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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我们罔家早就将这不知廉耻的女人从族谱上去了名,而你,跟我们更是一分关系也没有!”
他霍地站起,“我今天真是昏了头,居然还来见你。你们母女要真有点羞耻之心,就该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罔家面前!”
素挽只是平静地听着,低头抹泪,“舅父教训的是。母亲得知罔家蒙难,每日以泪洗面。可这件事,我和母亲也是受害者。甥女不敢乞求得到舅父原谅,只想着看一眼舅父,得知舅父安康,便心满意足了。这点心意,还请舅父收下。”
她说着推出手边的一个盒。罔长保本来都已经拂袖离开,听到她说的心意,还是禁不住回转头来,只是一眼,他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回来,两只手都霸在盒上,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盒里码得整整齐齐的十根金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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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出手
“这是给我的?”罔长保因为激动,连声音都有些变了。素挽点点头,不动声色,心里却已是连连冷笑。罔家早就被抄了家,罔家人不是充军就是为奴坐监。从前的豪门家底早就不在。虽说罔氏被平反,重新搬回大宅。田庄也归还了罔氏。可充了公入了国库的银钱宝物难道还有再发还给他们的道理?如今想要过富足的生活,要养蓄家仆,要维护大宅一家老小的日常开支,恐怕就算罗皇后赐再多的金银,罔家上下,在这一年两年,肯定也是捉襟见肘的。更别说恢复昔日的豪门风光。
罔长保作为罔家男丁,不像妇人可以躲在宅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天天在外,要结交朋友,要吃喝玩乐,却是囊中羞涩。如今,突然看到这一盒成色足的纯金条,他怎么可能不见钱眼开?
“母亲常对我说,在罔家的时候,舅父和母亲感情最是要好。甥女一直谨记着母亲的话,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侍奉舅父,以尽孝道。”
罔长保摩挲着金条,点头道:“算你还有份孝心。不过,你这份礼,是我应该收的。就是再多,我也受得起。”他重新落了座,这才又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少女来。
方才只注意她的长相去了,并未注意,她身上素净的袍服其实是用得上等的宋国苏锦。这苏锦在夏国十分高价,便是有钱,也未必买得着。甚至有些贵族女眷,为了争夺一匹两匹苏锦,大打出手。
罔长保暗暗心惊,越发没有要走的意思了,这金固然是不少,但眼前这少女,能够一口气给出这么大一笔金做见面礼,甚至比起罗皇后的赏赐来,还要好上许多。他能从她身上得到的,又怎么可以只是区区十根金?
人的胃口便是在这一瞬间膨胀起来的。他于是探问道:“姐姐如今在哪里?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素挽用袍袖抹了抹泪,“母亲身一直就不好,知道罔家出事后,整个人都垮了,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竟然走得这样早。”罔长保叹了口气,他对这位失去联系近二十年的二姐印象也仅仅停留在她的模样上。这么多年过去了,又哪里还有什么感情,这么叹息也不过是附和一下而已。“你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倒也是个可怜的孩。那姐夫呢?就放心你一个人从蒙古那么大老远到中兴来?”
素挽把头又伏得更低了,“素挽从出生起就未见过父亲。自始至终,素挽都只是和母亲一起生活。”她这倒是说的实话,当初命人找到罔常华时,她是独自一人。不知是她压根就没有找到那蒙古恋人,还是被他始乱终弃。
罔长保却是吃了一大惊,孤女寡母,这日该过得很凄惨才对,怎么可能有上好丝绸穿,还一出手便这样大方?
他实在忍不住,“那你们母女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活的?”
素挽道:“母亲带着我离开大夏,随着商队到了吐蕃,被青唐王的大祭司看中,留了下来。他待母亲和我倒是好,母亲死后,也不曾亏待我。他并无儿女,临死时,便将他的家业也留了一份给我。”
罔长保听得心头一喜,吐蕃早已分裂成诸多小国。这青唐国虽然不曾听闻,但吐蕃人信奉苯教,这大祭司可是比青唐王还要有分量的人物。他的家产能少吗?如今,这十八岁的少女,孤身一人有着巨额财产。怎么能不让他动心?
他说:“那如今谁帮你打理着那些田庄财产?”
