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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地火-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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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自己的把柄,更得维持“礼尚往来”的交情。他派张喜瑞去透信儿,表面上是在拉拢“追风沙”,其实是希望他跟“四大损”狠狠地斗一场;他故意对“追风沙”不提谷璧要动用洋枪护送牛群的事儿,更是怀着坏心眼子。

  谷璧这个二鬼子,是王八吃秤铊——铁了心:要把胆敢虎口拔牙的“追风沙”打个落花流水,一来报上次被抢的仇,二来立牢自己这根儿上了洋铁箍儿的棍儿。他估计到了“追风沙”在县城有眼线,才故意张扬“一收够了群,就雇人往边里送”;暗下里,他却细细地盘算护送的法儿。

  许彪来到县城卧底后,就雇下了几个替自己盯梢儿的。他得到了一个叫花子报的信儿:“‘四大损’提溜儿好几包子送礼饽饽,去过阚老爷家。”许彪估计他准是去告状的,可又觉得应当把他是咋说的弄透亮了。他想不出进典史家小院儿的借口儿,也没法儿凑到阚山的身边儿打听。他琢磨了一阵儿,想到了刘半仙——他在周凤鸣家碰到过,觉得他经得多见得广,人又靠得住,就向他去请教。

  刘半仙听他想打听“四大损”去阚山家“都唠了些啥”,便给他出了个主意:“阚家的老妈子姓耿,挺响快,是河西窝堡人。她差不多天天未时都到市场上买菜。你想个法儿搭上话儿,或许能探听出些动静来。”

  第二天一过了午时,许彪就躲在了离阚山小公馆不远的地方。一发现从阚家走出了一个女人,五十上下还挎着个竹筐儿,他就断定了是自己要等的人,忙走过去搭话儿说:“你老是耿大姨吧?”

  耿妈见他扛着铁锹大斧,还拎着个装着干泥水活儿家什的半截儿破布兜儿,估计是个做零活儿的;听他说话儿挺有礼数,还先打听出了自己的姓,便停下步儿,也客气地说:“小伙子别见怪——大姨还没七老八十,就眼浑了。”

  “大姨,是我冒失了。我是‘小力巴’,着急找点儿零活儿,再挣几十文,过两天送回小苇塘家里。”许彪说,“我昨天就想去问问阚老爷家有没有零活儿——可见谷掌柜的,拎着大包小裹的进了院儿。我估计他是典史老爷的朋友,就没敢去讨人烦。”

  小苇塘在河西窝堡北十来里。耿妈听了后高兴地说了句“咱们是邻村老乡”,接着就讲究起了谷璧:“那个损种,跟阚老爷可不是朋友——过去他没少送银元宝,昨天只提溜儿了四小包儿果子;他走后,老爷还骂他‘认了洋爹,装起了洋鬼’呢!”

  许彪“哦”了一声儿,自言自语似地叨咕了句“那他去干啥呢”。

  耿妈左右踅摸了一下,见跟前儿没生人,才低声儿说:“那个损鬼骂了几句‘追风沙’——就是大家伙儿叫‘侠盗’的那个人;接着他就发起豪横,说要敞开地收牛,圈在眼皮儿底下,靠洋枪往边里送牛群,端着洋枪等‘追风沙’去劫……”

  后来耿妈说“没听老爷太太提到有啥活儿”,许彪便不再多打听,却问耿妈“家里有啥事儿没有”,说自己过两天回家儿时,可以把话儿捎去。耿妈高兴地说:“你大姨父身板儿不咋硬实,你若有空儿就去看看,回来时告诉我一声儿。” txt小说上传分享

一。2。
一。2。一。2。许彪当晚就上路了。虽说天头儿已经上冻了,夜里还有点儿小北风,许彪却没觉得冷;一宿走了八十多里,一回到了老营,他就详细地向“追风沙”汇报了摸到的情况,还郑重的说:“谷璧从四平带回了六杆洋枪,其中有一支是短的,能连射;谷璧领护教队到西泡子边儿打过靶子。他们练到了啥准头儿了,还不清楚。咱们没跟使洋枪的人交过手。大当家的要决定再做一把买卖,请筹划好动手儿的法儿。”

