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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灭的村庄-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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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尝杏果1)

    公元一九七一年五月一日,是杏花村自建村以来的五百多年里,杏花村人永难忘怀的日子。

    这个特殊日子,在十几年后由木琴主持村碑揭牌典礼时,被深深雕刻进了那块安放在村口上的花岗岩平滑石面上,也就此深深烙进了村人的脑海里。它时时刻刻地提醒着杏花村的后来人,以及后来人的后来人,永远都不应该忘却:这一天,是杏花村有史以来开启知识殿堂和摆脱疾病困扰的纪念日。

    所以要把这么重要的时日选在了“五?一”国际劳动节,振书对见天儿跑来追问黄道吉日的酸杏解释道,“五?一”节是全世界劳动人的节日。这天,全世界的人都在庆祝节日,也给咱杏花村庆祝学校开学和卫生所开业,多好的美事吔。再说了,全世界有那么多的能人伟人,却偏偏口径一致地选定这么个日子。你说说,这日子不是天底下最大最好的黄道吉日,是啥儿么。

    酸杏频频点头道,嗯,是个大好日子。咱就定下哩。又问,啥时辰最好哦。

    振书说,晌午十一点钟最好。这一刻,喜神、财神、福神赶巧都在这会儿聚齐南方。凶神、煞神因了三神聚会,统统躲得没了影,真是如日中天呀。咱学校和卫生所的大门又都朝向南方,正好全给接进来咧。

    酸杏喜得直拍大腿。他说道,咱村还真是有福呢。能赶上这么个好日子,是老祖宗给咱修下的鸿福哦。就这儿办哩。他又说道,我弟的婚事也定在这天好不好,也让他的穷命沾上点儿喜气,兴许这日子也就安稳了。

    振书说,好是好,就是不知二弟的命相能不能配上。说着,守着酸杏的面,他也不避讳,把一本残破泛黄的书从床头墙缝里掏出来。认真地翻看了许久,振书才说道,二弟是二婚,只能占下午的时辰。就定在下晚儿五点过门吧。

    酸杏担心道,人家女方还来送客。这么晚了才摆喜宴,叫人家夜里咋回呀。

    振书道,咱与人家通融一下嘛。讲明这个理儿,是为了俩人今后过好日子。想来,人家也不会见怪咱的。再说,她男人没了,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的苦日子,娘家人正巴不得地想把她早早安顿下了。婆家人又不管不问的,谁还会挑头儿多事见怪呀。

    酸杏彻底地放了心。他喜滋滋地回去,准备向公社汇报,让领导们按时赶来参加开业仪式。杜主任曾经许过愿,说你村定下日子后通知我,我带了相关人员去参加你村的开业典礼,既要场面热闹,又要勤俭节约噢。这话,他牢牢地记在了心里。在改建学校和卫生所时,他更是破天荒地亲自到现场监管,弄得学校和卫生所院落齐整,窗明几亮。他怕弄不好,挨公社领导的批。

    酸枣的婚事也得抓紧筹办了。

    茂生家的西院已经让酸枣和茂生起早贪黑地给拾掇出来了。牛都挪到了墙西刚搭建起的牛棚里。西院也进行了一番整修,院墙加高了,屋内用泥重新涂抹了一遍,又在院子里搭建起两小间锅屋。就是桌凳铺盖和锅碗瓢盆等家什还没有到位,酸杏女人正加紧置办着。

初尝杏果

    这时,正是杏果泛青的季节。

    到处疯长的杏树上,挂满了累累青杏。只要看一眼,就会流一口清水。娃崽儿们嫌贱,时不时地撕扯一把酸涩的青杏放进嘴里咀嚼,再咧着嘴吐出一口一口的绿汁儿。回家坐到饭桌前,看着盆碗里的饭,硬是一口也吃不下,饿得直咽口水。他们嘴里长出的齐整奶牙,全叫青杏给酸倒了。有经验的人家,就逼娃崽儿猛吃生蒜。这样可以把酸倒的牙齿再扳过来,却又辣得娃崽儿们蹦着高地哭叫。大人一律扳开娃崽儿的小嘴,对准了口腔,往里猛劲儿地吹凉气。于是,每年一到这个季节,娃崽儿们在品尝青杏酸涩滋味儿的同时,还要大口大口地吞咽下大人嘴巴里吹出的一股又一股臭气。