素挽道:“是大祭司从前的一个家仆。”
罔长保道:“那如何靠得住?!外人到底不比自家人。”他看了素挽一眼,又长叹一口气,“舅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要说对你母亲毫无埋怨,那也是不可能的。可自家人又哪里有真正的仇怨?舅父也是为你母亲不值。而你,就更是可怜孩,这么多年来,真是苦了你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还只是放了一张空头银票,罔长保就已经上赶着要来认亲了。罔长保故作大方道:“这顿饭,就让舅父来做东。咱们多吃点,吃完饭,随舅父回家去。”
“回家?”素挽故意做出茫然的表情,“舅父的意思是?让我……让我去罔家?”
“是啊。你如今无父无母,外祖家可不就是你的家?你外祖父不在了,外祖母却健在。你就不想见见外祖母,承欢膝下?再说了,舅父如父,你连你的父亲都没见过,你的事自然得让舅父做主。”他毫不费力地就将自己拔到了“如父”的地位。
素挽双眼流露出感激之情,不自觉地就有眼红了,“舅父这是认下素挽了?舅父不再责怪素挽和母亲了吗?”
罔长保心道果然是个没人疼爱的贱丫头,不过几句话,就让她这般感动了。罔长保又把刚才的说辞说了一番,见素挽对自己频频点头,显然对自己十分信服,便又为难道:“只不过,接你回罔家恐怕得缓上两日。你也知道,罔家这么多年受的罪,你母亲总是脱不了干系的。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舅舅一样大方。舅舅得回去先跟他们好好说说。我看不如这样,舅舅替你先把礼物准备好,送到每个舅舅、舅母和表姐表兄的手里,等过两天,再接你回去。”
“一切但凭舅父做主。”素挽恭恭敬敬地回答着。
“只是置办这礼物……”罔长保适时地拖长音。素挽赶紧接过,“这置办礼物的钱,如果舅父不介意,可否随素挽到客栈去取。舅父已经为素挽费心多,还望舅父莫要推辞,成全素挽的孝心。”
罔长保越发觉得素挽这丫头懂事会说话,“原本舅父是打算替你出了,你既然坚持,舅父自然没有拦着你尽孝的道理。就按你说的办。你现在住在哪家客栈。”
素挽说了名字。罔长保心里自是又掂了掂。那客栈可是出了名的豪华,比起中兴招待外国使臣的驿站都有过之无不及。他不禁为自己今天前来而感到沾沾自喜。差一点,差一点自己就把这位送上门的羔羊给送走了。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间,外头又有八名罗门弟箭步冲了过来。每一个人都气势汹汹,直奔已经在借酒浇愁的罗玄等四人而去。
这架势明显不对。便是在酒楼里吃酒的客人,有些机灵的,都赶紧从旁边偷溜了出去。
罗玄见到那几人围上来,不由站直了身体,冷笑道:“怎么?东西要不到,这是要明抢了吗?”
来人一脸肃然,“玄师兄,我们敬你入门早,可你也不能欺人甚。我罗门弟都是唯小姐马是瞻,如今小姐下令,让你交出令牌,你却如此不合作,那就休怪我们无礼了。”
“小姐?笑话。在罗玄的心中,小姐从来只有一位!而她早已被金人所害!”
“罗玄!你竟敢对小姐不敬!后娘娘之前就表示要将所有事物移交皇后娘娘,只是事出突然,她还未来得及传位就被金人所害。如今,满朝武都拥戴皇后娘娘,嵬名令公更赞皇后娘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们身为小姐的门人,更当以身作则,为娘娘赴汤蹈火。可是你倒好,四处捣乱,甚至出言诋毁小姐。我们只好为小姐清理门户了!”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把我怎么样!”罗玄脾气火爆,长剑咻地出鞘。
眼看着就要同室操戈,酒楼里的人自是作鸟兽散。便是掌柜的和店小二也非常无奈地躲了出去。刀剑无眼,还有什么比身家性命重要。
方才罔长保一心只在憧憬着如何将素挽这个傻甥女的财产据为己有,并没有注意到酒楼的变化。如今见他们打将起来,自是吓了一跳。连忙就去扯素挽,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赶紧离开。
谁知素挽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些人,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对于罗门剑法自是十分熟悉,见他们打起来,拆了不过十招,就看出来罗玄等人渐渐处于下风。
果不其然,其中一人空出背心,便被八人中的两人一左一右刺中后背,硬生生地将一块肉从背上扯了下来。明明隔得有一两丈远,但那血腥味却还是迅速地弥漫过来。
一旁的罔长保见动了真格的,哪里还敢呆,他只当素挽是吓傻了,拉着她就要走,谁知素挽却是违拗地立在那里,浑身颤抖,一脸激动地对罔长保道:“是他们……我认得他们的衣服!舅父,他们当初来找过母亲,母亲死的时候说,就是他们陷害罔家的!”
