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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怎么也能把你养活老死。”奶奶听了这些宽心的话心情也好了起来。姑奶奶又插话道;“这银子钱是福也是害,以后你们有了钱,不要再惜了,该花的就大大方方地花,把你们妈侍候好。”母亲听了姑奶奶的话点了点头又接着说:“这银子钱该是谁的就是谁的,我总觉得那两驮东西被土匪抢了,叫人难以相信。”
奶奶听了我母亲说的这些话有些不高兴地说:“你舅舅是我的亲兄弟,我们连他们都信不过,还能相信谁?”母亲听了这话有点沉不住气,就把泼皮们闲聊的话说了出来。奶奶对我母亲说:“我娘家和你娘家一样,也是大户人家,他们还没有穷到这个份上,丧尽天良地坑害他的姐姐、姐夫。”我母亲聪明灵巧,自尊心很强,一看奶奶生气了,推故上厕所的机会回自己的住房去了。
此时,我母亲身孕我快九个月了,自爷爷病倒后,她腆着大肚子里里外外张罗,身体越来越瘦,发丧的这几天更是受了许多熬煎,实在是累了,回房后就蒙头睡了。不一会肚子疼了起来,到我父亲回房时肚子疼得更厉害了,父亲把情况告诉了奶奶后就赶紧去请老娘婆,老娘婆请来时羊水早就已破了。民国二十九年农历九月初六子时(一九四○年十月六日)我出生了。我生下来的时候没有哭声又瘦又小,胳膊只有大人的小指那么粗,腿有大人的拇指那么细,老娘婆打我的屁股,捏我的嘴唇,我像猫叫似的哭了出来,奶奶安慰我母亲说:“瘦就瘦点,不要紧,有骨头就会长肉。”我是比较顺利地出生了,但我落地后母亲大量的流血不止,到天亮时已昏迷不醒,中午就气绝身亡了,死时才二十岁。
母亲死后,爷爷死了刚刚七天,真是雪上加霜,全家人痛苦不堪,我的吃奶问题更是他们愁上加愁。也许是天意佑我,就在这天下午,有一个给城里人家做饭的妇人,已经到了临产期,直到肚子痛了才往家里走,刚刚过了羊家坝河肚子痛得再也走不动了,把娃娃生在了河滩沿的一块土豆地里。有人把这个消息很快地告诉了我家,奶奶当机立断,派人把他们母子俩接到家里,以后这个妇人就成了我的奶妈,一直把我哺育到一岁。
母亲的死因是产后大出血,按迷信的说法是产后疯,不干净,不能入正茔,第二天天没亮,也没有举行什么葬礼,埋在了高家台的乱坟岗里。这天也是给我洗三取名的日子,下午父亲到了庙里请道士取名并算了我的命相,道士说,子时生的人是水命,就叫“水源”吧,这孩子脚底板很硬,有克父克母之嫌。到我懂事的时候,每逢清明、农历七月十五,十月初一,腊月三十继母领我到母亲的坟上烧纸,继母说我的长相很像我的母亲。继母也常领我去看我的奶妈,我离开武威时还看过我的奶妈,她那慈祥的面容至今使我记忆犹新。
朱家在七天内死了两个人,上下新关乃至武威城乡的人议论纷纷;这下朱炉院就要倒灶了,老太太和儿子还抽着鸦片烟,好日子也不会长了。在爷爷和母亲死后的第二年奶奶的娘家突然发了起来,两个舅爷在武威城里开了两个字号,并且规模不小,奶奶知道了这个消息才恍然大悟,气得发抖,到城里去找两个舅爷算帐,骂他们狼心狗肺,连出畜牲都不如。舅爷们还是一口咬定,那两驮浮财就是被土匪抢了;但始终未提给他们赔两头骡子的事。之后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奶奶和她的娘家断绝了来往。
