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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去多久,孟伯爷好梦正酣,在金砖上打滚,笑得无比得意。突然感到脸上一凉,被从梦中强拉出来。
睁开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不用想,国公爷回来了。
“怎么睡得这么熟?”
“……”这是扰人好梦之后该说的话?
“已近戌时末。听家人说,十二郎没用晚膳?”
“我不饿……”
起床气没发出来,直接在沈瑄的注视下消音。
不得不感叹,美人无敌。武力值强悍的美人,更是天下无敌。
孟伯爷很快败下阵来,溃不成军。只能乖乖离开睡—榻,洗脸擦手,坐到桌边,吃下几块点心,又陪国公爷用了小半碗粥,才算过关。
此事,孟清和已然睡意全消,干脆打开匣子,将三张计划书和图纸递到沈瑄面前。
“国公爷,你看看,这些是否可行?”
“此为十二郎所想?”
“算是吧。”孟清和捏了捏手指,“不过是大致想法,尤其是改进火铳,还要让工匠看过,才能确定是否可行。”
“就这样?”
“啊。”
沈瑄放下图纸,“十二郎没有其他话想说?”
“这个……”
沈瑄挑眉,似笑非笑。
孟清和强撑,却硬是没能撑过十秒。
“那个,一旦确定可行,军器局和兵仗局那里,还要国公爷帮帮忙。”
事情上报,永乐帝必欣然应允。军器局和兵仗局却难免扯皮。
郑和,王景弘和侯显三人要再下西洋,白彦回不能离开朱棣身边,兵仗局新任首领太监未必会给他太大面子。
不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没有更大的好处,说穿了,他不过是个得圣心的武将罢了。而兵仗局,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天子掌控下的武器制造局和武器仓库。真心给他找不自在,大麻烦不会有,小麻烦却也闹心。
军器局更不用说,工部掌管。北京工部还好,南京工部……想套交情?不给他下绊子就该谢天谢地。
“所以,十二郎希望瑄如何帮忙?”
“这个……”孟清和挠挠下巴,还需要明讲?
“十二郎不讲,瑄如何知晓?”
不知不觉间,孟清和整个人被沈瑄圈到怀中,背抵着桌沿,耳际一阵麻,心跳瞬间飙升。
“瑄曾言,欲与十二郎秉烛夜谈,十二郎可还记得?”
啥?!
孟清和瞪眼,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还记得?
“既然十二郎有事托请,不如……”
沈瑄俯身,擦过孟清和的脸颊,在他耳边低声道出一句话。声音中似含着笑意,听在孟清和耳中,带着无尽的蛊惑,片刻间失神。
不如,不如什么?
思绪飘飞,没能捕捉到最后几个字。孟清和的表情,很好的诠释出“迷糊”二字。
沈瑄没有重复,眼中笑意更甚。
“国公爷?”
话音刚落,整个人被扛上肩头,视线颠倒,下一刻,陷入榻中。
“漫漫长夜,孤枕难眠。”
束发的玉簪抽—出,黑发散落。
修长手指穿梭在发间,挑起一缕,送至唇边。
极致的黑,重彩的红,纠缠一处,似要灼伤人眼。
“十二郎,可愿同瑄共枕?”
“……”不是说长谈吗?
沈瑄将孟清和的“疑问”看在眼中,却不出言解释。
单手撑在孟清和颊边,唇角微弯,指尖一下下滑过孟清和的额际,鼻尖,唇角。眼中带着笑意和纵容,好似在说,十二郎可自行选择。
孟清和咬牙,运气。
再咬牙,再运气。
咬到后槽牙……终于爆发了。
XX的,这叫给他选择?!
怎么选?!
国公爷设下陷阱,孟伯爷果断踩坑,毅然决然往下跳。
理智?
通通去死!
何谓色字头上一把刀,他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
“秉烛夜谈”的结果,两日后启程北上,孟清和没骑马,改乘车。
朱瞻基和朱瞻壑一同前来送行,朱高燧不在,他已同郑和出发前往太仓。十日后,船队将在太仓启程,再下西洋。
此刻的边塞,烽火再次燃起,杀声震天。
严阵以待的边军很快发现,情况有点不对。
瓦剌骑兵和鞑靼骑兵拼死互冲,鞑靼骑兵貌似还在内讧。
边军们面面相觑,鞑子不是来打谷草的吗?怎么自己反倒打起来了?
分配不均多少说得故去,还没抢,这是为哪般?
混战中,小股鞑靼骑兵突然脱离战场,冒死冲到一处地堡之前。在边军准备好枪炮弓弩,正要开轰时,为首一名鞑靼千夫长突然高声喊道:“奉鞑靼太师之命,求见大明汉王殿下,阿苏特部愿意内附,请求明朝庇护!”