她声音因为激动和颤抖,在这个酒楼里倒显得有几分突兀。即便是罗门弟打得不可开交,却也还是有人分心听到了这两句话。甚至有个人抽身出来,看了这边一眼。
罔长保慌不迭地捂住素挽的口,一面朝那边人赔笑地看过去,“小孩胡说八道,胡说八道!”他们如何不知道罗门有可能就是陷害自己的黑手?当初罔皇后被废,贵妃罗萧绾顺理成章成为皇后时,他们就知道了。只是他们大势已去,再加上罗氏有手段,他们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罢了。
可如今,罗萧绾早已经堕入十八层地狱,连尸骨都没有,她留下的罗门,真正的统帅已经变成了罗嫦庚,是他们罔家人。只是罗氏弟被蒙在鼓里罢了。
这个时候,自然还是不要去插一脚的好。罔长保再不容素挽说下去,扯着她就赶紧往外溜。
只是这大门只有一处,罔长保就算离得再远,还是差一点和争斗外围的罗氏弟接触到。他不知道,就在他拽着素挽快步冲出去的时候。有两个罗氏弟的大腿都像是被马蜂蛰了一口。
而在他们走出酒楼十步之后,那两个罗氏弟忽然间就口吐白沫,倒地不起了。这情形瞬间改变了战斗的局势。围攻罗玄等人的门人见突然有两个兄弟发生这样的意外,都吓了一跳,本来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居然在那之间乱了方寸。
罗玄等人见状,迅速地反客为主,各自又刺伤两人后,也从酒店逃了出去。
“一定是刚才那两个人!是罔氏人干的!”还在酒楼里头查验着同伴伤势的罗门弟猛地反应过来,想起方才那一男一女的对话,立马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只是等他们追出来,为时已晚。为那人将手中剑刃猛地刺入中央,眼皮跳动着的杀意经久不衰。
“罔氏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和罗门公然作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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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罔家
却说那罔长保从素挽那儿又得了不少好处,倒是真心实意地要帮着素挽进入罔家。倒不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是放长线钓大鱼。倘若素挽不能进罔家,罔家不认她这个外孙女,他凭什么做她的舅父,又凭什么在以后帮她去打理偌大的家产地契?怎么着也得给他个机会,让他把这只小羔羊榨干才行吧。
只是他回家后,侧面打听之下,总觉得这事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于是,晚上和正室刘氏一合计,决定借着为刘氏庆生的名头,在自己的院里摆个家宴,趁着大家心情好的时候,再把素挽推出来。
成了,他就是素挽的大恩人,有好处,自然他是当其冲的。若是没成,那丫头也知道自己为她出了多大的力气,他算是“尽了人事”,多多少少总还是得对他这个“舅父”心存感激才是。
算来算去,都是一笔绝不亏本的买卖。
罔长保派人来接素挽,只让她从后门跟着下人一起进了罔家,到了他所住的青铜苑。下人们早早地就开始忙碌,有了银钱,置办起酒席来倒也似模似样。
罔长保的正室刘氏见到素挽,自然是欢喜得不得了。拉着她在内室说了半天的话,问东问西。直到有客人来了,这才把素挽一个人留在房里,自己迎了出去。
罔长保和刘氏都叮嘱过素挽,让她先在内室里躲着。等听到他们叫她再出去。她于是便在窗边坐着,透着窗缝看向外边,好好地打量着罔家的这些人。
到底是落败了十来年,如今的罔氏并不能算是大户。她名义上的“外祖母”夫人有着女。大女儿便是仁宗皇帝的罔皇后,二女儿罔常华是庶出,被逐出了罔家。至于她的儿女,除了罔长保没跑掉,按律充了军,其余的儿女,都跑了个干干净净。真正被投入死牢的,大多是他们没来得及通知的罔氏偏房和家仆们。
她的双手一向沾满血腥。当初在后宫时,和罔皇后明里暗里几次交锋,自己也是把头拴在腰带上,几次差点着了道,赔了身家性命。而声势浩大的罔氏,便是迫害自己的最大帮凶。是以,罔家落难,虽然是她送了他们一程,她却丝毫不觉得愧疚。甚至可以说,她一直都认为他们是咎由自取。
只是后来仁宗一死,她成为了皇后,自己的“嫡”李纯祐登基为帝,李安全趁机劝自己对罔家稍微网开一面。她当时一心认为李安全是为自己着想,不想让自己造孽多,他日堕入无间地狱。于是多少听了他的建议,赦了罔家的叛逃死罪。但她到底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虽借着新帝登基赦了他们的死罪,却始终不肯赦了他们的罪籍。
不过,她不赦免他们又如何?她以为他们十来年颠沛流离,可现在瞧来,只怕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李安全的照拂下过活,过得虽然不像从前那般滋润,但比起一般的平民来说,却是绰绰有余了。
她瞧了一眼刘氏的衣橱,通过衣服的成色,看得出来,她至少每年还是置了好几套衣裳的。一个应该没入乐籍的罪官女眷居然还能在外边逍快活,置衣裳?!