    “五?一”节的前一天下午,公社通信员急匆匆地赶来。他通知说,明天上午,公社要召开“五?一”国际劳动节庆祝大会,要求所有村干部全部参加。

    酸杏还傻傻地问通信员道,那明儿中午的开业典礼咋办,还参加不。

    连毛儿还没长齐的小通信员一愣,问道,啥典礼,领导没叫通知呀。

    酸杏知道自己犯了傻劲儿。他连忙说道,不该你事,不该你事。快忙你的去吧。

    待毛孩伢子通信员一走,酸杏立马找到木琴,说道,毁哩,明儿的开业典礼搞不成哩。公社要开会,不仅领导来不了,恐怕咱也不能蹲在家里搞了。他就把公社下的通知讲了。

    木琴也是一愣,说杜主任都说好了的,一准儿参加的,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呀。

    酸杏扎撒着两手道,这可咋办吔。啥事都安排妥哩,就等他的东风。看来,这股风又溜走了。这不是耍咱们么。

    木琴说道,也不算耍咱。一开始,咱就犯了个错。以后,就一步步地错下去了。这也是咱今后应记住的教训。

    酸杏一拧脖颈子犟道,咱咋错啦。哪一件事不是先请示好再做的,哪一项不是按领导意图办的。错咋就在咱身上呐。

    木琴笑道,我说句话,你也别恼。你也是拼尽全力了,可能不好接受。咱错在第一步是,不该把典礼的日子定在“五?一”节。这是个国际性节日,上级能不借机搞些活动吗。这一搞,就与咱的事冲突。咱这小家,只得让人家大家了。要不,咱就把日子往后推一天。尽量争取领导来,也显得重视。要么,咱干脆就自己搞自己的。领导到不到场,也是一样地看病上学。

    酸杏牙疼似的吭哧了半天,说道,咱的日子和时辰都起好了,是千载难逢的吉日良辰,不用就可惜哩。我看,咱明儿早去,听听领导的意见。要是领导们没时间,咱就自己弄。领导参加不参加的,不过是个场面,管啥屁用哦。

    果然,杜主任没时间。上午一散会,他还要赶去县里参见一个会,三天也回不来。末了,杜主任抱歉道,是我失信哩。就这一次,我自己替你们记着呐。等到啥时候,我再想法补回来。

    他又把杨贤德叫来,吩咐道,今天的会议内容少。散会后,可以把相关部门的人员聚一下,由你带着去杏花村。把大夫和老师先送去,简单地搞个挂牌仪式,马上就回来。千万别耽误下午的工作哦。

    这样的安排,让酸杏们无话可说,又感激万分。酸杏一个劲儿地朝杜主任念喜歌。

    杜主任挥挥手,说道,你也别老在我跟前念菩萨。要是这学校和卫生所搞不好,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立马就把派去的人再招回来。公社这边,可是人手紧张得要命呢。

    吓得酸杏赶紧闭上了嘴巴,溜溜地退了出来。

    于是,杏花村新媳妇上轿头一回的庆典仪式,终于如期举行了。

    公社里来的五、六位领导,连同年纪轻轻的姚金方大夫和胡老师,在全村老少新奇又期盼的目光注视下,站在村小学和村卫生所崭新的大门前,轮番上前讲话祝贺。又在一阵鞭炮声中,把李振书手书的“杏花村小学”和“杏花村卫生所”两个木牌牌,分别挂到了两扇大门的门楣上。

    仪式一结束,酸杏又把公社来人让到了自己家里。他说,今儿还是我弟的喜庆日子。请领导们赏光,喝上杯喜酒再走。

    公社的人都说,老贺,你咋不早说呢。喝喜酒,连份随礼也没带,多不好意思呀。

    酸杏忙道,只要领导喜来,就是我弟的福气呢。

初尝杏果3)

