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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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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诏令内容无不彰显皇帝仁爱,民间多有赞颂。
    只可惜,建文帝的这份宽厚给了天下百姓,同他的叔叔们没有丁点的关系。
    据可靠消息,继把代王发配蜀地之后,湘王就是建文帝的下一个目标。
    孟重九走出县衙,坐上牛车,与同里的老人商量着回去该如何行事。说话间聊起了大令口中的举贤德,旌节孝一事。
    “里中多有孝子,最可赞者当为孟十二郎。”一名老人说道,“此子为报父兄之仇,以身从军,当为大孝。”
    另一位老人接话道,“孟十二郎的母亲同两位寡嫂,自十二郎从军之后便严守门户,为夫守节,必为节妇。”
    “正是如此。”
    “十二郎临行前还赠书于族中,此举更是大善。”孟重九开口说道,“便是大令口中的举贤德,也是当得。”
    “对!”
    “当真是好儿郎。”
    牛车上,众老人对孟清和交口称赞,同车的里长却是面色发沉,一言不发。
    全怪他当初看走了眼,同孟广孝结了亲。本以为孟大郎会是出息的,没想到孟广孝却是个拎不清的。不过是几亩田,白白搭上了一家子的名声。别看孟大郎考中了秀才,进到县学里读书,他可是听说了,县学中的教谕和县中的大令,对他这个女婿的观感都很差。
    最直接的证据,朝廷选举贤才,县学中把孟清海的名字报上去,结果怎么样?硬生生的给划掉了。
    被举荐的四人,虽没全部选中,其中一个叫杜奇的却得了大令的赞赏,这个月的学中评考,只要不出大错,一等是板上钉钉的。
    至于孟清海,是不是能保住一等都是未知。
    想想,里长就不免叹气。
    亲都结了,他还能怎么样?退亲?除非他也不要名声了。
    孟重九瞅了一眼哀声叹气的里长,当初孟广孝联合孟广顺等人侵占十二郎家的田产,没少给这位送礼疏通。否则怎么让中人闭嘴?这么低的田价到县衙报备又岂会那么顺利?
    现在十二郎出息了,孟广孝一家的名声毁了,就算没直接牵连到他,怕是也多少有些麻烦。
    里中的几个甲首都是眼巴巴的瞅着,这个里长,他怕是也做不长了。
    想起孟虎之前带回家的消息,孟重九忍不住的高兴。十二郎升了百户,实打实的朝廷六品官,他这个外孙子也没让他失望,虽说脑袋愚了点,到底是开窍了。
    家里的几个儿子,连他那个上门女婿都在埋怨孟虎做事轻率,怎么就突然投了军!话说得重了,孟重九当着全家人的面发了火。
    “军户又怎么样?军户照样能出人头地!看看十二郎现在如何?再看看大郎!”孟重九瞪了儿子和女婿一眼,“真有本事的,到哪里都能混出个人样!”
    孟重九一发威,家里人再不敢多言。就算再埋怨孟清和与孟虎,也不敢摆到明面上来说。
    “明天割上两斤肉,捡十个鸡蛋,一斗粮食,给十二郎家送去。”
    “正月里不是刚送了高粱面,这又送?”
    “怎么,不乐意?”
    “……”
    “十二郎现在可是百户,六品的官!这才从孟家屯出去多久?一年都不到!”孟重九就不明白了,自己也不是笨人,怎么儿子就没一个聪明的?
    “可是,爹,族长那里……”
    “孟广孝?”孟重九眼睛一眯,“正月里,他给十二郎家送了什么,没瞧见?”
    地下站着的儿子女婿嗓子一哏,不说话了。
    “四郎也投了军,孟广孝转不过来弯,他大儿子不是个笨的,知道怎么做。”
    对孟清海,孟重九起初也是看好的,但从洪武三十一年之后,他对孟清海的观感就是一路直下。
    不怕有心思,就怕心思用不到正处。同孟清和相比,孟清海的心性人品何止差了一截。
    当初让孟虎跟着十二郎,当真是作对了。
    孟重九发话,做儿子女婿的就算不情愿,该送的也得送。
    推着独轮车朝孟清和家中去的时候,孟重九的大儿子恰好遇上了孟广孝。打过招呼才知道,一样是去十二郎家。
    看看孟广孝车上堆着的东西,孟重九的大儿子心下暗道,看来还是爹说的对!
    事实上,孟广孝也不想走这一趟。
    年前,孟清江来信报平安,信上寥寥几行字,惹得孟刘氏哭了一场。没过两个月,又托人带回口信,说是他从了军,就在十二郎手底下做事。
    孟广孝当时就懵了。
    孟清江和孟清和不一样,孟清和死了,勾补贴户还有可转圜的余地,要是孟清江有个万一,孟清海十成十的要被勾补成军户。
    一是气,二是急。想起整件事的“罪魁祸首”,要是孟清和当面,孟广孝恨不能生撕了他。
    “小畜生!当初就不该心软!”