讲到这里,我对小女儿说:“你太爷从东关到新关的这些故事,都是我奶奶和我继母亲口给我讲的。”我奶奶的娘家姓杨,我懂事以后,知道个中情况的老人都对我说:“姐夫被舅子骗了,朱家人败在了杨家人手里。”后来家事的结局正如人们议论的那样,好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火车快到上海的时候,也许应了一个“海”字的启示,小女儿问我:“爸爸!你的名字怎么叫了个应海?”我说:我上小学的时候,那个叔祖给起的,我们同宗的朱家,到我这一辈是“应”字辈,叔祖说:“海就是水源,小名叫水源,大名就叫应海吧!”于是我的正名就叫了朱应海,一直沿用到现在,从未更名。
命名大凡都有含义,比如说你妈,她是一九四四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生的,是你外公外婆的第一个宝贝,你外公外婆还想要个儿子取了“等弟”这个协音,你妈就叫了吕冬娣。你和你姐的名字也有含义。一九七0 年四月二十四日,咱们国家发射了第一颗人造地球卫星,卫星发出的电波是《东方红》的乐音,你姐是一九七0 年八月十七日凌辰生的,为了纪念那次卫星发射,同时也希望你姐的降生能给我们家带来福音,于是给你姐就取了“红波”这个名字。你是一九七四年四月十五日天亮时生的,那时毛主席的诗词已公开发表,在一首七言诗中有“红雨随心翻作浪”一句就取了这句诗中的“红雨”一词,含义是希望你快乐、健康、自由地成长,长大后有所作为;另外那时还流行一本名《红雨》的书,写的是一个赤脚医生的故事,后来有人问我“你是否寄托你小女儿将来当个医生?”我说:“也有这个意思。”医生是一种非常高尚的职业,我童年的梦也是想当一名医生。“医者,非仁爱之师不可托,非聪明达理不可任,非廉洁淳良不可信。”可惜我的这个梦没有实现。小女儿听了这当医生的话,突然笑着对我说:“爸!这下我才明白了你为什么叫我姐找个医生,原来是要圆你的梦呀!”此时,天已经黑了,老伴在窗外看到前方有一片巨大的红晕,不一会火车进入了上海,眼前明珠万斛,流光溢彩,高楼林立,人头攒动。好一派都市夜景。火车进入了上海,眼前明珠万斛,流光溢彩,高楼林立,人头攒动。好一派都市夜景。
继母续弦振家业 生父挂孝黄泉路
到了上海,小女儿入学报到的日期也快到了。第二天,我们匆匆忙忙地游览了南京路,外滩和豫园,赶乘去常州的火车。上车后,小女儿又让我继续讲她爷爷奶奶的故事:
爷爷和母亲的死去,使奶奶和父亲精神受到了沉重的打击,父亲开始抽上了鸦片烟,炉院的营生也越来越不行了,没有几年时间就倒灶了。一天徐家姑奶奶说:“娘儿两个不要光顾着抽鸦片烟,那是个无底洞,就是金山银山也能抽光,还是再找个帮手,把炉院的活计做起来,家里也有个转项。奶奶说:“大妹子,我何尝不是这样想来者,眼下水源也大了,他妈去了也快四年了,我愁的是给朱丰年续弦的事。”姑奶奶说:“给他续弦的事,我也托人打问过好几个,
有寡妇前行的,不是年龄比他大,就是拉家带口的,也没有个合适的;没有出门的姑娘,听说是再续,前房又留下个娃,都不太情愿;还有的听说朱家已经败了,他又成天家抱着个火根头子,都不愿意往这火坑里跳。”奶奶叹息着说:“我看这事就难了。”姑奶奶看到奶奶发愁的样子,紧接着说:“我在想,玉珍今年也十八岁了,也到了出嫁的年龄,虽说她是你的女儿,但她根子还是徐家,给他们叠个房再把姓改过来不就行了,这样办还是亲上加亲。”奶奶说:“朱丰年比玉珍大十岁。两人在年龄上不太般配,恐怕玉珍不会愿意。”姑奶奶说:“这事若是成了,比任何人可靠,我去给她说,说成了你把她既当媳妇又当女儿看待就是了。”这天姑奶奶没有回去,和玉珍住在了一起。
