛇，不安分地扭动着。
陶青看着徐道远说：“徐掌柜，您这养的灰背和双纹里混进了不少红头虎鳝，他们在雌性期很容易与灰背鳝混淆，也就是为什么养到后来就会发生互相咬噬的原因。
虎鳝凶猛暴虐，靠生鱼小虾为食，而且好斗，通常一笼放养量不能超过十条。你把它们放在一起，自然会出大事。”
徐道远被陶青说得一身冷汗，同时更是对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佩服地五体投地：“陶青姑娘，依你这么说——我……我这就好比在羊群里混进一头猛虎？
真是可悲可怖啊！”
陶青揉揉眼睛，正色道：“虽然有点危言耸听，但的确是这个道理。虎鳝历来都应该单独饲养才是。另外，虎鳝的食用价值远远没有药用价值高。如果有药房愿意收，卖给他们应该更为划算。”
陶青说的是实话，以前上专业课的时候老师曾经介绍过——红头虎鳝的鳝骨又称龙背堂，磨成粉后有祛湿降火养颜的功效。要取鳝骨，需等它长到一年份足个大小才好宰杀剔骨。
但到那时，肉食已经硬老，不宜食用。所以若非药用，很少会有人饲养红头虎鳝的。
因为虽然作药的利润远比肉食大，但饲养周期长切成雄性后食量大，环境要求敏锐，有暴利自然也有风险。
“陶青姑娘这么说，在下也明白了不少。看来这养鳝的门道可不是一朝一夕摸得清，我还道是淡水里面扔两条鲫鱼鲤鱼那么简单，真是见笑了。”徐道远倒是个谦虚的人，听陶青这样讲，一点没觉得驳面反而虚心自嘲。
“哈哈，徐掌柜，人们常说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才好分配价值作用嘛。”
陶青把高中课本里的政治都搬出来了：“你是搞餐饮业的，那就把这浮荟楼做大做好，这供货养殖不如交给我。我这次来呢，目的就是想跟徐掌柜咨询一下，哪里能弄到物美价廉的鳝苗。
掌柜放心，我这可不是要抢你的生意，放在我这养，成本对于您来说绝对比自己捣鼓更省心省力。
不仅如此，我还附赠给你一道菜谱，就不收你银了。这道菜叫苔条包鳝，也是我最拿手的。口味咸酥，老少皆宜。”
“如此甚好！”徐道远一口答应：“这样吧陶青姑娘，我们两天后正要去鱼塘乡进货，你要么一早跟我家伙计去一趟。我认识那边的渔头王富，到时我书一纸给你，他看我的面必会给姑娘最好的鳝苗。当然，姑娘这么懂经，一般人也忽悠不了你。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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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离家出走很傲娇
陶青也是爽快人，一听徐道远这么说心情登时放烟花：“谢谢你啦徐掌柜，你放心，我养出来的鳝绝对不会比它们的差，到时候不仅省了徐掌柜的运费，还能保证新鲜，您这边随时要随时可拿。”
但是陶青毕竟是个现代人，对古代的钱币价格还不是很敏感。此时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徐掌柜，既然大家都是实心实意地合作，您也给我交个底吧。那边拿货价格大概——”
徐道远当然明白陶青的意思，初次购货，人人怕被宰也是常情。他捻须道：“我这边拿是笼一起，二十四两，一笼大概十六条。平均一条是——”
陶青在脑中算除法，这整除不尽还带小数点的，不用个演算纸还真是困难。
“一十。”一个奶声奶气的嗓音在陶青脚下响起来。
陶青还以为是耗咬了裤脚管，低头一看，竟然是举着糖葫芦的谭小米在拉扯自己。
她一双小眼睛眨巴着，怯生生地看着陶青。
顿感惊诧，陶青赶紧拿出纸笔一阵演算……居然分毫不差！连小数点都四舍五入了！
不会是巧合吧？陶青看看谭小米，谭小米也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喂，这是几？”她伸出个手指头。
