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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琴方将兜帽遮了头脸,就有个声音钻入耳中,登时呆在了当地。好容易转过身时,正见两人由阶上下来,一人桃花眼中笑意盈盈,不是欢郎又是哪个!?
一时张着嘴儿,只任那名字在舌尖打转,哪里叫得出来?
香香见她猛然煞白了脸儿,扶了她手臂,方觉她抖得厉害,心中惊疑不定,只把眼儿看了她。
欢郎同那人又说几句,揖手而别,敛了笑便往马车走去。湘琴如梦初醒,方趔趄着脚儿赶上两步,又硬生生止住了步子,只盯了他,把泪珠儿乱纷纷滚下来,香香又惊又骇。
眼见小厮打起帘子,欢郎进了马车,蹄声答答,就要转过街角,湘琴发声一喊,挣开香香就往前奔去。
迎面几乘轿儿过来,她一路跌撞,把披风也落将下来,马车只越去越远。
湘琴心中绝望,猛见帘儿一掀,有小厮探出头来,将她一瞥,转脸又说了什么,那人只低叱一声,车帘便合上了,她一跤跌在了地上。
香香拾了披风过来,便见她半身脏污,直愣愣靠在街角,隔街几个子弟笑嘻嘻瞅了她,打量个不住。
两人折回轿前,朱润只说有事有办,让湘琴先回去,湘琴也不说甚么,点点头就进了轿子。
她回屋在窗前坐到天黑,也不吃饭,只叫人拿了酒来,不一时就喝得酩酊大醉,又摇摇晃晃站起身来,从几案床榻一路拍至多宝格处。
爱月过来只看了一地瓷片叫苦,见她又把手戳玉瓶,屁滚尿流赶上前去,只把一双手死死抱住,两下里方忙乱,猛听一人道:“由她去。”
爱月转脸便见朱润走进房来,口虽答应,哪敢松了半分?却听朱润道:“不拘多少,算我账上便是。”
湘琴见爱月松了手,只管把瓶儿一拍,瞬时在墙上撞做几片,爱月看不得,到底往外边去了。
湘琴闹了一时,双眼沉涩,慢慢倚坐在床踏上,朱润到她跟前蹲下身来,只道:“砸够了?”
湘琴歪着头看了他半日,冷不丁拔下他发间的玉簪来,往床栏上一敲,把玉簪折做两段,这才扬了下巴微微笑将起来。
那笑颜如昙花一现,因了短暂,愈觉其难描难画,朱润停了一晌,方欲开口,湘琴却往床头一歪,径自闭了眼沉沉睡去。
允诺
( )湘琴睡到夜半,醒转将来,只觉头痛欲裂,当下挣起身来,叫香香掇了热水,泡了半日,又把浓茶喝了一碗,方觉好些。
坐了一时,有人拢起她湿发擦拭,湘琴还当是香香,随口道:“不用擦,我不睡。”
却听那人笑道:“娘子不困我却有些困了。”
湘琴身子一僵,半晌方转脸把朱润一瞥,想起醉中情形,只别了脸一言不发,猛听身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回身便见朱润脱了外衫,把中衣也扔在榻上。
她往后一缩,方吃吃说了句:“我不舒服……”已被朱润扳了下巴,笑道:“哪不舒服?我瞧瞧。”
湘琴将头一扭,冷声道:“不过是老毛病。”
朱润脸上笑意愈盛:“哦,老毛病?我看未必,只怕是这里不舒服?”说着把笑容一敛,将手抵在她胸房上。
她越想挣开那只手,他便越用力,索性闭了眼把手一放,冷不防听他道:“他便是欢郎?怎不叫他?你若叫了也不必在这里受罪了。”
湘琴眼睫微颤,只作不知,又听他笑道:“可是没脸开口?觉得自己太脏?”
