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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爷,是卑职麾下一名佥事。”
“哦?”
“孟清和。”
“好!”燕王令人去请张玉等人,又对沈瑄说道,“此子确有大才,瑄儿且好生待他,孤必有重用。”
“卑职代麾下谢王爷。”
“快起来!”
说话间,张玉朱能和谭渊等人已接连赶到,不知为何,燕王没派人通知何寿,连房宽等人一概未召。
众人站在帐中,看着燕王脸上的笑容,都十分不解。待燕王亲自说出孟清和献上的计策,众人恍然大悟。
朱高煦和朱高燧齐齐将目光转向沈瑄,他们进来时,沈瑄就站在父王身边,此计莫非是他想出?
“此计大善。”张玉开口说道,“张保尚在我军中,可令其同往南京。”
“我军亦可于今日开拔,以助计成。”
“另可派人同真定守军联络,坐实耿炳文已效忠王爷一说。”
围绕该如何往耿炳文身上泼脏水这一中心议题,众将集思广益。不一会就列出各种可行的办法,燕王频频点头。
可怜真定城里的长兴侯,尚且不知自己很快将在一个无名小卒的诡计前落马,哭都没地方哭去。
燕王同众将议定之后,马上派人将擒获的李坚,甯忠,顾城及刘燧等人带到面前,当着众人的面硬是挤出几滴眼泪,痛陈自己被朝中奸臣迫害,起兵靖难情非得已,又抬出老爹同众人大打感情牌。
执起李坚的手,“汝乃孤之至亲!”
托起甯忠和顾城的胳膊,“二位都是太祖高皇帝信任之人,孤怎敢不敬!”
亲自扶起刘燧,声音都在颤抖,“刘指挥受苦,孤实是不得以,与长兴侯刀兵相见也非孤所愿啊!”
说罢,又叫朱高煦和朱高燧上前与几位洪武旧臣见礼。甯忠,顾城当场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李坚也是摇头叹息,只有都指挥刘燧始终不为所动,却将燕王提及不愿同耿炳文刀兵相见深深记在了心里。
隔日,大雨渐停,燕王下令全军开拔撤回北平。
临走之前,燕王突然发扬了一回风格,令人将截获的十几车粮食送到真定城下,运粮的人拿着喇叭对城头喊话,“王爷与长兴侯爷神交已久,不愿再起战事,今将粮草奉上,聊表心意。”
喊完,人走了,粮食留下了。
沐浴在守军的视线中,耿炳文知道自己被黑了,可他就是没办法破局,只能任由对方一瓢一瓢的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燕军撤回北平不久,真定的战报传到了南京。
三十万大军战败,耿炳文退守真定。
建文帝坐在奉天殿中,脸色煞白。
御史康郁又跳了出来,嚷嚷着燕王举兵迄今两月,朝廷调兵几十万,粮草车马无数,未得一胜却输了个底掉,皇帝难道还没有反省,这是上天在示警?
“臣愚以为不待十年,必有噬脐之悔矣!陛下,请重计削藩之议!”
说完,又趴到地上开始哭。
建文帝被他哭得头疼,只能退朝,再议。
同日,左都督徐增寿见到了从北平秘密抵达南京的杨铎几人,同行的还有从耿炳文麾下转投燕王的张保。
看过杨铎带来的令牌,徐增寿将手中的几页信纸烧毁,“我在城西有座宅院,你们暂时住进去。无事不要轻易外出,以免被人认出。”
“是!”
杨铎几人离开后,徐增寿若无其事的回了魏国公府,得知徐辉祖被建文帝召去议事,很快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几名长随直奔南京最有名的风化场所,要偶遇曹国公李景隆,这里是最佳设伏地点。
当夜,徐增寿和李景隆一起喝得大醉,徐辉祖气得吹胡子瞪眼,奈何徐增寿根本不当一回事,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乎日日同李景隆混在一起。
徐辉祖终于忍无可忍,动了家法,儿子都快娶媳妇的左都督接连七天告假。
魏国公下手太狠,左都督伤势严重,没有十天半个月,应该是起不来床了。
饶是如此,徐增寿的目的也达到了。
被他说动了心思的曹国公李景隆,正同翰林学士黄子澄频频接触,等火候差不多的时候,徐增寿派心腹联络杨铎,让他带张保去见驸马都尉王宁。
听心腹回报说王宁派人去了监察御史曾凤韶府上,徐增寿冷笑一声,这个曾凤韶与耿炳文早有龃龉,当初还带头弹劾燕王,结果被皇帝气吐血,这些时日一直在家养病。如今张保带着耿炳文与燕王密谋的证据送上门,就算把血吐干,他也得蹦跶一回。
“事情就快成了。”
果然,曾凤韶弹劾的奏疏一上,黄子澄立刻煽风点火,建文帝也对耿炳文产生了怀疑。容不得他不怀疑,三十万军队,还是由耿炳文这员老将率领,扔进水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这说得过去吗?