千夫长的官话并不流利,嗓门却着实的高。
“别开炮!”
地堡里一名百户当机立断,遣人飞驰内城送信。
朱高煦得知情况,再次登上城头,望向远处混战的几支队伍,有些拿不准。
这是阿鲁台的计策,还是真被赶到穷途末路,不得不向大明低头?
看眼下的情形,似乎后一种可能更大些。
第二百二十八章 送上门的便宜二
永乐八年五月;北疆战报送至京城。
出乎群臣预料;阿鲁台领三千骑兵同边军对峙数日,竟不为犯边;而是内附。
“陛下,阿鲁台为人狡诈;诡计多端;此恐为示弱之计。内附是假,图谋不轨是真。臣请陛下三思!”
群臣意见趋近统一,向不两立的朝廷六部和五军都督府难得立场一致;意见相同,都认为阿鲁台此举可疑,内附更加可疑;绝对是全套;一定不能轻信。
朱棣没有当朝做出决定,退朝后,马上拟中旨,令内官亦失哈领人飞速赶往宣府。
“告知汉王,鞑子不可轻信。便是内附,亦有发难可能。然逢春耕之季,刀兵骤起,烽烟蔽日,恐误农时,损民一年之粮。两害相权取其轻,依朕旨意,观其真伪,应机而动,切莫大意。保边境安泰,边民安稳,方为要紧。若事有变,亦不可迟疑,遣经精锐骑兵出塞,先敌而动,占据先机,当立于不败之地。”
“奴婢遵旨!”
为加速行程,亦失哈只带两名宦官,由锦衣卫北镇抚司派三名校尉同行,先取水路,过山东境内,换乘快马,一人双马,过驿站不停,生生将行路时间缩短一半。
进入河间府,恰好遇上垛集的新丁队伍,询问官军,闻边狼烟数日未熄,宣府已动刀兵,一行人无不心急如焚。
“继续赶路,夜间不停!”
亦失哈出身蒙古战败部落,自幼娴熟弓马。靖难时,多次曾随朱棣出征。虽未如白彦回一般立下大功,得天子赐名,战功也是不小。在北平出身的宦官队伍中,身手很是不弱,寻常军汉不是对手。
“取麻绳,缚腰腿于马背之上。点火把,取近道,加紧赶路!”
命令下达,不说同行宦官,锦衣卫也不由得佩服。
若是军汉还罢了,一名中官竟能如此,莫怪陛下重用北平出身的宦官,当得起一声爷们!
此时,孟清和同沈瑄已抵达北京。
两人到行部述职,方知徐辉祖病了。不是和成国公一般托病不出,而是真的卧床不起。
“魏国公是受了风寒,未得调养,不慎引发旧疾。”
听到国公府良医一番话,孟清和一拍脑袋,忙取出赵院使配给他的丸药,顺带一张方子。
“这是太医院赵院使配的丸药,专为养身之用。按照此方,酌情增减药量,定国公也曾服用。”
良医慎重接过药方,斟酌半晌,连道数声:“妙!妙啊!”
“以王大夫之见,魏国公可用此方?”
“可用。此方温和,寻常人服用,也益于强身健体,更合国公爷病情。多谢伯爷,老朽马上配药。”
徐辉祖的病情等不得,王大夫道谢一声,匆忙离开,将孟清和晾在当场。
孟伯爷倒没在意,探望徐辉祖,走个过场即可。
以彼此的身份,当维持一般交情。走得太近,真变成“交情莫逆”,对双方都没好处。他不在乎言官的口水,总要为定国公考虑一二。
离开北京魏国公府,孟清和先去行后军都督府点卯。
因徐辉祖卧床不能掌事,沈瑄接过练兵事宜,每日忙得不踪影,起卧多在军营,几日难得见上一面。
孟清和无事,清闲下来,到孟清义家中住了几日。在孟王氏跟前尽孝,同孟清义商定春耕播种,亲自到田间巡视,解决不少问题。
诸事定妥,接到大宁都指挥使朱旺来信,终于决定对大宁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动手。
交还铁券,向永乐帝表明心迹,孟清和行事反倒少了许多顾忌。
大宁布政使司行事不妥,自布政使以下,专为争权夺利,不办实事,按察使司和其串通一气,都指挥使司亦有少数人动摇立场,对朱旺的命令阳奉阴违,证据都握在朱旺手里,借锦衣卫送到北京。
孟清和冷笑,亲自动笔,三封弹劾奏疏呈送南京。
巡按御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尸位素餐者视而不见,对贪污害民者网开一面?
好,他来!
弹劾奏疏递上不久,大宁三司衙门突发地震,布政使和按察使司掌印换人,督粮道及分守道参政下狱。都司衙门中,一名同知下锦衣狱,两名佥事回家种田。靠山倒台,税课、巡检中的生面孔,顷刻间少去一大半。
以大宁都指挥使朱旺为首,看着打起包裹,灰溜溜滚蛋的昔日同僚,嗤笑一声。
兴宁伯不发威,当他真如面上好欺?