  “追风沙”满意地点点头儿,说:“我明白你大老远地连夜跑回来,主要就是要说这几句话儿,才没叫别人送信儿。我会认真斟酌的。你到柜上领十块银元——你上回捎回的信儿很顶用,这是按规矩赏给你的。”

  许彪在回去的路上,在河西窝堡买了两包果子,去瞧看了“老耿大姨父”。回到县里,过了几天又到菜市场找到耿妈,报了平安信儿。

  许彪每天回家前,都暗里去点点儿吉利肉铺院里的牛。他发现一天比一天多,一直没再往三台楼送;存栏的牛一过了十头儿,谷璧还真每天晚上派两名带枪的护教队,帮打更的看牛。许彪开始着急了:得赶紧探听出他们把牛送走的日子!他去肉铺揽了两天打扫牛粪的活儿,只旁听到肉铺的人说“收到二十头多儿,就该送走了”。在牛过了十五头儿时,他可就急得火上房了。

  一连刮了三天的西南风,调成了西北风。掌灯后许彪绕到谷璧后院儿听声儿,却发现谷璧没回来;便又去教堂——他在教堂打短工的时候,就捉摸过进出的路儿。他利用靠围墙的一棵树,翻进了院儿。他知道教堂上屋五间砖平房,不算中间的正厅和两段小走廊,共间壁出了六个互相连通的屋儿。他侧身站到了东北角那屋的东窗户外,忍着挨冻悄悄地听声儿。熬了一个多时辰,才听到了谷璧说了两句有用的话儿:“我明后天都有事儿,不能亲自去商量……你求他们大后天一定帮我这趟忙……”

  许彪离开教堂后,经过反复掂量,认定了两件事儿:一是谷璧在雇人,可能是赶牛;二时间是“大后天”,谷璧能有空了,会要亲自去——十有*要带洋枪……他连夜找人把信儿送回老营。

  第二天刚一放亮,就下起了棉花套子大雪,整整下了一天一宿,平地上的雪都没鞋帮子。

  又过了一天,谷璧和几个护教队员化装成庄稼人,拎着长包袱,起早绕出了县城,在十多里外的三台楼等到了驱赶牛群的人。他让赶牛的每人只牵五头链在一起的牛,命令他们“若马贼敢來,不许乱跑,要聚在一起别动”。

  牛群过了孤树子一里多地,“追风沙”带领马队从树林子后冲了出來,先按着老套路,一边儿远远地兜圈子,一边儿喊“留下牛逃命去吧”——“追风沙”想用这个法儿“投石问路”,看谷璧是不是真使用了教会的洋枪队。

一。3。
一。3。一。3。可赶牛的人并没跑,牵着牛站住了。谷璧命令手下人:“人小马大,瞄准马打。”这帮枪手射击水平很低。但“追风沙”的人马只兜圈子,给了对手打活靶子的机会;一被撂倒了两匹马,其他人也就个乱了套儿。“追风沙”只好把队伍带开,重新进行部署。而谷璧却利用这个机会,把牛群赶进了一个大院儿。

  “追风沙”已经看出对方洋枪不多,便叫弟兄们先一齐从四面八方冲到那个院子的围墙下,隐蔽起人和马,然后再听号令一齐翻过墙,用马刀和对方打交手仗。可谷璧已经领枪手上了房,居高临下继续开枪,又把冲向院墙的人马,撂倒了两匹马、打伤了一个人。在“追风沙”的部下都冲到了院墙外时,谷璧事先约好了的法库教堂护教队增援过來了:虽然不是马队,却也有洋枪……