    酸枣的新婆娘是在下午三点钟左右来到了杏花村。

    这婆娘也没坐车,也没坐轿,是在几个人陪同下,紧一步慢一步地走到了村子。沈玉花是整个送客队伍的头儿。

    酸杏婆娘临出嫁时,与原先的婆家闹了几场不大不小的架。她委屈自己在婆家做牛做马苦挣苦熬了这么多年,临到改嫁了,却是净身出户,连小草棒棒也没能带走一棵。自己身上穿的这身新嫁衣,还是沈玉花看到她原来的破烂衣服太寒碜,帮忙凑钱做的。同时,她还与自己娘家人堵了一肚子气。自己吃苦受累这么多年,虽说爹娘已经入土了,可兄弟们还都健在,侄子侄女一大群。竟没有人关心过她今后的日月怎么过,不管不问。现今儿,幸亏沈玉花热心张罗,总算又有了着落。可是,再嫁这么大的事体,娘家人还是不管不问,甚至连贴己的话也没一句。好像自己成了晦气鬼,粘到谁,谁就倒霉似的。都躲得远远的,抓不到个踪影。故此,尽管送客队伍中也有娘家人陪同,她一句话也不愿讲。一个人就这么闷闷地走在前面,头也不回地一直走进了杏花村。

    木琴原本派了银行在村口候着的,说只要一见到新人的影儿,就抓紧跑来通知,这里好出去接人。

    谁知,银行夜里出屋大便时凉了肚子,正拉稀呐。他看到新人还没见踪影,就跑到路边的草棵子里,不紧不慢地解大手。还没拉到一半,就见一个穿新衣的婆娘大步地走了过来。他连忙使劲儿把后半截的问题解决掉,来不及折草棒棒擦腚,就提着裤子追了上去,傻傻地问道,看没看见有送亲的人在后面哦。

    婆娘扭过头去,一脸的不如意。她回道,我不就是新人么。

    银行这才急了。他忙说道,婶子,你先歇歇,我这就喊人去。说罢,跟头把式地往村里跑,边跑边喊道,新娘来喽,快接新娘子哟。

    婆娘看到男方没有人来接自己,心里就有了气。又听到银行没说清楚的话语,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她索性坐在村口的石头上不起身了。等沈玉花撵上来时,木琴和酸杏女人才领着一群男女老少赶过来。

    木琴自然先与沈玉花热热地打了招呼。再与酸枣婆娘打招呼时,这婆娘竟像没听到似的,依旧坐在石头上不动。酸杏女人也热热地赶上前去,说辛苦道疲劳。婆娘依旧不愿搭理。

    沈玉花就知道,这婆娘又要挑理了。她上前把婆娘拽起来,笑着说道,都到你家门口哩,还不快把俺们带进去。想让俺们连饭也吃不上一口,酒也喝不上一杯,就要撵人走么。

    这婆娘极听沈玉花的话。想是自己的婚事多亏了她操心费力地张罗,便对她充满了感激之情。她顺从地站起身,听任男方这边人的安排料理。

    木琴佯装没发觉婆娘的不痛快。她依旧与众人逗弄着,说笑打诨儿。众人也都明白了木琴的意思,都把刚才的尴尬事丢到了脑后,也跟着说说笑笑地往村里引领。

初尝杏果4)

    因为过门的时间尚早,新人就不能直接进新屋。木琴把沈玉花一行人安排进自己家里,并解释说,虽说二叔二婶都是再婚,咱还是得按村里的习俗办理。但是呢,这边还是找人给查了吉利的时辰。是喜事,咱就得板板正正地办理,要好就好到底。二婶权且把我家当成娘家,我也算半个娘家人了。日后,要是二叔敢欺负了你,不如意了,就站在院子里喊我一声。我立马出去,替你撑腰出气。你也用不着大老远地再跑回去,让二叔跟头把式可怜巴巴地去叫去请了。

