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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匠,裁缝,士兵,间谍-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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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凯蜜很晚才回来。皮特知道她和辛教授上的长笛课九点就该下课了,但是她进门时却已经十一点,因此他很不高兴,甚至无法抑止自己的怒气。现在她躺在床上。黑灰相间的头发铺散在枕头上,望着站在阴暗的窗口凝视广场的他。

  “你吃过饭了吗?”他说。

  “辛教授请我吃过了。”

  “吃了些什么?”

  她曾告诉他,辛教授是波斯人。

  她没有回答。吃了些梦吧,也许?或是核仁牛排?还是“爱”?他们在床上时,她除了过来拥抱他外,从不动一下,睡着的时候,连呼吸声也难得听见。有时他醒来后就那样看着她,想着她若在睡梦中死去,他感觉得到吗?

  “你喜欢辛教授吗?”他问。

  “有时候还不错。”

  “他是你的情人吗?”

  “有时候是的。”

  “也许你该离开这里,搬去跟他住。”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凯蜜说:“你不了解。”

  他的确不了解。窗外先是有一对情人在一辆海盗牌的汽车后座拥吻,而后是个戴了呢帽的怪家伙带着他的狼犬散步,跟着是一个女孩在他前门处的公用电话亭内讲了大约一个小时的电话。这些事本身并没什么怪异之处,只是三件事却是连着发生的,就象警卫换班似的。现在有辆货车在路边停住,却没有人下车。是另一对情人,还是灯夫组的夜巡队?货车抵达约十分钟后,那辆海盗牌的车子便开走了。

  凯蜜睡着了,他睁眼躺在她旁边等待天明,依照乔治的指示。明天他将要偷取裴杰岷事件的档案,或者又被称之为易金明丑闻,或者更精确地说,就是“证据任务”。

  第十四章

  截至目前为止的日子,是罗比尔短暂生命中第二段最快乐的时光。第一段是在他家瓦解前不久,有一次,他父亲在屋顶上发现了一个黄蜂巢,叫比尔帮他用烟把黄蜂熏出来。他父亲并不长于户外生活,甚至称不上有所认识,但是在比尔查过百科全书里对黄蜂的描述之后,他们一起开车到一家药房去,买了硫磺,放在屋檐下的容器里燃烧,把黄蜂全给熏死了。

  今天是裴杰岷汽车俱乐部正式开始赛车的日子。以前他们只是拆下艾维斯,磨光刷新,又把它拼好。而今天,裴杰岷为了奖励他们,乃在难民雷兹的帮助下,在石头车道上放了几捆稻草,由杰岷当计时员,每个人轮流开车计时比赛,每个人都喷着烟闪过一处处障碍,往那些叫嚷的赞助者驶去。“这是英国有史以来最好的车!”杰岷总是这么介绍他的车子。“感谢社会主义,现在已经不再生产了。”艾维斯已被油漆一新,引擎盖上插了英国国旗。任何人也不敢怀疑它不是世界上最好最快的车。第一回合中,比尔在十四个人中获得第三名,现在是第二回合,他一次也不曾熄火,就驶到了核桃树旁。看来就要打破纪录了。他做梦也不曾想到有任何事情能带给他更多的乐趣。他爱这部车,他爱杰岷,他甚至爱这所学校,而且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想试着去争取胜利。他可以听到杰岷吼着:“小心啊,大象!”他也看见雷兹拿着那面临时做好的方格旗,跳上跳下。然而当他的车噼哩啪啦地开过当终点的柱子时,他就知道杰岷并未注意他,而是瞪着操场那头的桦树林。

  “老师,多久?老师?”他气喘吁吁地问着,接着是短暂的静默。

  “计时员!”施陶德试试运气地叫道:“请报出时间!犀牛!”

  “你开得非常好,大象。”雷兹说着,同时也望着杰岷。

  施陶德的卤莽和比尔的请求,都没有得到回答。杰岷正望向操场那头构成东边校界的小路。他身旁站了一个叫梁思在,绰号“凉拌卷心菜”的男孩;他是留级到五年乙班的一个学生,以爱拍老师马屁出名。这片通向山丘的场地极为平坦,通常在下过几天雨后就会泛滥成灾。就因为这个缘故,小路旁并没有很好的屏障,只有铁丝围成的篱笆,而且也没有树——只有铁丝网、平地,有时可以看见后面的昆土山,但今天在白茫茫的雾中昆土山却消失了影踪。这片平地可能曾经是通往湖泊的沼泽,或者只通向那白茫茫的未知世界。在这个被雨水冲洗得干干净净的背景上,一个影子正踱步而来,一个服装整齐、毫不惹眼的男人,脸部瘦削,头戴呢帽,身穿灰雨衣,手上还拿了根几乎没有用到的手杖。比尔也看着这个人,认为他实在想走快一点,但却为了某种目的而放慢脚步。

  “你戴了眼镜没有,大象?”杰岷仍然注视那个人,后者已经快走到下一根木桩了。

  “戴,老师。”

  “那么,他是谁?”