黄子澄见火候差不多了,立刻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陛下不必虑。现臣有一计,可聚天下之兵,得五十万四面攻北平,众寡不敌,必成擒矣。”
听到这番话,建文帝表情好了点,一旁的兵部尚书齐泰心头却敲起了警钟。
果然,在建文帝询问谁能替代耿炳文担当领兵的将领时,黄子澄赶在齐泰出言前举荐了曹国公李景隆,为了增强说服力,还加了一句,“之前若用曹国公,燕军早已被破。”
大言不惭,信口胡诌!
同样是书生,齐泰远比黄子澄明白军事。
李景隆虽是开国大将李文忠的儿子,可比起他的父亲,简直是差得太远,用纸上谈兵的赵括来形容都不为过。
用这样一个人指挥五十万军队,不是去给燕王送菜吗?
齐泰坚决反对黄子澄的提议,魏国公徐辉祖也不赞同。奈何耿炳文被怀疑同燕王关系不纯,徐辉祖又是燕王的大舅子,齐泰蹦高反对也动摇不了建文帝的心意。
于是乎,建文元年九月,朱允炆把帅印给了李景隆,还赐下通天犀带,亲自送他出征。
这一次,建文帝学聪明了,没再说毋使他背负杀亲之名的一类话,只告诉李景隆,“朕将军队交给你了,谁不听话你可以放开手处置。朕只有一个要求,一定要打败燕军!”
建文帝难得靠谱一回,奈何天意弄人,老天专门和他过不去,让他所托非人。
彼时,宫中的宦官早将皇帝改换主帅的消息送出,耿炳文也接到了回南京的命令。
看着驻守几十日的真定城,长兴侯很是心酸,想必也是预料到朝廷此番换帅可能带来的后果。
换成魏国公,武定侯,甚至是太祖的义子平安,哪个不比李景隆强?
偏偏是这么一个不靠谱的!
叹息一声,耿炳文踏上了归途,留在身后的,只有一座岌岌可危的城池和无尽的遗憾。
第五十七章 前往大宁一
耿炳文返回南京后;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就被削去所有职务;只留个长兴侯的头衔闲置家中。
若非他是洪武朝硕果仅存的两位开国将领之一;被朱元璋列为一等功臣,儿子还娶了前太子朱标的女儿江都公主;怕是连长兴侯这个爵位都保不住。
建文帝怀疑耿炳文同叔叔暗中勾结,将这位善战的老将束之高阁;见都不见一面,同当初亲自送他出征时大相径庭。皇帝身边的人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以黄子澄曾凤韶等人为首;开始对耿炳文大肆攻讦,连鸡毛蒜皮的事都要参上一本,打定主意,就算不能真把耿炳文送去见洪武帝,也要让他彻底翻不了身。
世人皆懂得趋利避害,一时间,长兴侯府是门可罗雀,打秋风的亲戚都不再上门。
耿炳文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洪武朝大杀功臣的浪头他都扛下来了,何惧这点世态炎凉。摆正心态,关上府门,整日喝喝茶,种种花,锄锄草,让一干等着看好戏的人大为失望。
耿炳文私下里还叮嘱三个儿子,既然朝廷没罢了他们的官,就一定要好好工作,不得消极怠工,也不要对皇帝产生不满情绪,更不要请人为他求情。江都公主本想进宫同皇帝说上几句好话,也被拦住了。
“戎马一生,难得这样的清闲日子,老夫是求之不得。”
闻听此言,很多人摇头,长兴侯倒也想得开。
聪明些的,往深处想想,很快明悟,这哪里是想开了,分明是老将军心灰意冷,对皇帝彻底失望了。
孟清和的反间计虽好,却算不得高明。换成朱元璋或是朱棣本人,都不会如此轻易把耿炳文召回来,更不会用李景隆做三军主帅。
独坐时,对比燕王造反的势头和皇帝本人的言行,耿炳文时常慨叹,同样是洪武帝的子孙,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
不过,这些现在都和他无关,想再多又有何用。
明白了这一点,耿炳文才阻止儿子和儿媳妇设法为自己求情。
只当是提前退休了,有什么不好?
南京城中,大部分的勋贵和朝廷官员如今都是绕着长兴侯府走,不得已路过长兴侯府大门前,也要加快脚步,低着头,像是没见着门楣上那块太祖高皇帝亲赐的匾额一样。
有人却是例外,左都督徐增寿就是其中之一。
别人躲着耿家人,他偏偏要凑上去。借职务之便,同耿炳文的长子,前军都督佥事耿璇结下了交情,还在某日亲自拜访长兴侯府,虽然耿炳文避而不见,徐增收脸上的笑容却始终没有消失过。
一次不成,两次,两次不成,三次。
耿炳文到底是没办法了,总不能一直托辞身体不适吧?