玉珍乳名存兄,是我爷爷的养女。她原是南山角下的农家女孩。当时她家里姊妹四个,她是家里的老二,最小的是个弟弟。家里虽有几亩地,但年年青黄不接,农闲时她父亲在附近挖点煤驮到东门外的北柴场来卖,爷爷也常买他的煤,久而久之相互亲近了起来。
一天她给爷爷送煤时,也把她领来了,那时年仅八岁,长的机灵俊俏,奶奶对她十分喜欢,问她叫什么名字,姊妹几个,同时把我的大姑拉到跟前说:“快叫姐姐!”大姑羞嗒嗒地叫了声“姐姐!”便打发她们到外面玩去了。
她俩出门后,奶奶笑着对她父亲说:“你有三个姑娘,都相互有个伴,娃娃们在一起也很热闹,你看我这狗娃,她哥上学去了,也没个伴和她玩,我看把你这娃给我算了,让她给狗娃做个伴。”她父亲听了,以为奶奶是在开玩笑,也笑着说:“我们这山沟里的穷娃娃,她那有这福气敢到你这富窝窝里来。”奶奶顿时认真起来,“我说的是真的,不管她是穷是富,我看上你这娃了,你若愿意,今天就把她留下先玩上几天,回去和家里商量一下,若不行下次把娃领回去也就是了。”她父亲听了奶奶的话有点动心,便问爷爷:“不知老掌柜的是个啥意思?”爷爷说:“我也很喜欢这娃,你若愿意给我,我就得好好地谢你了,不过你要回去和她娘们子商量,可不能以为我是强要你们的女儿。”
就这样,存兄留下了。过了几天,她父母都来了,看到存兄和狗娃十分投缘,也玩得非常开心,就同意了这件事。爷爷说:“你们把她抓养到这么大,也很不容易,我也不能白要你们的女儿,你们既然把她给了我,我们一定会像自己的亲生姑娘对待她,把名字改过来叫玉珍吧!今后她就是我们朱家的人了。不过她已经八岁了,也懂事了,不让她认识你们徐家的双亲也是不行的,今后我们两家就做亲戚走动吧!”当即爷爷给了她父母50个银元,还增送了一副水晶石眼镜。她父亲说:“老掌柜的,这太多了,这些钱虽说也能买十几石粮食。”爷爷说:“不管多少,我就给你这么多,这也不会断我们的亲戚路儿。”从那时起,玉珍就成了爷爷的姑娘,她和我父亲兄妹相称近十年。在这十年间,她和全家人相濡以沫,有难共担,有福同享,同呼吸、共命运,结下了深厚的感情。她对家里的里里外外,方方面面都了如指掌。
那天晚上姑奶奶和玉珍谈了一夜,玉珍说:“我到这个家快十年了,爹活着的时候把我当个人,妈也疼我,哥也对我很好,我是不想离开这个家,妈和姑姑都认为合适,就这么着办吧!”玉珍答应了叠房的事后,姑奶奶又给父亲谈了,父亲在情感上还一下子扭不过来,有点拒绝的样子。姑奶奶说:“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家里成了这个样子,年龄再大的就不好办了,人家玉珍能够同意就该千恩万谢了,你还有什么抹不开的。”这几句话使父亲清醒了过来,也同意了叠房的事。那年我已经四岁出头了,对父亲他们叠房的事还影影绰绰的记得一些。
叠房不需要像正婚或再娶那样举行大的婚礼,只是把有关的当事人和亲戚叫到一起,举行一个简单的仪式,把事情说开就行了。舅舅家是骨头主,是必须要请到的客人,奶奶是不想请她的娘家人。姑奶奶说:“事情已经过去四五年了,这样仇家冤家的摆着何时能了,乘这机会把他们都请来,姐弟们一见面气也就消了些,他们归根到底还是你的亲兄弟,是朱丰年的亲舅舅,以后该怎么着还得怎么着。”姑奶奶这么一说,奶奶也就同意把她的五个兄弟都请来,同时还请了玉珍的亲属和我母亲的娘家人,又请了父亲的一个老师。
