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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清尘挑起眉毛,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我只是,突然发现,不知道喜欢你什么。你这人很凶,有时候根本不讲道理,很喜欢吃,却睡的很少。喜欢跟我在一起,却让我感到你其实不是那么喜欢我。”
张口结舌了半晌,凤清尘终于闷闷开了口:“是,我不喜欢你。”
习牧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但是凤清尘很快就有些苦恼地补了一句:“不过,我爱你。”
习牧野听在耳中,微微愣了一下,很快就变成了红烧小龙虾。
'锦瑟年华 063年华如歌'
凤清尘从不曾幻想过什么,爱情或者亲情,甚至是友情。只是看到习牧野脸上那一瞬间的惊愕之后喜悦,又觉得或许动了心也不是什么坏事。
就算是爱了,她的心也还是那么冷,所有的暖,也不过是对着那一个人。
然后习牧野悄悄握住看她的手,走出了一段之后,有点紧张地问:“有什么感觉?”
皱眉挤眼地想了半晌,凤清尘有点泄气:“没有特别的感觉,就像是左手握着右手。”
“这样么?”习牧野也有点茫然,静默了好一阵子,茅塞顿开道:“也许这样才是对的,总不能感觉是牵着别人的女人。”
凤清尘轻笑出声。在紫凰,牵着别人的女人,也是很危险的。
只是,牵手就像是牵着自己的手,这不是老夫老妻才有的感觉么?按照一般的套路,刚牵手的时候应该会觉得心跳加速才对啊。
那日的春光是如此的好,凤清尘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冰冷的心渐渐有了点暖意,不久前,这个人还曾经说过,若得年年如此,我愿意陪你。
很多年以后,她学会了爱之后,才真正明白,那个男人的爱与心一样,深沉如海。
因为这世上最感人的话永远不是我爱你,而是,陪着你。
这世间有几许美好几许险恶,有几处青山绿水几处穷山恶水,几许欢笑几许痛楚,都有人陪着你,看过那些年繁华似锦,看着年华俏然而逝,看着春去冬来,四季轮换,陪着你,一点一点,蹉跎了最初的美好,慢慢变老。
当岁月最后剥落,年轻时所有的激烈都已经随风而逝,只剩下,那个人不离不弃。
这样,也是好的吧。
凤清尘在那样的春光里被自己的小心思感动得一塌糊涂,以至于忽略了拐角处的一抹浅紫。
忽视的后果就是,当他们交换了玉作为许诺终身的信物,回到府衙的时候,脑袋直接大了两圈不止。
正厅大堂上,那大大咧咧,比孔雀还要艳丽三分,比女子还要委婉七分的男子,浅紫长衣,媚眼如丝,正是凤清尘避之不及的人物。
妖王紫宫。
这个中宫亲王的嫡长子,虽然并不是女皇所生,但是紫宫家掌握着紫凰的经济命脉,再加上女皇女多儿少,对他还算是十分纵容。
只是这人有时候实在是闹得不太像话。
凤清尘离开玉京往梧州而行的时候,朝中正好传出紫宫映璃喜爱男人的消息,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震动。说起来也是朝臣们太过于死板,喜欢男人也没有什么,管那么多做什么呢?
最重要的是,万一他一时怒了,这紫凰的财政就要空出好大一块了。即便是读书人再如何清高,总是要吃饭的吧,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真是愚蠢。
认真算起来,紫宫映璃算是女皇承认的子女中最年长的一个了,叫他一声大哥也不为过,只是他那媚眼一扫,凤清尘顿时觉得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别说是大哥,就算是一句正常的问候都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小凤儿,被哥哥我迷倒了么?”紫宫映璃斜斜靠在桌边,似笑非笑地瞥了凤清尘一眼,拈起一枚棋子,堵死了舒十七最后一片白子。
凤清尘嘴角抽了抽——即便是有足够的资本自恋,也不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吧,很倒人胃口啊。
倒是舒十七一脸正常:“你们回来了,我还以为要等到吃饭的时候才回来。”
“在街上转了转,买了些带给京中亲友的礼品。”习牧野晃了晃手中的东西,看了看说不出话的凤清尘,暗暗摇了摇头,“紫宫亲王殿下该不会是出来散心的吧。”
“朝中那些老古董最近抓着本王的小辫子不放,闹得不像话,本王自然是出来散心的。”紫宫映璃看了看对面的舒十七,微微皱眉,“已经让了你五目,居然还是输得这么惨。”
“亲王殿下好棋艺,舒十七佩服。”舒十七不以为意,静静笑了笑。
“小凤儿,把你的嘴合上。”紫宫映璃冷冷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每次见到本王都是一个表情,真是大惊小怪。”
凤清尘回过神来,暗暗咬牙——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出的主意,让这只花孔雀来梧州的?