  “不知道,老师。”

  “以前从没看过他吗?”

  “没有,老师。”

  “不是教职员,也不是镇上的人。那会是谁呢?乞丐?小偷?他为什么不看着这个方向?如果你看见一群男孩开着车在绕操场,你会不会注意?他不喜欢汽车吗?不喜欢男孩子吗?”

  比尔还在想这些个问题的答案时,杰岷开始和难民雷兹说话,声调低而平稳,使比尔觉得他们两人之间有种特殊而奇怪的联系。雷兹那同样十分镇静却显然是否定的回答,更加强了比尔的想法。

  “老师,请听我说,老师,我想他大概和教堂有点关系。”梁思在说:“我看过他在礼拜式后和潘可威先生说话。”

  教区牧师的名字叫施伯可,年纪已经一大把了。翟氏预校中盛传他其实是已退休的着名牧师潘可威。杰岷对他的情报思索了一下,而比尔却愤愤地对自己说梁思在的话一定是捏造的。

  ·“你听见他们说些什么吗,凉拌卷心菜?”

  “没有,老师。他们在看教会的座席表,不过我可以去问问潘可威,老师。”

  “我们的座席表?翟氏预校的座席表?”

  “是的,老师,翟氏预校的座席表。所有的名字都在上面,就是我们学生的座位。”

  教职员也在,比尔恶心地想着。

  “任何人再看见他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或者看见其他的坏人也一样,明白吗?”杰岷对每一个人宣布,语气已经轻松多了。“别让那些怪人在学校附近徘徊。我上次待的地方就有一帮坏蛋,把那个地方给偷光了。银器、钱、学生的表、收音机——天知道有什么东西是他们不要的,下一步他就会动艾维斯的脑筋了。全英国最好的车,而且已经绝产了。那人的头发是什么颜色,大象?”

  “黑色,老师。”

  “身高呢,凉拌卷心菜?”

  “一百八十公分,老师。”

  “凉拌卷心菜看每个人都是一百八十公分,老师。”有个学生说,因为梁思在是个矮冬瓜,传说他自婴儿起就是喝杜松子酒长大的。

  “年龄呢?施陶德你说。”

  “九十一岁。老师。”

  这一刻每个人都爆笑出声;比尔获得再开一次的奖赏,结果开得乱糟糟的,那一晚他躺在床上。因为嫉妒而痛苦。整个俱乐部的会员,连雷兹也不例外,都有担任监视员的资格了。他虽安慰自己说他们的警觉性绝对比不上他,或者杰岷的命令隔天就会失效,或者从现在起他必须更努力地去面临显然比从前更大的威胁等等,都只能使他略微放心而已。

  那个瘦脸的陌生人后来就不见了,但是第二天杰岷却很稀罕地到教堂去走了一遭。比尔看见他和潘可威在一座坟前说话。此后,比尔注意到杰岷脸上时常有种阴郁的表情,还带着种警觉,有时候看起来象在生什么气似的,每个傍晚在薄暮中散步或者坐在拖车对面的山丘上,对寒冷和潮湿浑然不觉,一边抽着他的小雪茄;一边啜饮着伏特加酒,一任暮色向他靠拢。

  第二部·第十五章

  找过沙虹霓后的第二天,乔治·斯迈利便以贝拉洛之名在萨西克斯花园的爱黎旅馆设立了他的作战总部。那是个很安静的地方,位置适中,正合乔治的需要。它就在佩汀屯车站南方大约一百公尺外,是一列古旧大厦的其中一幢,以一行筱悬树和停车场与大街隔绝。整夜里,汽车在大街上川流不息,但在壁纸色泽极不调和和用铜片当灯罩的旅馆房间内,却异常安静。不仅是旅馆内平静无事,似乎整个世界也都没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旅馆主人葛波佩太太,更能加深这种印象。葛太太是个少校的遗孀,对贝拉洛先生,或任何找上她的客人,都用一种带有深刻倦愈的声音说话。她担任孟德皑的眼线多年,孟德皑坚持说,她的名字根本不叫波普;她为了对罗马教廷表示敬意才改叫“波普”的(译注:Pope,即天主教教宗)。

  “你父亲不是军人吧?”她看着登记簿上所写的贝拉洛三个字,打了个哈欠问道。乔治预付她两星期的房租五十镑,她便给了他最方便工作的八号房间。他向她要一张书桌,结果她给了他一张摇摇欲坠的桥牌桌,并叫侍者诺曼把桌子送到他房间里去。“这是乔治王时代的家具。”她嘘了口气,指挥着诺曼一面说:“你会替我爱惜它吧,亲爱的?我实在不应该借给你的,这是少校的遗物。”