  “追风沙”见腹背受敌,不敢恋战,传令大队人马带上受伤的弟兄向东北撤退;自己带领身边儿的十来名弟兄先把法库护教队那十多个人冲散,然后向东撤——两部分人马到孙家屯会合回老营。这两伙儿人马同时行动了。“追风沙”这伙儿人,向半里外的法库护教队猛扑过去。法库护教队里有个洋人,枪法很准,把“追风沙”的一名弟兄打落了马。“追风沙”转马去救,又被打伤,伏到了马上;命令马拉子去就那个手伤的弟兄。他身边儿的一名入伙儿不久的弟兄,见瓢把子挂彩了,提马过來抓住花里豹的缰绳,并马拐上向西去的荒路;“追风沙”挣扎着挺起身儿,一边儿把左臂挥了几挥,一边儿高喊了一声“按我的命令办……”

  两支护教队见打劫的马胡子,分三路撤了,扬扬得意地聚到一起,不断地画着十字,扯直了脖子喊“上帝保佑”。他们闹腾了一阵后,一起赶着牛进了法库门。谷璧包下个大饭店,宴请法库教友。

  第二天,四五十法库教民送谷璧回建安。

  这些人一进建安县城,并不向东拐去天主堂,而是沿南裤裆街西裤腿儿奔正街。他们大呼小叫,耀武扬威,还不断地燃放鞭炮,朝天打枪,吓得商号上了栅板,锁上了门。各家大人小孩全避猫鼠似地躲在屋里。打这儿以后,谁家孩子一闹,大人便吓唬说:“教堂的人來了!”而孩子比听了“老虎妈子來了”还害怕,立刻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

  阚山没想到谷璧会大获全胜。对洋枪洋人更加惊骇了。他好像忘了自己说过的“不闻不问”,亲自到教堂祝贺。谷璧坐在暄暄腾腾的沙发里。屁股都没欠,只用下颏儿点了下身边儿的另一张沙发。阚山心里骂了句“小人得志,目中无人”,却微笑着拱拱手。坐下后,他还恭维地说:“谷兄大展神威,打得悍匪人仰马翻。”                                    

  站在谷璧身边儿的王二吹,虽然没跟谷璧去,却咋咋唬唬地说:“那当然——谷大掌柜的站在房上,把右胳膊一抬,半天空就响起了一个炸雷,‘追风沙’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从他的花里豹上滚了下去……”                           

  而谷璧,也指桑骂槐地喊叫道:“谁他妈的不把教堂看在眼里,便叫他给我吃不了兜着走!”阚山明知他在骂街,影射的是自己,却应和说:“那是,那是!”

二。1。
二。1。

  二。1。保护“追风沙”逃出险境的,正是刚入伙不久的贾英——其实他就是谷英。

  ……谷英和翠兰分手后,没回头看一眼,可心里并不平静,也不轻松。他说过“一了百了”,可人是散了,离开了,影子却还留在心里。谷英还觉得翠兰影子的后边儿,还影影绰绰地站着谷璧……他不由得咬起牙來:她跟我成亲后,心里那团冰已经慢慢地快化净了,开始打算跟我热热乎乎过日子了。却不料谷璧那个损兽,连逼带骗给搅乱了套……他发誓要找谷璧报仇雪恨——偷妻夺爱的仇若不报,那还算得上大老爷们儿吗?可想到这儿,他突然打了个寒噤:自己也曾经夺了別人的未婚妻,还对另一个女人起过先奸后杀的歹意……谷英气馁了:那个人头顶尖儿上长疮、脚底板子下边儿冒脓——坏透腔儿了,可自己就能算上是干干净净的好东西吗?

  对谷英來说,他打了这个寒噤,接着承认自己是只落到猪身上的黑老鸹,这可以说他在闯人兽关。孔圣人主张“三省吾身”、“克己复礼”,佛家认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天主教宣扬“忏悔”罪过后仍然可以进入天堂,这不都是允许“重新作人”吗?正因为谷英开始反躬自省,有了向善的愿望,一步步迈向正路,后來在国难当头时还毅然献身抗日事业,才成了边外人敬佩的“草上鹰”。