    孟清海从学中归来,闻听此事,倒是没像孟广孝一样着急,反倒是笑了,还让家里准备上东西,送去孟清和家里。
    孟广孝终于跳脚了,好不容易养好病,又差点咳嗽出血来。
    那小畜生害得他一家至此,不打上门去,还要送东西?
    “爹,生气也没用。”孟清海整了整身上的儒衫,“就当是为了四郎。四郎不是说了,十二郎如今可是百户。”
    “百户又怎样!”
    “县中大令才是七品。”孟清海正了脸色,“虽然文武不同,但十二郎能有今天,也是他的本事。”
    “大郎,你先前不是说?”
    “爹,今时不同往日。”孟清海说道,“学中马上又要评等,几月后就是秋闱,儿子现在虽是一等,却不能给人留下话柄,失了这个名额。”
    “那……”
    “爹请放心,儿子说过的话,一句也没忘。”孟清海笑着说道,“今后的事情,今后再说。现下,爹还是照儿子说的做吧。”
    最终,孟广孝还是被孟清海说服了。
    孟王氏看着送到家中的粮食,也没推却,向孟广孝两人道过谢,重新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
    孟许氏有些不安,犹豫了片刻,开口说道:“娘,这东西真收下?”
    “收下。”孟王氏将两个孙女拉到身边,“粮食收好,肉和鸡蛋收到灶下。”
    “可是,娘,”孟张氏也开口说道,“九叔公的心意,咱们留下。大堂伯那里,妥当吗?”
    “甭管妥当不妥当,送来了,咱就收下。”自收到孟清和的来信,孟王氏心中就有了底气,“要是不收,那家人不会安心。只是他家送来的东西,都要仔细记着,有人问起,多说几句好话。再问十二郎如何,别多言就是了。”
    孟许氏和孟张氏心中揣度,应该是小叔信中写了,娘才这么有主意。不过小叔是有大才的,按照他说的做,应该不会有错。
    自孟重九和孟广孝往孟清和家中送过东西后,族中人陆续得知孟清和在军中升了百户。
    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说好话的多,语气发酸的也不少。
    孟王氏婆媳三个,不管什么样的话,听过就算。
    倒是孟清海,如他之前所料,在学中考评中降到了二等。若非在族中摆足姿态,没让人抓住把柄,怕是连二等保不住。
    离秋闱还有不到六个月,在这期间,他必须想办法不被评为三等以下。为此,他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做!
    端坐于案后,翻开书本,听着儒师在前方宣讲,孟清海的双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孟清和,十二郎。
    总有,再见面的一天。
    开平卫,西城千户所中,养伤中的孟百户突然打了个喷嚏。
    受凉感冒了?不像。
    那是有人惦记他?揉揉鼻子,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带着燕王口谕的三保一行,在路上被大雪耽搁了两日,终于抵达了开平卫。
    在城门前验过腰牌,说明来意。守城门的边军立即派人禀报卫指挥使司。
    燕王有话带给沈瑄,还有口谕是带给宋忠的。三保在燕王身边伺候多年,自然能分辨其中的轻重缓急。
    报信的人先后到了西城千户所和卫指挥使司。沈瑄先一步迎到了城门前。
    见到一身青色武官服,面色略有些苍白的沈千户,三保不敢怠慢,上前一步,“咱家有礼,千户一向可好?王爷有话要带给千户,待咱家见过宋都督,再告于千户。”
    “多谢马听事。”
    “不敢。”
    两人说话时,到卫指挥使司送信的边军折返。见只有一名指挥佥事前来,三保嘴边的弧度未变,眼中却没了笑意。
    “宋都督要抽调卫所半数精壮,为防边塞有失,徐指挥正前往开平左屯卫调派兵卒。”短短一句话,赵佥事就解释了徐忠不在开平卫的原因,顺带告了宋忠一记黑状。
    别看三保只是个宦官,能被燕王派来传达口谕,证明他是在燕王身边说得上话的。
    赵佥事想得很明白,既然选了燕王这条路,干脆一条道走黑。宋忠的黑状,不告白不告,完全无压力。
    在燕王的地盘上,抽调边塞的精壮,一次就是几千人,连个招呼都不打,这绝对是一巴掌扇在了燕王的脸上。
    燕山护卫被调走,那是朝廷有令,调走开平卫的边军算是怎么回事?
    比起现在还很低调的燕王,宋都督此举才更有造反的嫌疑。
    说是皇帝命令的?旨意呢?空口白话,红口白牙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忠借口到屯卫调遣兵卒,未尝没有拖延的意思。宋忠调走沈瑄麾下的一千骑兵,已经让卫指挥使司上下警觉。看这架势,说朝廷不想办了他们这些同燕王走得近的,谁信?