湘琴一个哆嗦,猛把眼儿一睁,立起身来。她起身太急,眼前发黑,晃了晃身子,方欲迈步,就交他攥住了胳膊,笑道:“既想离开这里,更该好好服侍我,讨我欢心,也许你做得好,再求求我,我一时心软,你便……”
湘琴已转过脸,静静地打断了他:“求你若是有用,我也不会落在这里了。”
灯光里,她眼睛还带了些微红肿,却又清又亮,朱润不由一怔,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在船头惊惶失措的女子,隔着晨雾,眉眼盈盈,纤腰一握……
让人不由自主微笑起来,却不知这样一块美玉,落在污泥中又是何等光景?
他渐渐俯下脸来,就要与她唇儿相接。
湘琴将头一摆,便被他咬在耳边,很快又被他压在了身后的团花软榻上。他细细咬在她颈间,一边含含糊糊地问道:“你原本叫什么?”
她只将脸儿埋在锦被中,一声不出,他用力一顶,便听到了她的闷哼声,一面吃吃笑道:“不肯说?他若知道你是花魁娘子会如何?”
她一下子睁开眼睛,定定瞧了他,他笑得愈见温柔,起伏却愈加粗暴。
她蹙紧了眉,却不应声,他便在她耳边低喘道:“真不肯说?那我去问问他?”
湘琴将身一震,缓缓合上了眼睛,良久方道:“小娥。”
他便微微笑将起来,低低道:“那我便叫你小娥。”
第二日湘琴明白过来,只恨自家糊涂,对他一些儿好声色也没有,朱润也不以为意,没人在跟前时,只唤她小娥。
隔日又遣人送了套头面过来,香香见了上面指甲盖大的宝石,把眼儿瞪得溜圆,颠前转后地奉承湘琴,小红瞧不上,两个嚷了一回,交湘琴喝住了。
眼看一日暖似一日,爱月把各人的大毛衣裳收了,又叫了人来做春装。香香仗着湘琴,说自家白绫袄儿少了,定要多做一件,众人拗她不过,只得依了。
不题香香这场得意,只说转天朱润来接湘琴看戏,湘琴想起林玉甫所托,自是应了。
两人到了酒,便被小厮引到戏台对面的小阁中,湘琴往下一看,只见乌压压一片人头。不一时台上唱将起来,那日恰是个当红的班儿,台下就有人叫起好来。
湘琴看了一回,不甚着意,方往周遭打量,忽有所觉,转脸便见朱润目不转睛瞧了自家,眼底幽深,嘴边却噙了丝笑意,心头一突,猛然想起那夜的光景来,当下把眼儿一垂,背转了身。
朱润越发从嘴边笑出来,近前兜了她腰肢,把气吐在她颈窝里,湘琴交他弄得浑身发痒,只欲挣出身来,哪挣得动分毫?两人偎了一时,湘琴只推气闷,带了香香和小红往下走去。
后却是两排厢房,用山石子隔开,尽处又是间小房,依了丛美人蕉,湘琴知是净房,见其雅洁,便交两人等着,自往里边去了。
湘琴方合了门扇,就有人由廊边过来,香香一眼瞧见那人,眼中出火,气汹汹冲至那人跟前,就要嚷骂。
原来那便是当日扯了她裤儿的帮闲,见她过来,抽身就走,香香一路追了去,小红哪里管她,方站着,被人将衣袖一扯,转脸便见李银姐笑嘻嘻立在身后。
李银姐得知湘琴在里面,当即带了邵小员外过来,小红晓得不好,方要出声,就被李银姐拉着,在耳边说出番话来,低头想了一回,自走过一边。
湘琴出来不见了两人,正诧异,猛被人拽了胳膊,吃了一跳,方待叫嚷,早被人一左一右挟了胳膊,两下就拖到近旁的厢房里。
到了房中,有人哈哈笑将起来,湘琴把眼一瞧,不是邵小员外是哪个?!