“不用那么拘谨,大家都坐吧。”紫宫映璃挥了挥手,笑道,“紫轩,把习公子手上的东西送到后院。”
一个紫色短衣的少年应了一声,接过习牧野手上的东西,便无声地去了。
“是京里发生了什么事么?”凤清尘接过一杯茶,淡淡问道,“紫宫家生意虽然遍布天下,但是紫宫家主应该还没有闲到要给人当信差。”
紫宫映璃微微皱着眉,打量了凤清尘一眼:“小凤儿,你当真如此恨姬摇光么?”
“啊?”凤清尘愣了一下,“跟姬摇光有关系?”
“朝堂跟宫里都乱成一团了,你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紫宫映璃瞟了她一眼,静静喝了口茶,“我听说,真正爱过的人,其实是很容易恨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
“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是你的折子上写的,对吧?”
“这一句有什么问题么?”凤清尘抬眼看着对面妖娆无比的亲王,“还是说,这道折子阻碍了某些人的利益?”
紫宫映璃冷冷笑了一声:“小凤儿,看你这个样子,真是很难相信,你是真的不恨姬摇光呢?”他伸了个懒腰,淡淡道,“记得小的时候,你跟姬摇光,凤愆跟皇銮,四个人总是一起,好的就像一个人,其他的任何人,都无法插足。”
“女皇宠幸德亲王殿下早已是满朝皆知的事情,对你们几人自然也格外的纵容。那个时候,我总是在冰冷的中宫大殿,听着你们的欢笑。多么可笑,那时候我很羡慕你们。”
他动了动身子,凑近了凤清尘:“莫非,这世间的缘分,真的如佛所说,凡事太尽,则缘必早尽么?”
习牧野不动声色地将凤清尘往自己身边拉了拉:“亲王殿下,姬公子出事了么?”
“也不是什么大事。”紫宫映璃向后挪了挪,靠在了宽大的椅背上,“只是,他那贺兰遗孤的身份曝光,恐怕是已无生机。”
凤清尘沉默不语。她早先递折子上去的时候,已经明确提到了凤十与司马南星都是断龙岭的人。
犹豫凤偐早一步在折子未送到女皇手中之时,就已经灭了长老会,因此很好的保持了对女皇尽忠的表象,女皇又痛心他回去一趟,身体更差了,也就没有多做追究。
只是大司马一族却是受创甚重。
大司马平生只有司马南星一个亲生女儿,前些日子被凤清尘与神川将军所迫,辞去了中禁军首领的职位,他老怀甚慰。自己的孩子有多少斤两他还是知道的,只盼那孩子日后收了性子。
谁知道,一夜之间,突然发现自己的女儿竟然是流寇之首。
也不用女皇威逼什么,当天夜里,大司马当夜就病倒了。
第二日五更不到,就带病去了宫门口,请求女皇召见。那时候女皇正为了凤偐的病情反复而烦躁不安,哪里会理他?
等到内侍看她情绪稍微平息下来,才敢来禀告,那时候大司马已经在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了。
只是流寇为乱一方,又劫掠官银,条条都是重罪,便是大司马见到了女皇也是于事无补。
最后大司马自愿削职为民,才让女皇的怒火稍稍降了些。但她毕竟是一国主宰,在这涉及到国本的事情上,是丝毫也不会手软的。
大司马德高望重,自是动不得的,但是司马南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刺配流放三千里,并且永世不得入京。
至于凤家的大长老,没有了长老会的强大羽翼,便是凤偐身体不好,凤愆也有的是法子让她去的神不知鬼不觉的。
然后才是侠以武犯禁的问题。
不过是数日之间,武林门派已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紫凰对江湖的管制一向宽松,因为断龙岭而突然遭到压制,这其中缘由一旦流传开来,对于姬摇光本身就是个打击。
而在梧州一直受到莫名袭击的凤清尘稍稍煽风点火,武林中人有的是目光如炬的,很快就看出有人是想借武林为乱,哪里肯依?