见面了,徐增寿没说其他,只向耿炳文请教兵法谋略,既不言朝廷诸事,也不谈燕王靖难,有心人削尖了脑门探查,也查不出哪里不对。
建文帝听闻回报,神色沉凝,他对徐增寿早已心存不满。当初问他燕王会不会造反,这位左都督用骗三岁孩子的态度敷衍,现在燕王反了,他又开始私下里搞串联,在五军都督府里也是极不安分,还曾有过同情燕王,对朝廷不满的言论。
建文帝咬牙,收拾不了耿炳文,还收拾不了你?!
“来人!”
王景弘已升内侍监太监,在建文帝身边伺候,听到建文帝叫人,立刻躬着身子,迈着小碎步走进殿内。
“奴婢听命。”
建文帝刚要下令,却又突然迟疑了。
处置徐增寿,该给他扣个什么罪名?因为他同情燕王,有对朝廷不满?
之前嚷嚷着停止削藩的御史康郁都活得好好的,以此对徐增寿下手是否有点不妥?加上燕王小舅子这个身份,会不会让朝臣以为自己是在借机报复?
再者,贸然处置了徐增寿,魏国公那里该怎么交代?
建文帝背着双手在殿内踱步。王景弘没听建文帝叫他起身,只能一直维持九十度弯腰。虽说是职业所需,上岗之前经受过专业训练,时间长了,额头也开始冒汗。
脸上仍是一副恭谨的表情,心中的不满却在发酵。
垂下双眼,也没去擦额头的冷汗,皇帝还真是不把咱家当人看啊。
良久,建文帝终于出声了,“无事,退下。”还不是处置徐增寿的时候,至少现在不能。
“奴婢遵命。”
王景弘不敢露出一星半点的不满,只是在后退时,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建文帝,不晓得皇帝刚才在想什么,是否同燕王有关?若是如此,他可要小心的盯着了。
魏国公府内,刚从长兴侯府回来的徐增寿被徐辉祖拦住了。
“和我来。”
撂下三个字,徐辉祖转身就走。
徐增寿只能跟在他的身后,兄弟俩一路走进书房,房门一关,徐辉祖看着徐增寿,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四弟,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和燕王私下里有联系?”
徐增寿眼神微闪,“有如何,没有又如何?”
“你别忘了,燕王是反贼!”
“大哥也别忘了,大姐是燕王妃。”徐增寿梗着脖子,“认真论起来,咱们一家子可都是反贼的亲戚。按照太祖高皇帝法令,算在九族里边的。”
徐辉祖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徐增寿又拍了一下脑袋,“真要说起来,皇帝可是燕王的亲侄,这要是论罪……”
“住口!”徐辉祖额头蹦起了青筋,“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安敢出口!”
“罢,我不说总行了吧?兄长也不必生气。”徐增寿说道,“其实兄长叫我来是为长兴侯吧?”
徐辉祖捏紧拳头,“你老实说,长兴侯被弹劾一事是否同你有关?”
“兄长真是看得起小弟。兄长难道忘记了,小弟同黄翰林话都没说过几句,曾御史在兄长面前都不假辞色,又怎能同小弟有交情?”
徐辉祖不说话,身上凌厉的气势有增无减。
徐增寿一点也不惧,练兵打仗,战场上拼杀,一身的煞气丝毫不逊于徐辉祖。
兄弟俩在书房中对峙良久,徐辉祖叹了口气,神情间有些萧索,“四弟,莫要忘记父亲教诲的忠君两字。”
“小弟不敢忘。”徐增寿说道,“父亲也曾教导不要做趋炎附势,自扫门前雪,六亲不认的小人。长兴侯同父亲是故交,朝廷只令长兴侯赋闲,并未治他的罪。小弟不过以晚辈之名登门请教兵法,从不言及政事,想必皇帝那里也是一清二楚,兄长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
“兄长若无他事,小弟先告退了。”
话落,不待徐辉祖多言,推开房门就走了出去。
门外一个长随来不及闪避,被撞了个正着,神色间有些闪躲。
徐增寿掀起一抹讽笑,回头看看书房,皇帝真的信任大哥?未必!
猛然一脚踹在长随的腹上,对方神情一变,刚要转身逃走,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剑已从他的胸口贯入,刀锋切开皮肉和骨头的声音,在耳边不断放大,格外的清晰。
长随瞪大双眼,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用力抓住徐增寿身上的团领常服,绣在胸前和肩头的团花仿佛成了噬人的巨口,扭曲着张开獠牙向他扑来。
徐辉祖听到声响从室内走出,看到一个面生的长随倒在地上,徐增寿正拿出一方丝帕,擦干短剑上的血迹,随意的丢在了地上。
“徐增寿!”