一时又厌又恨,正没个主意,几人早围将过来,将她逼到屋角。
常二见了湘琴,身子乱抖,恨不得即刻化在她身上,得了邵小员外点头,如出笼的狗儿,就往前扒湘琴。
两个帮闲笑呵呵杠在左右,只说好一块羊肉落在狗嘴里。
闹腾间,但听一声闷响,常二已捧了脑袋杀猪般叫将起来,却是湘琴把身后的铜瓶敲在他顶门上。
方叫得半句,湘琴又是一记咣在他脑勺上,常二是酒色虚淘了身子的人,如何吃得消这般连风锤,当下挺在地上,只得一丝两气。
两个帮闲目瞪口呆,湘琴又把常二一踢,将众人冷冷一扫,高举了铜瓶,瓶底犹有鲜血滴将下来,邵小员外不料她这般凶悍,倒有些发怔。
正声息可闻,猛听屋外有人高叫道:“小娘皮,簪子还来!”又有人呸道:“五钱不到的破烂,还便宜了你!”却是香香的声音。
原来前头那帮闲交香香抢了头上的银簪,心中如绞,偏抓她不着,边追边嚷,又跑了回来。
湘琴大喜,迭声叫香香,才叫得两声,就有人推门进来,却是朱润带了小厮来寻她。湘琴见了他,哪还管得许多,把瓶儿一摔,几步便冲到他身后。
朱润把屋中一扫,还有甚么不明白的,当下只似笑非笑瞧了邵小员外,邵小员外不免有些发虚,想起自家受的那遭罪,挺了胸膛方要开口,常二已醒转将来,见了朱润,只连声哀号。
朱润微微一笑,命小厮扔了锭银子与他,也不瞧邵小员外,自携了湘琴出去。
常二见了这一大锭白花花银子,喜得眼儿没缝,乐颠颠爬起身来,至此方觉这遭头破得不亏。
小红见湘琴出来,一会方缩手缩脚跟上来,朱润问了香香原由,倒把小红一看,湘琴恼到极处,瞧也不瞧她一眼。
中戏未散场,湘琴便要离去,朱润自依了她,两人在车里时,湘琴默然不语,忽听朱润道:“你放心,再不会有这等事。”
得手
( )湘琴抬头看了他半日,方把头一点,自转了脸看街景,朱润知她仍为方才之事恼怒,也不在意。
湘琴回去见了爱月,只说近日身边无事,留香香一个服侍便好。
香香好不得意,见小红白了脸兀自呆立,只把手搡她,催道:“还不快走,娘子都不要你了……”
不防被小红一推,险些跌着,大怒之下就要甩她耳光,两个扭在一处,早交爱月喝住,自使人拉了小红下去。
湘琴就往屋里去了,朱润却立住脚,问爱月小红身价几何,爱月想起香香口中言语,心底一格登,只道来了,忙端了笑脸,如实说了。
却听朱润道:“给她换个地方,这地方太清静,她也呆得不耐烦。”见爱月愣怔,又道:“我出她身价银子的十倍。”
爱月见他脸上似笑非笑,就有些打鼓,听他话里意思,分明是要将小红打发到那等所在,愈发心惊,转头又听他肯出小红身价的十倍,立时眉花眼笑,只把头点得如鸡啄米般,方要唤婆子进来领人,就听朱润道:“此事莫要交湘琴知晓。”
爱月肚里笑了一声,口中只迭声应了。
下午小红方在厨下扭手扭脚,就有婆子来拉她出门,心知不好,只要寻湘琴理论,还不曾扒进院里,早交人一条绳儿捆了,一路扯将出去。
喧嚷间,恰在门边撞着那李银姐,小红只如抓了救命稻草般没口子求救,李银姐哪敢沾惹,往边上一缩,妆了个不见。
小红大恨,当下不管不顾嚷将起来,说那日俱是李银姐指使,与自家何干?