叠房那天,由父亲的老师主持,先拜天地,再拜父母,然后是认亲,姑奶奶指着几家亲戚说:“这些亲戚你俩原先就认识,给他们共同磕个头就不一
一拜了,从今天起玉珍就把姓也改过来了,大家叫她徐玉珍好了。徐家就理所当然的是玉珍的娘家了。”接着又对我的两个舅舅说:“吴家的侄儿们,你们就和玉珍兄妹、姐弟相称吧!这样两家的亲戚路儿又续上了。”姑奶奶说完父亲和玉珍给大家磕了头;姑奶奶让他俩坐下,把我拉到他俩的面前,让我给他俩磕头,叫爹叫妈。她话音刚落,奶奶上前一把把我的嘴捂住说:“这娃子命里克爹克娘,他娘们子已经叫他克死了,爹是叫惯了,再也改不过来了,妈是再不能叫了,还是避避这个忌讳好,从今天起徐玉珍就是他的娘了,改个别的称呼叫也是一样,我看还是让他叫婶婶吧!徐家的亲戚你们也不要多心。”大家都说叫婶婶好。于是我给他们磕了头,叫了“爹!婶婶!”从此徐玉珍就成了我的继母,我也有了两房舅舅。
父亲再婚以后,精神振作了一些,城里开字号的两个舅爷给借了些钱,在家人和亲戚们的鼓励下张罗起了活计,半年后又开始了炉院的生产。
炉院的作业分砂活和铁活两类。砂活就是陶土和炉渣作原料,先把这些经过粉碎、碾磨,拌水后加工成陶泥,然后用陶泥制作成缸、罐、盆、锅、碗等毛坯、在适当的温度下阴干,最后烧窑出炉就是生活用品了。砂活的周期长,收效慢,风险小。那时,人们的生活水平很低下,生活日用品也非常匮乏,吃饭碗就是显示生活水平的一个标志;一般的人家都用砂碗吃饭,生活好一些的人家用的是粗磁碗,生活富裕的人家才用得起细磁碗,砂活就是下等人家的生活用品。
铁活就是生铁铸造活,先用模砂制成农具和生活等用具的各种模型,还要制作坩埚,把生铁砸碎,装在坩埚内炼化,浇铸在模型内,冷却后就成了。铁活周期短,收效快,风险大。不论砂活还是铁活,都是手工作坊劳动,凭的是体力和经验,尤其是窑炉或炼炉点火后,劳动强度更大,不能吃苦是干不了这种活的。
炉院的一些基本作业条件张罗起来了,但再也雇不起伙计了,先干起了一些简单的砂活。父亲抽上鸦片烟后,体力就更加不如以前了,婶婶就成了主要的劳动力,配料、粉碎、碾磨、混捏等加工陶泥的粗活累活都落在了她的肩上,一头老驴是她最主要的帮手,当时她已身孕好几个月了,腆着大肚子跟在驴的后面推碾子、筛料,筛完一碾子料,全身都是黑灰,面孔和刚出井的煤矿工人一模一样。加工陶泥时,泥巴沾在碾子上老驴就拉不动了,全家人都跟在驴的后面推碾子,我也时常挤在大人跟前推碾子。陶泥加工好,父亲就制作砂锅、砂罐、砂碗等毛坯,有时婶婶也帮着干一些,我和小姑在他们旁边干一些团泥,转轮子的下手活。毛坯制作到快有一炉的时候,又临时雇了个帮手点火烧窑,那个窑炉是一个长方体,特别大。从点火到砂活出炉,需要不停的鼓风。那风匣也特别大,大得像口棺材,但比棺材要高出一倍,不是壮劳力拉几下就拉不动了,婶婶也要间断的拉几次风匣。替换那个帮手吃饭休息。开炉是我和小姑最高兴的时候,揭开炉盖,火光冲天,照得整个院子通红,盖瓦上可以烧土豆片。听说要开炉了我和小姑赶紧到厨房切土豆片,把土豆片一一排在盖瓦上,不一会就烤熟了,黄皱皱的,又好看又好吃,有时大人们也要我们烧的土豆片吃。