  谷英的复仇心淡薄些了,还滋生起弄清自己给别人造成多大痛苦的想法。他本來洠в泄潭ǖ娜ハ颍道锘褂凶銐虻囊剑阕咦咄M#氐搅怂钠健K荡淅嫉哪俏晃椿榉颍爰页鲎吆笠恢泵辉倩乩础9扔⒂行┮藕叮喝裟芨雒娑沓鋈盟畋樽孀谌⒋蚋霰强诖┭乙惨细龃淼摹K幼湃チ颂税嗣娉牵珱'敢到那个做过案的吕家屯露面儿。他认为那个女人肯定记住了自己嘴角上有疤,十有*向人们提说过。他拐弯抹角地打探,还真*出了一些底细:案子早已经悬了起來,那个受伤孕妇生下了个男孩子,还守着。谷英感到自己的罪孽轻了些——给吕家留下了一根儿苗儿。

  进了冬月,谷英转悠到了建安地界。他遇到的老百姓,异口同声地夸“追风沙”是“侠盗”,劫了谷璧的牛群,给一些丢牛户送去了半个牛钱。这使谷英的心像打开了两扇门:仇人的对头,便是最好的朋友。他买了一匹好走马,到和蒙旗交界的地方,找到了“追风沙”的绺子,化名“贾英”入了伙……

  这次是贾英头一次跟随“追风沙”出來做生意。他见“追风沙”先打发大队弟兄们往东北撤,自己领十来个人朝着法库来的二鬼子冲过去,护住大队人马的后路,十分佩服他的义气和胆量。所以,他在“追风沙”挂花后,舍生忘死拉着花里豹,并着马头向西狂奔。跑出二十多里后,断定己经甩开了敌手,他才找了一户孤零零的人家,把“追风沙”搀下马,扶进屋靠墙坐下。

  贾英面对五十多岁的老房东,见他脚上穿着乌拉,身上披着白茬羊皮马褂子,帽耳朵上吊着山跳儿(野兔)皮儿,分辨不出是民人还是旗人,便先抱拳齐眉深深鞠躬礼,诚恳地说:“老当家的,晚辈冒冒失失闯进屋來,敬请原谅。我大哥被二细狗掏了一口,想借宝宅包扎下伤口,恳请给予方便。”

  那老人侧斜了身子,表示不敢受礼;十分恳切地回答:“离家在外行走,谁也不能背着房子。掌柜的能把这位大当家的领进屋,便把我海佳新看成了朋友。老汉虽然搬到了边外,却不敢忘了祖上的门风:‘朋友的事,便是自己的事’,理当尽所能、共安危。”

  “追风沙”精神委靡,神智却清醒,听出了这家姓海的也是逃旗户;老人名叫“佳新”——也就是排行“老二”;若按民人习惯把姓名连起來就是“海老二”。他不愿暴露身份,没有用满洲旗人话搭言,只低声对贾英说了句“不用和老人家客气了”。

  贾英在老房东帮助下,扶“追风沙”躺下,解开他粗布面儿羊羔皮马褂子,发现汗衫已经被血浸湿了一大片;撩起血衣再看,是右边软肋上有个透窿儿的枪口儿。老房东的儿子,先端來了一盆温水,又抱來一堆棉花和半个家织布。海老二抽出身來,翻出了一块大烟土,揪下一圪塔儿给“追风沙”吃下去;接着又帮贾英给“追风沙”擦洗伤口。“追风沙”咬紧牙关,洠в锌陨5炔晟丝冢@隙愦蚍⒍印叭シ壳翱醋诺愣薄K备径派峡蛔溃谏舷滩私矗松狭肆酱笸胪萌獬赐炼苟土酱笸肽⒐届腊撞恕0寻廾追故⑸虾螅切∠备径愎婀婢鼐卣驹诘氐毖胧谭睢

  贾英不明白每样菜都上两碗的缘故,以为是要凑上“四个碗儿”。“追风沙”却知道:煮稗米饭、双碗上菜,是满洲旗人招待尊贵客人的饭食和礼节。

  海老二陪着吃饭。他儿媳妇儿一看客人吃下了半碗饭。便到外屋地盛來一碗,扣到客人碗里;送回饭碗后,又规规矩矩站立。

  入更临走时,贾英掏出了五块银元。海老二生气地说:“有我吃的,就饿不着朋友。掌柜的若是想封我的嘴,那你就没把我当朋友——虽说人们洠籽奂乩弦炊贾浪锏氖浅嗤寐恚傻氖侵乙迨拢 