  除了五十镑外,孟德皑又私下掏腰包,给了她二十镑“红包”(这是他的说法),稍后他会从乔治那里要回这笔钱。“没什么动静吧?”他说。

  “可以这么说。”葛太太点点头,谨慎地把钞票藏到裤子里。

  “任何蛛丝马迹我都要知道。”孟德皑叮咛她。他和她坐在地下室里分享一瓶她爱喝的酒。“进出的时间、接触的人物、生活起居,最要紧的是……”他说着,举起一根指头以资强调:“最要紧的——而且也比你想象的更加重要的——我要知道任何对你的职员感到兴趣,托辞问东问西的可疑人物。他的脸色异常郑重严肃。“就算他们说自己是禁卫军或福尔摩斯也一样。”

  “所谓职员也不过我和诺曼而已。”葛太太指着那个穿着钉了紫色毛呢衣领的黑外套,颤抖不休地男孩说:“他们骗不了诺曼的,不是吗?亲爱的,你太敏感了。”

  “还有寄给他的信件,”孟德皑说:“我要知道每个看得见的邮戳和邮寄时间,但是不能篡改或加以截留,他的东西也一样。”他注意到家具中显得很醒目的保险箱时,故意沉默了一下。“偶尔他会要求保管一些东西,主要是文件,有时候是书籍。除了他以外,只有一个人可以看这些东西。”他突然诡异地咧嘴一笑。“就是我。明白吗?甚至不能让其它任何人知道你替他保管东西。而且不可以翻弄那些文件或书籍,因为他很精明,一看就会知道,一定要技术卓越才行。我不再多说了。”孟德皑结束了他的话。他由索美塞德回来后不久,曾对乔治说,如果那二十英镑就是他们所有的花费,那么诺曼和他的女主人就是这一行中最便宜的临时保姆了。

  他的说法虽不正确,却是可以谅解的,因为他根本想不到杰岷不费分毫便征召了整个汽车俱乐部的成员;这也是杰岷用以追溯出孟德皑正在调查他的方法。而孟德皑或任何其它的人,也绝对无法了解杰岷那种因愤怒而惊恐、因等待而紧张,或许已掺上了一点疯狂的精神状态。

  八号房间位于顶楼。房里的窗户俯视一排围栏,越过围栏是一条小街,街上有一家阴暗的书店,以及一家叫做大世界的旅行社。房里的毛巾上印有“天鹅饭店”的字样。那天傍晚,莱肯拿了只装着由他的办公室取来的第一批文件的公文箱,蹑手蹑脚地走进这里。他们并肩坐在床沿谈话,乔治还打开了电晶体收音机,以掩盖他们的声音。莱肯还不大习惯,这次“野餐”对他来说已非他这年纪的人所能负担。第二天上班途中,莱肯会再到这里取回文件,并把乔治给他垫箱子的书籍归还。莱肯并未把这个角色扮演得非常好,他的态度别扭而轻率;一看就知道他憎恶这种违规的不法行为。他脸上的红晕由于天冷,似乎更加深了。但是乔治不能利用白天看这些档案,因为莱肯的手下随时可能调阅,一旦发现档案不见了。必然会引起相当的骚动。他也不愿意这么做,他比别人都要清楚他的时间非常有限。接下来的三天,这个程序几乎没有什么改变。每天傍晚,莱肯前往佩汀屯车站搭车途中,便把文件送去给乔治,每一夜葛波佩太太偷偷向孟德皑报告说,那个性情乖僻的瘦皮猴又来了——就是看不起诺曼的那个人。而只睡三个钟头、吃了一顿蹩脚的早餐(香肠没煮熟、蕃茄煮得太烂)后,乔治每天早上便等着莱肯到达,而后便感激地溜进一个寒冷的冬天里,加入旧同事的行列。

  这些一个人待在顶楼的夜晚对乔治来说,也是很不寻常的。事后回想起来——虽然以前的日子在表面上看来更加多彩多姿——他却觉得这几个晚上,几乎就象发生在一个晚上的单独旅程似的。“你会做这件事的,”莱肯曾在花园里面无愧色地问他:“瞻前顾后,采取任何必须的行动?”乔治回想过去种种,觉得无论过去或未来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了,这是同样的旅程,而目的地就在他的前方。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甚至连旅馆内各种乱七八糟的废物,都无法隔绝他记忆中的那些房间。他又回到“马戏团”的顶楼,他那个有牛津标志的朴素房间内,那儿和他一年前离开时一模一样。打开办公室的门,是个天花板很低的接待室,老总手下绰号“妈妈”的灰发女士群,在那里轻轻打着字,并接听电话;这家旅馆里,则有一个尚未被发掘的天才作家,日以继夜,耐心地敲着古旧的打字机。在接待室的尽头——在葛波佩太太的旅馆的相同的位置上,则是一间挂有“不准使用”之警告牌子的浴室——是一扇通往老总“圣殿”的门:那里相当局促,放有古旧的铁柜及许多旧红皮书,空中弥漫着茉莉香片的气味。在书桌后坐着老总本人,那时他看起来已颇象一具尸体,几绺灰发,还有骷髅般热情的笑容。