    一记黑状告完,赵佥事眼珠子转了转,又加上了一句,“宋都督还说,燕王不过是藩王,传达口谕何须亲迎,让马听事自去见他。”
    宋忠的原话不是这样,意思却是一样。
    按理也找不出错来。但有之前那记黑状打底,这就不是遵守朝廷法度,而是藐视燕王!
    华夏的语言艺术,当真是博大精深。
    三保冷笑,宋忠其人被狠狠打上了一个大叉,想要擦掉?基本不可能了。

    第三十六章 马三保

    开平卫指挥使司二堂内;一身蓝色葵花胸背衫;戴黑色幞头的宦官三保;满脸笑容的对端坐于上的都督宋忠说道:“王爷久闻都督大名;得知都督奉命戍边,故欲一见。”
    “不敢。”宋忠也笑道:“王爷厚爱;宋忠愧不敢当。”
    “当得。”三保继续说道:“王爷身在藩邸,仍心系朝廷。如宋都督这般忠君爱国之士;王爷最为赞赏,常在府中言,都督大才。”
    宋忠干笑两声;端起茶盏,心中发紧。
    三保也不急,王爷口谕在此,宋忠要么彻底撕破脸皮,要么乖乖的到北平去拜见王爷。
    只要皇帝一天没下旨削去燕王的爵位,王爷依旧奉先帝之命节制边塞诸军。在军中,王爷的口谕轻易不得违抗,宋忠别想再玩花样。
    即使满天下的人都知道朝廷要对藩王下手,皇帝的里子都快掉没了,面子还是要做,谁让他是皇帝呢?
    这是王府里那尊佛爷说的。
    三保深以为然。
    宋忠再不情愿,再有顾虑,燕王亲自派人上门,他也不能硬生生的扫对方的面子。否则,下次来的恐怕就不是宦官了。
    在朝廷调派大军之前,凭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对抗燕王。
    从南方带来的卫军不适应边塞的天气,很多都病倒了。燕山卫的精壮用起来总有些顾忌。从边塞卫所抽调边军,是宋都督同手下几名指挥商讨后做出的决定。
    一来边军善战,连鞑子都望风而逃。二来,比起燕王铁杆出身的燕王护卫,还是边军更可靠些。毕竟边军拿的是朝廷的粮饷,燕山护卫则相当于燕王的私军。
    想得不错,但在抽调边军时,宋都督也遇上了一些麻烦,例如卫所指挥,同知和佥事的不配合。没有明摆着和他作对,只要使上一个拖字诀,足够让他头疼。
    要骑兵?好,没问题,不过马匹马鞍还需要配齐,请都督稍等两日。
    要火铳兵?也没问题!只是前几个月鞑子接连犯边,火铳有一部分损毁,火药的消耗量也是极大。火药受朝廷管制,卫所不得私造。兵卒,都督先用着,火铳火药,等朝廷补发了再说。
    要大量步卒?成啊!但有一点,这步卒调走了,军粮就请都督自己解决一部分。朝廷从南方运粮的海船至少六月后才到。边军定额减少了,来不及到原籍勾补,只能卫所里的余丁和贴户顶上。守城的人多了,种田的人少了,粮食不够吃,都督,您就体谅一下?
    徐指挥以调遣边军为名遁了,卫所同知借口各项公务也遁了。余下以赵正为首的四名指挥佥事,整天摆着一张笑脸,像是四团任由搓揉的面团,宋都督说什么都满口答应,就是不做实事。
    追究?人家没说违抗都督的军令,只是情况所迫需要推迟一两天,总不能像对沈瑄那样军棍加身吧?
    在一品的都督面前,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压根不够看,可一次处理四名边塞卫所指挥使佥事,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宋都督想在开平卫开展工作,提高工作效率,不说举步维艰,也是难上加难。偏偏燕王又在这时派人传达口谕,要见他。
    硬扛着不去?除非燕王现在就登高一呼,打出造反的旗号。
    这可能吗?