“那么你这次肯降贵纡尊地跑来梧州,是收了谁的委托?”凤清尘转了转眼睛,冷冷笑了,“姬摇光身份特殊,本不该太过张扬,你道女皇陛下真就那么放心,将帝都三军之一的承烈军就那么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些年女皇一直表现得十分大度,十分宽厚,所以你就忘记了,她是皇帝么?皇帝什么都不缺,尤其是猜忌心!”
紫宫映璃狠狠皱眉:“所以你上那折子,只是为了撇清关系?”
“我跟他还有关系么?”凤清尘轻声一笑,“如果这折子不是由我递上去的,那么皇銮哪里会有机会去为他争那半分的生机?”
紫宫映璃微微一愣:“这话怎么说?”
凤清尘哼了一声:“世人皆知我曾经为了姬摇光自杀,总想着我对他感情深厚。女皇陛下可不会这么想,这紫凰的江山,她半分也不会希望外人插手。姬摇光是什么人,贺兰遗孤的身份,女皇早就知晓,单看何时会揭穿罢了。”
“我此来梧州,断龙岭匪首又是那般身份,你觉得女皇会怎么想?贺兰后裔本身就是不该存在的人,不过还好,姬摇光他是流光公主的未婚夫,有的是合理的方法处理。”
“只是,你觉得他背后的势力女皇陛下能容得下么?”
“所以,你是在救他,是不是?”习牧野的声音在背后轻轻响起。
“不,我不想救他。”凤清尘淡淡笑道,“但是他会成为皇太女殿下最大的一块垫脚石。”
紫宫映璃拍了拍手:“好一个连环局,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了断龙岭,让所有人都对你刮目相看。又借着匪首的身份,平了凤家对于长老会一夕被灭的忧愤。一道折子,又将流光公主踢出了皇位争夺的候选。还同时报复了姬摇光,好一个一石四鸟之计!”
他收了笑意,静静看着凤清尘:“莫非你也想要那个皇位?”
'锦瑟年华 064江山美人'
总的来说,凤清尘对紫宫映璃的印象还是不差的,除了人长得太妖孽了点,穿着太华丽了点,有时候说话太讨厌了点,基本上,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
像他那样永远知道扬长避短,并且永远能将优点运用到极致的人,在本质上是很容易吸引凤清尘的。
但是,这皇位俩字一出,凤清尘就不乐意了。
早些年她混迹黑道,也算是个美貌与智慧兼备的独行杀手,别说这些抢皇位需要全面调动人力,财力,物力,单是想想登基后做全国人民的管家,大小事务都得一把抓,就这么拼死拼活的还不一定能落得好,凤清尘就觉得异常的郁闷。
权力无疑是个好东西,让人沉醉,让人着迷,但同时也让人退避三舍。
这当然也是为什么凤清尘一眼看上了习牧野,却对舒十七以礼相待的原因——习牧野始终不曾真正掌握习家大权,放到黑道去,他其实也就一个体户。但是舒十七不一样,掌握国家机器最锋利的武器,还是战神,横看竖看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靠的太近有心理障碍。
身边的人尚且如此,让她去抢皇位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再说了,皇銮明显十分有天分,如今姬摇光出了这等事,连带着被拖下水的应该还有端木家,也就是说,如今勉强能跟皇銮抗衡的人,变成了她。
紫宫映璃,这是在提醒我什么吗?
凤清尘淡淡一笑:“妖王殿下,你想太多了。”
“最好是这样,”紫宫映璃沉默半晌,才慢慢道,“不过,本王也给你提个醒,凤家权势已然熏天,日后凤愆入主后宫,恐怕会遭天下人非议。”
“哦?”凤清尘双眼微微眯起,“看来妖王殿下心中已有计较?”
“本王手中有一分藏宝图,”紫宫映璃抚了抚手掌,淡淡笑道,“是一份古老的宝藏,据说藏于孤悬海外的某个小岛上。”
藏宝图?是海盗的宝藏么?而且还在小岛上?凤清尘眼睛亮了亮。
“莫非——”习牧野却皱起了眉头,静静凝视着紫宫映璃,“就是传说中的阒罗宝藏?”
“习少主果然是见多识广。”紫宫映璃点头赞了一声。
“那么,妖王殿下既然能找到藏宝图,自然也该知道五十年前,为了所谓的阒罗宝藏,江湖中人大批出海,却无人生还?”