砂活是比较顺利的做起来,换了些粮食,也卖了些钱,此时婶婶生了个男孩,增加了父亲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于是又张罗起了做铁活的事,那时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做过铁活了,再加上急于求成,坩埚还没有完全干透就装铁下炉了,烧了一天,把炉打开后坩埚几乎全都破了,生铁水流在了炉内。父亲捶胸跺脚:“这下全完了。”还是奶奶有经验,对父亲说:“还不赶紧把铁水往下引,跺脚有什么用,到炉温降下来,结成一块铁疙瘩,你砸都砸不开,那时你哭都来不及。”听了这话,婶婶急忙拿起铁棍,在炉台上凿了一个槽,用铁棍把铁水引着往下流,这样才减少了一些损失。
第一炉铁活烧砸了,父亲几天来愁眉不展,鸦片烟棒一个接一个地抽,姑奶奶听到了这件事,来把父亲狠狠的教训一顿:“活烧砸了,难道人也烧砸了!过去老掌柜的小掌柜的指挥人家干,凭人家的劳动来养活你们,现在自己亲手干了,吃了苦就受不了啦!你以为炉院的活是那么好干的,砸了就砸了无非是损失了些碳火,沙子、坩埚,生铁还在么!模型、坩埚还可以再做么!一个大男人,连这么点挫折都经不住。鸦片烟是你的命,成天家抽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已经是两个娃娃的爹了,你再不干,你娘、你的两个娃娃,你的两个妹妹这一大家靠谁来养活,侄儿子,世事难着呢!还是要挺起腰杆来,不然你把谁也对不起。”
奶奶和婶婶也对父亲说了许多期盼和鼓励的话,父亲重新振作了起来,开始准备第二次烧炼炉。
第二炉铁活早上点火不久突然刮起了老毛黄风。按现在的说法是沙尘暴,那风刮得天昏地暗,幸好炭火还没有烧起来就把鼓风停了,那风刮了整整一天,等风停后在鼓风时,底火早就灭了,又赶紧把炉子剥开,重新换了柴和煤炭。奶奶领着我,迈着小脚到七星庙里烧香,求财神们保佑。等我们烧香回来后,大家已经很累了,于是决定先吃饭休息,到午夜前点火,天亮后开炉。天亮后炉子是烧得差不多了,却又下起了小雨,为了避免模型被雨淋,就想抓紧开炉,此时才发现模型的许多铸眼刮进了沙土,这些沙土若不清除掉,就会严重地影响铸件的质量,甚至会出废品。于是又把刚刚打开的炉口堵上继续鼓风,全家人都忙着清除铸眼的沙土,有些小的铸眼用嘴吸才能把沙土吸出来。沙土清除完后再开炉浇铸,等铸件冷却后,打碎模型一看,大部分铸件都有夹沙,后来只有少部分卖了出去,大部分都成了废铁。
两次铁活做下来,父亲已是身心交瘁,精疲力竭了。紧接着婶婶生的那个快满周岁的弟弟突然发起高烧,三天后就死了。弟弟死的那天婶婶特别悲伤,早晨,送尸婆用锅底灰把弟弟的脸抹黑,用谷草包好往外抱时婶婶哭得死去活来,发疯似的拉住不让抱走,父亲不知所措的蹲在地上,奶奶和大姑哭着拉住婶婶,那送尸婆一下子把婶婶的手甩开,头也没回径直的把弟弟抱走了。下午婶婶发疯似的出了门,奶奶叫大姑、小姑和我紧跟在她的后面,婶婶哭着:“唉—唉—唉—!我可怜的儿呀!你走的太快了!你怎么就那么命薄呀!”那哭声特别的悲伤,凄惨,边哭边向上河滩走去。到了上河滩,那抱谷草已是一片狼籍,弟弟的尸体不见了,地上是斑斑血迹,婶婶爬在那些谷草上,撕肝裂肺的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