不再口称四弟,显见徐辉祖是真的生气了。
“兄长何必如此?”徐增寿从长随身上搜出一块腰牌,扔到徐辉祖脚下,“不要告诉小弟,兄长真不知此人是什么身份。”
徐辉祖瞪眼,就是知道才麻烦!
徐增寿摊手,杀都杀了,找个地一埋,要么绑上块石头沉河里,派他来的人又能说出什么?
“兄长莫非忘记了,太祖高皇帝亲自焚烧锦衣卫刑具,北镇抚司现在可没有监察百官的权利。”徐增寿将短剑收好,“事情传出去,要担心的可不是咱们。”
徐辉祖没有多言,对徐增寿的话只能默认。
杀都杀了,还能如何?
忠君不错,徐增寿可是他的亲弟弟,他又不是真的六亲不认!
魏国公府发生的事,未几摆上了建文帝的案头。正如徐增寿所言,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闹开了,建文帝的麻烦更大,单是都察院那群御史就能烦死他。
不过,建文帝又在心中重重记上徐增寿一笔,准备发给徐辉祖命令也暂时压了下来。
魏国公是否真的可信,还要再看。
九月中旬,李景隆自南京出发,中途乘船抵达德州。
大军在德州停留数日,不断收拢耿炳文麾下逃散的败军,全军的数量实打实的超过了五十万。
在诸多将领的吹捧下,李景隆信心大增,很快下令从德州开拔,进驻河间,他要好好会一会朱棣。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景隆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受他倚重的部将,自然而然都带着同类的气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谀喜佞,小人之流。
军中也不乏看不上这个主帅的将领,都指挥使瞿能就是其中之一。
瞿能曾追随蓝玉出击西番,又亲自率军讨伐建昌叛酋月鲁帖木儿,大破双狼寨,战功赫赫。对李景隆这样只会纸上谈兵的酒囊饭袋自然看不上眼。私下里告诫随他出征的儿子,离曹国公身边那群人远着点,否则军棍伺候。
与瞿能有相同观感的,还有原耿炳文麾下参将盛庸。
耿炳文被召回南京,主帅换成了李景隆,盛庸等将领奉命改隶李景隆麾下。
不过短短几日,盛庸就看透了这个相貌堂堂却满肚子草包的主帅。别说长兴侯耿炳文,连被燕军认为无谋的潘忠和死得十分窝囊的杨松,都比他强!
可主帅是皇帝任命的,再不满也没办法。
瞿能盛庸等有识之士只能睁大眼睛,期望从李景隆这个草包身上找出一两个闪光点,怎么说也是洪武大将李文忠的儿子不是?
发现的事实让他们更加失望。
草包不算,再加上白痴和胆小,逃跑将军不再只是传说中的神话,五十万大军注定成为燕王面前的一盘菜,只等他看好从哪里下筷子。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瞿能和盛庸发现真相后的心情,只能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李景隆率领大军进驻河间的消息很快传到北平。
虽然之前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燕王还是乐得合不拢嘴,一边拍大腿,一边说道:“李九江膏粱竖子耳!岂是孤的对手!”
在燕王看来,李景隆胸无谋略个性骄狂,任用小人听不进劝谏,死认兵书却未亲自上过战场,这样的人做三军统帅,绝对是来为他的造反事业添砖加瓦。
历史证明燕王是对的。
如果说孟十二郎喜欢坑对手,李景隆就是专门坑队友,坑人的段数恐怕还要高上那么一截。建文帝用李景隆做主帅,绝对是自己挖了个坑跳进去,然后等着燕王挥锹往坑里填土。
道衍和尚坐在一边,单手捻着佛珠,等燕王乐够了,才出言提醒道:“李景隆不堪,然五十万大军并非儿戏。王爷手中兵力有限,当早做打算。”
此言一出,燕王顿时不乐了。
没错,李景隆是个草包,可他手下的五十万军队却不能轻视。
哪怕是五十万头羊,杀起来也不是件容易事,何况草包手底下未必没有可用的人才。
朱棣掰着指头扒拉一下手底下的军队,满打满算二十万不到,还要分出军队防守边塞戍卫北平,能够出战的只有十万之数,一比五,即便能赢,怕也是惨胜。
坐回到椅子上,燕王陷入了沉思。即使起兵造反,他也没忘记防备草原上邻居。和侄子争夺皇位属于内部矛盾,万一让鞑子趁虚而入,就算坐上皇位,百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