紫宫映璃大笑:“习公子,谨慎确实是立世之道,但是人生不过就是场豪赌,风险高自然回报就高。何况,寻宝这种事,除了需要胆量之外,更重要的是需要点运气。”
习牧野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见凤清尘轻轻挥了挥手,蹙起了姣好的柳眉:“你是何时站在皇太女这一边的?”
“小凤儿,你不用多心。皇銮就算是为人冷酷,却从没有对你下手的意思。”紫宫映璃淡淡一笑,“身为皇室中人,在那样的夺嫡争斗中,总是要选一边站不是?”
他的笑里出奇的第一次没有了妖魅的感觉,闪着清离的流光:“只是凤愆是德亲王殿下一手带出来,他一生都会忠于紫凰,这个我从不怀疑。”
“至于姬摇光,不管他是否愿意,身为贺兰遗孤,他都必须去争一次。至于成败,那并不重要。”
他淡淡看着凤清尘:“小凤儿,你最好早些启程回帝都,不然,本王也不能确定你是不是还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凤清尘垂下了眼。
她并不喜欢姬摇光,却隐约能理解他心中的挣扎。见他的那几面,两个人并未说出什么话来,之前的山盟海誓早已经随着那个女子血液的流逝而消散了。
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隐忍,所有的不甘愿,也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而且可笑之极。
那时和光公主与端木韶华同为一品公主,任是做谁的夫不都是一品亲王?同样的权势富贵,还有两心相许的快慰,有何不好,有何不满?
贺兰旧朝覆灭多年,那些人抱残守缺一般守着火焰熄灭的灰烬,那里面有零散的火星,他们便以为是可以燎原的大火了。
可是姬摇光,凤偐教你那么多年,以他沉稳务实的性子,如何能教出如此急功近利的孩子?
说到底是你自己不坚定,放弃了最后可以相守的机会。
所以,端木韶华所说的后悔,我一个字也不信。
从来不信。
紫宫映璃静静看着她,不再说话。
与舒十七跟习牧野不同,他不曾真正见过她宛如修罗的一面。他所知道的和光公主,仍是徽泓殿那个万人瞩目的小公主,她的出生伴随着所有人的期待与祝福。
女皇甚至为了她大赦天下,不然,这断龙岭众人又有何能耐呢,应该至今都还关在牢里。
与冰冷的中宫不同,徽泓殿四季入春,即便内中所有的人都一贯沉静,但是徽泓殿的花园与宫墙一角永远是那么的热闹。
热闹地让人嫉妒。
对,就是嫉妒。在同一块土地上,相挨着的宫殿,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氛,怎么想着都会让人觉得心寒吧?
曾经那个小肉球一样的小女孩跑到中宫来,站在花枝下,转着咕噜噜的眼睛,似是有些开心,又有些胆怯。
如今大家都已经长大,懂得藏起心事,为了最大的利益而努力。
只是那天真的女孩子却渐渐走的远了。
刚刚她那样淡漠的眼神,若是让姬摇光看到了,会怎么样呢?
“我明白了。”凤清尘站起身,淡淡一笑,“你既然都肯来一趟了,想必是带着女皇的旨意了?”
“是,女皇同意让刘英继任梧州布政使,只是,她另有口谕。”
“不想让我回京?”凤清尘冷淡一笑。
“是,女皇的口谕说,一品和光公主凤清尘,自幼长在深宫,养在深闺,如今既然出了宫,便四处游玩一番吧。”
“那么皇太女殿下的意思呢?”
“她还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你开心就好。那个京师,华丽光鲜的外表之下有着无数的肮脏,你在外面恐怕还要好过些。”
凤清尘沉默了半晌,才慢慢抬起头:“看来,女皇是铁了心要杀姬摇光了。支开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他不是端木韶华的未婚夫么?”
紫宫映璃微一沉吟,终于叹道:“端木家现在有半数势力是不能动的,这些日子为了姬摇光的事情,已经花去了不少银两,往天牢里也送去了不少东西,只是始终不曾见到人。”
他冷冷笑了笑:“天牢那是什么地方,进去不死也要退层皮。”
凤清尘截住他的话头,似笑非笑:“听说凤愆跟姬摇光当初有个十分隐蔽的朋友,不会就是你吧?”
“如果我说是呢?”紫宫映璃邪魅一笑,“你难道要见死不救?”
凤清尘不动声色地叹气,长这么大,还真没有救过人。
见死不救真不是什么大事,最通常的做法是上去补一刀,直接送他归西,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