“。”
“加一二十七是几？”
“一。”
“一除以十是几？”
谭小米摇摇头，木讷地看着陶青。
明明不懂除法嘛，陶青纳闷，看来应该只是个巧合。她也没多在意，跟徐道远告了别就牵着小米回去了。
走到巷口的时候正巧碰上洛凉书，他的脸似乎已经消了肿，只不过皮肤还有点红。
“这么巧啊，陶青姑娘。”
陶青瞄了他一眼：“巧个毛线啊，你在我家门口遇上我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么！说吧，你一到饭点就出现，是不是蹭食蹭出瘾了？”
洛凉书不好意思地笑笑：“陶青姑娘不要这么直接嘛，在下是有正事，如果姑娘愿意留我吃晚饭我也就勉为其难——”
“不好意思，本姑娘我还真没这个爱好。”陶青给谭小米洗干净手和脸，哄她进屋去。回头一边去翻自己的泥潭一边对洛凉书说：“有话快说，姐忙着呢。”
“我是来找谭小豆的，书院里的林先生说了，他要是再逃就要除名了。”洛凉书说。
“哎，这孩真是，等我姐回来非得好好教——”陶青漫不经心一答，但突然像噎住一样顿了一下：“你说啥？逃？大姐说他一早就背着书包出去了啊！”
洛凉书也怔了一下：“可是我一整天都没见过他，书院里的其他孩还有林先生也没见过。这不刚下了课我就过来瞧瞧他嘛。”
陶青二话不说丢下铲就往谭小豆的房间跑。一推门，里面整齐简单的陈设让陶青倍感气氛异样。
一张床整理得挺干净，就像没人躺过一般。窗台边一些木头削的玩具也都放得整整齐齐。桌上有一张歪歪扭扭的字条。
陶青一看就傻了眼了，这特么分分钟就是离家出走的节奏啊！
洛凉书凑过去念出字条上的内容：我走了，等好武功一定抓住盗窃的贱。姐姐们保重。小豆。
“什么叫盗窃的贱？”洛凉书看看陶青。
“是贼，错别字啦。”陶青此时心乱如麻：“这个臭小，怎么可以一声不响的跑出去！”
“你先别急，”洛凉书劝她：“看他把这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估计是早有出门艺的打算。”
“个毛线！他才十四岁，从来没离开家，这么冒冒失失跑出去万一出事怎么办啊！”陶青拔腿就要往外跑：“不行，我先去找姐姐！”
洛凉书陪着她往绣房赶，上对陶青说：“这个盗窃是怎么回事？小豆这孩一向主意很正，不会做奇怪的决定。突然离家出走可是有隐情？”
陶青只是叹气，也不打算隐瞒洛凉书，于是就把昨天发生的不愉快简单叙述了一遍，最后顺便道：“哦，你的那个印鉴也被赎回来了，现在在祁大哥手上，他说他会还给你的。”
“祁大哥？”洛凉书皱皱眉头：“这么快就这么亲密称呼了？”
“这不是重点！”陶青拧了他一下：“我都急死了你还开玩笑！”
“陶青，凭我对小豆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做这种事的。”洛凉书收起笑容正色道：“他年纪虽小，但很有正义感和责任心，喜欢打抱不平，且非有勇无谋。如果能有好的机遇，将来真的会出落成一方英雄豪杰。这样偷鸡摸狗的无耻行径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陶青点点头，表示她相信洛凉书的看法。就好比多少小生在家从来不与父母交流，但真实的心性反倒是班主任最看得懂。
谭宁儿正在跟几个姐妹女工做绣图描样，一看到陶青带着洛凉书进来也是吃惊不小。
“姐，小豆他——”陶青把谭宁儿拽了出去，言两语解释了一番，结果如她想的一样，姐姐谭宁儿当时就急得掉眼泪了：“离家出走？这……这可怎么办啊？
他这样负气出走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早知道……早知道这样，我早上怎么就没拦住他呢！”
“谭姑娘也不要着急，小豆已经十四岁了。这个年龄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当初，在下十岁就已经独自游在外了呢。”洛凉书的安慰显然起了一点作用，谭宁儿稍微稳定了一下心情：“你们说他会去哪啊？”