想当年,南京六科都被他搅个天翻地覆,多少给事中发到西南大山充训导教谕。这两年,伯爷行事日渐沉稳,便忘记早年间的教训?当真是找死!
天子北巡时,已隐约露出迹象。后遇大军征讨草原,起了战事,腾不出手,才让这些鬼祟小人快活几日。
聪明的该就此罢手,趁早抹掉首尾。之前所得,足够养活三代。
结果呢?
依旧不知收敛,甚至通过职务之便,搜集伯爷“贪赃枉法,与民争利”的黑材料,同翰林学士胡广暗中传递消息。
如今怎么样?该收拾的,照样收拾。
真以为几个翰林蹦跶几下,就能拉伯爷下马?
螳臂当车,以卵击石,不过是春秋大梦一场。
清理大宁三司,早为题中之意。孟清和看准永乐帝早有此打算,才顺势而为。他知道,清理掉一批人,大宁三司仍在,想恢复大宁都指挥使司一家独大的局面,已是不可能。但能达成 “狐假虎威”目的,借助永乐帝的东风,为自己立起威名,已是足够。
此事过后,新来的官员定会改掉一些“坏习惯”,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前车之鉴不远,敢打税课司的主意,向互市和军屯安插钉子,伸哪只手,剁哪只手!
一切为国库,为内库。
孟伯爷立场坚定,理由充分。
大宁三司被清理的同时,亦失哈一行抵达北京。见过沈瑄,换过路引,立刻北上宣府。
孟伯爷不掌兵,沈瑄却不能置身事外。
一道令下,五千骑兵北上,巡弋开平卫至万全卫诸地。领兵之人,正是自朝鲜归来不久,由羽林卫指挥升调入行后军都督府的泾国公陈亨嫡孙,陈纪。
“国公爷不去?”
“不去。”沈瑄放下公文,靠向椅背,握住孟清和的手腕,拇指擦过青色的血管,“陛下有意明年迁都,我意同成国公,非天子令,不再请旨掌兵。”
不再掌兵?
一瞬间,孟清和脑中有数个念头闪过,最后全都化为一声叹息。
伸出手臂,揽住沈瑄的后颈,第一次,以保护的姿态,将他拥进怀中。
“子玉,我陪着你。”
沈瑄合上双眸,没动,也没有出声,呼吸清浅。
孟清和挺直背脊,手指顺过乌黑的发,亏得国公爷没戴幞头……好吧,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走神。
窗外,夕阳西下,晕红的光,映暖天边的云。
五月的顺天,仍是春寒料峭,只有眼前人的怀抱,才能温暖彼此。
“十二郎。”
“恩?”
孟清和不想动,即使脚麻了,也不想动,不愿动。
鼻中发出单音,似无意识的回应。
下一刻,怀中陡然一空,睁开眼,突然身体离地。
没有惊诧,孟清和笑了。
揽住沈瑄的肩膀,瞄一眼案上高高一摞,意思很明白,不管了?
沈瑄勾唇,侧首,狠狠堵住了孟清和的嘴。
不管了。
随他去。
“明日之事,也不管了?”
声音绕过屏风,很快变得模糊。
“……十二郎在,瑄无暇……”
陷在榻上,望着帐顶,孟清和狠狠扣住沈瑄的肩,既然如此,就疯一回吧……
高官厚禄,天子宠幸。
财富,地位,荣耀。
到头来,能拥有的,只有眼前这个人。能握住的,也只有这双手。
永乐八年五月壬戌,兴宁伯因事告假,定国公无故旷工。
次日,兴宁伯继续告假,定国公继续旷工。
再次日,兴宁伯仍在告假,定国公却旷工不成。
宣府战报送到,阿鲁台的确一心投诚,为取得明朝信任,不惜下血本,将长子和次子一并送到北京国子监学习。换种说法,亲子为质。
这不意味着边塞事情解决,因为,瓦剌突然变得不老实了。
马哈木是什么态度,暂且未知。贤义王太平领两千骑兵犯边,同宣府官兵发生小规模战斗,却是不争的事实。
“瓦剌犯边,宣府边军出战,斩首一百余,擒三百。”
战报送抵南京,永乐帝大怒,命文渊阁拟旨,发兵十万征讨瓦剌。
“瓦剌狼子野心,出尔反尔,犯我边境,朕意亲率大军征讨!”
天子亲征?
群臣相顾,这才消停多久,又要北上?