把李银姐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连呸几口,一溜烟跑没了影。
晚上想到小红下场,头皮发紧,找到香香,好话说尽,又忍着肉疼塞了银子,只求她遮掩一二,香香见了银子,有甚么不应的,满口答应下来。
李银姐又等了两日,不见动静,想想自家送出的银子,到底放下心来。
且说常二得了银子,欢天喜地,也不等头上伤好,熟门熟路找了个姐儿钻入房里,连泄几火,第二日下午才施施然出来,方拐过墙角,早被两人扯着拖入条小巷里。
常二只当是债主上门,连叫饶命,一人早拎起他腿儿,另一个便取出腰间铁锤,径往他腿上一敲,只听咯嚓一响,常二惨呼一声,方两眼翻白,右腿上又是一记,一时两腿俱折,当下痛得昏死过去。
醒来但见几个星子闪在头顶,摸囊中早空空如也,躺了半夜,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只得撑了两手,一步步爬将回家。
他本是没脚蟹,谁管他冷热,躺在床上,要汤没有,要饭不见,几日便剩了半条命。
再说湘琴自那日见了欢郎后,三不五时便要小酌一番,香香哪敢管她。
这日朱润来时,湘琴已喝得半熏,走前看时,案上杯儿错落,竟是她将几种酒儿兑着喝。
朱润方说那般喝酒太烈,交她少喝些,就被湘琴捂了两耳叫道:“不要你管!”
朱润把眉头一皱,又想起手中有件事体恰在要紧处,转身便要出门。
湘琴见他要走,把眼儿一抬,也不起身,冷不丁瞥见他拿了搁在几上的红木拜盒,却不正是当日那盒子?当下眼中一亮,借了三分酒意,上前扯了他衣袖,只说不许走。
朱润何曾交她这般相缠,不免有些异样滋味在心头。
待见她半醉不醉,越显得桃花脸上两泓秋水,斜斜掠入鬓角,更有些挪不开脚,半推半就间早被湘琴推到椅儿上坐了。
湘琴又喝了几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只在屋中乱走,一会又把脚跺在地上,说地板晃得人头疼,墙歪屋斜,全然无法立人。
朱润交她闹得无法,只说明日便叫人来整修,湘琴哪里肯依,非逼得他立刻叫了人来,把地填平了。
朱润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抱了她在榻上,哄了半日,又晓得酒醉之人怕冷,把薄毯也覆在她身上。
湘琴哪里安身得住,只把脚儿乱踢,一面又把手指着他道:“我晓得了,你舍不得那些酒么,小,小气……”说着把眼一睨,只管格格笑将起来。
她越喝脸儿越是玉白,唇上却如涂了丹朱一般,朱润只见她眸中水波盈盈,却将眼睫半遮了,偶一抬眸,那水波便直漾到人心底,不由俯了脸,哑声道:“你真个想喝?”
湘琴只把头乱点,朱润便将酒壶一举,道:“亲我一口便与你。”
话音方罢就被湘琴扑在肩头,把唇儿往他脸边一贴,不等朱润拥她入怀,已夺了酒壶窜开一步,嘻嘻笑道:“这下归我了……”说着举壶便饮。
她喝得太急,殷红的酒液从唇角跌将下来,沿了她玉白的颈项滑入襟口,眼看要落入那隐隐的丘壑中。
朱润只觉喉头一紧,一俯身便朝那酒痕舔去。
他唇舌所到,又热又痒,偏又带了股酥麻,湘琴渐渐绷紧了身子,朱润如何觉不出,愈把唇舌一路戏将下来,一会又将她提上身来,渐把手探入她裙中抹挑。
湘琴身子微颤,只要推他,那推得动,几下便被朱润压到榻上,撩起裙儿,腾身而上。
湘琴先时还往他肩头乱咬,终由了那起伏细细吟将起来,朱润心头大动,愈把脸儿相贴,咬了她耳珠低低唤她的名字,一时又问:“我好不好?”