李安全对于他的小情人一大家倒还真是照拂得可以。
反观他是怎么待自己的?落井下石,火烧剑刺,绝不给自己一丝活命的机会。她回来时,就已经听说废帝李纯祐得了重病,于两月前撒手人寰。什么撒手人寰,李纯祐年纪轻轻,能得什么重病?那不过是李安全杀人灭口而已。
平心而论,李纯祐对她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并不坏。只是因为洞悉了她和李安全的关系,才一心一意要除掉李安全。若非李安全几次遇险,她们母关系也不会恶化,她也不会动了废他迎立李安全的念头。情正浓时,她对他分之的信任,什么都浑然不觉。只是事到如今,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愚蠢。
他,李安全,想从她这儿得到的,无非就是皇位罢了。李纯祐对他的刺杀和刁难,正是他求之不得的。甚至有可能他是故意以自己为饵,引诱李纯祐杀他,好让她们母失和。如今,目的达到,她要死,李纯祐自然也要死。
外边一下就热闹起来了。素挽趴在窗边,看着其乐融融的罔氏一家,手指不自觉地就在桌面上“噗噗”地敲着,听起来就像是生了厚厚铁锈的铁链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
夫人对于小儿罔长保似乎很是宠爱,刘氏办生日,她自然得跟着过来闹闹喜气。连夫人也到了,可以说,除了大爷罔长乔和二爷罔长欣公务在身,没有来,其余的罔家女眷和晚辈也都出席了。
素挽在房间里看着他们的座次,便大概知道了宫里那位“罗嫦庚”是出自谁家了。夫人坐在正朝南的位置,她的下边,照例该是刘氏,可偏偏这第二尊位给了二爷的夫人野利氏。就算是按照顺序排,那也该是大爷的夫人排在前边吧?
素挽暗暗冷笑,野利家族本就是大夏建国时便有的大家族。虽然中间几番起落,但始终屹立不倒。虽然罔氏因“谋反通敌”被抄家,野利氏却并没有受到丝毫的牵连。甚至这几年,由于李安全的刻意培植,野利家族有不少人有着军政等实权。
只怕这几个月来,野利家又出了不少的力吧。
外边吃得渐酣,罔长保见时机成熟,便让婢给在座的每人送了一份礼物,他自己和刘氏则一齐送了一尊近一尺高的白玉观音给夫人。
金银钱财,对于素挽来说,并非难事。随便进哪家官员土豪家里,不义之财,取之不尽。她花起来,自然也就大方。
在座诸人,便是小辈的,也每人有一支上好珠钗或是玉佩相送。意外之喜下,却都纳闷不解起来,“今天是阳打西边出来了么?小叔叔你居然送我们礼物?”
大房的氏也打趣他,“叔可莫是昏了头了,哪里有自己过生日庆贺,倒给客人送起礼来了。”
罔长保别的本事没有,但花钱败家却有一套,眼见每个人都对自己的礼物十分满意,这才笑道:“大嫂取笑了。我就是有这份心,也没这份家底啊。实不相瞒,送这些礼物的,另有其人,我只是借花献佛,替她跑个腿而已。”
这下连夫人也惊讶起来,“老你是长进了。可是与哪位贵人交好?”
罔长保故作神秘地一笑:“那倒不是。这送礼的人,在座的诸位虽然都没有见过,却是我们罔家真正的至亲。只是失散多年,得不到我们的消息,才没有来联系。如今听闻罔家平反,这便不远万里来拜见了。”
夫人和在座的诸位想了许久,硬是没有把这样的人物想起来,这便对罔长保道:“好了,老,你就别卖关了,倒是说说,这样的贵人,究竟是谁?”