“不管去哪总要经过县城门，”洛凉书道：“一会儿我们去问问，说不定这小只是赌气藏起来，压根就没离开怀德县呢。”
“哎，呆瓜说的没错，”陶青点点头表示赞同：“若他真走了，从早上到现在也早就走远了。
我们也不要在这儿瞎担心，先看看有没有人见过他才是。也许他真的只是赌气心血来潮，发现外面苦兴许折腾两天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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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班主任要了解每个学生脾性
就在这时，呆头呆脑的张福贵从一旁的屏风后面窜出来，拉着谭宁儿的衣袖撒娇道：“宁儿姐姐，你今天就要回去了么？不是说好一会陪福贵玩一会么？福贵都在后面藏了好半天了，你怎么还不来找我呢？”
陶青看着他那张肥嘟嘟的脸，哭笑不得。也就只有谭宁儿这样的心性能耐受的住整天陪他吧。
“福贵，姐姐家里有急事，今天先回去了。你乖乖的，等找到你小豆哥哥，再过来陪你好不好？”
“小豆哥哥去哪啦？”张福贵咬着手指头，歪着头问。
“他……他一个人出去办事了，福贵快点进去吧，姐姐先走了。”
“宁儿姐姐骗人，”张福贵歪着脑袋扁了扁厚嘴唇：“小豆哥哥肯定说是自己跑出去当大侠了。上回我家忠叔送了把漂亮的小刀给他，他就说以后要武功，再也不让坏人欺负咱们呢。”
人都说童言无忌，这傻乎乎的张福贵无意中吐露出的真言让在场的个人顿时目瞪口呆。
谭宁儿脸色唰得白了：“福贵你说什么？那把小匕是你家忠叔送给他的？！”
“恩，小豆哥哥起先还不肯要，说宁儿姐姐不让他拿别人东西。”张福贵点点头：
“不过后来他还是收下了，又说以后攒了钱还我们。我看小豆哥哥是真的喜欢那把刀呢。
宁儿姐姐，你不要骂他。你们对我好，我爹有钱，我就让他买好多好多东西送给你们好不好？”
谭宁儿似乎没有听到张福贵后面的话，眼泪一层层在眼眶里打着转：“青青，我……我还是冤枉了小豆，我就说小豆那孩怎么可能做偷鸡摸狗的事？
他不好意思说是收了人家的礼物，我却以为……以为他拿了奶奶的钱去买的。
难怪他那么伤心，他一定是怪我才离家出走的。”
“谭姑娘你也不要这么想，”洛凉书劝道：“还有什么比知道小豆的性没有变坏这么值得高兴的呢。既然误会解开了，你们想过没有，老人家丢的饰到底去了哪？”
听洛凉书这么一问，陶青也有点犯嘀咕了：“姐，你说会不会是奶奶年纪大了记错了？”
谭宁儿皱了皱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
这才一回家，就听得里面噼里啪啦的像是什么东西被丢出来的样。
灰溜溜的小叔谭章铭无奈地看着地上那两盒被摔碎的点心，见两个女孩进来，不好意思地贼笑一下。
“小叔？”谭宁儿往里屋看了看，奶奶黄氏正气呼呼地摸着手里的佛珠：“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赶紧滚出去！”
“哎，这不是快要过中秋了么？我就寻思着来看看你们。”谭章铭一边拣着一边无奈又故作委屈道：“这才一进门，就把我给赶出来了……真是的。”
“小叔你先回去吧，”谭宁儿蹲下身来帮他捡东西：“奶奶这两天心情不好，你就不要再惹她难受了。”
“宁儿，你说我也没怎么样啊。就是想来看看娘而已，我跟你说我真的不赌了，真心的。”
陶青站在一旁冷笑，心想鬼才会相信赌徒的保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谭章铭看到陶青那一脸不信任的逐客神情，再待下去也尴尬，于是往里屋瞄了一眼悻悻地离开了。
谭宁儿这会儿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