他连问几遍,见湘琴只红唇微张,星眸半合,似应非应,愈觉心动神摇,又是几遭深迎浅送,湘琴拗他不过,到底低低应出声好来。
朱润心满意足,几番颠狂下来,明明困倦已极,偏觉心头满满溢溢,只将她兜在怀里,把拇指缓缓摩在她唇上,一面叮嘱道:“我近日有事体不在城中,我不来时,你再不可见他人,可明白?”见湘琴不应,又拧了她下巴,逼得她点了头,方合眼睡去。
湘琴等他睡熟了,方睁开眼睛,起身取过那木匣来,旋开锁儿,取出里面的文书,在手中细细看了,正合着林玉甫所言,一时大喜过望。想了一回,又取笔墨把要紧的摹下,这才将物事放回原处。
她立了一程,犹把几张纸摩在手中,又回头将朱润一瞥,半晌方在嘴边露出个微笑来。
醋意
( )且说李银姐自那日放下心来,每日里依旧调脂弄粉,打扮鲜亮。这日方起身就听说邵小员外派人来接,当下兴冲冲上了轿,交人抬到间客店里,方有些疑惑,就被两个轿夫搀着上了,往房中一带,把门儿锁了。
李银姐哪知邵小员外弄甚花样,方嘟嘟囔囔,便有两人跨进门来,一个把门儿一关,另一个就向前解腰带。
李银姐方叫得一声,早被人两个巴掌煽在脸上,但觉耳边嗡嗡,哪敢再叫?只任人掇过身来,亲嘴摸乳取乐。
两个弄了一阵,俱脱得精赤条光,李银姐瞧清两人身上的杨梅疮印时,把身子乱抖,险不曾尿湿了裤子,一时间醒过神来,只尖声厉叫不止。
早交两人拖翻在地,剥衣去裤,掐起腰儿,架开腿儿,连番耍了几遍,事毕又在粉头身上烧了两处香,方穿衣趿鞋,扬长而去。
李银姐半晌方爬起身来,把身子抹了,衣裳穿了,哭哭啼啼走回院里。
进屋也不敢则声,只叫人掇了热水过来,上上下下洗了,又把明矾撇在水中,泡得通身起皱。晚间在床上翻来滚去,一时间回过味来,只大骂湘琴狠毒。
看看过了十来日,方自舒出口气来,这日一觉醒来,猛觉身上冒出许多古怪的红疙瘩,虽不痛不痒,却烂了又好,好了又烂。再过得几日,更觉股沟腋窝等处齐齐做起怪来,李银姐只跌脚叫苦,暗地里使人弄了药来吃不题。
眼见红肿消下去,正遇着邵小员外过来,李银姐自一字不提,两个说不上两句,就上/床交接。恰遇着邵小员外吃了猛药,金枪不倒,把粉头揉弄到天亮,没口子讨饶,方鸣金收兵,草草睡去。
再说湘琴一等朱润离去,就给林玉甫送了信,只说已得手。两人约下地方,湘琴又把摹写的纸页分做三份,只拿了排头一份掖在袖里。
等见了面时,林玉甫把纸页展开来一看,不觉喜动颜色,当下便依约递过个匣儿来,湘琴看了收过一边,又说还有未得手的,请他缓些时日,林玉甫自是应了。
晚上湘琴归至屋中,把门儿闩了,将匣中的金子撇在床上,又从床下拖出只皮箱来,取出好些金珠首饰堆在床头,算计多时,将将也够赎身之数,不由欢喜起来,又怕朱润晓得那事时难以善了,心中喜一时忧一时,到天亮方朦胧睡去。
第二日爱月方在房中坐着,就见湘琴过来,只说闷坐无聊,情愿见客。
爱月听了,险把一口茶呛着,把她打量了半日,又不似玩笑,倒有些啼笑皆非。
欲要应她,想到朱润手段,就有些为难,湘琴如何不知她想甚么,只道:“到时我自有说法,总不与你相干,只不过这客要如何见,却要依我自家做主。”
爱月思想了一回,笑将起来,湘琴便知她肯了,也不多说,自转回屋里。
自那日后,湘琴今日游湖,明日赏梅,间或又有宴饮之事,眼见许多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