二。2。
而。2。二。2。贾英以为老房东从花里豹身上猜出了大当家的是“追风沙”。其实他只猜对了一半儿。而“追风沙”却完全明白了:老房东可能猜到了自己是谁,但同样重要的是他在维护满洲人的古老习俗。满族人祖先打猎、挖参、捕鱼、游牧,是经常远离家乡的,经常需要得到旁人的帮助。所以也就养成了热情招待客人的习惯。而且招待客人后,是不能收钱受礼的,否则会被人看成吝啬小人——可就和贪婪不义联到了一起,要遭到耻笑,没人再和他打交道。

  贾英还想恳求主人收下,“追风沙”却止住他,说“不可轻慢老人,扶我施礼”。贾英扶住他,“追风沙”弹了弹袖口儿,准备打千儿;海佳新好像看出了他也是旗人,抢步过來抓住他双手,高兴地说:“兄弟保重身体,不可多礼。”“追风沙”也只好说了声“多谢”,以执手礼告别了。

  两人骑马走了大半夜,天放亮时找户人家歇下了。“追风沙”很快就睡着了。贾英不敢放大眼儿汤,几乎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天。晚上要走时,房东对贾英说:“你们的脚力太扎眼,老大骑马也不方便。不如先放在我这圪塔儿,赶我的马爬犁走。”贾英不会赶爬犁,有些迟疑;追风沙却答应了,还请房东当把式。

  一轮明月当空照,数九的雪路冰似的滑。这一宿跑出了一百左右里。在“追风沙”的吆喝下,爬犁停在了一个暗窑家。刚吃完早饭,便赶來了几名弟兄。“追风沙”支使一名弟兄去县城,请周凤鸣來疗伤。贾英不愿和周凤鸣朝面儿,和一个弟兄随爬犁去取马。

  回到营地后,贾英按规矩没随便去见“追风沙”。老百姓对“追风沙”的敬重、关心,使贾英对“追风沙”五体投地了,感到一个人做到这种程度才没白活。出了正月,“追风沙”捎信儿让贾英过去一趟:“伤口长平了,來陪大哥喝顿酒。”

  贾英骑马走了一个时辰,到了“追风沙”养伤的村子。他走进屋,正赶上“追风沙”只穿了汗衫儿洗头。听说贾英來了,他挺起身打招唤。贾英发现他脖子上掛着个中间缀着个黄铜大钱儿的红绒线编的同心结,脑瓜门儿立刻冒出了汗:咋和翠兰戴的那个一模一样呢?难道翠兰投到了他手里?可这屋不像有女人的样儿……贾英忍不住问了一句:“大哥,你戴的是……护身符吗?”

  “追风沙”一边儿擦头发一边儿说:“护身符?你们这些兄弟才是我的护身符!兄弟,別笑话大哥没出息——这是我没过门儿的媳妇儿送给的……可惜她后來没能嫁给我。”

  贾英觉得脑袋瓜子忽悠一下子胀得比柳罐斗子还大,差点从炕沿上一头崴下去,失声问:“她叫啥名儿?”

  “追风沙”愣了一下,才低声说:“你是我换命的好兄弟,对你不该掩掩遮遮——她叫‘翠兰’。”

  贾英像挨了雷劈:人干了坏事,是逃不过老天爷那双眼睛的!他抢上一步跪到了追风沙的身前,颤声说:“大当家的,你杀了我吧!我不是你的好兄弟,我是畜牲——我就是叫翠兰没法儿嫁给你的那个叫谷英的畜牲……”

  “追风沙”先是一怔,接着一连跺了好几下脚,又默默地站了好一阵子,才打了个“唉”声,说:“你站起來,详细地说说有关的事儿。”

  贾英坚决不起來,请“追风沙”坐下后便悔恨交加地叙说起來……

  “追风沙”听贾英说完,又一声不响地坐了一会儿,才把贾英薅起來,责备说:“你是不应当扔下他们娘俩儿的……在这个世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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