    众人都笑,说这样极好,极好呀。

    看到人们都说好,酸枣婆娘的心里才痛快些。她的脸上也渐渐地有了喜模样。

    立时,酒菜跟着端上了饭桌。酸杏等人陪着男送客一桌,木琴等妇女就陪着女送客一桌。虽说饭菜比银行的喜宴差了许多,但热闹气氛十足,嘻嘻闹闹的场面不亚于年轻人的喜事。

    待把沈玉花等人送走,就到了过门的时辰。木琴半搀半扶着酸枣婆娘走出自家院子,一拐弯儿就到了西院门前。

    大门上贴了一副喜联,是酸杏特意叫振书写的。

    振书为了写这幅对联,琢磨了一天半。他想,这对联要新颖,既要体现出社会主义制度优越性,把人的精神面貌写出来,还要说出俩人再婚后的喜悦心情。他查遍了家里现存的所有春联婚联对子,就是没有找出再婚方面的喜联。于是,他就自作聪明地现造,蹩手蹩脚地造出了现今儿贴在大门口上的这幅喜联。

    他把能想到的文面词,捡好的全用上了。自己很满意,觉得文绉绉的,好听,有文采。别人见了,却总往歪处寻思,完全背离了振书的本意。村人还把它当成了一句顺口溜,不分时间地点地到处瞎套用,整整乐呵了大半年。

    他写的喜联是:

    新事新办,一棵老树枯木逢春花好月圆新风新尚,两条旧河枯水续源波滚lang翻横批:大干快上因双方都是再婚,添铜盆、拜天地等繁文缛节全都免了,直接就把新人送进了洞房。

    屋内的摆设极其俭朴。靠北墙一溜儿摆着三个窑制大缸,里面半满不浅地盛放着酸杏从自家粮囤里匀出来的玉米、小麦、黄豆等粮食。大缸前摆放着一张矮脚方桌,就是酸杏借给茂生家的那张吃饭桌子。木琴主张着又把它送给了酸枣,也算就此归还给了酸杏。北墙上也贴着一张**主席像,但周围新泥抹的墙面上则光秃秃的。毕竟不是过年时节,也找不到年画等花哨的东西可贴。靠东墙安放着一张旧床,是把酸枣原来的床体放开,借料改造成的双**床。床面用一个崭新的大床单罩上,上面叠垛了两床大红的新被子。这床上的铺盖用品,是酸杏女人尽了最大努力置办的。

    她把自家结婚时套的已盖了十多年的被子拆了,买来被面重新套起,送来做了酸枣的喜被。为此,她与酸杏合盖了一个冬天的单棉被。睡觉时,得把家里所有能盖的衣服等物全都盖到身上,还是把俩人冻得吸吸呵呵地紧紧搂抱在一起。早晨起来后,俩人直嚷着腰酸背疼。后来,酸杏说,晚上睡觉不能太老实,得时时活动活动,也好赶在睡前去去寒气。他所说的活动,无外乎多温习温习夫妻间的那点儿事。初时,俩人还勉强达到隔天一次。过了没多久,温习的间隔时日便越弄越长。到了后来,便实在没了力气再骑马坠镫了。而且,酸杏裆内的蠢物也快奄奄一息了。俩人才算结束了这个温习计划。这时,也终于熬到了天气渐渐变暖的时节,俩人就此度过了一个漫长难熬又幸福lang漫的冬季。

初尝杏果5)

    酸枣喜床上也罩着一张新苇席,是纯一色的枣红色。靠床的东墙面上贴满了报纸,间杂着露出几张印着红色字画的版面,衬得床面上也是喜气洋洋的。

    那婆娘一坐上喜床,酸杏女人就端来一碗面条递上去。那婆娘二话不说,呼呼噜噜地一气儿把面条吃了个一干二净。末了,她还把粘在碗边上的一根面条顺嘴添进了肚里。

    兰香打趣道,二婶真会珍惜米粮,滴水不漏呢,定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二叔摊上了你,真是老来有福呢。说得众人都咧嘴哄笑。