  乔治这种心灵上的互换是如此的深入,以致当电话铃响时——房内那具必须付现款才能通外线的分机——好一阵子,他才记起自己身在何处。其它的声音对他而言,也产生过同样困惑的效果,例如围栏上鸽子的振翅声,电视天线在风里的摆荡声,还有下雨时沟槽里突然传来的流水声。因为这些声音也是过去有过的,在剑桥的“马戏团”中,只有五楼才能听到这些。而今他的耳朵之所以选择这些声音,显然只为了一个理由:它们是构成往事的背景声响。有一次他在清晨时分听到门外走廊上的脚步声,竟然真走到卧室门口去,想开门让值夜班的密码员进来。那时他正埋首于皮特摄得的那些照片,由于情报太少。正对在横向主义下处理香港来电的程序感到不解。他打开了房门,没看见密码员,却看见光着脚丫,又穿着睡衣的诺曼。地毯上洒满了五彩碎纸,对面房门外放了一男一女的两双鞋子,他们是白放了,在爱黎旅馆内没有人——更别指望诺曼——会把鞋拿去擦干净,再送回来。

  “别在那儿偷看了,快上床睡觉去吧!”乔治说。当诺曼仅是大眼瞪小眼地盯着他瞧时。乔治又说:“哦,快走开,好吧?”并且及时阻止自己骂出下一句:“你这个肮脏的小鬼。”

  “巫术作业”是莱肯第一夜带给他的第一份档案的标题,附题是《特殊情报的分发政策》。封面的其余部分盖满了警告标志及处理指示,包括一条很奇怪的指示:请意外发现本档案者“不要阅读”,直接归还档案室的主任处。第二份档案上一样标着“巫术作业”,下面又写着“送交财务组之估价附件,经伦敦别协调后的财务安排及奖金等”。第二份上写着:“梅林来源”,用粉红色丝带和第一份捆在一起。标题下面写着“顾客(译注:指政府有权及有必要阅读某些情报的官员)评价,费用效率,广泛开发;参阅机密附件”。但是机密附件并未附在卷宗内,乔治向莱肯索取时,只得到冷淡的答复。

  “部长将它锁在私人的保险箱里。”莱肯说。

  “你知道开锁的组合数字吗?”

  “当然不知道。”他愤愤地回嘴。

  “它的标题是什么?”

  “那和你根本没有关系,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调查这些资料。那是一些高度机密的情报,我们已尽可能使阅读的人数减低到最少。”

  “即使是机密附件也应有个标题的。”乔治温和地说。

  “这个就没有。”

  “它是不是写出了‘梅林’的身分?”

  “别荒唐了,部长不会想知道这个,普溪也不会告诉他。”

  “所谓‘广泛开发’是什么意思?”

  “我不接受你的审问,乔治。你知道,你已经不是‘马戏团’的一员,按规定,我应该先派人调查你是否有资格看这些东西,看完后会不会有危险。”

  “参与‘巫术作业’的人都经过调查?”

  “是的。”

  “我是否能看受过调查者的名单?”

  就在“分发政策”档案里,莱肯很冲地答道。收音机里一个澳洲籍的主持人在介绍《花落谁家》这首慢调子的歌时,他只差没把房门砰然关上,但至少还是走了回来。“部长……”他停了一下又开口说:“他不喜欢婉转迂回的解释。他常说,他只相信能够写在明信片上的话。如果别人对他说他不熟悉的事,他就会非常不耐烦,所以那份机密附件不会有什么秘密。”

  乔治说:“裴杰岷呢?有关他的任何资料我都要,即使是零星的消息也总比一无所有好。”

  乔治这几句话使莱肯瞪了他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不是疯了吧,乔治?你明知裴杰岷在中弹之前极可能根本没听过‘巫术’这个代号。我真不懂,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研究主要的问题,却对这些细枝末节追根究底……”说到这里时,他的人已经走出房门外去了。

  乔治翻到最后一份:“巫术作业,与总局的通信。”“总局”乃是政府对“马戏团”的许多代称之一。这一份中所包含的是官方的谈话记录,一方是部长,而另一方则是——由他那学童般的字迹极容易便可辨认出来的叶普溪,当时他还在以老总为首的那道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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