    最终,宋忠只得松口,咬牙说道:“本督不日将亲自前往北平拜见燕王。”
    三保满意了,满脸笑容的一顿吹捧,身为宦官,这项业务必须熟练。吹捧之余,话里却埋下不少陷阱,若是燕王真想借此发难,只无令调派边军,以损边防一条,就能办了宋忠。
    陪坐一旁的赵佥事心下暗道,不愧是燕王身边的侍人。或许,他应该立刻搜集宋忠等人的黑材料,给马听事一同带回北平。
    告黑状也是需要事实为依据的。赵佥事只算半个熟手,还需继续磨练才能进步。
    搞定宋忠的问题,三保一行没有下榻卫指挥使司,而是转道去了西城千户所。
    沈千户可是王爷口中的麒麟儿,关系必须处好。
    “刘圣手,待会还请仔细为沈千户诊诊,咱家这里先谢过了。”
    “老夫自当尽力。”
    身为燕王府供奉的大夫,刘大夫对自己的医术还是相当有自信的,可在为沈千户诊过脉,看过伤,了解他如何用药之后,刘大夫不淡定了。
    “此药,”拿起沈瑄一直在服用的丸药,刘大夫满脸的激动,“莫非是当年的赵御医所制?”
    沈瑄点点头,“正是。”
    “既有赵御医在,老朽实是班门弄斧。”刘大夫将装有丸药的瓷瓶小心放在桌上,“马听事,有赵御医在此,沈千户的伤实不必担忧。”
    “果真?”
    “自然!别说十军棍,就是几十军棍,只要沈千户还有一口气,赵御医便能把他从阎王殿里拉回来!”
    沈瑄:“……”
    三保:“……”
    这是好话吧?可听在耳朵里,怎么这么不对劲?
    得知赵御医今日到百户所看诊,刘大夫背起药箱,兴冲冲的就要过去。三保忙吩咐两个火者仔细跟着,话音刚落,刘大夫就不见了人影。
    沈千户同三保再次相对无语。
    老当益壮?不太对。
    老不修?更不对。
    老什么呢?
    三保干笑两声,“千户,刘圣手为人洒脱,在王府中一向如此。”
    “沈某了解。”
    见沈瑄的确不在意,三保才接着说道:“王爷让咱家给千户带个话,之前的事,王爷都知道了,一定不让千户白受了这份委屈。”
    “王爷厚爱,瑄无以为报!”
    “王爷视千户为子侄,千户可千万别这么说,那才是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顿了顿,话锋一转,“千户手下可是有个姓孟的百户?”
    “确有。”
    三保笑道:“孟百户忠义之名已传至王爷耳中。不知孟百户现在何处?咱家也想见上一见。”
    听到三保的话,沈瑄拿起刘大夫放在桌上的瓷瓶,摩挲着瓶身,脸上看不出太多的感情色彩,黑色的双眼却益发深邃。
    “千户?”
    片刻,沈瑄已收起瓷瓶,开口说道:“来人!”
    三堂厢房内,正捧着一碗热汤的孟清和,听到来人传话,险些被呛到。
    “燕王派来的人,要见我?”
    小虾米,终于能蹦跶起来了?
    孟清和连忙整理好武官服,跟着长随到了二堂,先是向沈千户行礼,然后将目光转向坐在一旁的三保。
    这身衣服和王听事的一样,宦官?
    初见孟清和,三保也不免有些惊讶。印象中,敢出言顶撞都指挥,硬挨十五军棍的,就算不是彪形大汉,也不该是这个样吧?这样的身板,真能扛得住边塞的冷风?
    再惊讶也不能摆在脸上,否则可就是扫沈千户的面子。
    “可是孟百户当前?咱家三保,是燕王府听事,在燕王身边伺候。”
    三保?
    宦官?
    燕王府的?
    孟清和一个机灵,目光灼灼,不只是三保,连沈瑄都觉得不太对劲。
    “百户为何如此看咱家?”
    “敢问听事可是姓郑?”
    “咱家姓马。”
    姓马?仔细想想,似乎郑和的本姓就是马?
    “卑职斗胆,马听事可爱好航海?”
    三保被问得愣住了,大行皇帝有令,除了运粮的海船,非得朝廷允许片板不得下海。疏通运河之后,运粮的海船数量都已减少。他区区一个王府宦官,爱好航海?宋忠的军棍莫非是打到了孟百户的脑袋上?
    “孟百户何出此言?”
    “好奇,一时好奇。”孟清和讪笑一声,“还请马听事见谅。”
    “孟百户言重了。”三保笑道,“咱家可没坐过海船,咱家自小就有个毛病,晕船。”
    晕船?
    明朝的大航海家,率领舰队威震诸国,七下西洋的郑和,晕船?
    孟清和突然觉得,这世界很是玄幻。
    不过,穿越这种事都能出现,航海家晕船,貌似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马听事,”孟清和忍了几忍,到底没忍住,“晕船不是病,努力一下,还是能够克服的。”
    表情很真挚,语气很诚恳,动作很到位。
    就是,场合不太对。
    三保:“……”那顿军棍果然还是砸到孟百户的头上了吧?
    沈瑄默默转过头,肩膀可疑的抖动了两下。
    必须敬佩三保的专业精神和职业水准,哪怕被孟清和几句话弄得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怀疑对方脑袋被棍子砸了,仍不忘将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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