    夜里,照样是要闹洞房的。雪娥、兰香等人领着一群侄子辈孙子辈的娃崽儿们齐上阵,闹了酸枣,再闹婆娘。

    那婆娘是一个人清净惯了的,哪儿禁得起这阵闹腾,就心生厌烦。再说,自打离开北山一村,她就没有小解过。到了木琴家后,口干舌燥的她又喝了一肚子茶水,吃了一肚子热饭。进到新屋,又连汤带水地吃下一大碗面条。小肚子胀得鼓鼓的,坐也坐不住,又不好意思说出去方便。这时,她实在忍不住了,情急之中就冒出一句:你们回头再闹吧。我也困哩,好睡觉了哦。

    此话一出,惹得满屋子人笑翻了肚肠子。一个个哎哎哟哟地喊着叫着退出了院子。又站在大门前笑闹了半天,才各自散去。

    关上了房门,屋里顿时安静下来。

    酸枣羞红着脸,两手不停地相互揉搓着。他偷偷地瞅一眼婆娘,悄声问道,咱上床睡吧。

    婆娘扭捏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咋儿还不去拿尿罐呢。

    酸枣赶忙跑出去,拎来尿罐,又把屋门插上。就不知所措地站在床前,等待婆娘的再次吩咐。

    这时,婆娘憋在肚子里的尿水就要溢出了。她也顾不了许多,赶忙挪下床。鞋也顾不上穿,拱着腰,一路小跑着就到了尿罐跟前,扯下裤子就尿。“哗哗”的声音震屋响。尿完后,她长长地舒一口气,说道,俺娘哎,可痛快痛快啦。又扭头对酸枣道,瞧你个傻样吔,这鞋也没法子穿,还不快把我抱了床上哦。

    酸枣赶忙过来,把她抱起,轻轻放到床上,人又站在了床前。

    婆娘问,咋儿还不脱衣睡呢。

    酸枣好像才清醒过来。他知道,从今儿开始,不再一个人孤单单地睡觉了,又有人陪伴自己了。心情就一下子激动起来。他转身把煤油灯一口吹灭,摸黑脱光身上的衣服,就要上床。

    婆娘悄声道,把灯点上吧,我喜点灯做呢。

    酸枣的心里立时就一颤悠,知道她说出的“做”是啥意思,更知道“做”的实际内容和具体步骤。就这一个字,把酸枣的心也说慌了,身子也说软了,那张褶皱的老脸被说得像刚下了蛋的母鸡。甚至,连腿肚子也被说得差点儿转了筋。

    他想赶快上床,又听婆娘说喜点灯做,就愣了一愣。心想,灯亮里怎好意思做事呀。他又不敢违拗了新人,就又摸索着点亮了煤油灯,自己顿时光腚拉叉地暴露在灯光里。他捂了羞处,回头看看婆娘。谁知,婆娘趁吹灯点灯的空当儿,早把自己脱得精光。她裹着喜被,仰躺在床上,也在拿眼瞅他,还撇嘴偷乐着,正等他呐。

    这是俩人久违了的时刻,也是俩人日思夜盼了多年的幸福时光。虽是撂下的旧生意,也算是熟门熟路。但因了撂下的时间太长,生疏了许多,行动上也就生硬了一些。

初尝杏果6)

    酸枣爬到婆娘肌肤略显松弛了的身上,来不及做前期的准备预演工作,而是一戳而上,一心想像当年那样威风四起地舞弄。但是,关键部位还没有准备到位,一副软了邋遢半睡半醒的样子,半抬头半伏身地蜷缩在一堆粗硬若茅草的乱毛里。也许是长时间的脱节,生理和心理的同步进退还需要进一步地磨合。俩人翻滚折腾了大半时,依然不能顺利入巷。

    婆娘急了,把酸枣的手放到自己的门户上,又将一口唾液吐到手心里,便一把抓住他的男根儿揉搓着。直到酸枣的男根儿巍然竖起,自己的门户也已大开,才帮扶引导着他畅然挺进,直达欢愉的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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