观朝诸将,成国公告病不出,魏国公卧床不起,定国公镇守北京,离不得半步。
淇国公……还是留在家中养花读书,陶冶性情比较好。
四月间,新城侯领兵奔赴交趾,不为镇压叛乱,而是老挝暹罗最近不稳,明朝需要发挥国际主义精神,以军队宣扬和平。短期内,张辅定然无法还朝。
平江伯陈瑄和都督柳升擅水战,陆战只是一般。
赵王随船队出海,指望不上。
汉王尚要巩固边防,组织屯田。若命北疆镇守挂帅印,何福孟善,谁敢用汉王为副?
思来想去,除天子亲征,当真找不出最合适的领兵人选。
徐皇后得知消息,很是淡然,似早有预料。叫来宫人,将她亲手缝制的夹袍给天子送去。
朱瞻基坐在一旁,始终没出声。朱瞻壑大眼明亮,皇祖父出塞,他是不是也能随行?
看透朱瞻壑所想,徐皇后轻笑一声,罢了,圈在笼子里的老虎,猫都比不上。兄长四弟这个年纪,都在军营里打滚了。便是高煦、高燧,也没少被天子拎着鞭子教育。
唯有高炽……
徐皇后顿了顿,目光扫过朱瞻基,重又变得温和。既然如此,和天子提一句当也无妨。
两个孙子都带上,早点成长起来,总不会堕了祖宗的威风。
当日,朱棣下朝之后,到坤宁宫同徐皇后一同用膳。
徐皇后顺势提起皇孙随扈之事,朱棣痛快点头,“梓童之意即为朕所想。不过,孙子这么大了,朕也是老了。”
“陛下不老。”徐皇后笑道,“陛下正当盛年,何能言老?”
“不老?”
“不老。”
“都已这个年纪,如何不老?”
“这个年纪?”徐皇后笑得端庄,慢慢捏扁手中金盏,团在手心,柔声道,“在陛下眼中,这个年纪就老了?”
“……”朱棣咽了口口水,他忘了,梓童只比他小两岁。
不小心捅了马蜂窝,结果是,自此以后,朱棣再没提过“年老”二字。谁敢在他面前提这字眼,一脚踢飞。
永乐八年六月壬戌,天子下旨,召集长江以北卫所官军,总计十万,征讨鞑靼。
圣旨送达宣府,朱高煦一拍桌案,站起身大笑数声,憋屈两个月,总算能找回场子了!
阿鲁台尚未被朝廷正式敕封,只能和部落成员一起在城外扎营。
心惊胆跳,被瓦剌和野人女真轮班欺负的日子,终于成为历史。即便瓦剌军队就在几里外,阿鲁台也能放心大睡。
从恢复大元荣光,到仰明朝鼻息,只为活命,阿鲁台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长期的逃命生涯让他彻底明白,自己的“梦想”是多么不切实际。中原之地早换了新主人,妄想扶持一个蠢货恢复元朝的荣耀,当真是痴人说梦。
“傻啊,我真是傻啊!”
这句话几乎成为阿鲁台的口头禅。
“不过,马哈木比老子还傻。”
想学他一样,扶持“黄金家族大汉”,当真是脑袋被石头砸了。要不是掌握瓦剌动向,有了给明朝天子的“投名状”,他哪敢大咧咧跑到明朝边境。
“将此事告知明朝皇帝,不能比肩兀良哈,要回部落草场应该不是难。”
阿鲁台不负狡诈之名,穿过瓦剌边境,引太平追击,都在他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太平有勇无谋,竟和明朝边军动手。
狠狠将匕首扎进羊腿,撕下一块还带着血细的羊肉,送进嘴里大嚼,抹掉嘴角的油花,阿鲁台笑得得意。
这样的替死鬼,投名状,当真是越多越好!
阿鲁台得意了,瓦剌本部的马哈木却火烧眉毛。得知明朝集合十万大军,准备对自己动手,马哈木第一个念头不是反抗,而是逃跑。
他恨不能一刀砍死太平。
忍一时之气不行?偏要这个时候和明朝边军动手!原来他的苦口婆心,循循劝导,都成了废话!
为今之计,只有保存实力,跑路为上。
不过,该向哪跑?
马哈木深深皱眉。
至于惹出这场大祸的太平……谁惹的祸谁收拾,管他去死!
六月底,圣驾驻跸顺天。
朱瞻基朱瞻壑随扈,沈瑄领中军,孟清和仍为副,率神机营奔赴开平。
同月,贵州镇守奏疏和平王上表一同飞送入京。
平王朱高炽身染瘴疠,已是病入膏肓,多方求诊,仍药石无医,请许平王世子朱瞻基在京继亲王位,就藩普安州。
闻听上表内容,徐皇后震怒,“平王重病,缘何不报宫中?隐瞒病情,可将平王放在眼中?!”
“回殿下,不是不报,是……”
“说!”
“是平王妃,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